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黄河禁忌》
  作者:东城戏子
  内容简介:
  07年黄河断流那晚,从河底走上来一具具衣不蔽体的女人,整个村子彻夜未眠……
  这本书戏子花费了半年时间,从黄河古道一直走到大兴安岭,将用我的所能,为您揭开一个有着数千年历史,足迹遍布大江南北的神秘行业:憋宝人。
  第一章 南蛮憋宝
  我叫白小乙,打小跟着爷爷在黄河边上长大。
  家住在老开封城靠近黄河地界三条河形成的三岔河口岸边,叫做三岔湾子。
  据说在古代黄何泛滥,窜到开封,是大禹治水时将黄河阻挡回了山东,在这三岔河口的河底放置了一把宝剑,这把剑就叫“分水剑。”
  建国初年,三岔河口没有桥,只有一个古渡口,人们想过黄河,必须得在这里乘船。
  我们家祖上八辈全是在这里摆渡拉人的黄河船工,到了我爷爷这辈也没出例外,因为祖上的原因,名声一直很响,人送外号“白老鬼。”
  那年夏天来了个南方人,五十多岁,个头不高,黑瘦黑瘦的,背着个包袱,显得很精明,每天来到这里都会点名坐我爷爷的船过河,在河的两边来来回回的,还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罗盘四处测量,这一来二去就是好几天。
  转眼又是一个大清早,他来到渡口边坐上了爷爷的船,还是要到河对面。
  在船上,他一边看着罗盘,一边看着脚底下的船假装不经意地问道:“白师傅,您这船有些年头了吧?”
  我爷爷说:“可不是嘛,我这船是祖上留下的,打清朝就有了,那时可是专门给清政府在黄河捉煞起尸的鬼船,厉害着呢。”
  那人一听眼珠子转了转,说:“您这船我挺喜欢的,要不您开个价,卖给我吧。”
  我爷爷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卖。”
  第二天那人又来了,还是要买我爷爷的船,出的价钱很高,爷爷说这船是祖业,不能卖,还得靠他养活一家老小呢。
  直到第五天,那天出了五倍的价钱非要买船,甚至愿意拿一箱子的金银珠宝来换。
  当时爷爷就动了心思,为什么他死活非要买我的船呢,而且从他这些日子里的所作所为来看,这里头肯定有猫腻,我得弄明白了。
  那人也是急了,直接说:“干脆你说吧,你要多少钱或者什么东西,只要你能开口,我全给你弄到。”
  我爷爷就说了,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挑明了告诉你吧,如果你不说出真正目的,出多少钱我也不卖,好处不能归你一个人!
  那人一看也糊弄不过去了,干脆交了实底。
  原来在南方有一种术士,打娘胎里出来就被关在一个门窗封闭的暗室里,出生就不让见着光亮。
  等过了一百天,这个孩子的眼晴异常明亮,可以在黑暗中看东西看的很清楚,以后再由师傅传授识别宝物和收集宝物的本事。
  学成后无论埋在地下的,还是沉于水底的宝物,他们都有办法找到,然后用法术取到手。
  他们到全国各地去搜寻宝物,这就是江湖上流传的“憋宝人。”
  而这个人就是个会憋宝的“南蛮子”,他在三岔河口找到了这柄分水剑,就是专门來憋宝的。
  但是他发现水底有老龙护守,围成水墙,他根本就接近不了这柄分水剑。
  虽然他有法术,让他犯愁的是缺少一件法器相助,使他无法攻入水墙。
  这件东西必须具备三个要素:一要年深日久,吸收了日精月华有了灵气,二要经常与人接触沾有了人气,三要本身就具有很强的煞气,去压制住里面按不干净的东西,从而攻破老龙设置的水墙,三者缺一不可。
  我爷爷一听恍然大悟,他手里的这条船,正好满足所有的条件,但是这分水剑有什么用呢?
  那人就说了,此剑应为天下独一无二之宝物,它有三绝,一绝是能使浑水变清,二绝是能使咸水变淡,三绝是能控制河里的水位,防止洪水泛滥,你说这是不是无价之宝?
  我爷爷直接听傻了眼,那人接着说:“事情你都知道了,要取分水剑没有你这船不行,另外我还需要一个助手,我也不找别人了,只要你帮我取到分水剑,将來有多大好处,咱们俩人二一添作五平分,到那时你就发大财了,你干不干?”
