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你不吃苦瓜就可以不吃,那你明明知道你哥不吃被人夹过的菜,你还跟着夹?”
  “可是哥跟前的菜都好好吃,我……”
  沈非境正说着,一旁的沈泱突然轻轻地快下了手中的碗筷,用一旁的纸巾擦过嘴巴,不急不缓地说道:“爷爷,我吃完了,你们慢吃。”
  说完之后,沈泱轻轻地站起身来,在点头过后这才朝外面走去。
  *
  三月,玉兰盛开,那些白到清透的花儿开在枝头,夜风拂过,清淡的花香弥漫在鼻尖。
  闻着这清淡的香味,嘴里的苦涩却久久不散,沈泱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与打火机,“啪嗒”一声,星火忽明忽暗,尝了几口后,尼古丁的成分削减了苦涩。
  “哟,哥,真巧啊。”少年的声音从后传来。
  沈泱转过身去,便看到叼着烟朝他过来的沈非境,一张清俊的脸庞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他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
  沈非境走到了他的身旁,讽刺地笑道:“怎么,爷爷他们不在,连装都懒得装了?”
  沈泱没有理会他的讽刺,只是一次次将香烟凑到唇边,每吸一口便加速燃烧一分,烟雾袅袅上升,香烟的味道与白玉兰的花香融为一体,形成一股奇怪却又不太难闻的味道。
  沈非境见不得他从容,悠然的模样,他越是从容越是悠然就显得他对他所做的那些事是多么的幼稚以及愚蠢,他不开心的时候,就专爱往人家最旧的伤疤上戳。
  “哥,你觉得世上所有的灰姑娘都会很幸运吗?”
  沈泱夹烟的动作顿了一下。
  沈非境笑了,不怕死的火上浇油,“我觉得姚阿姨挺可怜的,本来以为顺利嫁进豪门,最后还是灰溜溜的别赶出去,毕竟沈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对吧?”
  他的话音刚落,沈泱猛地掐灭了还未燃尽的烟头,侧头看向他,深邃的眼眸犹如淬了冰一般寒冷,沈非境看着却没有一丁点害怕,反而是兴奋,他怕不得他生气,他越生气他就越高兴。
  就在他觉得沈泱已经忍不下去了的时候,他淬了冰的眸子慢慢地清明起来,不出几秒便恢复了先前的平静,淡淡地说道:“我很庆幸,庆幸她不用进这么肮脏的地方,我想,她应该也是的。”
  沈泱的话让沈非境觉得他使劲全力想给对方最重的一击,但是使了全力的劲结果却只是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让他泄气又窝火。
  “你…”
  沈泱将掐灭的烟头投进一旁的垃圾桶,便转身往回走,走出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对他说道:“非境,你也不小了,别再任性了,也别再把时间浪费在不可能的事上,好好学习金融,你以后可是要管理公司的。”
  沈非境抽烟的动作一顿,一不小心便别烟呛了嗓子眼,刺激的他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冒出来,等他咳完之后,沈泱早已走出了老远。
  “操!”
  他气极,发泄似地狠狠踢翻了一旁的垃圾桶。
  沈泱自然听到身后那巨大的声响,他没有回头,只是不慌不忙地朝大厅走去,他一进去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沈健华,沈健华见他进来便朝他走过来,很显然就是专门在等他的。
  “可以跟我谈谈吗?”
  沈泱眼眸波澜不惊,他点头,“嗯。”
  他跟着沈健华去了他的书房。
  沈健华看着沈泱,他少年时长的更像芊芊多一点,那眉那眼无一不像,而长大后却越来越像他,最相像的眉眼也逐渐朝他靠拢,如今只能寻到隐约一丝的踪迹。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如果他跟芊芊有了孩子,他会做一个这样的父亲,是女儿的话,他一定会是一个女儿奴,是儿子的话,他会跟他做好兄弟。
  那些幻想明明是那么的真实,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可是他很清楚,那些幻想已经离他过去了整整三十年,以为都犹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有什么事吗?”
  沈健华的思绪被沈泱平淡地声音打破,他猛然回过神来。
  “就是刚才的事,你别跟非境一般见识,他被惯坏了。”
  沈泱点头,“您放心吧,我不会的。”
  其实沈健华明明有一腔的话都想跟沈泱说,但是看着他的时候,他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就像是被人捏着了嗓子一样。
  沈泱在等沈健华接下来的话,但是他一瞧他这表情就知道了,于是说道:“等您想好了再找我吧,已经很晚了,您早点休息,我就先回房了。”
  说完他退出了书房,而刚退出书房便看到沈非境一身狼狈的从外走进来,楼下的张管家看到他,“哎呦”了一声。
  沈非境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捂张管家的嘴,但是想到自己手,他愣是忍住了。
  “张管家,您小声点,别嚷嚷了。”
  第22章 霁月
  张管家刚才就看出小少爷是想过来捂他嘴巴的,只是后来又忍住了,为了防止他再过来,他干脆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压低了声。
  “我的小少爷啊,您这怎么弄的这么狼狈啊?”
