第16节

  ——项梁,一个专门主持葬礼的人。
  项梁因为杀人,带着家眷逃到了吴中,项梁是楚国贵族后裔,大将军项燕的最小的儿子。项梁在吴中隐名埋姓,但是他专门做一件事情,主持葬礼。
  项梁所学最擅长的是 “服问”“间传”。
  这两门本事来源于《礼记》按照说法应该归属于儒家,脱胎于《礼记》,专门讲述丧礼的规矩和细节。儒家远离鬼神之术,不好巫鬼学说,但是这两记载的东西还是详细记载了鬼神之道。
  项梁按照服问和间传所述的规则,明白了在葬礼上和鬼神打交道的方法,算是从儒家的学说领悟了坤道,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事情。另一方面,项梁世代为楚国大将,到他这一代,仍然兵法纯熟,也是通达兵法的一个路径了。
  当时魏辙尉僚和李斯,都认为覆灭秦国的人一定是楚国的项燕后裔。只是他们虽然是各自学派的宗师,但是还是有犯错误的时候,这个错误,让尉僚传人走了很多弯路。
  错误从历史上来看,已经很清晰明显了,但是在历史还没有书写完毕的时候,一切都充满这个变数,这个变数,在沛县。
  沛郡丰邑,刘季正在和他的一干兄弟伙伴一起商量事情。他们要说的事情,作为民间豪杰,在当时已经是个很普遍的话题。那就是造反。
  事情是这样,陈涉已经起事称张楚王,天下到处都在响应陈涉,杀掉各地的行政长官,起义造反。沛郡也一样蠢蠢欲动,沛令看着身边的下属萧何曹参,命令他们召集人马到城中来抵抗陈涉的义军。萧何跟曹参立即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他们一直认为够担当有义气,能够一呼百应的刘季,于是两人立即招来城中屠狗的樊哙,让樊哙立即去通知刘季,让刘季带领平日里跟他一起胡混的兄弟来应付差事。
  萧何曹参这个时候绝对没有想到,他们的这个决定,竟然改变了历史的走向。刘季,泗水亭长,已经四十八岁,是一个整天不事生产的老无赖。但是为人豪爽,无所事事的少年都喜欢跟他混在一起,于是身边有一帮跟班。而且和萧何曹参樊哙之间的交情也不错。
  所以曹参和萧何马上想到了这个人。刘季得到消息,马上带领了身边的几百个跟班到了沛郡城外,可是沛令看到了城外的众人,突然害怕这些人已经投靠了陈涉,更让沛令纠结的是,他认为召来刘季的萧何和曹参,可能已经在准备投靠起义军了。于是沛令立即把城门关闭,不让刘季和他的手下进城。
  刘季懵了,他本来是带着人来跟陈涉的军队打架的,可是不明白为什么被沛令关在了城外。
  城内的沛令,铁了心认为刘季已经造反,所以追究萧何和曹参,气氛紧张,眼见两人的性命不保。萧何和曹参怕了,趁着沛令犹豫不决,偷偷从城内翻墙而出,到了刘季这边。告诉沛令已经认为刘季是反贼,通知秦军过来要剿灭他。
  刘季结结实实的被冤枉了,他本来就只是想来对付一下陈涉下面流窜的起义军,没想到仗还没打,自己却成了反贼。
  于是几个人年纪大的人在一起一商量,那就干脆反了吧。要造反,就需要一个带头人,而当时萧何曹参的地位都被刘季高,于是大家推举曹参,可是曹参不答应,于是又推举萧何,萧何也不答应。
  他们两人不答应,是因为他们怕,秦军扫荡天下,他们是亲眼所见。现在虽然被污为反贼,但是法不责众,到时候如果秦军来了,只要不是反贼的带头人,运气好,可能不会致死罪,就算是死罪,也不会连累家人。这就是萧何和曹参心里打的主意,可进可退。
  这两个德高望重的人不愿意当带头人,那就只能是刘季了。刘季倒是大方,平生第一次带着几百人在一起轰轰烈烈,场面这么大,早就晕头转向。于是刘季立马答应,自己来指挥这批队伍。
  这就是魏辙和尉僚没有料到的地方,无论什么事情,都有无法控制的事情发生。比如沛郡的这个缺心眼的无赖。导致了历史走向了一个没有料到的方向。
  出身平民的刘季在被萧何和曹参的忽悠下,真的反了,而且开始攻打沛郡的城池。萧何和曹参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沛令已经认为这两个手下已经有了造反的心思,就算不杀了他们,两人以后的仕途也到头了。反倒是刘季自己根本跟这事无关,被糊弄当了反贼的头子。
