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节

  容舍嘟囔道:“骨头都要被你摇散架了。”
  白得得赶紧松开手。
  这样的乖巧,让人真是没办法拒绝。
  “先去找夜长老。”容舍拉了白得得离开。
  他们身后自然有尾巴,练云裳不可能放任白得得四处乱窜的。
  白得得眼看着转角时,容舍拉了她躲进画里,然后抛出两个极为逼真的木偶,完全就是活生生的容舍和白得得。
  白得得道:“我觉得我应该把你的木雕神技也学会。”
  “嗯,明天就可以教你。”容舍道。
  “不用那么着急,反正日子长着呢。”白得得笑道,拉了容舍往后院去。
  想要靠近新郎官的住处那是不可能的,练云裳设了禁制,一旦碰触,她就能第一时间知道。但是夜有盐走出来还是可以的。
  白得得看着那个丫头打扮的女子出来时,压根儿就没认出那是她奶奶。不仅容貌不一样,连气质都完全不同了,甚至气息节律也不同。偏偏容舍却拉着白得得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等到了安全的地方,那丫头回过头朝白得得喊了句,“得得。”
  “奶奶,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白得得道。
  夜有盐没时间给白得得解释她的变幻术,魔修虽然没有法术,但是在炼体上却独树一帜,小花招多的是。
  “待会儿你和容舍帮我制造一点儿混乱,我会趁机替换你爷爷出来。这些日子,我已经能模仿你爷爷八九成像了,练云裳短时间内应该发现不了。”夜有盐道。
  这似乎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但白得得却没同意。“可是你怎么办?练云裳发现的话她会杀了你。”
  夜有盐道:“可是不这样的话,我们根本没机会把你爷爷救出去。”
  “可是……”白得得道:“我不同意。”
  夜有盐看着白得得道:“得得,这是我的心愿,只要能救你爷爷,我就是死一百次也甘愿。带你爷爷走,然后在练云裳发现之前把你爷爷的元神锁链解开。”
  容舍大约知道白得得这动不动就想为别人死的想法是从哪儿遗传的了。
  白得得摇摇头,“不,这个法子不划算。就算现在救不出爷爷,可至少他不会死。但是用你的法子,等爷爷以后清醒过来,一定会生不如死的。”
  容舍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务之急应该是先解开你爷爷的元神锁链。”
  容舍的话音一落,白得得和夜有盐就都看向了他。这个道理两人都懂,可是谁解得开啊?
  容舍将白得得往前一推,“元神锁链除了从外面由人力解开之外,也可以是被锁之人自己挣扎开。”前者不用想了,练云裳肯定不会解开,但后者就得靠白长老自己了。
  夜有盐苦笑道:“你爷爷忘了所有人之后,现在心里就只记得练云裳,对她百依百顺,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挣扎开那个锁链。他对她是有情的。”
  白得得敏锐地嗅到了她奶奶的醋意,但现在实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
  “夜长老,你没试图唤醒过白长老的记忆吗?”容舍问。
  夜有盐摇了摇头,“我不敢,我怕失败了,白元一会跟练云裳说,反而失去救他的机会。或许得得可以去试试。”
  容舍看看白得得,又看看夜有盐,“眼下这个情况,只有夜长老去试,才不会打草惊蛇。”
  夜有盐有些迟疑,却也知道眼下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可是如果把元一救出来,让得得去唤醒是不是可能更大?”
  容舍摇头道:“得得不会同意你拿自己的命去冒险的。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白长老这么多年都不肯娶练长老,以至于练长老因爱生恨,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得得吗?自己心爱的人死没死,他肯定有感觉的。”
  容舍总算是说服了夜有盐,当然也可能是夜有盐想要被说服。
  待夜有盐走后,白得得问容舍道:“可如果我爷爷感觉到我奶奶没死的话,又怎么会喜欢上练云裳那老妖精?”
