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锦时
直到凌晨,他如同孤魂野鬼似的回到公寓,却发现客厅的灯在亮着。
当时陆荒时一阵眼热。
“你去哪了?”他吼着,内眦烈红。
周黛失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只因为陆荒时过于浓重的怨气,意图似乎并不仅限于眼前。
可...她明明没有去哪,一直在这里啊,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的九年。
周黛:“我....”
刚一开口,陆荒时就突然冲过来抱住了她,身体密不可分的紧紧相贴。
剧烈跳动的心脏暴露了陆荒时此刻的恐慌,周黛安慰的拍着他的后背,疲惫的脸颊,尽全力扯出一丝浅笑。
周黛:“你是不是回来过,发现我不在啊?”
其实她无比渴望得到陆荒时的需要,哪怕只是简单地嗯,也会给她莫大的勇气。
妈妈和妹妹已经明确不再需要她,那她还能被谁需要呢?
这九年里,她的生活残破的一层不变,除了肉体的折磨,和精神的摧残,几乎一片空白。
最难熬的时候,除了家人,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陆荒时。
那个漂泊海外的孩子,那个承诺会回来、却不知为何食言的少年,那个第一次让他尝到爱情滋味的男人,是不是已经忘了她。
此时,陆荒时抱着她,却用力地沉默了。
周黛到厨房给他煮了份泡面,出来时陆荒时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看起来疲惫不堪。
走过去,脱掉他的鞋子,鞋底上厚厚的灰尘让他感到疑惑。
律师的生活很枯燥,陆荒时也养成了严谨的性格,他除了应酬之外没什么消遣,鞋上怎么会沾这么多的尘土。
陆荒时睡得格外沉,沉迷在如梦似幻的梦境里。
十六岁的他,可谓是无法无天,典型的一个街头小混混,上着叁流的高中,屌屌地当着社会狗。
隔叁岔五的就整出点动静,在学校乃至混混圈里刷下存在感,嚣张跋扈,当着所谓的老大。
可恶人自有恶人磨,上天大约是觉得他太不服管,就想出了个以柔克刚的主意,让他遇上了上大四的周黛。
周黛那叫一个漂亮啊,水灵灵的大眼睛直接就让他沦陷了,连烟烧到手都忘了疼。
当时追得周黛的男生成群结队,高矮胖瘦的都有,变着法的哄她开心。
本来事态发展还挺正常的,可在‘求偶’大部队中,突然有天混进来一个高中生,叫陆荒时。
他不同与那些男生软磨硬泡,自打看上了周黛,就见天的往她学校跑,喊她出来玩,攻势凶猛。
起初周黛只觉得是个小孩子,没当个事,也没出去过。不过陆荒时一喊就是叁个月,不管是刮风下雨,都守时守点的在校门口等他。
陆荒时的混账事一堆,口碑也烂到家了,但奇怪的是,即便周黛不出来,他也没生过气,或者用些下叁滥的手段,找人堵周黛。
反而跟个网红打卡似的,不答应他就走,下回再来。
有天周黛终于动容,看着坐在操场高架上的陆荒时:“哎,我快实习了,你以后别来了。”
陆荒时当时惊讶地不行,喜悦都要溢出眼眶,用手拽掉她的耳机线。
陆荒时:“那你去哪实习?我去找你。”
周黛:“静安中学,离这儿很远的。”
陆荒时果然皱起眉头,曲起一条腿,看着娇弱的女生:“那可不是什么好学校,半吊子多着呢,你去了肯定受欺负,换个学校。”
周黛忍俊不禁,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竟然第一反应担心她。
怎么跟外人所说的,不一样啊...
虽然申请都已经交上去了,但周黛还是忍不住逗问:“那你说哪个学校好?”
陆荒时:“大田中学就挺好的呀,既是重点,老师也多,你上完课就能回家了,最重要离叁十九中近,如果有人欺负你,我还能替你出气。”
周黛彻底绽开微笑,水嫩的脸在阳光下,平添几分柔和温馨:“哎,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少年如墨的眼珠子转了转,瞳仁里被她的笑容盛满,流延着温柔。
“陆荒时,我是陆院长在荒田里拾的,所以就给起了这么个名字,不好听,但也不烂大街。”他乐观地解释。
可生来就被家人呵护备至的周黛,听得心里却不知滋味,她眨着眼睛,看着阳光少年:“很好听”
陆荒时言归正传地俯下身,凑到她脸前,认真地问:“那我能去找你吗?我是说,能约出来的那种。”
毕竟天天在这被放鸽子,也怪丢人的,他陆荒时自打娘胎里,还没这么没皮没脸过呢。
周黛被这话吓了一跳,赶紧扭开脸,躲过他灼热烫人的目光。
别看她已经22岁,但至今还是个母胎单身,家里父母管的严,就是跟男生相处,也没越过界。
可这个才十六岁的小男生,居然对她直接说这种约不约的话。
周黛心慌地说:“你约我干什么?做朋友?”
陆荒时噗嗤一笑:“我没事约个女生做朋友干什么?我又不缺朋友。”
真是会装傻充愣。
周黛被揶揄的面红耳赤,刚要走,就被陆荒时拉住了手腕。
只听他诚恳地、慢慢地,说:“周黛,我看上你了,就男女朋友的那种。”
顿时,周黛心如鼓凿,怦怦乱跳。
挣脱掉陆荒时的手,低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