  刘季带领身边的几百个乌合之众,把城池真的打下来了。因为他还没有开打,沛郡里的百姓就已经把沛令给杀掉,献了城池。在此之前,刘季虽然因为放过了役徒而躲避,却因为人缘好,官府并没有真正的追捕他,而现在,刘季不能再回头,他已经和帝国其他地方那些起义的豪杰一样,彻底走上了亡命的道路。
  而且刘季即便是打下了沛郡,也没有想到自己今后能走多远,和其他造反的豪杰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的远大目标,就是为了造反而造反。也就是在乱世中,捞一点好处而已,封王封侯想都没敢奢想,更没想到要逐鹿天下。由于刘季根本没有任何名气,身边只有萧何曹参樊哙周苛等普通人,门派宗师和世家传人一个都没有。连秦军都没有把他的武装放在眼里。反而是被其他的武装起义的同行争夺地盘的额时候,被打的狼狈不堪。
  在刘季造反之前,项梁也反了,在吴中,和其他的起义者一样,他们首先干掉了当地的郡守,然后项梁自封为会稽太守。和刘季不同的是,项梁为这一天已经谋划了多年,暗中网络了很多人物,势力扩张的非常快。因此秦国的军队在打败陈涉之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项梁和项羽的身上。
  这两叔侄,就是尉僚认为的天下共主。
  战国后期到汉初,是诸子百家最为鼎盛的时期,各门各派都有特别厉害的宗师人物,并不只是魏辙尉僚李斯,还有很多宗师大家不为秦朝所用,而范增就是其中之一,项梁起事之后,范增投奔。范增也是当时的阴阳大家,精通兵法,至于和尉僚之间有没有门派上的关联,实在是无法考证。只能这么评价范增:他是一个和尉僚不相上下的人物,但是他最后还是败在了尉僚的传人陈平的手下。
  范增,就是陈平第一个难以战胜的对头。他们之间的较量,就是楚汉争霸的冥战斗争。冥战——也就是后世所说的阴战!用鬼魂和巫术打仗的战争方式!绝不为军事家承认的战争形式。
  陈平擅长冥战,很不巧的是范增也擅长冥战。
  陈平在今后的几年里,和范增的冥战之争,将会随着刘季和项羽的对决而一直延续。这事后话,以后会仔细说起,现在提起这些,就是告诉所有人,范增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阴阳家。
  现在情况是项梁文有范增阴谋宗师,武有军事天才项羽,还有一大班地方豪强,流窜士人跟着项梁起事。想不成为抗秦最强大的势力都不可能。
  而刘季,除了沛郡的一帮难兄难弟,都是籍籍无名之辈,出身都卑贱,没有一个世家贵族后裔。在乱世之际,实在是毫不起眼,连秦朝的章邯都意识不到刘季的武装将会是自己的掘墓人。
  天下已经大乱,该尉僚和魏辙找到的传人出场了。
  张良已经开始行动,他本来就矢志推翻秦朝,恢复韩国。和刘季与项梁一样,他也拉起了一支队伍,公开抗秦。但是张良没有弄明白的是,魏辙交给他的技艺——《太公兵书》,并非帝王术。在没有强大的首领辅佐的情况下,张良的武装比刘季的武装更加艰难,这种情况让张良十分的沮丧。不过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困境,于是张良带领队伍,准备去投靠另一个起义军景驹。没有想到在投靠景驹的路上,张良遇到了同样焦头烂额,到处流窜,希望扩充势力范围的刘季。遇到刘季之后,张良放弃了投奔景驹的想法,而是把自己的人马交给了刘季,从此张良再也不自己带领军队,而是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参谋幕僚,一个真正的纵横家。
  而韩信的比张良的境遇要差很多,韩信年纪更小,一直被人瞧不起,穷困潦倒,只能在河边钓鱼为生,在亭长家靠着对弈蹭饭也不是长久之计。最困窘的时候,河边洗衣服的老妪看见这个少年可怜,给他带一点饭吃,勉强不被饿死。
  但是韩信一直背着他的那一柄长剑,这个长剑是他生活下去的信念,长剑的剑鞘是秦朝的太尉赠与他的,这个祖传的长剑是他贵族身份唯一的证明,但韩信要证明的是尉僚并没有看走眼,他一定是那个能平定天下的战神。
  这柄长剑给韩信带来了很多麻烦,成为了常人取笑他的笑柄。无数次的被人羞辱,韩信已经不再麻木,就算是钻人的裤裆,韩信也只能默默忍受。他在等着那天,等着自己能够把长剑从剑鞘里拔出来,带领大军扫荡天下的机会。
