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听他们打哑谜似的,姜芮有点好奇,探头去看汤碗,“是什么汤?真的很难喝吗?”
  赵南一下把碗遮住,支支吾吾道:“不难喝。”
  “不难喝你干嘛喝得那么痛苦?”
  “就是,别人想喝我还不给他喝呢,今天这只是小的,明天我再去给你寻个大的。”张丽云丢下个炸弹。
  赵南坐不住了,几口扒完饭,把汤碗和饭碗都端走。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汤喝完后,他总觉得浑身不对劲。夜里躺在床上,跟煎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燥热难安。
  姜芮被他弄得也睡不着,“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子里有虱子?”
  “……不是。”
  “那是身上难受?”姜芮伸出手搭在他额头上,惊道:“好烫,你发烧了?”
  她的手比常人凉一些,赵南感觉自己好像是沙漠里饥渴的旅人,遇见了一缕清泉,但这只是短暂的抚慰,很快,那一丝清凉就变成了油锅里一缕火苗,以燎原之势瞬间烧着了他的身体和理智。
  原本这两天舟车劳顿,他顾及妻子身上疲乏,打算忍一忍,现在实在忍不住了。
  姜芮正打算往他体内输入一丝灵力,突然就被人压了个满怀。
  赵南急切地吻上来,动作有些急躁。
  “唔……”姜芮偏头躲过,“你干嘛呢?都生病了还想着这种事。”
  “没生病。”赵南没亲到她的唇,吻落在耳后,顺势往下,声音含糊暗哑,“一会儿就好了……”
  “骗子。”第二天起床,姜芮这么说。
  他说一会儿就好,结果根本不是一会儿,折腾到半夜,害得她还以为他走火入魔了,哪知道一完事,他睡得比谁都香,什么毛病都没有。要不是她身体素质不比常人,现在还有可能起不来呢。
  早饭的时候,张丽云一双眼就往他们两人身上瞥,见儿媳妇神色如常,身体灵活,儿子眼睛下却有一点点青黑,她的心情有点复杂,难道臭小子是银样蜡枪头,看着健壮,里头虚得很?实在不应该啊。
  吃完饭,姜芮和赵南回娘家。
  将近一年不见,杜家人和之前比都有了些变化,王桐花看着苍老许多,而小山楂已经会摇摇晃晃走路了。
  变化最明显的要数杜宝珍,她放寒假在家中,穿着一件黄色的毛衣,原本两条麻花辫梳成高高的马尾,走路时头发在身后一甩一甩的,显得特别青春亮眼,那活泼的性格倒还没变,一见到姜芮就惊喜地扑上来,“阿姐!”
  姜芮伸手扶住她,“小心点,别摔倒了。”
  “我看你过年没回来,以为咱们两个见不上面了。不过你怎么才来,我过两天都要走了。”杜宝珍嘟着嘴抱怨。
  “妹夫是军人,回家得要部队批准的,哪能说回就回。”张小华插嘴。
  杜宝珍皱了皱鼻子,一家人坐着说了会儿话,王桐花张小华起身做饭后,她就把姜芮拉到房里说悄悄话去了。
  “怎么了?”姜芮看她兴致不高。
  杜宝珍瞥了眼门外,小声说:“嫂子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老让我干这个干那个,我都要走了,今天还要我喂兔子,妈也不帮我说话。”
  “嫂子要照顾孩子,又要兼顾家里,确实比较累,妈年纪大了,精力不足,你在家的时候就帮一把。”姜芮劝道。
  “我有帮忙的,小山楂老是要坐在地上,地那么脏,我一直看着没让她坐,还陪她玩,教她说话,嫂子就说我闲,跟那么小的小孩都能玩。”
  这里头的事情说不清,谁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主意,而且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姜芮只说:“只剩两天了,你再忍一忍。从前为了供你读书,嫂子也是出了力的,现在就让她说几句也没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每个人都说这个,家里供我读书,我又不是不想回报,可我现在还是学生,能做什么?等我毕业挣了钱,肯定会给家里寄钱的。”杜宝珍皱眉。
  姜芮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学校怎么样?老师和同学好相处吗?”
