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如果佛祖有灵,他不求姻缘、不求财富、不求一切他能为闻如一做到的事情。
他只求佛祖保佑,这个叫闻如一的女孩。
一生平安,一生欢喜无忧。
第24章
闻如一在临市待了五天。
这个公司的高层比她想象得还要磨叽, 说是公司成立十周年, 为新产品做宣传, 可五天下来,闻如一通过镜头里感受到的,全是高层对自身的自我吹捧。
不管是企业文化还是产品开发, 这些人总能想到办法, 把功劳揽到自己的头上。
闻如一委婉地提过两次意见,都被反驳了。
说白了, 她也只是一个摄影师, 记录是她的工作, 其他的事情, 本就跟她没关系。
闻如一熬了个通宵,把片子剪出来, 离开之前给公司的负责人过了一遍。亲口听见负责人说可以了, 她才放心地离开。
回去的高铁上,两个助理在看片子,闻如一困倦至极,带着眼罩闭目养神,却一直睡不着。
“你看闻姐剪的这个片子, 这就是高层会议现场啊。”
“还给新产品做宣传呢, 反正我看了我肯定不会买。”
“我还说这次跟着来能学到东西呢, 结果一无所获,还不如在公司上班……”
“就是,她就顾着忙自己的, 也不教教我们。”
……
两个助理以为闻如一睡着了,在旁边嚼耳根子,不料全被闻如一听了进去。
闻如一调整了一下坐姿,把眼罩扯下来。
两个助理看见她醒过来,脸都吓白了,一句话都不敢说。
闻如一在这行里也算不上老前辈,她也不过是一个刚进入社会的应届毕业生而已。但面对两个还在读大二的实习生,她觉得有些话,自己还是可以说出来的。
闻如一抬眼,淡淡地说:“电脑桌面的文件夹里,有剪辑之前的原片,你们打开看看。”
抱着电脑那个男助理顿了顿,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两下,点开了文件夹。
“方组长说了,下周一把剪辑好的成片交上去。既然你们学习心切,把这个文件夹拷回去,周一前咱们一起交,看方组最后选哪份。”
另外一个助理听了,连忙圆场:“闻姐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对啊,我们随便说说而已,闻姐你剪的片子当然没问题了。”
闻如一轻笑了一下:“万一你们做得比我更好呢?”
两位助理愣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闻如一懒洋洋地靠坐在椅子里,熬通宵熬出的黑眼圈,让她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比平时多了些冷然:“这个公司的人认为我们不了解他们的企业精神,是门外汉,拒绝我们对拍摄过程进行干涉。虽然我也不愿意这样说自己人,但这五天,我们在他们眼里,跟个智能化的摄影机没什么区别。”
“反正我觉得我能力有限,只能剪辑成这样了。”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没有感受到被尊重?”
抱着电脑的助理听了她这番话,犹豫片刻,小声说:“你昨晚剪片子也没跟我们商量,虽然我们是实习生,但也能帮点忙吧……”
闻如一本来不想生气的,她很少计较什么事情。
大概是熬了通宵没休息好,本来火气就比平时大,闻如一还顾忌着同事关系,话在脑子里过了好几回,才说出来:“这五天,只要是室外镜头,你们总能找到借口溜走。一共就三个人,你们中暑我也中暑?”
“昨晚我给你们打电话,电话关机。敲门没人开,难道我要去报警找你们回来剪片子?”
