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系统:【宿主~~~】
  那尾音拖得长长的,让徐九微生生打了个寒颤。
  “呃……五百二十四,午安啊。”她干笑着道。
  系统丝毫不领情她的问好:【宿主,你是不是忘了温若檀的事情了?】
  徐九微差点一个趔趄扑在地上,她眼疾手快扶住旁边的椅子,顺势坐了下去,笑得有些勉强:“怎么会呢,我记得。”
  系统:【宿主,这是重要的任务,失败会被惩罚的。】
  它的话音刚落,徐九微就想起那种酸爽的惩罚,顿时背脊一僵。
  系统:【不过,宿主后面完成了临时任务,致使莫蓝鸢与魏谨言不必过早在明面上对立,造成剧情崩坏,可以抵消剧情任务失败的过错。】
  啊?徐九微惊讶地张大嘴,没想到居然还可以这么玩。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不用被雷劈,就听系统又道:【但是功不抵过,宿主你仍然要受到初级惩罚。】
  徐九微没说话,因为系统刚说完就给了她一记暴击。
  如同有成千上百根针齐齐扎在身上,细细密密的痛感从身体每个地方袭来,她难受地死死咬住牙根,默默忍受着这种非人的惩罚,内心只想骂系统。
  这种事下次能不能提前预告,给她一点心理准备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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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木阴阴,清风徐徐。
  外面天气晴好,顺着推开的雕花窗棂看出去,假山亭台环绕着玉宇金阙,廷苑中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几只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暖暖的阳光洒下,给一切都笼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看着格外赏心悦目。
  徐九微正在受系统的惩罚,全然不知魏谨言这边的情形。
  紧闭的书房里,他独坐在桌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捏着书卷,思绪却怎么也不能集中在上面。
  “殿下。”
  忽地,窗户发出咯吱一声轻响。
  一阵微风迎面而来,魏谨言的衣袖拂动了几下,他低眸瞧着书卷上的字,没有抬头去看书房里突然出现的人。
  那是个看上去十分美艳的女子,一身黑色劲装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躯,黛眉秀目,琼鼻樱唇,一举一动间都带着几分艳色。她跪在地上,双目毫无顾忌打量着坐在窗下的魏谨言,笑容妖娆,眼神却无半点暧昧。
  正是徐九微曾经见过一次的神秘女子。
  魏谨言的暗卫之一,红樱。
  “事情办得如何了?”魏谨言启唇问道。
  红樱应道:“回殿下,就如你所料,岭南之事的确是出自莫蓝鸢之手……”
  她还未说完,就有道木讷的声音接着说下去:“岭南温氏是曾经谋反的那位端王最后的守卫者,他们手里捏着端王留下的宝藏,莫蓝鸢不知怎么得了消息,得知温家就是端王留下的宝藏守护者,但他并不确定藏宝图在谁手里,所以才会连同与温家有姻亲关系的刘氏一族一同下手。”
  抬眸看去,对面的窗下不知何时多了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长相看上去平平无奇,是那种看一眼就会泯然于众的普通。奇怪的是,他身上有种奇特的气质,让你一看到便绝不会忘记他这个人。
  被人抢了话,红樱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瞅他:“喂,林木头,你怎么老喜欢抢我的话,莫不是暗恋我,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被称为木头的林遥毫不生气,冲着魏谨言拱手行了一礼:“殿下。”
  做完才面朝红樱,十分严肃地道:“下次我会好好注意的让红姑娘先说。”
  红樱眼角一跳:“……”
  面对这么块榆木疙瘩,真是想调侃都侃不起来。
  与红樱一样,林遥也是魏谨言的暗卫,两人平日里除了被谴出去做事,更多的时候就是静静跟在魏谨言身边保护他的安全,从不轻易现身,所以众人只能看到整日在外的湛清,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懒得理会两人斗嘴,魏谨言撑着额角,问:“还有什么?”