  我爷爷说:“有这好事我当然干了,我全听你的,你说咱们什么时侯干?”
  那人沉吟了一下说:“我还要回去推算一下,选个良辰吉日,再准备些应用之物,方可万无一失,到时侯我会來找你的,这件事千万要管好你的嘴巴,跟任何人也不能说,天机不可洩露!”
  过了五六天,这天是农历十五月圆之夜,晚上我爷爷摇着小船來到了三岔河口,系舟登岸找到那人。
  那人说:“咱就在今夜三更天动手,鸡叫前必须完成,你随我上船,按我说的做就成了。”
  俩人喝了会茶,一看三更己到,这时摆渡也停了,夜阑人静。
  那人让我爷爷将船停在河中心放下锚,只见他将辮子拆开,又脱了鞋袜,然后取出五个三角形的小旗子,分红、黄、兰、白、黑五种颜色,交给爷爷说:“一会我下到水中,你会看见水里有个大手伸出水面,你不要害怕,那是我的手,你要看准伸出什么颜色的手,你就把什么颜色的旗子放到手中,千万不要弄错,弄错了我非死不可,成败在此一举,切记切记!”
  那人千叮咛万嘱托,我爷爷连连点头称是。
  这时那人取出火镰、火石、火绒打出火來,手拿一张黄符点燃,嘴里念出一套咒语。
  只见黄符越烧越旺,那人将黄符猛然往河中一扔,河水竟被逼的向两边分开,那人就势一跳,就进入河底,接着水又合上了。
  我爷爷一个人在小船上等待,功夫不大,只见河水象开了锅似的沸腾翻滚,接着河里伸出了一支血红色的大手,手指头都比人的胳膊还粗,我爷爷赶紧把红旗放进手里,红手一握拳,就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河水又翻起了浪花,冲的小船东摇西晃,河里又伸出一支更为巨大漆黑漆黑的大黑手,手指头比人的大腿还粗,我爷爷赶紧把黑旗递给它,黑手一握拳也退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河水又翻腾了,只见波涛汹涌小船都要翻,水中冒出一个更大的白手,手指头有腰粗。
  我爷爷这时想:这分水剑是为一方造福的宝物,如果我让南蛮子把宝憋走,那我们这的风水就破了,到时侯洪水泛滥,全城百姓遭殃,弄不好连我也喂了王八,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绝不能再帮他了。
  我爷爷这时翻然觉醒,决心反叛。
  于是拿个黄旗递了过去,白手握拳下去,功夫不大又伸出来了,河水翻腾的更历害了,都涌上了堤岸。
  我爷爷又把兰旗给了它,然后起锚把船撑回岸边,拿着白旗跑上了岸,再看那只大白手又举出水來,可是再也拿不到白旗了。
  那只手空举着,周围的河水如山般壁立包围着它,我爷爷站在岸上,忽听一声金鸡报晓,再看河里,轰的一声,像打个巨雷,白手不见了,河水也恢复了平静,河面上飘起一具浮尸,脑袋却搬了家,离身子一丈多远,正是憋宝那南蛮子。
  这时正在退潮,死尸随之飘入大海。
  这个故事我曾经听过我爷爷说过无数遍,每当说到最后觉醒反叛的时候,脸上都抑制不住的骄傲,就跟曾经去堵过枪眼炸过碉堡似的。
  那憋宝的南蛮子死后在小船上留下了一个包袱,里面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爷爷看不懂的东西外,还有一本书。
  爷爷不识字,认不得书上写的啥内容,就将它带了回去垫桌腿,这一垫就是好几十年,直到我出生长大成人,才发现书里面写的都是一些神神怪怪的东西,也没有在意,就当个神话小说来看。
  直到三岔湾子的河面上飘来一具女尸,我才发现,这本书上的内容,不简单。
  第二章 黄河女尸
  那具女尸我还认识,叫刘英,是我们老村长的闺女。
  生前很漂亮,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
  只是不知道从哪来了个外地小伙将她带走了,这一走就是一年多。
  等回来的时候大着个肚子,也没见着那男的,当天晚上就在古渡口投河自尽了。
  当时我已经不在三岔湾子住,跟着爹娘去了县城,正好赶上高考结束,俩月没事干,就回到老家找爷爷想在临走前多陪陪他。
  刘英的死在我们那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村里的老少爷们都跑到河边去看,当看到漂在河水里的尸体时,脸上都露出了唏嘘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村长跪在河边哭的撕心裂肺,他是老来得子,一直把刘英当宝贝蛋一样供着,多少人提着彩礼来提亲都不嫁,说是宁可养姑娘一辈子,也得给她找一个如意郎君。
  可结果呢,却落的个如此下场。
  哭到最后就找到我爷爷,求他把英子的尸体捞上来。
