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其实今天中午的时候,他看到了乾坤书包露出了一角,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他想看看,如果他不是自作多情的话。
乾坤到底送不送了。
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越下越大,今年的秋雨来的特别晚。
沈矜拉过还在发呆的乾坤,一起躲进了车子里,乾坤看了眼刚才被拉过的手掌,蜷起的手指刮过燥热的掌心,留恋着上面转瞬即逝的气息。
那只被锁在内心深处的凶兽,正迫不及待地想要冲破枷锁,将猎物吞骨入腹。
他已经濒临临界点。
只要一点点刺激,就能让他再也无法维持现状。
大雨漂泊,两个都没带伞的人,淋得半湿,回到寝室。
刚回寝室,今天的雷雨,把学校附近的电缆给劈断了,寝室这一片陷入黑暗。
沈矜听到外面同学尖叫的声音,他想去别的寝室借蜡烛。
黑暗中,被突然抓住了手腕。
嗯?
倏然,沈矜被轻甩到墙上,头还没撞上墙,就被一双大手垫在了后脑勺,挡住了冲击。
随之而来的是一具带着湿气的火热身体,距离沈矜不过几厘米的距离,沈矜的身体瞬间紧绷,进入备战状态。
这是他面对危机的本能,沈矜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这让他迫切的想逃离。
心底,滋生出了害怕,那是性别上给予的全然压制,可对方的气息实在太熟悉了。沈矜咬牙忍了忍,还是没反击。
沈矜睁着眼,试图从黑暗中搜索对方,但只能感受到对方的无声压迫。
你怎么了?是不是喝醉了?可乾坤身上根本没有酒味。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别的寝室的人过来问他们要不要蜡烛。
沈矜刚要开口,乾坤忽然低头,靠近,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像在无声的告诉沈矜,别说话。
很快,外面的人以为他们还没回来。
渐渐走远,去了别的寝室询问。
空气中,只有两人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沈矜察觉到乾坤的手,似乎想触碰自己,那气息临近时,又转了方向。
砰。
乾坤一拳砸向了墙。
沈矜惊得全身僵硬。
只能确定,乾坤不会伤害他。
乾坤错开了身下的人,头缓缓靠向墙面。
声音沙哑,含着一丝痛苦与颤抖:你别和他在一起了。
他不好。
别看他了好不好。
那些卑劣与不堪,像一把生锈的手术刀,在五脏六腑翻搅着。
沈矜感觉到一滴滚烫的液体,坠到肩膀上,染湿了衬衣。
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微微怔住,他想去触碰,手却被另一个人握住,缓慢而坚定地压在墙上。
沈矜没反抗,他脑子还有些懵,他指谁?
乾坤是说刚才他和柯明淮说话的那一幕吗。
沈矜差点笑场,刚才被乾坤可怕的气息笼罩着,恐惧还烙印在身上,可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我本来也没和他在一起啊。
乾坤似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就像机器卡顿了。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千千:我好像出现了幻听。
来自某个心花怒放的alpha~~~~
第43章 ch.43
乾坤在说出那句话后,长久积压的情绪初露端倪。
理智告诉他必须收回,并在沈矜问为什么的时候找一个完美的借口蒙混过去,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做同学。
可本来应该说的话卡住了,有一瞬间,他想干脆就让沈矜看到吧。
这些本该在地底腐烂,见不得光的妄念。
他可以对任何人斩钉截铁,不留余地,唯独眼前的这个人。
因为太过喜爱了,而不敢轻举妄动。
阳台外,雨滴拍在玻璃上,发出带有节奏感的旋律,时急、时缓。
乾坤抹了一下湿润的眼尾,全然没有刚才犹如困兽的挣扎痛苦,喉咙处溢出轻轻的笑意,垂头在沈矜耳边低语,低沉悦耳。
能不能再说一遍?
如果没有销毁之前调查的隐私部分,可能不会做无谓困斗那么久。
但乾坤觉得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沈矜察觉到乾坤的气息突然发生了变化,危险中又透着一丝诱惑?
一道闪电劈向天空,乍然而起的亮光,他看到面前少年在白光中的脸,哪有什么泪或是汗,原本总是透着漫不经心的眼满满都是笑意。
沈矜从没见过这么明显表露出情绪的乾坤。
那眼底,就好像盛满了蜜糖。
沈矜怔住,他感觉乾坤好像开心疯了。
沈矜莫名放松了,那种仿佛危机来临的警报好像解除了。
为什么会觉得我和他在一起?