  于是韩信一直在默默的对弈,在河边的沙地上,跟自己对弈,纵横十九道,“天地阴阳风雷水火金石丝竹鸟兽云雨人神鬼”,暗合着天地之间的万物万象,行军作战的一切道理,都在这十九道之中。
  机会终于来了,天下反抗秦朝的武装如燎原之势席卷天下。而其中最为显赫的是吴中起事的项梁,尉僚告诉过韩信,天下共主的必出楚地,韩信绝对相信自己的老师尉僚。
  于是二十多岁的韩信,带着身上的长剑,还有胸中的十九道纵横离开了淮阴,投奔项梁。
  诡道的传人陈平,终于也看到了自己建功立业的希望。“阴谋、诡变、示形、出奇、鬼神”之道。陈平已经尽得真传。
  陈平已经四十岁出头了,他不想一辈子做一个富商,碌碌而终。他得到了大阴阳家的传授,就决不能把这个技艺埋没在心中,这种惊动鬼神的本领,必须要有发挥的地方。
  从大泽乡陈涉起义开始,陈平每天晚上就看着天空,天空中的北斗七星。他没有去投奔陈涉,然后又有很多私人武装和战国后裔开始起兵反抗秦朝,每一个都是当世的大豪杰,大英雄,陈平仍旧没有动作,直到临济的魏国贵胄魏咎被陈涉封为魏王,陈平不愿意再等下去了。
  陈平向兄长和妻子告辞,收拾好了行装。最重要的是他的那一柄赤霄宝剑。而赤霄宝剑有一个超乎寻常的特点,可以离开的他手掌而控制。这个是师父没有教过他的本事。陈平自己并不知道,这个本事,在千百年后成为中国道教的仙侠派的看家本领——御剑术。
  陈平决定离开了,他站在自己的房间里。这个房间,家人都不明白是他用来做什么的。陈平也没必要向家人解释。
  尉僚离开之后,陈平将尉僚教授他技艺的房间腾空,然后命令家仆,在房间里摆放了四百一十一个青铜的水壶,最大的铜壶口径逾丈,最小的铜壶却只有酒杯寸口大小。这些铜壶都被放置在屋内高地不等的木架之上。错落有致,每个铜壶的模样都不尽相同,但是每一个铜壶的底部都有一个细小孔洞,孔洞的大小也不一致。
  屋内充斥着或大或小的滴水声,陈平不在夜间观测天象的时候,就会钻进这个房间,站在这些铜壶之中,聆听所有水壶的滴水声音。
  今天,陈平走进房间里静静的站立,闭上眼睛,计算着每一滴水珠低落的速度,终于到了这一刻:
  闰十一,小馀十,起十二刻三分,尽于三十一刻不尽。
  陈平睁开眼睛,走出房间,吩咐家仆:“把所有的铜壶都掩埋在院内。”
  家仆犹豫的问:“不再需要了吗?”
  “不需要了。”陈平点头,他已经把所有的水分刻度记忆在心中。这是陈平施展诡道阴谋之术的根本算术——水分。
  陈平已经完全领悟。
  二、晋篇晷分部:阴长七尺九厘,宽一分二厘,白虎斜偏一寸
  北宋,福建剑浦巫巷周宅。
  房间里摆放了四百一十一个青铜的水壶,最大的铜壶口径逾丈,最小的铜壶却只有酒杯寸口大小。这些铜壶都被放置在屋内高地不等的木架之上。错落有致,每个铜壶的模样都不尽相同,但是每一个铜壶的底部都有一个细小孔洞,孔洞的大小也不一致。黄员外看的很明白,这是水漏,世间一直流传的计时工具,但是这么多大小不一的铜壶堆放在一个房间里,让黄员外内心升起寒意,而且叮叮咚咚的滴水声,放佛能勾人魂魄,让黄员外不由得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周法师的身上。
  周法师笑了笑,“吃饭的家务而已,不用太介意。”
  黄员外也点头:“我是来。。。。。。”
  “都知道了。”周法师摆手。
  黄员外来找周法师,为的是他的儿子黄裳,出生时,百鬼朝拜的儿子黄裳。他还是向周法师说了拜访周法师的来意。
  儿子出生后。黄员外坚持给自己的儿子起名“黄裳”。夫人也阻拦不了。
  但是黄裳在出生的时候难产,在腹中拖延的时候过长,脑袋被产道挤压,一直都是长长的脑袋,他的眼睛也和平常的小孩不同,有两个瞳孔。
  附近的村人都在私下议论,黄员外的儿子是个妖孽。出生的那天,百鬼朝拜。围着黄宅蔓延了好几里地,全部是孤魂野鬼。这话是村里一个通阴的老人说的,黄老太说在黄员外儿子出生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雨,那些野鬼从四面八方慢慢的爬行到黄宅的门口,向着黄宅下跪,当时黄员外就站在门口。那些野鬼一直站立不动,直到黄员外的儿子发出第一声哭啼,那些鬼魂受了惊吓,才渐渐退去。