  改革开放以后,国家大力发展基础设施建设,一座座雄威的黄河大桥横跨天堑,早就没人再坐船过河,许多黄河渡口荒废,老船工们转行的转行,养老的养老。
  爷爷当初选择捞尸人这个行业的时候,遭到了家里人一致反对。
  那时爹娘在县城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养活一家人不成问题,说是让爷爷要么在农村闲着,要么跟着去县城闲着。
  可是爷爷的性格一向执拗,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在敲断了两根烟杆子之后,这件事就算这么定了下来。
  从此以后,爷爷不再渡人,改为渡尸。
  按爷爷的话来说,死者更应该受到人的尊重,他现在做的事情,远比之前更有意义。
  可是爷爷现如今年纪大了,已经不干这行有些年头,看着老村长声泪俱下的哀求,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爷爷皱着眉头,嘴里叼着烟袋叭叭的抽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恁家女娃肚皮朝下,成了水煞,捞不得。”
  这个说法我之前听爷爷说过,也在那本垫桌腿的书里看过。
  人死之后沉入水底,随着尸体腐败,体内渐渐胀气,这些尸气将人变成面目狰狞、口唇外翻的大头鬼。
  这时候随着尸气越来越多,尸体就会渐渐浮上水面,因为女性和男性的盆骨不同,所以浮尸还有个特点,叫做“男俯女仰”,说的就是这些漂在水上的死倒,俯身的是男人,仰身的就是女人。
  但是一旦反了过来,那就证明这具尸体被黄河大王要了,谁也不能拿走。
  特别是这种怀着身孕,心存怨念而死的尸体,好像是叫子母双生煞,最为厉害。
  老村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拽着爷爷的裤腿说:“白老鬼,咱俩认识了一辈子,恁不能看着恁侄女儿就这么在水里给泡烂了啊!”
  爷爷叹了口气:“不是我狠心,是这水煞厉害的很,如果把她给捞起来,惹怒了黄河大王,咱们村子都要跟着遭殃,刘家村的事儿恁又不是不知道!”
  当爷爷提到刘家村的时候,我注意到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变。
  刘家村我倒是知道,离我们这不远,也挨着黄河,但是个荒村,一个人都没有,听说是早年间泄洪的时候举村都搬迁出去了,可是看大家的样子,这里面的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可是不管爷爷怎么说,老村长死活拽着爷爷的裤腿不撒手,到最后,爷爷直接一烟杆子打在了老村上的手上,然后拉着我转身回到了家里。
  坐在屋子里,爷爷不住地抽着烟袋叹气,我就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久他才对我说:“二娃子,恁是不是觉得爷爷狠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这些年上学接受的都是无神论的教育,但是对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依旧心存敬意,可是如果说是因为捞了一具尸体而让一个村子死绝,我多少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不是爷爷狠心,英子那娃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可是有些东西恁不能不信,要是把英子的尸体捞上来,咱们三岔湾就会成为下一个刘家村!”
  我一听就来了兴趣,问刘家村到底是咋回事,不是之前说搬迁了么?
  爷爷将烟嘴叼在嘴里嘬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回忆什么,正要开口,就听见大门“咣”的一声,村里的大壮冲进来气喘吁吁地说:“白爷爷,老村长他自己下河捞尸了!”
  爷爷一听眉毛都快立起来了,骂了句鳖孙儿提鞋就往外跑,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交代说:“二娃子你别出去,在家看门!”
  我极不情愿地哦了声,坐在门口,没多大会儿就见到一大群人朝我家院子涌了过来,正中间是爷爷和老村长,两个人的身上都已经湿透了。
  “爷爷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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