  沈非境摆了摆手,他这一摆手,浓重的恶臭扑鼻而来,张管家下意识的双手捂住,连带鼻子一起。
  见状,沈非境瞥了下嘴,“得,我知道您嫌弃我,我这就上去洗澡。”
  说着他便朝楼上走,而这刚一抬头便看到站在楼上的沈泱,丢人的羞耻感将他从头到尾的淹没,张管家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但是他不可能不知道。
  张管家看着这哥俩楼上楼下的对视,默默地走开了,凡是他俩单独的地方,坚决不能多呆,因为你指不定会听见什么乱七八糟还听不得的事情,这也是经验所得。
  沈非境狠狠地瞪着沈泱,刚准备骂人,便见他面无表情的挪开视线,下一秒便直径走掉了,他本就狼狈不堪,自己都嫌弃自己,偏偏这幅模样还被他给看到了,气的他现在心肝脾肺肾的生疼生疼的,疼倒还不算一回事,主要是丢人,从小到大,他也就在沈泱的面前这么丢人过。
  隔天一早吃完早餐,沈泱跟沈仲贾他们打了一声招呼过后便离开了,吃早餐的时候没有看到沈非境,他大概也知道丢人所以不敢下来了。
  他经过昨夜那个被沈非境一脚踹翻的垃圾桶,此时的垃圾桶正端端正正地立在原处,看起来跟平日里没什么区别,但是仔细一瞧便能看到上面一个浅浅的脚印,看着沈泱的嘴角嘴角不由地朝上扬了扬。
  严禄将车停在沈宅外面等着,没过一会便看到一身姿颀长的男人从里面出来,正是沈泱,在走近之后他才发现沈泱的嘴唇竟是微微上扬的。
  他居然是笑着从沈宅出来的,严禄震惊了。
  沈泱打开车门上了车,对前面的严禄说道:“走吧。”
  严禄发动车,在开出离沈宅很远之后,他才忍不住问道:“沈哥,你的心情很好吗?”
  沈泱轻笑了一下,“大概是的吧。”
  严禄在这方面是很懂的,知道他的心情很好就成了,没有必要再问下去,因为再问下去他的好心情都会被他破坏成坏心情。
  “沈哥,m国那边的探险真人秀这两天得录下一期了,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就今天吧。”
  “也行,那我现在就订下午的机票。”
  “嗯。”
  *
  大概是被冷淡久了,偶尔的一颗甜糖都会叫人觉得弥足珍贵。
  这几天姜白茜依旧不冷不淡的,跟平日里没有什么两样,跟她说上十句话她大概也就回一句,但是姜珍还是很高兴,因为她亲自给她做了佛跳墙,时隔十年的第一次,她说佛跳墙是苏婶做的,既然她不愿意承认,姜珍也不逼着她承认,因为她给的那颗糖就已经够她甜很久了。
  第五天,姜珍得回晋城了,她不得不回去,因为今天晚上是《长生缘》的杀青宴,而过几天她也要正式开始工作了。
  中午吃完饭,她将收拾好的行李拖下楼。
  “妈,我要走了。”
  姜白茜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便朝楼上走。
  “妈。”
  姜珍的声音突然又响起,姜白茜没有转身只是停下上楼的步子。
  “没事,我就想喊喊你。”
  姜珍拖着行李箱出了门,因为她已经走出去很远了,所以她没有看到在她的身后,那个身形羸弱的女人正在站在她的门口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
  苏婶出门倒垃圾,脚刚踏出门便看到姜珍的母亲正站在自家的门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在那条青石板路上,有一拖着行李箱的姑娘,光看背影她便认了出来,那姑娘是姜珍。
  姜白茜注意到隔壁的视线,她看过去,温和地喊了一声:“芸姐。”
  苏婶诶了一声,“看小珍呢?”
  姜白茜点点头,“嗯,芸姐,我先进去了。”
  “好,进去吧,别生病了。”
  苏芸年轻的时候也是镇上最泼辣的一枝花,对那种娇娇弱弱的大小姐一向最为反感,但是后来他们镇上来了一对母女,母亲极为赢弱,走几步路都会喘的那种,白皙的脸上总是带着病态,女儿也瘦瘦弱弱的,不爱说话,很安静,但是很礼貌,看着惹人心疼。
  她很不能明白,她们不是母女吗?
  可是为什么姜白茜对姜珍没有一点母亲该有的模样,就连她一个外人都觉得姜白茜不喜欢姜珍,可是如果不喜欢的话没什么要教自己做小珍对最爱吃的佛跳墙?为什么每次在小珍走的时候总是站在门口看着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但是她所做的这一切,她不让她告诉姜珍,她问她为什么,她总是用一双落寞的眼眸看着她,叫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
  美膳酒楼。
  张靓靓带着姜珍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上楼之后直径朝一包间走去,推门进去,放眼望去全部都是熟人。
  “阿珍。”先到的褚沁熹一眼便看到推门进来的姜珍,她朝她招了招手。
  张靓靓看了她一眼,“快去吧。”
  听她这口气,似乎没有准备跟她一起过去。
  “经纪人为一桌。”张靓靓跟她解释道,顺便示意了一下隔壁经纪人的饭桌。
  姜珍朝她点点头,“那我过去了。”
  “好。”
  褚沁熹提前帮姜珍拉了座椅,“快坐。”
  姜珍坐下之后环顾了一圈发现沈泱没有到场,她想着应该是迟一会到,谁知直到导演制片他们全部出现了他也没有出现,于是她没忍住小声地问了一下坐在一旁的褚沁熹。
  “沈老师还没到啊?”
  “沈老师出国了录制节目去了,赶不赶的过来还说不定呢。”
  “赶不回来?”
  “小姜。”
  一旁的宋覃突然喊了她一声,姜珍很快反应过来,她抬起头朝宋覃看过去,“宋导。”
  “小姜啊,一眨眼咱们也认识小半年了,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不过我在这里祝你的星途越走越顺,来,干一杯。”说着宋覃朝她举起了酒杯。
  “谢谢导演,感谢导演这段时间是的照顾。”她举起酒杯跟宋覃碰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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