  村人都相信黄老太并非危言耸听,因为在当天的晚上,家里有小孩的人家,彻夜未眠,因为所有的小孩都说屋子里有鬼,屋外更多。哭闹了一个晚上。并且当晚,村里所有的牲畜都惊慌失措,早上起来的时候,好几家的牲畜全部产下了幼崽。但是产下的幼崽全部都是奇形怪状,比如六条腿的羊羔,比如两个头的猪仔,更有甚者,有头母牛生下了一个人头牛身的怪物,生下来后会说话,说了一句:“无冬无夏无人。”说完后,和其他的那些生出来的怪物一样,立即就死了。
  果然黄员外儿子出生的那一年,年成非常不好,夏天不热,冬天也不冷。结果虫灾肆掠,农物生长不茂,茶树也纷纷枯萎。粮食不够,村民口粮都成了问题。第二年收成稍稍好转,村人才勉强坚持下来。纷纷都说黄员外的儿子是个不祥之人。
  五年一晃而过。
  黄员外的儿子黄裳,出生后到现在,一句话都不会说,走路也东倒西歪,除了黄员外,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傻子。
  黄夫人对黄员外十分的愧疚,她年事已高,不可能再替院外生育。儿子黄裳已经五岁,还不能和一个正常的小孩一样说话,整日里顶着一个长长的头颅在宅院里乱跑,几乎每次黄员外看到儿子,都是他摔倒在地,然后爬起来的场面。夫人多次在院外面前提起,打算在婢女中挑选一个合适的,给院外做妾,给院外继承子嗣,但是每次都被院外回绝:“我儿子会成大器的,你不用担心。”
  “你为什么非得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道士说的话,”夫人不能明白院外的坚持。
  “不仅是那个道士,”黄员外向夫人解释,“儿子出生的那晚,我真的看到了无数鬼魂向我跪拜。”
  “村口老太婆说的混话,你也信以为真?”
  “我真的看见了。”黄员外坚持。
  夫人不再争辩。
  附近所有的郎中都找遍,来看了黄裳之后,都表示黄裳的病是治不好的,他生下来的时候闭气太久,其实已经死了一半,三魂七魄都不齐全,能保住性命也是万幸。
  每个郎中都是这么解释,劝说黄员外还是另寻别的医生。黄员外追问郎中,自己的儿子到底是那个魂魄不全,有没有办法补救。
  “心魄丢了。”郎中就说,“就是失心疯。一辈子都会这样疯疯癫癫。”
  黄员外不肯相信,他等着儿子恢复。
  “过年后,儿子就六岁了,”黄裳对夫人说,“我得找个私塾先生给他发蒙。”
  夫人也不愿意再反驳院外,于是从剑浦找了一个秀才给黄裳启蒙。吃住都和黄裳在一起。
  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黄裳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却能识字,秀才教他看书,他随即就能记下来,然后默写,字字不差。会写字到还罢了,黄裳还写一些文字,所有人都看不懂,任凭学识广泛的秀才也看不懂他写的什么。
  两年之后,秀才告辞,说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教授黄裳。虽然黄裳仍然不能说话,还是疯癫的模样,但是家中已经摆满了他抄写的书籍。
  秀才走后,黄员外才知道,秀才告辞,还有另一个原因。
  黄裳晚上从来不在家里睡觉。这是秀才临走的时候告诉黄员外的。
  黄员外好奇,夜里站在黄裳的门外,到了丑时的时候,黄裳就端端正正的从屋里走出来,和黄员外擦身而过。黄员外好奇,跟随儿子。看到平日里走路都磕磕碰碰的儿子,健步如飞,走到院内的高墙下,一跃而起,翻出墙外。黄院外立即开门出去追赶,但是夜里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儿子去了什么地方。
  第二晚,黄院外早早的在高墙下架了梯子,果然同样的时刻,黄裳又从屋里走出,爬到高墙上,黄员外连忙上墙,看着儿子顺着大路行走,黄员外紧跟不舍。一直追着儿子到了后山,山坡上到处是坟茔。
  黄裳走到一个坟墓旁,掀开坟墓上的一片杂草,显露出一个洞穴。然后钻了进去。黄员外心里害怕,但是又惦记儿子。于是打了灯笼,把头凑到洞穴查看。
