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简宁站在同传箱里头,这房间的玻璃能看的到外头发生的一切,而外头的人却黑乎乎的看不到里头的事情。她很快就发觉事情的不对劲,同屋的两个同事被这样突然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简宁镇下心来,偷偷打开了门,看到外面有大批撤退的人。所以她很快就让同事跟着一起快点离开。
  简宁没有选择离开,她仍旧站在同传箱里,然后很快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用流利的英语告诉他们,在纽约曼哈顿酒店发生暴/乱,有枪击事件,请尽快赶过来。
  她不愿意离去,在同传箱里冷静地看着窗外的事情,按在桌上的手已经不断颤抖着。
  佟傅言手中持着枪,和其他几个保镖隐蔽在安全地带,同闯进来的暴/乱分子进行着枪械搏斗。有子弹飞速的闪过,肉眼看不到它的飞行轨道,却能看到子弹瞬间穿透一位保镖的胸膛,有带着热意的鲜血喷溅出来。
  一个生命在此刻陨落,但是没有人来得及关心他。因为在这样危险的场合,还有暴/乱分子正狂乱地射击,佟傅言还有余下的人,都蹲着身体慢慢移动向隐蔽场所。
  简宁从玻璃窗望过去,眼尖的发现,在会厅西南方向有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正把ak47自动□□架到桌上,而那黑漆漆的枪口慢慢对准的方向正是佟傅言那处。
  她被这一幕惊得身体冷了几分,看到黑衣男人已经在准备子弹上膛,将要对准佟傅言时候。简宁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用力推开了门,转弯就向佟傅言所在的地方奔过去。
  简宁快速的跑去,目光紧紧地注视着黑衣人,看到他上膛的速度快了很多,然后已经向佟傅言那处开了枪。只是因为没对准,子弹射偏的,他又再次上膛,要进行射击。
  “佟傅言——”
  简宁声嘶力竭的唤着他的名字,想要让他离开这处地方。而佟傅言看到射在墙上的子弹,看到简宁向自己奔过来,他便转身欲要寻找枪口在何处,以绝后患。
  只是黑衣人躲在隐秘的地方,佟傅言一时间并不能很快发现,就听到简宁大声对他说:“佟傅言,你的西南方向有枪口!”
  她的话刚落,就有子弹飞射而出,简宁看到黑衣人拨动了扳机。她知道佟傅言来不及躲过如流星般的枪子,自己便迅速扑到了佟傅言的身上,用自己的身躯为他挡去子弹。
  在那一瞬间,子弹迅速穿入她的手臂,疼得简宁痛呼出声,随后就倒在了佟傅言的怀中。
  佟傅言左手环住简宁的腰,冷厉的目光投向西南方向,随后左手迅速伸起,按动扳机向着西南方向开了一枪。
  黑衣人瞬间被爆头。
  佟傅言抱住简宁的身体,然后迅速蹲下去,到了另一处隐匿的地方,轻声急促的叫着简宁的名字。简宁慢慢睁开眼睛,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强忍着痛给了他一个笑意。
  想要用这样的笑意,敛去他的担忧。
  “我没事的。”虽然这么说,但是心疼子弹入骨的疼痛,简宁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我报了警,很快就会赶来,佟傅言,你没事吧。”
  她记得那个黑衣人向这里射了两枪,一枪被简宁挡去,那另外一枪射向了何处。
  佟傅言脸上冷得如同冰水般:“谁允许你过来的。”
  “我自己。”简宁手紧紧地攥住佟傅言的衣服,因为对他的担心,又再次询问他:“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佟傅言,你不能出事。”
  子弹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厅,周围喧杂的声音让佟傅言皱了眉,他微微的低下头,附在简宁的耳边轻轻告诉她:“没事,只是受了小伤。”
  简宁看着他皱着眉头的模样,不由抬手慢慢抚平他的眉头:“佟傅言,别皱眉,这样不好看。”
  佟傅言深邃的眼眸看着他,沙哑而冷淡的声音在简宁的耳边响起来:“好。”
  很快,就有大批的武装特警从楼下赶来,□□分子因为之前和保镖的枪斗,已经有所损伤,现在压根就无能反手,不一会儿就被特警给擒住。
  这场暴/乱终究平息,会场里有警察在搜寻残余的伤员,还有特警持枪带着□□分子出去。
  佟傅言便抱着简宁慢慢地从这里离开,坐上了救护车赶往医院。
  因为之前的动乱,医院被衬托得安静祥和,就连望着雪白的墙壁,整个人的心神都有所的放松。
  简宁被佟傅言抱着放入病床上,因为这些不可避免的举动,她有点痛的呼出声来。