  林遥这次真的没再抢话,对红樱一抬手,示意请她说。
  红樱被噎了下,暗骂真是块木头,嘴上倒是没停,竹筒里倒豆子一般劈里啪啦说下去:“回殿下,暂时没有其他动静。不过那莫蓝鸢也真狠,为了一张并不确定的藏宝图,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就直接把两家给血洗了。这下子人财两空,大概已经气坏了。”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魏谨言不置可否,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如他们所看到的那样简单。
  唇角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他不由得伸手抚了上去。
  “后面我们会再去查探清楚,殿下请放心。”没有注意到他的走神,林遥肃然道。
  魏谨言坐在原位,不语。
  红樱偷瞄一眼魏谨言,发觉他的手指轻轻抚着唇角,那里有一处小小的伤口,隐隐沁出了血,看着明显是被嗑到的。
  她今日也在风袖楼中,只不过隐匿在人群中,没有人发觉,自然也看到了徐九微所做的事情,想到这位素来淡然的主子当时的表情,她禁不住嬉笑了下,戏谑地道:“殿下,你对徐姑娘可太过纵容了。”话语中分明有着试探。
  不止是她,湛清也一次次觉得奇怪,以前那位表小姐徐九微胡闹如斯,魏谨言从不放在心上,因为他迟早会离开凌安。可也未对她有过半分的亲近,自从……似乎是从上巳节以后,他的态度陡然转变。
  而同时她惊觉,那位表小姐也变了,没有以前那种嚣张刻薄,反而变得古灵精怪的。
  若不是确信徐九微就是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色,红樱都忍不住怀疑魏谨言是不是为了报复她才突然对她这般好。待你千般好,万般好,将你送上云端,再狠狠把你踩在泥地里,这种绝望绝对能让任何人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可不就是最好的报复方式。
  但魏谨言所作所为明显不是。
  若是平日,红樱是绝对不会这样放肆的试探魏谨言,此刻,听到她这样说,魏谨言似有怔愣。
  他对阿九……看上去太过纵容?
  “或许吧。”
  少顷,他动了动唇,缓缓吐出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红樱惊讶地抬起头。
  林遥继续杵在窗下当木头人,默然不语。
  “殿下,难道你喜欢上了……呃,她?”
  纠结地呲着牙,红樱没说出那个具体的名字,因为这话说得她自己都不信。魏谨言待徐九微虽好,却明显与情爱无关。但……
  旁观者未必清,当局者也未必会迷。
  红樱能看出他对徐九微的好与风月无关,魏谨言却清楚地知道他近日的确有些不对劲,每日里只要看见她,便会觉得心安,而当那双漆黑如子夜的眸子静静凝望过来时,他更会情不自禁便想要触碰她,莫非……
  他拿着书的手顿住。
  第29章
  两日后, 曾经的叛党端王余孽温家被灭门,端王留下的宝藏已经找到的消息同时传进宫中。
  御书房中, 年过不惑的天启帝合掌而笑,看着底下静静站立的第五个儿子, 问道:“蓝鸢,你是如何发现端倪的?”
  说到底,端王宝藏的事情在他心里始终是个毒瘤, 一日不除, 便一日无法安生。
  “回父皇,儿臣前两日抓到一名企图劫狱的女子,她口口声声要救一名犯了杀人罪的男人,却又对自己身份闭口不言。儿臣觉得蹊跷, 细查之下才得知她是以前丞相温相如的女儿, 这才顺藤摸瓜查出了所谓的宝藏。”
  莫蓝鸢静静道来,态度不卑不亢。
  如同为了应证他的话,一旁的刑部尚书何敏文立即上前, 拱手道:“皇上,五殿下所言不虚, 这些臣一直都有参与。若没有五殿下,恐怕也无法查出宝藏的事。”
  天启帝闻言龙心大悦。
  这些事情太过隐秘,若是莫蓝鸢查出来后隐瞒下来,把所有宝藏据为己有,他也完全不会知道。可是,莫蓝鸢并没有, 甚至在查出来后探查清楚宝藏确有其事后,就立即慌慌张张进宫来见他,向他禀明一切。
  看着底下的莫蓝鸢,他神色十分冷淡,仿佛对任何事情都没有知觉,天启帝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愧疚。
  他冷落这个儿子已久,连让他去刑部,都是因为太子一事时他告发魏谨言而迁怒他,如今想来,从头到尾他都未在那时添油加醋,甚至落井下石,毫无过错。他去了刑部不止没有心生怨恨,还尽心尽力完成自己的事情,太傅夏朗已经好几次在他面前称赞过他。
  想到这些,心中更觉亏欠他颇多,天启帝头一次对莫蓝鸢展和颜悦色地笑了:“蓝鸢,这次的事情你功劳最大,朕一向奖罚分明,你可有什么想求的?”