  一说这个,杜宝珍眉眼立刻展开了,张口便滔滔不绝。
  姜芮偏头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杜宝珍忽然停下,小心翼翼看了看她,试探着说:“我们学校好多同学都谈对象了,姐,你有什么看法?”
  姜芮看她一眼,正色道:“要是以结婚为目的,谈对象当然是可以的。可是很多人只是一时新奇,想要玩一玩,那就要谨慎了。你是不是也——”
  “没有啊,”杜宝珍立刻否定,“我只是说说而已。”
  姜芮不置可否,“你一个女孩子在外头,要学会保护自己。”
  杜宝珍猛点头,“我真的只是说说,姐你别这么严肃。对了姐,你身上这件衣服好漂亮,哪里买的?”
  似乎是为了转移话题,她随口问道,然而细看之下却有些愣住了。她姐身上这件衣服,跟她之前在百货大楼里看中的一件很像,那件衣服的标价,她不吃不喝一个学期都买不起。
  “我在服装厂找了一份工作,是内部员工价买的。”姜芮说。
  “哦哦。”杜宝珍点了点头,之后便没说别的。
  姜芮和赵南在杜家吃过午饭才回去。
  见张丽云不知在灶房忙活什么,赵南身形一僵,走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房,姜芮正坐在桌边等他,见他回来,指了指对面的位子。
  “昨晚到底怎么了?”姜芮隔着桌子发问。
  赵南着实有点难以启齿,憋了好一会儿才说:“是那碗汤的问题。”
  姜芮奇道:“那汤不是妈特意给你炖的吗?怎么会有问题?”
  “……那是羊鞭汤。”赵南艰难地说。
  姜芮也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道:“妈为什么忽然炖那种东西?”
  这个问题,赵南刚才也去问张丽云了,“她想让我们尽早生个孩子。”
  姜芮点点头,没说什么。
  大概是赵南的话起作用了,晚饭的时候,桌上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汤水。
  夜里睡觉,赵南对昨晚折腾了小妻子觉得很愧疚,即使姜芮说身上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他还是固执的把人抱在怀中,替她揉腰。
  姜芮躺在他怀里,心里想着事。
  关于孩子,她不是不能生,只是会比较麻烦罢了,而且她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在这个世界留下与他的孩子。
  现在看来,这个问题并不是她愿不愿意这么简单,人类对于后代的愿望似乎很执着,要是她想和赵南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孩子的问题不可避免。
  当初宝琴这具身体是死亡状态,她用灵力一点一点滋养激活,才有了如今这具鲜活的身体,可以说,眼下这副躯壳,姜芮的气息远多于杜宝琴的气息,虽然外表是个人,但内部构造早已跟常人不同,如果想要孩子,她还得费点心神才行。
  第23章 八零兵哥23
  探亲假很快结束,姜芮和赵南又回到部队。
  这段时间,姜芮一直在改造自己的身体,为孩子的到来做准备,怕受到干扰,她拒绝了赵南夜里的亲近。
  赵南以为是回家那晚太过孟浪,吓到了她,也不敢有异议,每次自己忍着,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跑去跟底下的兵一起操练。直练得那些兵叫苦连天,还不敢说。
  张大发等几个连长偷偷跟郑彬诉苦,郑彬便去探赵南的口风,想着是不是他跟姜芮吵架了,如果是,他就跟媳妇儿两头说合说合。
  但是这种不可言说的原因,赵南怎么可能说得出口,他总不可能告诉郑彬,他把小妻子弄怕了,她不让他碰了吧?