  佟傅言本来一直沉默着,看到她这样,不由担心地安慰她:“忍一忍,医生很快就到。”
  简宁有点委屈的同他说:“佟傅言,你帮我看看伤口,真的很痛。”
  佟傅言微微叹了气,坐到她的床边,轻轻抬了她的右臂,去查看伤口。他微低着头,认真地看着仍有鲜血渗出的伤口,浓眉皱得更起,嘴角紧紧地抿着,给人冷漠的感觉。
  简宁注视着这样子的佟傅言,随后也俯下头,对着他的额头,落下了轻轻的一吻。
  这让佟傅言出乎意料,随即抬头看微微笑着的简宁,清水般流淌着光辉的眼眸中,只倒映着简宁的面容。他开口:“子弹应该没有进骨头,医生很快就来,我先出去。”
  简宁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他的肩膀,顿了顿还是点头:“我知道了。”
  佟傅言起身离开,当门被他关上的那一瞬间,脸上冷漠的神情随之消失,眉头紧紧地皱着,因为肩胛骨中了枪,又因刚才抱着简宁行走了很长一段路,能忍到这个时候,已是极限。
  简宁看着突然安静的病房,心里头莫名心慌,对于刚才的枪击案件,她仍有后怕。只要闭上眼睛,她似乎还能想起刚才发生的细节。
  子弹穿透过一个保镖的胸膛,他还来不及任何遗言,就直接到地,身体慢慢散去该有的体温,意味着鲜活生命的拭去。这些人以血肉之躯去抵挡住敌人的袭击,为的就是能给其他人更多撤退的机会。这是他们的职责,也是他们的誓言。
  简宁用手掩住眼睛,脑海中尽是佟傅言的模样。瘦削的轮廓给人坚毅的感觉,那双坚定向泰山般巍峨不移的目光,高挺的鼻梁上那不容发现的黑痣,习惯性抿嘴不说话的佟傅言。
  这一幕幕,都是佟傅言的模样。
  简宁曾对佟傅言说过,他不像是热血男儿,因为他的模样清秀好看。
  但如今简宁才明白,模样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一切。
  这样的佟傅言,秀于外,刚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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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医生发现在病房门口的佟傅言,他正一手撑着墙壁,低着头去平缓自己的呼吸。佟傅言的伤很重,子弹打入肩胛骨处,甚至子弹头已有嵌进骨头的架势。所以医生很快就对他进行了取出子弹的手术。
  手术结束,他被送入病房,因为麻醉药药性还没过,他仍旧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休息。
  这样平和而安静的休息,对于佟傅言而言,可以说是极其难得。他曾奔波在战火中,时刻在防备着子弹的偷袭;曾经也混迹于贩毒分子中,和他们称兄道弟,时刻担心着被他们发觉。
  这样心惊胆战的生活,这次终于在麻醉药下,如愿的享受了一次。
  佟傅言醒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昏黄的落日阳光照在百叶窗上,外头有鸟儿在啼叫着,偶尔有人在谈话的声音。病房里的窗帘被另一位病人稍稍打开了点。这样灰暗毫无生气的病房,因为余晖的照入而变得明亮。
  他肩胛骨处被密密地帮了绷带,他的行动不是很方便,但还是坚持从病床上起来。因为这两个病床间的帘布,让百叶窗一半的光芒被挡住,他想起身撩开一点。
  帘布被他捏在手上,他轻轻地撩开,想要不打扰另外一位病人的休息。但是当他把帘布拉开一半时,手上的动作明显怔愣住,眼神闪过的是讶异的神色。
  另一病床上坐着个美丽曼妙的女人,她正坐在床上,安静地阅读着手里头的书籍。看到佟傅言后,她倒是笑得甜蜜蜜的,还和他打了招呼:“你好呀。”
  佟傅言在听到她的招呼后,冷眼看了她片刻,随后就沉默不语地把帘布拉了回去,慢慢地躺回了病床上。
  简宁看到佟傅言态度那么的冷漠,她倒是习以为常的笑了笑。然后把书放到了旁边的桌上,掀开被子下了床。
  佟傅言对于简宁调换病房的事情,莫名觉得头痛。他原本还想过在这病房休息,也可避免与简宁过多的纠缠。没想到还是躲不过这个女人。
  他手里握着清水,听到响动他抬眼看去,就见到简宁穿着蓝白色的病服,撩开了白色帘布,走到了自个儿的病床旁边。
  佟傅言自顾自地喝了清水,动作缓慢地把水杯放回桌上:“你有事吗?”
  “有啊。”简宁回答他。
  她很快做了回答,简宁抬起手直接压在了佟傅言靠着的床板上,而手停留的地方就恰好是佟傅言两臂左右的距离。她将佟傅言围住,然后暧昧的凑近了他的身体。
  “简宁。”佟傅言冷眼看着她:“你要明白你在做什么!”
