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那块就是颜溪给他做的帕子,蓝白格子的,帕子的一角绣着个“北”字,斜对角还绣了一个笑脸符号。
  邵正东看了一下回过头说:“应该没事。”
  邵正南挠了挠头,又说:“可他对着那块帕子都看了快有一个小时了。”
  “嗯。”
  “我刚才还看到他傻笑了好几下。”
  “……”
  “我记得外公外婆好像说过,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喜欢把帕子当作定情信物。哥,你说他们这样没事吧?”
  “……”
  邵家人一向讲究礼尚往来,既然他们收了人家的东西,那么也总得送些回礼过去。
  刚巧当天他们在山上打了一只野兔子回来,自家炖了半只,还剩下半只。于是,邵正东想了一下,让邵正南送那半只兔子到阿婆家里去,给她们尝尝鲜。
  邵正北自告奋勇:“哥,我去。”
  邵正南奇道:“小北不是才说要等身体好点了再去找颜溪同志吗?”
  收到帕子的邵正北心情特别特别的好,笑得一脸璀璨的说:“不怕,我要亲自去谢她才更有诚意。”
  邵正南:“……”
  不过邵正北这一趟过去有些不太凑巧,因为颜溪并不在家,听林阿婆说,颜溪跟其他女知青去田里捡田螺去了,她也不知道颜溪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个季节正是捡田螺的时候。
  吃腻味了野菜,换换口味也不错。
  邵正北等了一会不见人回来只好先回去,从林阿婆家到他家要走一条巷子。
  蒋媛提着木桶正要去有水井的地方挑水,她们现在住的地方不只是破烂,就连挑个水都要绕大半个村子。
  正走着,她忽然瞥见巷子那边走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她下意识的停下脚步,转到了另一条岔路上。
  加快脚步往前直走了几十步路,一直到拐角的地方,发现身后没有人跟着,她才回过头来。正当她以为可以安心的时候,拐角的另一边却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她抬头一看,猛然发现邵正北这时竟已经出现在了她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宠弟狂魔邵正南同志:唉,每天都操碎了心……
  第22章
  蒋媛心头倏地打了一个突, 心跳和气息都不受控制的紊乱了起来, 手下紧紧攥着扁担两端的钩绳, 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而原本清瘦单薄的少年此刻看起来却是异常的颀长挺拔,只是随随便便的站在那路中间, 都好像挡住了整条道路的去路。
  邵正北不动声色的将蒋媛的反应看在眼里, 微微的一笑,轻声道:“是不是我挡了你的路了?”说着, 他极慢的朝墙边内侧挪动了几下步子, 让出了一点路来:“可以了, 你快点过去吧。”
  蒋媛看了他一眼, 只见眼前的人眉眼含笑,一脸的善意。她迅速低下头,心里大定后便没有再犹豫, 垂着头加快脚步往他旁边走了过去。
  就在快要错身离开之时,他那道声音又蓦地传了过来,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
  “啊对了……”
  蒋媛脚下一滞,心头那口气在他的话音下猛地提了上来。
  邵正北微微转身, 好心的提醒道:“这边生产队有好几口水井,前头巷子过去一点就有一口, 蒋同志怎么不走那边,反倒舍近求远了, 不会是走错路了吧?”
  蒋媛并不理睬他,继续往前头。
  “蒋同志和我也不算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今天见了面竟然一句话都不说就要走?也不知道蒋同志还记不记得那天在石桥上跟我说过的那些话?”邵正北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蒋媛再次停下脚步, 深吸了一口气后,回过头来一脸莫名的说道,“我看你是认错人了,我可不记得我们之前有打过什么交道。”
  “没有吗?”邵正北面带疑惑的轻轻皱眉:“我记得整个生产队就只有一位姓蒋的女同志,应该不会认错人才对啊。”
  他抬眉,看向蒋媛,对她道:“会不会是蒋同志自己给忘了?可蒋同志看起来还这么年轻,好像也不是那么健忘的人吧。”
  “……”蒋媛将紊乱的心绪平复下来,淡淡的道:“什么那天,什么石桥,我根本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都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我当然不会记得了,你如果是要找姓蒋的人,那别的地方多得是。”
  邵正北轻轻噢了一声,“既然蒋同志这么笃定,那看来我是真的认错人了。”
  似有失落的叹了一口气,他的声音跟着低落了下来:“也怪我病得太久,连人都病得稀里糊涂的,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总是会想起有位姓蒋的女同志跟我说她会嫁给我大哥会成为我的嫂子。唉,看来也可能是我太想有一个嫂子,所以才造成了记忆错乱了……”
  眼前的少年忽然变得一脸苦恼的模样,他兀自在那儿幽幽的念叨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故意说给谁听的。
  蒋媛的太阳穴处突突了两下,双手紧紧攥着绳索,暗自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竭力的没有让自己的神色失常。
  可眼前的少年却很快又变换了一个模样,再次看定她,单纯的笑脸上具是歉意:“对不起了蒋同志,耽搁了你打水的时间。不过,你真的不去巷子那边提水吗?往这边走真的要多走很多路呢。”
  “……”
  蒋媛这回是真的没有再理会他,几乎没有作任何停留的连头也没抬的径直往前走了。
  她的步伐迈得比先前还要快。
  邵正北的眉梢眼角轻轻一扬,漆黑如墨的双眼闪过凌厉又危险的暗芒,嘴里玩味的啧啧两声,那语气中好似有着说不出的遗憾。
  可惜了,居然没有炸出来……
  回头走了一段路,迎头碰上了一个正放牛回来的放牛娃,坐在水牛的大黑背上喊他:“小北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不回家吗?”
