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赵权回头一看,也是心惊胆战:“丽丽你怎么啦?”
  丽丽死到临头还不忘装委屈,诺诺指着平安:“姐姐推我,她想我死。”
  赵权的神色阴沉下来。他看着光着身子、刚和自己共赴巫山云雨的娇艳美人,又看看蓬头垢面、一脸苦大仇深的糟糠妻子,比较和厌恶之心油然而生。
  他伸手抱住楚楚可怜的丽丽,情人就在怀里嘤嘤哭泣:“权哥哥,瞒不住了,美容院的事,还有盖子的死,怎么办,要告诉她吗?”
  赵权摇摇头:“能告诉她吗,告诉了她,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要失去。”
  他的眼色越发暗沉,看着站在飘窗外空调支架上的妻子,几乎是出于下意识的自保本能,他重重地推倒平安。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声音划破夜空,平安如断线的风筝般从8楼坠下。
  她甚至来不及闭眼,所以在跌落的瞬间,还能清晰看到丽丽眼里隐藏的笑意,那是属于一个胜者的得意。
  原来丽丽一辈子都在和她争,身高样貌,学习成绩,亲人的关注,男人及事业……亏她还一度把丽丽视为亲妹妹对待。
  可是,她真的要死了吗,和上面作恶的两人从此阴阳相隔,如果这样,她的冤屈,盖子的死,谁来替她们申张?
  难道这世上,真的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不,她不能死,不能就这么死去。
  她不甘心。
  那些唯唯诺诺的逃避,那些把自己像臭虫一样裹起来的日子,那些害怕面对所以只能伤害身边至亲的懦弱,往事一幕幕,闪回般浮现眼前。
  她觉得自己就是条废柴,不折不扣的废柴。
  生命走到尽头的那刻她突然把25年的小半生,从头至尾看得通透。而这种通透越发让她不甘和遗憾,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这么活,这么辜负。
  于是她祈求,用尽全部的虔诚:神,接住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然后,似冥冥之中,一道耀眼白光突然如利剑划过——
  平安只觉得下一瞬间自己已跌进了一个特别柔软宽厚的垫子。她躺在上面,先是茫然失神了好一阵,然后才慢慢缓过来,然后她颤巍巍伸开双手,看着十指健在,完好无损——
  “哈哈,我没死,我竟然没死。”她喜极而泣:“谢谢神,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神。”
  平安坐在“垫子”上欢跳。
  身下的“垫子”突然轻微颠了一下:“从那点土坡上摔下来,怎么会死。”
  平安一愣,垫子也能说话?她到底是死了还是活见鬼?
  她轱辘爬起来,这才发现刚才接住她的,哪里是什么“垫子”,分明是一个活人,还是一个特好看的、活的、年轻男人。
  只见他脸上虽然涂抹着迷彩,但剑眉星目,俊朗粗狂的五官藏也藏不住;且一身墨绿,与周遭草丛浑然一色,旁边还放着一个类似行军负重的大包裹。
  平安愣愣看着对方:“你是人是鬼?”
  “刚才还说我神仙,如今就说我鬼。”男人的声音还意外地好听,深沉磁性远超乎他看起来的年龄:“这待遇也忒天差地别了吧。”
  “可是我刚刚从八楼摔下来——”平安蓦地吞下话语,因为她突然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她不仅把眼前男人瞧得仔细干净,连周边都看得分外分明:眼前哪里是黑夜和八楼,眼前明明是艳朗朗的白天,还有蓝天白云下,苍翠的碧绿,空旷的野山。
  “这是哪里?”平安慌了:“你到底把我怎么啦?”
  “还我把你怎么啦?”男人似有些吃痛,龇牙咧嘴:“我好端端躺在这里晒太阳,突然一个小女孩从天而降,从上面滚下来,一言不合就把我扑倒,所以,是不是应该我问你,你想把我怎样?”
  “这里是哪里?”平安重又问道,声音却厉色了许多。
  “x市啊。”男人似有些惊讶:“你别告诉我,你真的是从天而降,不知天上人间今夕何夕哈。”
  x市是她的老家。可短短瞬间,她怎么就回了家呢?
  平安摇摇头,她感觉脑子有点乱。闭上眼,努力回想一分钟前的事情:她被赵权推下八楼,她临时抱佛脚许愿,然后她好像跌到一个“垫子”上——
  穿越?还是回光返照?
  “能不能让一下,你一直踩着我。”身下男子又重重哼了一下。平安这才回过神,慌乱看下面才发现,这个男人的腿上,正鲜血直流。
  “你怎么啦?”平安顾不上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事情,忙蹲下来,细细检阅男子的伤势:像是被野兽撕咬,又像是某种器物割裂,活生生少了一块肉。
  平安做美容后深学过经络及中医,所以她很快镇定下来,先从自己衣服上扯下一块布缠紧在伤口上方,又四处寻来一些夏枯草,先是用力揉搓不见汁液出来,情急之下,平安只好放在嘴里生吞咀嚼,待嚼出苦涩汁液,才把口里的东西全敷在对方伤口处。
  当冰凉的草汁覆盖住伤口,男子倒抽一口冷气,直至那种清凉感从伤口一直弥漫到全身,他才舒服地呻吟出声。
  疼痛减缓后他有了闲情逸致,打量着之前有些疯言疯语的少女,嗯,细看之下,还真是好看:乌黑细发,干干净净的一张脸,眉清目秀,皮肤吹弹可破。
  他心生好感。又见她一板一眼,沉着干练,不禁有些好奇:“小姑娘,你多大了,这些老祖宗的东西你也懂?”
  003、手里全是王炸
  自己毛都没长全还叫她小姑娘,平安白了对方一眼:“25。”
  “呵呵,你糊弄我呢。”男子轻轻一笑:“你要是25,我起码得52。”
  他笑得很是辛苦,额头上豆大的汗不停冒出来,平安知道他吃痛,这伤口,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无法复原。眼见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知身处何处,又来回打量着对方的装备:“你是军人?”
  男子点点头,挤出一个微笑:“你看出来了?”
  “受伤为何不打求生烟雾弹?”平安翻开他的背囊,却被男子大手握住:“我不想当个不战而亡的逃兵。”
  他的手真大,也灼热滚烫,一时间,平安竟有些恍惚。
  她已好久,不曾靠近过男人的体温。
  可是和平年代,哪有战场,何为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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