  “我很明白。”简宁一直都在靠近佟傅言的身体,直到自己与佟傅言宽厚的胸膛紧密贴合,她才仰头在佟傅言的耳边轻声告诉他:“佟傅言,你怎么总是这么冷漠呢。”
  “........”佟傅言沉默不语。
  简宁就继续在他的耳边说:“你就像是古代死板腐朽的书生,难道非要我像个妖精一样勾引你,你才能和正常男人一样吗。”
  简宁慢慢地抬起头,仔细地打量着佟傅言的脸庞,目光落在他的薄唇上。因为适才喝了清水的原因,他的唇现在红润又性感,让简宁想到“适合接吻”这一说。
  “你看,我都帮你挡过子弹。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简宁笑得眉眼眯眯,对上佟傅言深邃毫无波澜的眼眸:“你也没什么好还我的,那就........肉/偿吧。”
  话刚落,简宁就俯下头,在佟傅言的唇上落下了一吻。并非是法式热吻,没有激情缱绻,她怕真的会惹怒佟傅言,只能做到适可而止。
  佟傅言长时处在沉默的状态,然后他抬起右手扶住简宁的肩膀,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简宁,但是手中力道还算得上轻稳。
  “真想和我在一起?”佟傅言抬眼直视她,眼睛里终于有了比以往更不同的神色,黑眸里带着微微的戏谑笑意。
  “是的。”简宁回答。
  “我的职业是保镖。”佟傅言语气平淡:“除去保镖这个职业,我还和警方黑帮有着密切的联系。”
  简宁回他:“我不在乎的。”
  佟傅言轻声笑起来,然后认真的告诉她:“简宁你还不明白。你和我在一起,总有一天会厌倦我的生活,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每一天都会是煎熬,每一天都在承受着失去丈夫的惧怕。”
  “佟傅言........”佟傅言的话并不假,简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柔柔地定在他的身上。
  佟傅言眉眼中含着笑意,他抬起右手,轻轻地抚摸着简宁的脸颊,粗糙的指尖落在她的脸上:“这样的爱情和婚姻,并不适合你。”
  简宁看着他的神情,佟傅言的眼中毫无波澜,又或者说隐忍住了所有的情绪。这样的人,究竟经历过什么,方能做到这般平静。
  她就这么容自己痴痴的想着,伸手握住了佟傅言的右手,轻轻地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感觉到他手掌间略有粗糙的枪茧,简宁闭上了眼睛:“佟傅言,我只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喜欢我,就算一点点也可以。”
  简宁慢慢睁开眼睛,急迫地等待着他的回答。佟傅言紧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都没开口。然后他缓缓地抬眸,直视简宁急迫的目光:“没有。”
  简宁放下了他的手,缓缓站起身:“有时候人的身体本能远远比心里头所想的,来的更加的真实。佟傅言,我终于明白了。”
  简宁躺回病床,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佟傅言说的话。还能清楚记得适才握住他的手,问他那个问题,他的手已然不自觉地收紧。
  就这一反应,简宁就明白佟傅言心非木石,胸膛中那跳动的心脏仍旧有着喜怒哀乐,还有的就是该有的情感。
  她这么想着,嘴角慢慢扬起笑容。她知道佟傅言对任何人都这么的疏远冷漠,其实只是为了让无辜的人,远离丧命危险。这是他的善良,不懂的人绝不会明白的善良。
  自从那天在病房里,和佟傅言经历了那么一番言谈,简宁对他的热烈追求收敛了很多。两人同住一个病房,然后各自做着各自的事,佟傅言闭眼休息着,而简宁靠在床边,阅读着各类的书籍。
  宋宴有打电话来,询问简宁发生什么事情。简宁如实告诉他,也让宋宴不需要担心,至于赵密尚还不知情。她前段日子刚从惊吓中缓过神,绝对不能再刺激她。
  佟傅言也收到宋宴的电话,不过是关于公事的。简宁和他离得远,只听到佟傅言很轻声的回答。在极其安静的病房里,他沉闷而略沙哑的声音在病房里轻轻响起,让简宁觉得莫名的安心。
  简宁的伤算得上,子弹并没有入骨头,行动上较之佟傅言来的方便些。他们长时间待在病房里,护士偶尔会为他们打开窗户,外头明绿色的风景让简宁觉得舒心。
  后来时间久了,简宁慢慢下床,会去询问佟傅言:“佟傅言,外头的花都开了,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好吗?病房里待得久了,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对伤口愈合也有好处。”
  佟傅言不置可否,简宁就算作默认。叫了护士,取来轮椅,让佟傅言坐上来,却遭到了他的拒绝:“我只是肩膀受伤,双腿还是能走路的。”
  简宁轻轻扶着他:“你现在走路,肯定很不方便的。佟傅言坐上来,我带你看样东西。”
  佟傅言知道简宁决定的事,一时半刻不会回心转意。于是便也坐上了轮椅,这般的由着简宁推着他,来到了医院的花园里。
  花园正中有着欧式雕塑的喷水泉,周围有穿着蓝白色病毒的病人,也有护士穿行其中,忙着搀扶病人或是送东西进病房。远处有青绿高大的梧桐树,也有各色各样的鲜花绽放,一派鸟语花香。
  确实有助于病人的休养。
  简宁推着轮椅,带佟傅言在一处郁金香的花圃旁,停下步子:“佟傅言,你看这郁金香都开了,很漂亮。我们当初在喀布尔见过大片的郁金香,虽然那里战乱频繁,但是郁金香还是开得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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