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7章 混沌中悟道
大殿上，每个人都保持着绝对的沉默，没人说话，更没人要求离开。
没人是傻子。
别看洪开宇话说的好听，什么此事有风险，不想留下者现在就可以开口离开。但众人可以肯定，一旦真有人那么去做了，怕是下一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向人皇门发难，灭人皇根基，此乃绝密中的绝密，其严重性，甚至比人间皇朝之中那些凡人大臣参与谋逆，还要更加可怕十倍百倍都不止。
这样的大事情，你可以不参与，但前提必须是你不知情。
既然知道了，还想退出，就算是以防万一，其他人也绝不会容你活下去。
洪开宇环顾四方，眸光平静中带着一丝丝冷厉。
他当年虽向武扬叩首称臣，一身的地皇气运，皆被武扬剥夺，但地皇的境界还在，实力当然不如从前，那也要比寻常至强者强大许多。
便是燕南天、杨莫海之流，在他面前，依旧会感受到庞大的压力。
此刻见现场静默无声，每个人都目露坚定和决绝，这才暗中点了点头，徐徐闭上眼睛。
……
无尽混沌中。
静谧无声。
被无穷无尽无规则无属性的混沌之气包裹，武扬的肉身，开始一点点的溃灭，识海，在渐渐的破碎，之后是神魂，是道基，到最后，连星空世界，也渐渐呈现出崩溃的趋势。
武扬拼命的运转长生不老神仙功，拼命的运转造化涅槃经这门炼体功法，想要维持着肉身的完整，想要保持着灵台的一点清明。
然而没用。
无尽混沌中没有规则。
而自从踏入修行道的第一天开始，武扬便知道，这世上，万事万物，都是由规则构成的。
功法是规则，神通是规则，识海、神念、真元法力……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有某种独特的规则所构筑而成。
现在失去了规则，武扬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既然没有规则存在，那便意味着一切，也都将不复存在。
包括他整个人，包括他的意念，甚至包括他一直坚守的大道……
就譬如不久前，当肉身即将彻底消失之时，武扬便清晰的“听见”了两声“咔嚓”脆响传来，跟着是两团火焰的熄灭。
没了。
业火红莲和灭世黑莲，这两株来自造化青莲的神物，一样经受不住无尽混沌的同化，和他圣体境的肉身一样，一起寂灭了，一起消失了。
就在武扬即将被无尽混沌彻底同化，真正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时，突然，他感受到了一股汪汪清泉，自灵魂最深处涌出。
那股“汪汪清泉”出现后，原本已经变得模糊的意识，居然再次恢复了一些清明。
是世界树。
那股汪汪清泉，并不是真正的清泉，而是来自世界树反馈给他的一丝鸿蒙规则道韵。
是的，武扬的肉身即将溃灭了，识海即将坍塌了，便是连神魂，连星空世界，都全部被无尽混沌之气侵蚀了，同化了。
可那一株世界树，却并没有因此消失。
它依旧顽强的活着，依旧执拗的舒展着自己的树冠，依旧流淌出滚滚规则道韵，环绕在四周围。
不但如此，那些从世界树中流淌出的规则道韵，不光把它自己包裹着，同时还分出一线，源源不断的渗透进武扬的意念之中，努力帮助武扬保持住最后的清醒。
“看见”这一幕，尽管已经失去了肉身的掌控，仅存一丝意念，可武扬，还是忍不住“流泪”了。
他“看”得出来，世界树坚持不了太久。
这株据说是诞生于诸天万界之前的第一神树，终究还是没有彻底的成长起来，它诞生出的规则道韵，很强，但比起无尽混沌来，就如同风中残烛，汪洋大海之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会熄灭，随时都会被无尽混沌吞噬。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武扬心头充满了自责，如果不是他逞能，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一定要进入无尽混沌中闯荡，那世界树，也不会遭受这样难堪的命运。
回想这一路走来，世界树明着是和他相辅相成，可实际上，一直都是他在向世界树索取，世界树帮助他的地方，也实在太多太多了。
当初他曾承诺过，有朝一日，一定要帮世界树恢复到最初的形态，可这个承诺，现在看来更像是一个笑话。
“既然，大错已经铸成，既然，我之陨落，已经是注定改变不了的事实，那我为何还要去连累无辜……”
武扬轻叹，随即主动朝世界树发出一丝意念，让世界树切断和自己的联系。
切断了和他的联系，少了一分自身的规则道韵流逝，虽然世界树最终，还是难逃寂灭的下场，可好歹还能多坚持一些时候。
这算是武扬此生，最后能够为世界树做的一点事情了吧。
我死了，但你还活着……尽管不久后，你也会消失，会被无尽混沌同化成混沌世界之中的一点养分，最少我死在你的前面。
我临死前，能够看见你还活着，这就够了。
然而没有。
世界树接受了武扬的意念，不仅没有主动切断和他的联系，反而反馈回更多的道韵规则进入他的意识之中。
“不要，世界树，不要这样，你难道要让我临死，都走得不安心吗？要让我临死，都带着愧疚吗？收回去，快，赶快收回你的规则道韵……”
武扬在意念中疯狂的呐喊，疯狂的咆哮，因为他已经看见，随着更多的规则道韵输送过来，世界树的“体积”，已经变得越来越小，释放出的紫气光芒，也越来越弱。
“听见了吗？我不要你的施舍，收回你的规则道韵，不需要，我武扬不需要……等等……”
武扬意念中疯狂呐喊的声音突兀顿住，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的意识之中，似有一道闪电划过，让他恍惚中抓住了什么东西。
可当他反应过来之后，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刚刚那一瞬间，我到底想到了什么？”
武扬陷入了沉思，“到底是什么，触发了我霎那间的明悟呢？
对，是我向世界树喊出的那句话，可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武扬仔仔细细的回忆着先前的一切，他向世界树说，自己不要它的施舍，这话没问题，尽管有些赌气的成份……他让世界树收回自己的规则道韵，这话也没问题……不对，有问题，还是惊天动地的大问题。
想明白了。
武扬终于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就是“规则道韵”四个字。
无尽混沌中，没有任何天地规则和天地道韵，可世界树为什么能够诞生出自己的规则道韵呢？
换位思考一下，既然世界树可以自己诞生出规则道韵，那我武扬为何就不能呢？
再大胆一点，到底是谁规定，没有规则存在，就无法修炼？
到底是谁规定，无规则，就无一切？
既然世间一切，皆有规则组成，那无规则，又算不算是规则的另一种体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