  郑彬问不出什么,反倒越发好奇,又让宋春燕去姜芮那探一探。
  对比赵南的沉默,姜芮倒是开口了。可她的回答更让人猜不着头脑,因为她和赵南压根没有闹别扭,每天还是好得一个人似的,早上一起出门,晚上前后脚回家,饭后一起散步,夜里窝在一块看电视,连句口角都没有,模范夫妻也就这样了。
  搞得郑彬都开始怀疑,老赵这么躁动,不会是想萌发第二春了吧?若这是真的,他身为战友,是要替老赵打掩护,还是要一砖板拍醒他?
  好在没让他纠结太久,事情很快有了转折。
  某日夜里,即将入睡的姜芮忽然睁开眼,一个翻身跨坐在赵南腰腹上,将人叫醒。
  已经是初夏,两人睡衣单薄,隔着薄薄的布料,肌肤相接的温热触感,让赵南刚清醒的大脑又开始昏沉。
  他扶住姜芮的腰,想要把她从自己身上抱下去,但手一碰到纤细的腰肢,就仿佛铁块被磁铁吸引,再也挪不动。
  素了许久的身体迅速起反应,他尽力控制着不让姜芮发觉,又吸了口气,才问她:“怎么了?”
  姜芮手掌撑着他的胸膛,兴致勃勃地说:“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咱们来生宝宝吧!”
  赵南沉默,他觉得是不是自己忍了太久,所以产生了幻觉?
  “干嘛不说话?”姜芮疑惑,“困了吗?还是太累了?嫂子前两天找我,说你这阵子总是和新兵一起训练,虽然锻炼锻炼对身体是有好处,可是你也不能太拼了,那些新兵那么年轻,你都当了十几年兵了,精力会跟不上的。”
  赵南还是没说话,他只是翻了个身,把姜芮压在身下。
  不管是不是幻觉,他都不能让妻子怀疑他的能力。
  一整个夏天,姜芮都热衷于生宝宝这件事。
  赵南既甜蜜又烦恼,他总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在妻子的诱惑之下,在大白天就干出荒唐的事。
  秋天来临的时候,姜芮肚子里终于多了个小生命。
  她写了封信回家,告诉家里人喜讯。
  这一年,家里也有了不小的变化。农村开始全面推广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包干到户,从前整个公社一起干活,不管干多干少都一样的日子终于结束。
  杜家也来了信,是张小华写的,信上说家里不养兔子了,挖兔子草实在太累,挣得也少。这两年,街道上有人偷偷摸摸摆小摊做生意,她娘家哥哥就在做,而且如今,国家已允许个人经商,她决定跟她哥哥一起摆摊。只是王桐花觉得儿媳妇做这个太丢脸,两人已经吵过几次。
  姜芮看后,并不怎么觉得意外,因为张小华一直就是个有主意的人。
  她认真写了封回信,表明对张小华的支持,又提了一些自己的小建议。还另外给杜有福写了一封,让他帮忙劝一劝王桐花。
  别人怀孕,头几个月害喜害得厉害,姜芮一点事都没有,还是该干嘛干嘛。
  倒是赵南,从宋春燕那儿得知女人生孩子得受多少罪后,整天小心翼翼的围着她,姜芮就是不小心磕了下腿,他都要紧张半天。
  而且现在他的行程里还多了件事——每天从营区下来,先跑去服装厂接姜芮下班,路上必定要买点排骨之类的,回来穿上围裙,挽起袖子,亲自炖汤。
  在外头,他是让新兵腿软的铁面营长,一回家,俨然成了家庭煮夫。
  好在姜芮不是普通人,不然照他这个喂养法,肚子还没鼓起来,身体就要先胖发一圈了。
  因为她怀了孕,今年赵南没有回家探亲。
  除夕夜,两人坐在电视机前一起看春晚。
  赵南一手从腰后搂住她,手掌落在隆起的腹部上。窗外忽然传来别家孩子的哭声,他听了一会儿,对姜芮说:“不知道咱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姜芮说。
  赵南好奇:“为什么这么肯定?”
  姜芮笑得露出小尖牙,“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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