  容舍淡定地道:“我刚才是骗夜长老的。”
  白得得无语了,“你……”
  容舍拉起白得得的手道:“这场闹剧本就是他们三人的事,总要有个了结的。你奶奶心魔不除,以后和你爷爷还有得闹腾,现在能一波解决了,不是挺好的吗?”
  白得得道:“你就那么有信心,我奶奶会成功?”
  容舍将一壶酒递给白得得,她嗅了嗅,“七情六欲酒?”
  “嗯,改进过的,现在得想个法子把这酒送去给你爷爷喝,促进他的情绪剧烈波动。”哪怕有一分爱也能扩大成十分。
  白得得抱着酒,“可是这样骗我奶奶好不好啊?万一我爷爷真的喜欢练云裳呢?”
  容舍道:“这个酒并不能改变你爷爷的心意,若是他爱你奶奶胜过练云裳,他就会选择挣脱锁链,这个酒能帮他挣开,如果不是,那么就让你爷爷这样和练云裳在一起,快快乐乐的不也挺好的吗?”
  (捉虫)
  第218章
  “一点也不好。”白得得一直摇头, “不想我爷爷忘了我。”
  “不要这么自私,你爷爷要是忘不了你, 就得一直替你收拾各种烂摊子。说不定这样他反而能轻松点儿。”容舍道。
  白得得总算是听出容舍在开她玩笑了, 她拧了拧容舍的胳膊,“不对, 我爷爷就是因为要替我收拾烂摊子才觉得人生充实的。”
  容舍揉了揉自己的手臂道:“我感觉你的自恋怎么打击都打击不走, 这也是你的能耐,白得得。”
  白得得白了容舍一眼, “我有些担心,我奶奶会成功吗?”
  “会的。”容舍道。
  “你怎么能肯定?”就是白得得自己都不能肯定, 她爷爷的心究竟在谁身上呢。
  容舍道:“你觉得夜长老是凭什么混到你爷爷身边的?凤首山那么多可以当丫头的, 为何就她成功了?”
  白得得摇摇头。
  容舍道:“这说明, 他只习惯夜长老。有些人即使忘了,但是再遇到,依然会喜欢。如果不能重新喜欢上, 只能说明,不是真的爱。”
  “好有道理的样子。”白得得道, “可是我想不出这个酒要怎么送到我爷爷手里。”
  容舍无奈地看了眼白得得,然后将傻鸟召唤出来,让它衔着酒壶去新郎官的房间里。凤首山对修士和各种精怪虽然看得很严, 但对傻鸟这种不能化形的鸟却是放任自由的,因为威胁不大。
  而七情六欲酒这东西,只要饮酒的人,闻见了就不会忍得住。
  “走吧, 得在你爷爷清醒之前找到杜北生。”容舍拉了白得得离开。
  白得得吐吐舌头,说实话刚才只顾着担心她爷爷了,差点儿就忘了自己的小徒弟,当然也只是差一点儿而已。
  守杜北生的依旧是天权,练云裳早就防着白得得“劫狱”的,既然天权能留下杜北生第一次,自然也能留下第二次。她对白得得身边人的实力了解得很清楚,现在也就白得得的实力还能看得过去。
  结果练云裳没防到的是容舍,所以有时候扮猪吃老虎是个挺好的策略。
  容舍只是画了一幅画,然后让白得得现身引了天权走进去,整个过程并没遇到什么抵抗,也没引起什么注意,一切都解决得很轻松。
  白得得不是没用过同样的法子对付天权,但是她画的画,天权能撕裂,可容舍画的画,天权却被固定在了画面上。
  白得得现在手里正拿着那幅卷轴,画面上天权是动态的,正在四处寻找出路。
  “没道理啊,为什么你画的画他走不出来啊?”白得得道。
  容舍道:“因为这是画中画,一共九重,他自己在里面已经迷失了,以为出来了,结果却未必。”
  白得得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就想起了无边地狱,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真走出来了,还是假走出来了呢。“这个是不是太狠了?”
