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孟惊雁靠在他怀里,慢慢把手中的照片攥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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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到中午,孟惊雁就接到了一通紧急电话,他刚听对面说了一句,整个人就紧绷了起来,情绪看着也不大对头。
  聂还林等他打完电话,把他冰凉的双手攥住:怎么了?
  孟惊雁的喉结微微滚了滚,低声说道:我家原先的管家冯叔出事了,我们马上去省立医院,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先过去再说。
  正是年关,最近又因为雾霾加重流行起了呼吸道疾病,医院里到处是小孩的哭闹声和病人的咳嗽声,似乎出了还什么大型事故,不少医生护士身上都沾了成片的血渍,来来回回地奔走着。
  孟惊雁和聂还林走到危重病房的时候,老人的儿子冯均正双手撑着头坐在等候区,他听见脚步声赶忙站起来:孟少!
  冯均穿着一身中规中矩的黑色羽绒衣裤,上面还沾着土,一看就是干体力活的。他看样子比孟惊雁年长不少,两鬓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小半,眼角也有了些沧桑的纹路。
  均哥,冯叔怎么样了?孟惊雁压着心里的焦急,低声问道。
  冯均挺高挺壮一个汉子,两个眼睛通红的,哽咽着说:今天我还在厂子里清货呢,急救就给我打电话,说是我爸坐的公交车被违规车辆追尾了。来了医院医生就跟我说我爸我爸在救护车上就休克过,现在也还没脱离危险。
  孟惊雁心里微微一沉,拍了拍冯均的胳膊:均哥你先别急,我们现在就给冯叔换最好的医疗团队。他刚说完,聂还林就掏出手机来打了一通电话。
  不过几分钟,就见林鹤带着一队医生来了。
  林鹤跟聂还林点了个头道:我们已经和院方在线沟通过了,病人存在多处内脏破裂,具体治疗方案还要在生命体征稳定之后再讨论。说完他就急匆匆地带着队伍进了消毒室。
  冯均抽噎着看了看聂还林:您是聂总?说完就大哭着要往地上跪。
  聂还林赶紧拉着孟惊雁扶冯均重新坐下,等着他的心情稍稍平复一些才开口问道:急救的人,有没有说别的?
  冯均还在擦眼泪:他们就给了一句话,让亲属紧来医院。但是我来的路上正好交通广播,上面已经在现场报道这次事故了。说是有辆混凝土搅拌车违规上路,带着一车混凝土直接给撞在公交车屁股上了。
  那个车速度太快,把公交车的后半段挤扁了不说,后头的混凝土车斗也翻了,整个浇在驾驶室里,司机到那会儿都还没从里面清理出来。
  孟惊雁看了一眼聂还林,也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相同的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意外?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冯均又哭了起来:孟少,其实我爸都离了孟家了,好多事儿我也不该再麻烦你。但是其实今天喊你来是我爸的意思。
  孟惊雁有点吃惊地问道:冯叔不是还没清醒过?
  冯均哭得满脸通红,憋着气说:我来之前医生说他醒了一回,特别激动地说了两句话,他说的是灯上落了灰,少爷惦记着擦擦!说完就再没醒过了孟少,你说我爸,会不会是回光返照啊!
  孟惊雁心里也很难受,冯叔勤勤恳恳在孟家工作了一辈子,虽说孟家好的时候没亏待他,但如今这场事故,孟惊雁现在觉得百分之百和孟家脱不了关系。
  他只能尽力地安慰冯均:现在医疗技术很先进了,可能情况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医疗费这边你不用担心,其他的方面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也都可以联系我。
  冯均大哭不止,又往地上滑:孟少,我爸一辈子没做过坏事,操劳一辈子,什么福都没享过,我怕呀!孟少,我怕呀他的哭声在走廊里来来回回地回荡着,一下一下地撞着孟惊雁的内心。
  两个人一直在医院里陪到晚上,冯均才慢慢冷静了,捧着聂还林让人送来的热面条:我家就我和我爸,我又没什么出息,没图过大富贵,只要我家还在就行了。之前真没想过能碰上这样的事,多亏了还有孟少,我爸原来就说过,你有颗好心,你真的有颗好心。说完他就吸溜了一大口面条。
  孟惊雁也捧着一碗面,却是一口都咽不下去。就算他知道冯叔出事和他自己脱不了干系,他也没法跟冯均明说。
  冯均一辈子活得粗糙单纯,想问题很容易极端化。他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孟惊雁过来露个面就算是好人了,那要是他知道孟惊雁对这件事有责任,肯定也没办法理解到位。
  冯均呼噜呼噜把面条吃完,两只手在纸巾上蹭了蹭,对孟惊雁说:孟少,你们回吧,都在这儿等着也没什么用。
  聂还林看出来孟惊雁不想走,但他饭也没吃多少,脸色也越来越白,伸手揽住他,低头问道:我们先回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随时过来,好不好?