  这是杨大夫家的孙子,小名叫二虎。
  “回啊。”邵正北失了兴致,声音懒洋洋的。
  二虎问:“那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走啊?”
  邵正北道:“我正在思考一个问题。”还没等二虎子问他思考什么问题,他忽然就笑了一下,饶有兴味的问:“二虎子,你见过做白日梦的人吗?”
  “啊,什么?”
  “我今天刚好碰到了一个。”
  “……”二虎子挠头,完全没有听懂。
  颜溪从田里回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暗了,她和果果手里各提了一个木桶,裤腿卷得老高,脚上的泥洗干净了,身上却还有很多泥点子。
  林阿婆看着颜溪木桶里的东西,讶然道:“怎么还有这么多的泥鳅?”
  颜溪笑道:“是我们在泥潭里挖出来的。”
  她们这一趟虽然田螺没有捡到多少,泥鳅却挖到了不少,这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她和果果都是第一次去捡田螺,别人一看一个准,而她们呢,田螺就在眼前,还得用手去摸一摸才能确定。最后在快要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一处泥潭里有泥鳅滑过,这才幸运的让她们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两个人虽然又玩了一身泥巴回来,但是心情都格外的美好。
  果果笑嘻嘻的说:“阿婆,我们今天晚上就吃泥鳅啊。”
  林阿婆估摸了一下那些泥鳅得有两三斤呢,也够她们吃好几回的了。
  “好好好,晚上就给你们用鸡蛋炖泥鳅。”阿婆应道,再看着两个女伢子脸上都有泥巴,忙拍了拍她们道:“哎哟,看你们俩这一身啊,都赶紧去洗一洗。”
  颜溪和果果看着各自都没好到哪里去又嘻嘻哈哈的笑了出来。
  果果先回了知青宿舍那边去洗澡,等到颜溪也洗干净了出来,阿婆回头就跟她说起了邵正北之前给她们送了半只兔子的事。
  阿婆说道:“他下午来的时候还在家里等了好一阵子,见你们一直没回来这才先回去了,我看这孩子今天的气色倒是不错,话也比以前要多了。”
  “是吗。”颜溪语调扬了起来。
  阿婆又感慨说道:“嗯,看样子他应该是自己想通了,这有的人啊,病得久了心理上难免会造成了一些问题,能自己走出来,这可比什么都强。”
  颜溪微微点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恍惚了一下。
  阿婆忽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就道:“我瞅着这孩子对你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可能不止是把你当救命恩人了。”
  “啊?”颜溪一脸茫然,等反应过来阿婆的意思,她忙尴尬的笑着道:“阿婆别吓我,我看邵正北同志还单纯着呢,他应该就只是单纯的想感谢我,没有旁的意思。”
  阿婆依然是一脸笑意深深的模样,却没再多说什么。
  果果回来后听阿婆说晚上还有野兔肉吃,高兴得都快要飞上天了,她觉得邵家的三兄弟绝对是这个生产队最可爱最可爱的人。
  阿婆对她们说道:“你们今天挖来的泥鳅有不少,我看不如也送一点过去给正东他们几个尝尝吧。”
  颜溪也有这个想法,说道:“这会儿天有点晚了,不然等明天再送过去。”
  阿婆的手艺是真的好,鸡蛋炖泥鳅做得特别鲜美,而且还没有一点土腥味,再加上晚上还有野兔肉,这一餐是颜溪和果果来到生产队以后享受过的最美好的一顿饭。
  颜溪晚上不习惯吃太多,倒是没怎么多吃,果果却是吃得肚子都鼓起来了,撑得躺在颜溪的床上都不想动。
  见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是黑漆漆的了,颜溪便让果果干脆留下来今天晚上跟她一起睡。虽然她这个木板床很小,但是挤一个晚上还是可以的。
  果果当然说好,她们两个还没一起睡过呢。两个人就一起躺在木板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最后聊着聊着竟然就那么睡着了。
  早上起来,果果打了一个呵欠,一边揉着朦胧的睡眼,一边跟颜溪说道:“颜溪,我昨天晚上听到你说梦话了。”
  颜溪窘了窘,却问:“我都说什么了?”
  果果记得不太清了,想了想,才说道:“你好像说的是一个名字,叫什么江什么北的。”
  “是、是吗?”颜溪脸色顿时变了变。
  果果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心想着能让颜溪做梦都念着的人,那肯定很不一般,便好奇的问道:“那个江什么北的是谁啊?你以前就认识的人吗?”
  颜溪只是哦了一声。
  果果更好奇了,追问道:“那他到底是谁?”
  颜溪转过身去梳头,果果看不到她的神色,只听到她的声音,很含糊的回答:“我记得之前有跟你说过。”
  “哪有?”果果才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呢,想破脑子都想不起来。
  颜溪很快扎好了两个小辫子,忽然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让人看不懂:“就是那次做噩梦,我跟你说起的上辈子的冤家啊。”
  果果:“……”
  第23章
  冤家啊, 这几个字让果果听起来怎么感觉都应该是一个缠绵悱恻的词,用在男女俩身上,指不定就是一种爱称呢。偏偏颜溪说的是上辈子,这事一下就变玄乎了。
  果果以为颜溪又在逗她玩呢, 没信,原本浓浓的八卦心瞬间就像漏了气的干瘪气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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