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玄鹤表现得如此乖巧，玄珏终究没有开口教训玄鹤。
玄珏没有教训玄鹤，她只是对玄鹤进行了忽视，任由玄鹤如何委屈，哪怕它凑到玄珏身边不住蹭着她的身子，玄珏也没有朝玄鹤看过一眼。
甚至在玄鹤用脑袋准备蹭她脸的时候，玄鹤还伸出手缓缓推开了玄鹤的脑袋，待得玄鹤在她识海里面各种求饶撒娇，并且做下了种种保证之后，玄珏将玄鹤收入了妖宠袋内。
这一次，玄鹤半点不敢拒绝玄珏，乖乖的进入了妖宠袋。
在收起妖宠袋后，玄珏捡起掉落在地的发冠，将没有任何损伤的发冠收入了储物袋之后，玄珏理了理自己被弄乱的头发，就那样披着及到脚踝的顺直长发，轻眨了下眼睛，转而看向了清问。
她的眸底倒映着清问的身影，在清问开口说话的时候，玄珏不时轻应了一声。
站在离燕城传送点不远的街角，清问和玄珏轻声商谈着行程计划的时候，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在将要踏入客栈门的时候，余光扫到了站在街角的玄珏。
脚步微顿，女子站在客栈的门口，挡住了不少人进入客栈的步伐。就在店小二鼓起勇气准备和这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红衣女子交谈的时候，红衣女子却一个转身，抬步向站在街角的玄珏和清问走来。
就在玄珏和清问交流彼此的意见，制定前往中部区域的路线之时，一身红衣的女子闯入了玄珏的眼帘，也打断了玄珏和清问的交谈。
玄珏注意到红衣女子的存在，却没有过多在意，待得对方站在她面前之后，早在红衣女子走过来就结束了和清问交谈的玄珏视线才扫向对方。
此刻站在玄珏面前的红衣女子，正是玄珏在梨城见到还未觉醒记忆的玄真师兄时，和其吵架的那个带着一身鬼气的女子。
玄珏的弟子清灵也喜穿红衣，但是不同于高贵冷艳甚至透着股冷魅气质的清灵，玄珏面前的女子一身红衣，艳丽过人。
红衣女子衣着繁复，红色衣裙的裙角还带着金色云纹滚边，就连腰上的金色腰带都缀着不少宝石，精致的妆容突显了女子艳丽的姿色，同时也压制了不少女子身上透出来的鬼气。
衣着繁复，妆容精致，发饰精美，然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掩饰并且压制她身上不自觉散发出来的鬼气。
即使红衣女子百般掩饰，玄珏仍旧能够窥见到女子扫着深色眼影的眼角处的黑气。
扑面而来的鬼气使得玄珏轻皱了下眉，她抬眸看向红衣女子，神色淡漠，“有事？”
闻听此言，站在玄珏面前的红衣女子以袖掩嘴，轻笑了一声，“你觉得呢？”她都已经站到了玄珏面前，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在玄珏打量红衣女子的时候，红衣女子也在打量玄珏。
一身白袍，墨发及踝，容颜精致，神色淡漠。
越是简单的打扮越能考验人的姿色，有着艳丽姿色，并且妆容精致的她直面玄珏之后，甚至生出了自惭形秽之感。
在仔细打量了一番玄珏之后，她终于明白自己喜欢的男子为什么会因为玄珏失神了。
哪怕是她，在面对玄珏的时候，她就连嫉妒的情绪都无法生出来。
压下心底由于自己恋人因玄珏失神产生的酸涩，红衣女子按了按自己的眼角，将浮现在眼角的黑色按下去的同时，睫羽微颤的轻叹了一声，“难怪他会为你失神……”甚至还为此和她吵架。
说着，红衣女子眼底的黯然便藏都藏不住，径直在玄珏面前展现了出来。
面对红衣女子的此番作态，若有所察的玄珏轻眨了下眼睛。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第142章
玄珏和清问初踏入中央大陆, 于小渔村停留的时候，名为“狗蛋”的男子虽然和玄珏两人没有多少接触，甚至玄珏和清问都没有在小渔村过多停留, 但男子关于修真者的记忆本就快要觉醒, 见过玄珏和清问这两个修真者之后，狗蛋便发生了一些改变。
在玄珏两人离开小渔村不久, 在外捕鱼的狗蛋被浪头一个打翻, 等到他清醒过来之后, 他的记忆也得到了恢复。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谁了。
他不是小渔村的狗蛋, 而是玄宗的外门弟子离若, 一个孑然一身的“蝼蚁”。
至于他为什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不是因为什么爱恨情仇，而是作为一个路人被内门争斗波及，以至于受了重伤掉入大海。重伤昏迷的离若被海水一路送到了小渔村附近，最后被一对老夫妻捡到。
恢复记忆之后，离若并未立刻离开小渔村，而是继续留在了小渔村。
直到为收留了他的那对老夫妻送终之后，了结因果的离若才动身离开, 他要回玄宗为自己报仇。
在回玄宗的路上, 离若遇到了红衣女子枫荭。