你们不是乾坤欲言又止。
沈矜想,乾坤可能听说了什么。
他和柯明淮订婚一事发生在九年前,本来也只是两家私下订的,没有仪式没有酒席,连当事人都没到场。
知道的家族实在不多,可也难保没有往外说的。
反正这也不是秘密,没什么不能对乾坤说的。
虽然以前的确有建立在法律允许之下的双向合作关系,沈矜用词严谨,不过已经解除了,并且拿到了文书。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熟悉的陌生人。
这个词,就非常生动形象了。
乾坤一听就明白了,那之前通话时,柯明淮说的那段嘲讽他的话,多半是私心作祟。
看沈矜的冷淡态度,还有刚才在大厦楼下他和柯明淮分开时的状态,这个解除婚约的事,沈矜这边是明确拒绝了,但在另一个当事人眼里可能还有转圜余地。
乾坤实在太高兴,高兴到,就算发现接下来的难题接踵而至,他也没办法阻止自己的好心情。
沈矜是单身,还是空窗期的单身。
他很快就算了下,自己目前处于一个比较危险的阶段。
总体走势上扬,但也不排除大盘突然下跌。
对任何人来说,九年都不是个小数字,难免对方不会利用这些年旧情,试图复燃。
有那么一刹那,乾坤想揣着面前的人,藏兜里,那就没人能看到了。
来电了。
寝室忽然灯火通明,将离得过于近的两人照得纤毫毕现。
这时候,他们几乎快贴上的距离,就显得很突兀了。
乾坤虽然没有在实质上碰到沈矜,但沈矜只要动一下,就几乎等于投怀送抱。
气氛,又忽然焦灼了起来。
乾坤立刻让开了位置,给沈矜得以喘息的空间。
沈矜的眼神闪了几下,也快步回到自己的床位附近,脱离刚才满是压制的氛围,他浑身不自在。
沈矜本来还想多待一会,但经历过刚才乾坤突然爆发的凶戾,他有点悚。
看了下外面的大雨,他拿起了放在伞桶里的伞,低声说了句:我和家人约好了见面,先走了。
乾坤忽然喊住他:等等,这个你能不能收下?
他走了过去,拿出了一个首饰盒,沈矜想居然真的是送给他,就不能让他猜错一回吗。
噢,幸好不是蒂芙尼蓝了。
乾坤见他不说话,轻声解释:我知道你不收礼,这只是一条银链子。
它是非常反智的铂金镀银设计,表面看上去非常不值钱。
沈矜生日,明确表示过不会收礼。
主要还是以前生日的时候总有莫名其妙的陌生alpha给他投递礼物,有的当面拒绝了还穷追猛打。
后来沈矜就越发冷淡了,他总想着,要是当beta就好了。
正是因为知道他脾气所以九班人才送的是午餐。
乾坤本来都不打算送的,特别是刚才看到柯明淮手里的首饰盒。
但在早上出发的时候,还是神使鬼差地放进书包了。
沈矜在乾坤的灼灼目光下,缓缓接过了这个没有标志的精致盒子。
能打开吗?
当然。
是一个猫咪图案的吊坠,圆圆的胖脸,尾巴s型弯曲,设计的还挺可爱的。
挺萌的,哪里买的?
乾坤沉默了。
买不到,自己做的。
从熔银开始学起,有专业的师傅从旁指点,乾坤又学的特别快,一个个步骤下来,直到锤錾出自己喜欢的形状,都是趁着沈矜晚上睡着,还有周末回家时边学边做的。
制作过程并不难,银也的确价值不高,这样沈矜会收下的概率比较大。
最重要的是,银会氧化,发黑。
需要经常保养,擦拭。
那他就能多一个接近的理由。
是的,他承认自己就是卑鄙。
沈矜发现吊坠一侧有个星星形状的小按钮,好奇问:这是什么。
乾坤并没有隐瞒:这里面装着gps定位器,而按钮是用来报警的,你按一下,开启后台,连续按两下就是报警,能自动帮你拨打110。
需要充电吗?