  孟惊雁的确被医院里面混乱的信息素抑制剂熏得头晕,只好勉强同意了,转头对冯均说:那我手机常开着,你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说完他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今天我们说的话,你不要跟外人说。
  冯均虽然有些困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在这守着就行了,赶紧回吧。
  两个人从医院出来,孟惊雁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得遍体冰凉了,好在聂还林一上车就把暖气打得很高,四肢才慢慢恢复了温暖。
  今天的事,你怎么看?孟惊雁偏头看着聂还林。
  聂还林握着方向盘,慢慢拐上车道:我觉得可能是个套,虽说套的是你,但利用的却是冯叔。而且从冯均的描述来看,冯叔应该也知道了这是个圈套。但他已经无法控制后续的事情,还是选择了和你发生对话。医院这边我会找人守着,我们现在要思考的就是冯叔留给你的话。
  孟惊雁用指节轻轻摩擦着下巴,皱眉说道:灯上落了灰,少爷惦记着擦擦。孟家最不缺的就是灯,原来家里有佣人的时候,我看他们一天有一半时间都在擦灯。
  路口正赶上红灯,聂还林把车稳稳停住:应该是你父亲留给你的讯息就在灯里面,你好好想想,家里面哪一盏灯对你们来说意义最特殊?
  孟惊雁想了想:客厅里那一挂水晶吊灯,是孟玉昆花了大价钱从威尼斯打的,其他房间里的灯也就是冯叔看着买的,隔三差五还会更新。要说特殊,也就那挂水晶吊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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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渐渐浓了,冯均打着哈欠抄起手,准备在医院的走廊里凑合一宿,他的手机突然嗡嗡地振了起来。
  他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犹犹豫豫地接起来:喂?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真的快被三次元压扁了qaq又更晚了【扑倒在地
  我尽可能每天在晚九点之前码完放上来,或者存存稿箱,这样大家在之前就不用等了,超级无敌爱你们,笔芯!!!!
  第48章
  冯均在电话这边等了一会儿, 耳边却只有细微的电流声,直到他要挂断的时候,电话里才传来一个惶恐的女声:均均哥吗?
  冯均不认得这声音,有点困惑地问道:你是?
  女人像是受到了什么恐吓, 磕磕绊绊地说:我是可可啊, 我妈妈原来给孟家做饭的, 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的。
  冯均在脑子里稍微过了过, 印象里的确有一个小女孩,有时候会跟着孟家的厨子来孟家, 那时候好像都还没孟惊雁呢。
  他迟疑地回应道:哦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可可在电话里抽抽嗒嗒地说道:今天晚上我妈妈和往常一样到街上出摊, 后来突然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我妈弄坏了他们的东西, 要赔一百万。我妈在电话里说让我找你想办法, 还把你的电话给我了。
  冯均脑子有点转不过来:阿姨好多年没和我们联系了吧。
  可可突然把声音压低了:我知道。均哥,我妈让我联系你并不是让我问你要钱, 应该是想让你提醒冯管家小心一点。
  冯均心里咯噔一下,带着苦涩的猜测问道: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爸已经出事了吧?
  什么!可可的声音抬上来又飞快地压下去,像是捂着嘴在哭:他们真的来了均哥, 他们来了
  冯均感觉到一阵寒意窜上后背,木然地问道:谁?你说谁来了?
  可可低声回答道:我妈妈以前就说,孟老爷的第一个夫人死得奇怪。她人没了以后,孟老爷就把家里的佣人都换了, 就剩下了冯管家。得亏后来孟家出了大事, 不然孟老爷不会轻易放过那些可能知道夫人的隐情的人。可是现在来看,孟老爷死了,还有孟少爷,还是谁都跑不了。
  冯均不愿意相信电话里的陌生人, 哪怕心里犯着嘀咕,还是努力否认道:孟少人很好,而且他母亲没了他应该最伤心。要是他知道其中会有隐情,不应该最先把了解情况的人保护起来吗?
  可可却不认同他:我问你,冯管家有没有和你提起过孟少?
  当然,在我爸心里头,孟少是孟家最好的人。冯均嘟囔着。
  可可的声音像是毒蛇一样从电话里钻出来:我不是说这种提起。冯管家出事之后,就什么话都没说过?