向来冷漠的离若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出于何种想法, 离若拼着重伤将枫荭从魔修手中救了出来。在离若救下了枫荭之后, 对方便跟在了他身边，直到他回到玄宗。在一同经历了不少事情之后，日久生情的离若和枫荭两人确定了关系。
成为了恋人的离若和枫荭从未红过脸, 直到在梨城见到玄珏。
离若在梨城见到了于小渔村有过一面之缘的玄珏，视线扫过玄珏身影之际，离若失了神。
然而，他因为玄珏失神的原因不是由于对方的美貌，也不是因为和玄珏在小渔村见过面的缘故，而是因为在看到玄珏的瞬间，记忆苏醒没多少年的离若眼前突然一阵恍惚。
透过玄珏的身影，他恍惚间看到了一个一身白袍的男子。
那个男子站在山峰之上，身边有云雾围绕，正垂眸看着山峰外的天地。
高冷，清隽，白衣。
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1。
明明从未见过这个男子，然而离若却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就在离若因为识海里出现的男子身影而失神的时候，站在离若身边的枫荭看着离若目光盯着玄珏所在方向的样子，恨恨的掐了下离若的胳膊，想要让对方回神。
正思索着白衣男子在他脑海中浮现的原因，离若被红枫这一掐之下，思绪便中断了。回过神来的离若因为被打断思绪而皱起了眉，而离若的这般模样在枫荭看来，自然是在表示对她的不满。
于是，打翻了醋坛子的枫荭便直接和离若吵了起来。
正确来说，是枫荭单方面的朝离若吵，而离若则是一脸状况外的看着枫荭，完全不明白枫荭为什么突然生了气。
离若一声不吭的模样，让正在气头上的枫荭更加气恼，推了一把离若之后，枫荭直接转身跑开，独留下一脸错愣的离若。
待得离若追上来哄好枫荭之后，枫荭虽然不再生气，却仍旧将扫过一眼的玄珏记在了心中。
在燕城又一次见到玄珏之时，正好离若不在身边，于是枫荭便径直找上了玄珏，想要看看这个让离若失神的女子是什么模样。
而在看清了玄珏模样之后，枫荭心下便忍不住自惭形秽，甚至生出了在自己离开离若之后，希望离若和玄珏可以在一起的想法。
枫荭会出现这样的想法不是异想天开，而是有所考量的。
对于她而言，和离若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
作为鬼修的她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
她本是凡世人间村落献祭给土地神的“新娘”。当时，正处于连年干旱的时候，在作为村落“圣者”的老人主持下，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出生的她被迫穿上了红嫁衣。她被父母亲手送入了棺木之中，包括她父母在内的村民将她活埋在了村口，只为了将她献祭给所谓的土地神，以谋求土地神开恩，不再让土地干涸。
她不知道自己被献祭之后，村民是否得到了土地神的眷顾。待得她再次睁开眼睛，从土地里面爬出来的时候，身处的地方不再是原来生养她的村落，而是一片荒野。
沧海桑田，当年的村落已经不在，而她也在经年累月的怨气浸染下，再次重归了尘世，成为了一个鬼修。
自从土地里爬出来之后，她便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游荡。
即使已经在尘世间游荡了数百年，在某些方面，枫荭也仍旧处于懵懂无知的状态，索性仗着鬼修身份和强大的实力，只在中央大陆没什么狠角色的东部区域游荡的枫荭一直没有遭受到什么危机。
遇上离若是一个意外，但是与离若之间的相识却是枫荭故意为之的。
早在离若在小渔村生活的时候，她便注意到了对方。
离若坐在礁石上遥望大海的模样，让她想起了自己。她觉得离若就像她一样，是一个不知道家在何方，而又该如何回家的孩子。
她一直在暗地里观察着离若的生活，并渐渐被离若吸引。
在离若离开小渔村之后，她还想出了办法去认识离若。她以自己积攒了数百年的怨气为代价，和认识的一个魔修做了交易，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在魔修的特意“魅惑”之下，不爱多管闲事的离若将她从魔修手中救了出来，让她达成了和离若认识的契机。
实力不过筑基的离若并没有发现失去了怨气的枫荭鬼修身份，而枫荭在失去了数百年积攒的怨气之后，表现得更像一个人的同时，也失去了强大的实力，只能依靠离若保护。
在和离若确定关系以后，她每一天的心情都是愉悦的。
哪怕因为和离若确定了关系，与其有了因果联系，甚至因为对方特殊体质的缘故，导致她身上的鬼气越来越淡，她也仍旧是心甘情愿的。
鬼修与人修接触，无论双方修为如何，最终伤害到的通常都是人修。