需要,用无线充电器。被沈矜一提醒,乾坤想到改进的方法了,以后要想办法弄出太阳能的,就是这么小的芯片还没研发出来。
两人还不知道简短的对话,间接影响了往后十几二十年的电子产品与饰品的走向。
也让原本名不见经传,早已入不敷出的木梨起死回生。
沈矜啧啧称奇,他还从没听过有这么神奇功能的项链,至少在此之前,从没出现过能够定位的项链。
看沈矜没有反感的样子,乾坤冷硬的目光松懈下来。
沈矜研究着吊坠,软软的发丝半干不干,在空中摇晃。
好可爱。
乾坤叹了一声,忍住了想要抚摸冲动。
乾家旗下有一个高科技公司,叫木梨,专门制作保护omega的仪器,乾坤自己的项链是试验品之一。
但因为前期投入太高,产品销售不是很大,需求少,研发的资金断链。
一直是乾家其他公司在接济,过得特别穷困。
自从上次沈矜被关进厕所,他就决定把这个铂金镀银的报警器给做出来。
小朋友太招人,必须有更多的防身武器。
他担心自己哪天没及时到,会追悔莫及。
沈矜本来就打算无论乾坤送什么,都接受。
因为他知道,他只有收礼,乾坤才会高兴。
有时候,拒绝远远比接受更伤人。
他不想用无谓的自尊心,伤害一个真心关心他的人。
他欠乾坤的实在太多了,他从不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用自己的方式偿还。
沈矜握着这条项链,鼻头涌上一点酸涩。
大概是暴雨下太大了,心是沉甸甸的。
真的还的完吗。
乾坤再清楚不过沈矜的等价思想,沈矜似乎从来都觉得不该占任何人的便宜。
从认识到现在,沈矜始终这样,懂事到让人心痛的地步。
他早已找了好几个理由说服沈矜收下,却没想到沈矜直接就拿了,放进了随身书包里面。
乾坤的心,再次泛起了涟漪。
沈矜打开房门,准备赴约,却听后面再次传来乾坤的声音。
刚才为什么不攻击我?
上次在烧烤摊,沈矜三两下就解决了一个alpha,虽然受制于性别,但沈矜绝对有反击的能力。
是指回来时,几乎算是攻击的亲近行为。
沈矜抿了抿嘴:你会伤我吗?
不会。
那我为什么要攻击。沈矜反问,所以,你突然发的什么疯?
乾坤随便编造了个理由:我和柯明淮有过节,如果你和他有关系
沈矜回道:你觉得我和他是一伙的,才打算和我疏远?
原来,疏远我是因为这个?
好像解释的通,乾坤这个人看上去绅士又好说话,但实际上只是不在乎吧。
当真在乎了,他可能是个危险人物。
不过话说回来,柯明淮从来与人为善,很少会得罪人。
他们到底有什么过节?
沈矜有点好奇,要不要问。
这时,谢家的管家来了电话,沈矜立刻道:不用接,我立刻过来!
乾坤见状,猜到沈矜可能要在这么个下雨天跑去坐公交,主动开门:走,我送你。
沈矜看了会乾坤的背影,犹豫了下,跟了上去。
乾坤将人送到谢家门口,雨下得更大。
沈矜开了车门,正要走入雨幕,却听乾坤开口。
因为我之前顺手帮过你几次,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是我提出来的要求,就算你不喜欢,也会答应?
沈矜脚步一顿,僵硬着,没有回头。
乾坤的观察力惊人,有时说话,一针见血。
有些话我只说一次,顺手的意思,就是路过,无论是谁,我都会这么做。
下次,哪怕是我,该反抗的,必须反抗。
就算我想亲近,你居然也能忍着。
忍什么,就应该打死所有觊觎的,包括我。
然后不等沈矜回话,砰一声,关上了车门。
沈矜呆呆地看着那辆suv在雨幕中消失。
你凶什么凶。
谁怕你啊。
沈矜哼了一声,冷着脸走向谢家。
但眼中,却有些挥散不去的窘迫与无措。
刚与沈矜分别,乾坤就接到了保镖的电话。
说是上次在会所门口救下的那位少年,在出院前,一定要见到自己真正的恩公。
昨天,乾坤就已经回绝了,没想到对方这么执着,不见就不走。
保镖说,从今天早上开始,少年就开始绝食了。
乾坤眼眸冷厉,在昏暗的后座,犹如一只短暂休憩的猎豹。
他声音冷了下来:让他接电话。
他见过不少手段,从懂事开始,他就发现周围总是围着奉承与讨好。
也许是看中他身后所代表的,又或许是别的,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