“我们只是……只是……”
另外一个助理惭愧地低下头,想找个借口,半天也找不出来。
闻如一重新戴上眼罩,不想继续争论这件事:“如果不是那么理直气壮,就不要摆出这幅委屈的样子,这又不是在拍戏。”
后面这一路,谁也没有再说话。
——
今天是周五,高铁到澜市的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自然不用再回公司。
车上闹了那么一出不愉快,三个人连句再见也没说,出了站各走各的。
闻如一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加上通宵,此刻走在路上,已经有点困得睁不开眼。
行李和背包里都是摄影器材,平时背习惯了倒没觉得多重,今天精神不佳,闻如一觉得背上的东西快把她给压垮了。
这俩实习生也够记仇的,住在公司附近,也没主动说把摄影器材拿回公司,反而全扔给她了。
到底是她资历浅,得不到实习生的尊重。
换做组里工作了几年的老人,出趟差也至于被实习生甩脸色。
闻如一以前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都没被这样欺负过。
现在回了国,进入社会工作了,顾虑反而变多了,竟然连狠话都说不出来了,满脑子都想着,同在一个公司工作,凡事留余地。
她这边是留余地了,可再留余地,也闹僵了。
既然都闹僵了,刚刚她还忍什么忍,火力全开才对啊。
闻如一越想越气,觉得自己真的没发挥好,真想时间倒流,回去重新吵一架。
闻如一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出租车上客点,队伍排了老长,她目测了一下,轮到自己估计要一个小时之后。
不知道那时候她是不是已经在高铁站睡着了。
闻如一把行李箱的撑杆拉起来,抬腿坐在箱子上休息。
这时,她才想起自己包里的手机。上高铁她是想补觉来着,非常有仪式感地把手机都调成了静音。
闻如一把手机拿出来,未接来电未读消息铺满了屏幕。
全都来自向言叙。
闻如一暗叫不好,正想回过去,向言叙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闻如一按下通话键,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就说:“你再不接电话,我要报警了。”
“我手机静音,没有听见……”
“你在哪?”
“高铁站,排队等出租呢。平安到达,向向你放心吧。”
话说完,那头直接挂了电话。
“……”
今天连向言叙都跟她生气,闻如一觉得自己好委屈。
闻如一恹恹地跟着队伍往前走,十分钟过去也没见前进多少。
没一件顺心的事情,全世界都跟她过不去。
闻如一排队排得什么玻璃心、公主病全出来了,一个人隔这里生自己的闷气,头顶都快冒烟了。
“闻如一。”
闻如一捏了捏自己发酸的鼻子,抬起头来看了看,没看见熟悉的人,以为是自己心情太糟糕出现了幻听,又低下头黯然神伤去了。
向言叙站在队伍的后方,看见闻如一丝毫不为所动,跟傻子一样坐在行李箱上,不知道在干嘛。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早上听她说下午的高铁回澜市,向言叙提前了一个小时来这里等,期间打过无数个电话,全部没人接。
这到站半小时都过去了,还是没人接,向言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若是之前那个电话还没人接,他估计真的要去折腾警察局那帮人了。
幸好。
幸好这傻子,完好无损地坐在那里。
闻如一这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行李箱的栏杆突然被人拉住,她人还在箱子上,一路被拖着走。
闻如一正想大叫,抬头看见是向言叙,整个人都傻了。
“向向……你怎么在这里……”
向言叙没回答,停下脚步,对她说:“包给我。”
闻如一怔怔地扒下背上的包,放在向言叙手上。他自然地接过,继续“拖着”闻如一往停车场走。
大概是这个组合太怪异,走了一分钟,闻如一受不了周围人的视线,从箱子上跳下来,之前阴郁的情绪因为看见向言叙,驱散不少,她笑起来:“向向你是特地来接我的吗?”
“没有,顺路。”
“你从城北顺到城南,向向你今天好闲哦。”
“……”
闻如一今天的话似乎特别多,哔哩吧啦一个人说个不停,好像这五天过得特别特别开心一样,恨不得一口气给向言叙分享完。
可一坐上车,困意袭来,没几分钟就睡过去了。
向言叙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些,车速尽量维持在平稳状态,平时四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地开了快一个半小时。
到小区门口,闻如一也没有醒。
她靠着车窗,上半身斜歪着,右手搭在自己左手肘上,整个人小小的一只,缩在座位里。
向言叙想起了在清城的那个夜晚。
他也是这样看着闻如一,蜷缩在床的一角,以一种极没有安全的姿势。
偏偏她不是一个会把心事说给你听的性格。
越难受的事情,她藏得越深,反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能挂在嘴上跟你卖半天的惨。
向言叙把车熄火,下车走到另一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小心翼翼地给闻如一解开安全带,将她从车里横抱出来。
双手没空,又怕吵醒闻如一,向言叙反身用脚带上了车门,抱着闻如一走进小区,进了屋。
客厅的落地窗投进外面的月光,向言叙没有开灯,抱着闻如一平稳地进了卧室。给她脱了鞋,拿过旁边的被子,规规矩矩地盖上。
许是窗外的光有点刺眼,闻如一哼唧两声,动了两下,背对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