但是枫荭和离若却是特殊情况，成为鬼修的枫荭从未伤害过人，身上有的也只是怨气而没有煞气，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鬼修的枫荭和离若的接触虽然会对离若造成影响，但是这影响并不大，更何况离若还有着纯阳之体的体质，而枫荭也失去了身上的怨气。
失去了怨气的枫荭和纯阳之体的离若接触，最终伤害到的是身为鬼修的她自己，随着和离若的接触，枫荭身上的鬼气在渐渐消散，待得枫荭身上的鬼气全部消失之时，便是她魂飞魄散的时候。
枫荭和离若度过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面对一无所觉的离若，枫荭希望鬼气消散的那一天快点到来，又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正因为有着这样复杂的情绪，怀揣着“秘密”的枫荭非常的敏感，以至于在看到离若因为玄珏失神的时候，忍不住爆发。
随后，在燕城直面玄珏之时，枫荭发出感叹的同时，也生出了妄念。毕竟她看到了离若因为玄珏失神的表现，也看到了玄珏因为离若而驻足，事后离开梨城的时候，她甚至还从离若口中得知在小渔村的时候，玄珏和离若是见过面的。
一想到离若身边将有另外一个女子陪伴，她就觉得生不如死，然而对于枫荭而言，她宁愿生不如死，也不希望离若最后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留在世上。
无论她从什么角度去看待玄珏，都无法从玄珏身上找到瑕疵，一想到能够有这样的人在她不在之后陪在离若身边，再多的酸涩与不甘都被她压在了心底。
以袖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泪水，枫荭挺直了脊背，在玄珏平静的注视目光下，枫荭红着眼眶，轻声向玄珏请求道，“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离若，希望您能够陪在他身边。”
玄珏：“……！！！？？？”
面对情真意切、言辞恳切的枫荭，玄珏只觉得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对方如何能够在不知道她姓甚名谁的情况下，就对她说出这种近似于“托付”的话语。
相比较感到莫名的玄珏，拥有感知周围人情绪变化天赋的清问则是无比恼怒，早在察觉到枫荭诡异之处的时候，就在枫荭凑近玄珏之时，清问便不动声色的抓了下对方的衣袖。
在抓住对方衣袖的时候，发动了天赋能力的清问不但摸清了枫荭的来历，甚至也感知到了枫荭面对玄珏的种种妄想。
在发现对方居然想要将离若“托付”给玄珏之时，如果不是碍于玄珏真的和离若有所关系，害怕他妄为之下惹恼玄珏，他早就在枫荭开口感叹“难怪他会为你失神……”的时候，就对枫荭动手了，理由都是现成的——与鬼修为敌，就像与魔修为敌一般理所当然。
在枫荭真的如此开口向玄珏请求之后，清问觉得他心中的恼火已经压不住了。
清问垂在身侧的左手曲起了手指，随着清问运转起灵力，有红色的光芒在其掌心闪动。
随着清问的动作，空气中的火属性灵气都开始躁动起来。察觉到不对的玄珏顾不上思索枫荭如此开口的缘由，她侧头看向清问，伸手轻搭在了清问手腕处，散去了快要在清问掌下凝聚成形的火球，声音带着特有的冷冽气息，却难掩关怀的疑惑问道，“怎么了？”
玄珏手搭在清问腕上，其因为冰灵根属性而产生的特有凉意拉回了清问的理智。
待得回过神来之后，清问虚握了下左手，垂眸沉默片刻之后，缓缓抬头看向玄珏，如此回道，“她太无礼了。”
至于真正对枫荭动手的理由，清问不想将枫荭的种种妄念说出来，免得污了玄珏的耳朵，甚至让玄珏生气。
收回轻搭在清问腕上的手，玄珏静静的看了眼清问，随后缓缓移开了视线。
玄珏看向站在她对面，因为逃过一劫而犹带惊惧之色的枫荭，尽力柔和了声线，免得吓到对方的问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枫荭拍了拍胸口，余光扫到冷着一张脸的清问，被对方眼底显露出来的残酷之色吓到，连忙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玄珏，下意识的重复了玄珏的问话，“我……误会了什么？”
“你口中的离若是谁？”
“你又是谁？”
“你又何出此言？”
接连三个问题问出口，玄珏神色未变，站在玄珏身边的清问也一脸漠然，而站在她面前的枫荭却随着玄珏出口的问话，脸色接连变了几番。
在清问的杀意刺激，以及玄珏的话语提示之下，枫荭才开始注意到自己下意识忽略的不对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