  这才看到坟墓的洞穴尽头是个棺材,棺材已经被挖了一个破洞,黄裳把里面的尸体给慢慢拉出来,尸体已经腐朽,成了一具骷髅,黄员外立即闪开。骷髅就直直的站立在坟墓旁边,黄裳却重新钻进去。隔了很久都不出来。黄员外才知道,儿子在棺材里睡觉。
  到了天明鸡叫,黄裳钻出坟墓,再把尸体拖进坟墓。再用杂草掩饰好坟墓上的洞穴。这才又慢慢向回走。守了一夜的黄员外跟随黄裳回家。
  这个事情,黄院外不敢跟任何人说起。
  第二天,黄员外不懂声色出门,跟夫人说去县里去拜访一下老友,到了剑浦县的的一条小巷。宋朝开国以来,对户籍限制严格,农籍,商籍等普通户籍之外,还有军户,伶户,甚至还有巫籍。每个不同的户籍,都分别住在不同的区域内。
  剑浦的巫籍聚集就在县城的郊外,隔着很远,黄员外就能看到破烂的茅草屋连绵一片,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燃烧草纸的味道。黄员外慢慢走近这片茅屋,茅屋旁的路上,人或站或坐,鲜有行走。有老妪也有壮汉,年轻的妇孺和年幼的儿童也不少见。
  他们看到黄员外这个外人走过来,纷纷盯着黄员外,没有人主动向黄员外询问什么。黄员外左顾右盼,看到一些没关门的茅屋里,供奉着一些恐怖诡异的神像。当然也有供奉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的,但是并不多。
  巫籍向来被官府压制,只是近几年皇帝好道教,他们的情况才稍微好转,不再被官府到处驱赶,于是在这个地方渐渐形成了一个村落。
  黄员外走了一会,看见一个面善的老头坐在自己的门口修剪桃树枝,于是上前询问:“请问,师巫(宋朝对神棍的称呼)周法师住在什么地方?”
  老人停下手中的活计,看了黄员外一会,然后指了指前方,“拐角,再走四十步就到,他家的院子有三颗槐树。”
  黄院外点头告谢,然后顺着老人指明的方向走去。果然拐角后走了四十步,看到一个相对较大的院落,里面栽了三棵大槐树,槐树的枝叶繁茂,把整个茅屋都给覆盖。
  师巫周法师是陕西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西北搬迁到了东南,听说是为了躲避西夏和朝廷的战乱,背井离乡,到了福建,吃的也是行巫做法的饭。混迹在师巫的人群里,巫籍被官府控制的很严格,走到哪里都要在官府根据户籍入册。所以周法师一个巫籍,走了几千里,到了福建安家立命,本来就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周法师在剑浦入籍,几年之后,名声鹊起,他的手段非一般的师巫可比。渐渐就有了名气。
  黄员外找周法师的目的,就是自己儿子黄裳的事情。
  黄员外站在院子门外,看了看大槐树,休息一会,站到院门,就要抬手敲门。门却开了,一个十岁的小孩站在面前,对着黄院外说:“员外请进,我爹在大堂等你。”
  黄员外心里好奇,跟着这个小孩走到了大堂,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书生正在大堂上喝茶。看见黄员外,示意黄员外落座。黄员外心里明白,这个书生多半就是周法师。周法师的儿子,就跑到堂后,过一会,给黄员外端了一杯茶上来。然后谨慎的站在父亲的身边。
  宋朝的礼节繁琐,民间也受到了影响,主宾两人见面后,不会立即交谈,要先品茶,品茶的间隙,客人要对主人家里摆设的字画古玩等事物鉴赏一会,两人交谈,才算是慢慢熟稔,这个过程中,两人算是相互了解,然后主人再邀请客人到客房,才会谈起正事。
  黄员外看着周法师的穿着,心里就想,如果不是知道这人是个巫籍,多半会认为他是个科举的孝廉。但是大堂里奇怪的是没有任何字画,墙壁上空荡荡的。黄员外看到墙壁的左侧有一个圆门,好奇走了进去,看到房间里靠着墙壁,放满了木头柜子,但是仔细看了,这些柜子,又不是普通的形状,柜子的每一层都摆放着一个青铜样子的器物,大小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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