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严冬尽站在大门前,看着马车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往里走。
  护院们看这个一向脸上无甚表情的人往里走了,都暗自松口气,这人在庭院里练武,他们多少都看过几眼,知道这位想走,凭他们的本事拦不住。
  莫良缘回到护国公府,直接就发了小性,也没去见过老太君和祖母刘氏,直接就回了自己的闺阁,关上门谁来都不搭理。
  秀云被叫到老太君的跟前,不等老太君问,秀云便道:“四小姐哭过,这会儿在房里生闷气,奴婢们说话,四小姐都不理的。”
  老太君挥手让秀云退下,看向了坐在自己下首处的护国公和刘氏夫人,道:“看来四丫头的心被那个严冬尽伤着了。”
  刘氏夫人叹气,护国公没什么反应,道:“话说清楚了,对他们两个都好,看来这个严冬尽是个懂事的。”
  老太君的心这会儿定了,两情相悦两情相悦,严冬尽那里冷了,莫良缘再热的心,这情也续不下去了。
  刘氏夫人开口道:“那四丫头那里怎么办?就让她这么难受着?”
  “进了宫的日子就好受了?”老太君道:“这就是她的命,从古至今,哪个女人是能为自己活着的?好歹不管日后怎样,她后半生能衣食无忧就是了。”
  刘氏夫人没再说话了,丈夫和老婆婆决定的事,她不忍心又能怎样?莫望北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罢了,刘氏夫人想,我何苦操这个心?
  第15章 笑颜如花的傅妃娘娘
  到了这天的夜里,雪停了,有人深更半夜敲响了护国公府的大门,半柱香的时间后,护国公父子匆离开上了轿,一行人往帝宫赶去。
  帝宫的龙息宫里,兴元帝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脸色灰败,已经断了呼吸。
  护国公站在龙榻前,伸手试一下兴元帝的鼻息。
  “消息不会传出去,”傅美景坐在离龙榻不远的坐椅上,交叉双手放在身前,小声说道:“只是我怕这事瞒不了多久,现在要如何是好?”
  护国公收回手,扭头看傅美景。
  傅美景脸色憔悴,这些日子一直是她伺候床前,没日没夜的,傅妃娘娘也差不多要被熬坏了,“二皇子,四皇子每日是进宫请安,总不能老是拦着不让他们见圣上,大皇子和三皇子正在回京的路上,五皇子还小,倒是不用担心。”
  护国公看看富丽堂皇的帝王寝宫,低声道:“先把圣上移动一下吧,圣上一直卧病在床,皇子们不近到床前,也就看不清床榻上的人是谁,娘娘觉着呢?”
  这是要让人冒允圣上?
  傅美景揪紧了手里的绢帕,道:“这事万一被人发现,舅爷爷,我们岂不是万劫不复了?”
  “还有四日,四丫头就要入宫,”护国公道:“四丫头入宫后,就不用再瞒圣上的死讯了。”
  傅美景神情不忍道:“这样一来,四妹妹不是要遭人非议?”
  刚嫁就死了丈夫,人们不会说丈夫什么,只会说做妻子的克夫啊,更何况被你克死的还是一国之君。
  护国公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傅美景心中哂笑一声,这还是亲祖父呢,所以啊,亲情,情爱什么的,都是哄人玩的玩意儿,谁当了真,谁就等着被自己蠢死吧。
  “娘娘要小心一些,”护国公这会儿没空理会傅美景在想什么,思考一下后,便道:“龙息宫这里的侍卫能信得过,娘娘这几日还是就待在龙息宫里稳妥。”
  傅美景起身要谢护国公。
  “下官不敢当,”护国公往旁一步,避开了傅美景的礼,道:“请娘娘节哀。”
  “本宫伤心又有何用?”傅美景的眼中泪光闪现,小声道:“这里舅爷爷和表哥们不能久留,你们出宫去吧,六殿下的事,就拜托您了。”
  护国公又看一眼龙榻上的兴元帝,冲傅美景行了一礼后,退出了寝宫。
  傅美景走到了床榻看,看着已经归天的兴元帝,低语道:“平日里护国公对您多恭敬啊,现在您归天了,他连跪下给您磕一个头都不愿了,所以圣上啊,皇帝也是活着才值钱,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一个嬷嬷轻手轻脚地走进寝宫,跟傅美景禀告道:“娘娘,护国公他们已经离开了,几位贵妃娘娘来问,奴婢按娘娘的吩咐回她们,圣上诏他们入宫说莫家小姐入宫的事。”
  “嗯,”傅美景道:“虽然大晚上的宣人入宫说亲事,让人看着古怪,可圣上病了之后,古怪的事做得多了,谁敢说圣上的不是?”
  “娘娘说的是,”嬷嬷忙就道。
  “许嬷嬷,”傅美景道:“莫家小姐四日之后入宫,花轿进宫门后,就命人敲响丧钟好了。”
  许嬷嬷顿是就惊住了。
  “皇后啊,这多大的体面,”傅美景笑颜如花地道:“本宫为何要给她莫良缘?”
  第16章 辽东大将军府
  接下的几日,京城一切如常,偶尔下几场小雪,让装裹了京城的白银之色始终没有褪去。
  远在万里之外的辽东鸣啸关里,大将军莫望北将手里的书信狠狠地拍在了桌案上,将站在站在桌案后的少将军莫桑青,送信来的护国公府下人都能吓了一跳。
  “父亲?”莫桑青忙就问道:“祖父在信中说了什么?”
  “出去,”莫望北看一眼送信的下人。
  这下人也没敢抬头,缩着身子退出了书房。
  莫望北将信推到了儿子的跟前,莫桑青拿起这封远道而来的信,一目十行地看了一后,莫少将军的脸上也现了怒容,“让良缘入宫为后?祖父是不是疯了?!”
  孙儿说祖父疯了,这是大不敬,只是莫望北没斥责儿子的不敬,莫大将军只是面色阴沉地看着被莫桑青捏在手里的信。
  “就不该让良缘上京去的,”莫桑青将信扔到了桌案上,恨道:“良缘跟冬尽已经有了婚约,这事祖父是知道的,他怎么能当这婚约只是儿戏?”
  城楼的更鼓声,一声声地传入书房,平日里听惯了的声音,这会儿听在父子二人的耳中,只觉得沉闷到不行,让人心烦意乱,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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