  “为父皇办事,是儿臣应尽的责任。”
  他的态度实在冷淡得紧,天启帝此刻对他极具耐心,听着那过于薄凉的语气也不觉得忤逆,反而更觉往日太过漠不关心这个儿子。皱了皱眉,他看向一旁的黄公公:“黄公公,你有何主意?”
  黄公公闻言,下意识地看向站在殿中的莫蓝鸢。
  这位五殿下与他的生母兰妃全然不像。兰妃曾经颇受宠爱,直到她生下孩子。莫蓝鸢刚出生时众人只觉得孩子长得格外漂亮,随着他一天天长大,眉宇间那一抹勾魂夺魄的艳色便怎么也遮不住,就算是女子也少有这等风姿。况且他是男子。
  男子生的这般殊容,必为妖孽。
  兰妃只是一般姿色,生出的儿子却是这般,久而久之宫中就有风言风语传出,说这位五殿下是兰妃与野男人苟合所生,一开始圣上并不当回事,听久了难免就不舒服,慢慢的不再踏入岚音殿。圣上后来也曾想过要补偿,兰妃却在那时自尽了,他伤心之余,把莫蓝鸢放到与他生母名号同音的蓝妃手里寄养,渐渐淡忘了这些。
  “……黄公公?”
  耳边听得天启帝的声音,黄公公大惊,发觉自己竟然看着这位五殿下恍神了,他忙垂下头,低声道:“皇上,前阵子您不是有意为二殿下和三殿下加封王位么。依老奴所见,五殿下今年也十七了,这次又立了这样的大功……”
  他点到即止,没有说下去。
  圣意岂能随意揣度,他不知如今天启帝对莫蓝鸢是有了几分重视,也就没有把话说得太过。
  天启帝听完眯了眯眼,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看向莫蓝鸢。
  直到最后,天启帝也没有表明是什么态度,却在莫蓝鸢退下后命黄公公在诏书上加了几笔。
  黄公公眼光一亮,又很快敛去,低头应道:“老奴遵旨。”
  此行得到了许多赏赐,出了御书房,何敏文脚步轻快走在后面,看着前方一身红衣的五殿下。
  朝阳自东方一跃而起,灿烂的光辉洒落在这座王城上,他站在台阶上,伸手挡住突然变得刺目的光。那只手在太阳底下仿若冰雕玉琢而成,剔透白皙得近乎透明,他微微阖眸,薄如花瓣的唇忽地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以前,这位五殿下有这般惹眼么?
  何敏文惊诧的同时,心中疑惑。
  “何大人,可是本殿的脸上有什么?你这么瞧着我。”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赫然是莫蓝鸢。
  何敏文不自在地垂下眼,脸上挂着虚伪的恭敬,拱手道:“五殿下恕罪,臣冒犯了。”
  见到他这幅敷衍了事的态度,莫蓝鸢看着竟不生气,唇畔的弧度反而拉得更大,他眯了眯眼,看似漫不经心地笑道:“何大人可知,曾经有个姓温的家伙也这般瞧过我,后来你猜他怎么样了。”
  那语气乍听只觉冷漠,隐隐却夹杂着一种嗜血的危险,何敏文心中方才产生的那一丝轻慢霎时褪得干干净净,僵硬地低下头:“臣大胆,请五殿下恕臣无礼!”
  莫蓝鸢还在笑,好看的唇中不断吐出骇人听闻的话语:“后来,我让人把他的眼珠挖了,四肢砍断,剁成了肉泥送给他的长辈,那老头儿蛮不讲理的,非要对我喊打喊杀,我便只好连他府上那些野猫野狗一并处理了。”
  这次何敏文已经不仅仅是恐惧了,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脑海中闪现的是岭南温家和刘家被灭门现场的惨状,堪比人间炼狱。下手的人仿佛与他们有着不可消弭的深仇大恨,他当时还曾感慨,何人这般狠心,灭门也就罢了,还做得那样惨绝人寰……
  结合莫蓝鸢刚刚带着深意的话,何敏文猛然抬头看向身前长相妖孽的红衣男子,他的唇狠狠哆嗦着:“难道是……是你……”
  莫蓝鸢静静看着他,那双细细长长的褐色凤眸中,闪烁着阴翳的暗光,刹那间,一股凌厉的杀意铺天盖地而来,何敏文死死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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