  冯均想起来孟惊雁叮嘱过他的话,咬着牙说:没有,他还没醒过。
  可可轻轻叹了声气:我多希望是我多心,但是均哥,不止孟夫人是孟少的母亲,孟老爷也是孟少的父亲。现在他俩都没了,你说要是孟少知道了孟夫人的死是孟老爷造成的,还会想冒着家丑外扬的风险去追究吗?
  像是怕冯均不相信,她又追了一句:而且他刚搭上那个总裁,我妈和你爸就接连地出事,你不觉得蹊跷吗?
  冯均粗声粗气地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还有别的事儿吗?没事儿我挂了。
  刚刚还自称是可可的宋玉兰刚刚挂断了电话就冷冷地笑了一声道:真是个蠢货,一点也藏不住心思。
  汪逸笙急切地凑上来:妈,他这不是没信吗?
  宋玉兰把玩着手上的旧照片,上面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站在花园里,笑得很开心,男孩的脸上隐约能看出冯均的影子。
  怀疑的果实其实并没有毒,有毒的是它的种子。她用指甲狠狠地划在照片里男孩的脸上,怡然自得地说:他会回来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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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惊雁和聂还林回到家之后就请人把屋顶上的水晶灯取了下来,那东西又大又沉,大珠小珠地铺了一客厅。
  孟惊雁蹲在地上,捻起一颗珠子对着手机的闪光灯照了照,好像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就是净度极高的水晶珠而已。
  你看看,这有什么独特的地方吗?孟惊雁把珠子举给聂还林,自己又往下一颗摸。
  聂还林接了珠子轻轻摩挲了一下,很光滑,但硬度不算高,的确只是水晶。
  两个多小时,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把一百零八颗珠子一个一个细细地摸过去,但好像除了大小,都没什么区别。
  那擦灯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孟惊雁有点气馁,瞪着满地的水晶珠说道。
  会是直径之类的吗?聂还林问他。
  孟惊雁毫无头绪,口气有点冲地说道:就算是,也要对应一个密码本吧,一连串的数字没什么意义。
  聂还林看得出来他是累了,其实是在抗拒思考,扭头看着他问道:哥,饿不饿了?
  孟惊雁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坏情绪是从胃里来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有点儿饿。
  聂还林给他腿上盖了一条毯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做饭。
  每到这种时候,孟惊雁都觉得遇上什么事儿都不用怕,因为聂还林总是在他身边,哪怕累点难点,但是有人陪伴,就总觉得自己也坚强一点。
  孟惊雁抬着头,冲聂还林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聂还林很听话地弯下腰,温柔地问他:宝贝要什么?
  孟惊雁抬手搭住他的肩,微微把他拉向自己,仰着脸在他的泪痣上轻吻了一下:我爱你。
  聂还林怔住了,他脑海中曾经一万次地想象过自己对孟惊雁说我爱你的场景,但总是觉得不够真诚不够正式,或者说过去没抓住一个时机,现在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了,再说又好像有些不合时宜。
  他一次也没想过孟惊雁会比他先说这句话,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像是要把他的灵魂都击穿了,留下几朵甜甜的蘑菇云。
  他像个蹩脚的演员,满脸涨得通红: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孟惊雁轻轻咳嗽了一声,没让他得逞,松开手说道:哥哥爱你,但是哥哥好饿。
  聂还林伸手把他搂回来,在他后颈上落下一个吻:我也爱你,哥哥。
  等聂还林做好饭,孟惊雁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聂还林手穿过孟惊雁的颈下,把他小心抄抱在怀里,低声说道:我们回床上睡,好不好?
  孟惊雁还惦记着他辛苦做了饭,惺忪地说:先吃点饭吧,你都做好了。
  其实聂还林知道孟惊雁中午晚上都没好好吃饭,也没给他做太复杂的饭,怕他不消化,只是给他熬了粥。
  omega的体力的确不如别的性别,而且今天早上孟惊雁就有点不舒服,又殚精竭虑一整天,明显眼睛都张不开了。
  聂还林把孟惊雁用毯子裹严了,一边轻拍一边低声问:那我喂你吃一点,能吃多少吃多少,好不好?
  孟惊雁很乖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果然闭着眼睛张开了嘴。
  聂还林哄着他喝了半碗粥,人就差不多睡着了,但就是抱着聂还林的腰不让动。
  聂还林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用信息素轻柔地安抚着孟惊雁,等到他睡实了才把他抱回了床上。
  孟惊雁白天太累了,这一晚上就睡得尤其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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