  容舍道:“他对你出手那么重,如果轻易要了他的命,你怎么出气?这幅画送你吧,看着也能解气。”
  白得得抱着画卷,甜滋滋地道:“我还以为你真的就看着我叫人欺负了呢。”她从凤首山下山的时候可是很狼狈的,不过如今想起来,好像得罪过自己的人,容舍都没怎么放过,只除了兰有雪。
  但是鉴于兰有雪上辈子是依兰那么悲剧的情分上,白得得觉得自己可以大度些。
  杜北生没受什么罪,练云裳还不至于跟白得得的小徒弟过不去,那就太掉辈分了。
  救出杜北生后,他一直没开口说话,就默默地跟在白得得身侧。
  容舍看了眼杜北生,传音道:“想帮得得也不是这样帮的,她容易冲动,若你真是为她好,以后就多束着她一点儿。并不是什么都听她的就是为她好。”
  杜北生诧异地抬头看向容舍,不明白他为何跟自己说这些话,是站在胜利者的角度来说的么?
  白得得此刻也在看着容舍,她咬了咬拇指的指甲盖,“容舍,我怎么觉得凤首山难不倒你,你前面就是故意不帮我救我爷爷呢?”
  容舍的动作顿了顿,转头道:“你这样凡事都依赖人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白得得咬牙,“你还真是随时都不忘训练我呢,可是这是我爷爷诶,你居然……”
  白得得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因为看见练云裳突然从前院回到了后院,直奔新郎官的住处去,显然是那边发生事情了。
  “我爷爷挣脱枷锁了?”白得得也顾不得和容舍闹别扭了,拔腿就开始跑。
  漪澜院内,一身绯袍的白元一身边站着夜有盐,对面立着红衣似火的练云裳,一男二女,都没出声,气氛沉重得好似天雷即将劈下之前的阴晦。
  白得得却没那么细腻,她不管不顾地冲进漪澜院,留着容舍和杜北生替她收拾尾巴。
  看到白元一的那一刹那,白得得就扑了过去,管她爷爷还记不记得她呢,她只要看见白元一,就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爷爷!”白得得抱住白元一的腰就开始哭。
  跟着进来的容舍恰好看见白得得是怎么挤开她自己的亲奶奶夜有盐的,又是怎么跟个小情人似地扑进白元一怀里的。
  “得得。”白元一伸手轻轻抚摸着白得得的后脑勺,他的元神锁链已经挣开,可见夜有盐成功了。
  容舍有些头疼地用拇指的指甲盖刮了刮自己的额角。
  傻鸟也用爪子挠了挠脑袋,原本是挺好看的一出两女抢一男的言情剧,恁是活生生被白得得扭转成了无聊的天伦剧。
  “我总算知道为啥练云裳会被白得得逼得变态了。”傻鸟嘀咕,“要不是夜长老是她亲奶奶,估计夜长老也得讨厌死白得得了。哪有这样粘爷爷的孙女儿?”粘得连自己奶奶都往旁边挤。
  练云裳的眼睛果然由黑转红,流露出入魔的迹象。
  “别哭了,别哭了,爷爷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白元一捧起白得得的脸拿袖子替她擦眼泪。“是不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没关系,以后有爷爷在,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好不好?别哭了,再哭眼睛肿了就不美了。”
  这对祖孙旁若无人的腻歪实在叫人吐血。
  “元一,还是先处理眼下的事儿吧。”夜有盐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白元一替白得得擦干了眼泪,又搂着她开始拍她的背,这才抬头看向练云裳。
  傻鸟赶紧摆好了姿势开始认真看戏。
  “云裳。”白元一轻声道,“你这又是何苦?”
  练云裳红了眼圈道:“是啊,我又是何苦呢?可是你不顾一切要去救人,我有什么办法?如果不禁锢你的元神,你现在早就死了。”
  救人?傻鸟更来了精神,这是说还有内情不为人所知?
  白得得也从白元一肩头抬起了头,显然救人也戳到了她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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