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哎?是在演故事?难道是这里人炼制的什么邪术,把人的灵魂附着在画纸当中的小人里,再装裱进那个贴在墙上的扁平黑方块里,演戏给自己看?!太恶毒太可怕了!
  郑子欣打看到小男孩第一眼,整个人就像魔障一样,脑海中不断有画面闪现——看不清脸的中年男子按着她打,小男孩在旁加油示威;
  小男孩趴在面容模糊的女人怀里,她被按在一地的碎瓷片上;
  ……她被推倒在地,小男孩上前踹了她一脚。
  郑子欣按着发涨脑袋一步步向后退去,藏到唐姚的身后,呆呆的一动不动。
  小男孩盯着唐姚空空的双手来回看,“郑子欣!让你买的汉堡呢?你答应给我买汉堡,我才同意不告诉我爸我妈你今天出去的。你没照顾好我,他们打死你!”
  唐姚努力把眼睛从电视上拔下来,转头瞥了一眼郑子欣,鬼仆长得瘦瘦弱弱。
  再看眼前小男孩长得白白胖胖,倒是一副富贵好相貌。
  小男孩对“郑子欣”态度傲慢高高在上,口口声声说“我爸我妈”,没照顾好我就如何如何。
  难不成……
  她侧头问郑子欣:“你是这家的丫鬟,这位是你家少爷?”果然是富贵人家才干得出用邪术封印灵魂,给自己唱大戏的事儿。
  郑子欣缩成一团,紧贴在唐姚后背上,猛摇头:“他……应该是我弟弟,叫郑子荣吧?”
  弟弟?唐姚瞅着一脸倨傲的郑子欣,眉头一挑,捏住对方的小胖脸蛋:“跟姐姐说话,可不能这么没礼貌哦。”
  “谁让你碰我的?”郑子荣眉头一横,伸手就推了唐姚一把。靠近唐姚瞬间再次闻到开门时的那股臭味,味道浓的呛人。
  一个小娃子哪里能推得动一只妖。郑子荣被反弹地向后飞开,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沙发前的茶桌上扔满小食品的袋子,每样都没吃几口,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
  “叫你买东西不买,你还推我!让我爸打死你!”郑子荣从茶桌扒拉出手机,拨号。
  唐姚的眼睛再次黏在手机上:这方块发光了!还有文字……好像笔画特别少,看不大懂。
  郑子欣脱口而出:“不行!爸爸回来真会打死我的。”说完自己都愣了,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说。
  郑子荣拿着的手机响起成年男人的声音:“宝贝儿子,有事儿找爸爸?”
  另一头,橘猫一路从郑子欣家小区找到郊区。郊区人类居住的地方,都是用围墙围成的独立小院。冷冷清清的,只偶尔有汽车从高速公路上驶过。
  秋夜的风非常冷,吹得橘猫身上毛乱七八糟的。
  橘猫耸动着小鼻子从绿化带中穿过,蹲在围墙底下,低落的垂着脑袋:已经是郊区了。还是没有……到处都没有黑腿他们的味道?
  等等……哪里来的血腥味?而且血腥味中好像有熟悉的味道……是毛球的味道!在墙后面!
  橘猫转了个圈,努力嗅墙后传来的味道,没错就是毛球他们!
  他向后退几步,一个助跑飞跃上墙头……
  第5章 以鬼的法子
  郑子荣手中四方块发出亮光,还有陌生男人声音传出来。
  这一幕在唐姚看来简直太令人好奇啦!劈手抢过手机,在手中翻来翻去的看着,不知道碰到什么地方手机没声了。
  “你竟敢抢我手机……”郑子荣从沙发上窜起,伸手去抢回手机。
  唐姚站直身体,将手机举得老高。
  郑子荣跳脚去抢,对着唐姚又踢又打。这么近距离一接触,只觉得恶臭笼罩了自己。
  “弟弟你这样可是白瞎了一副好相貌。”唐姚弯腰靠近郑子荣……
  没等唐姚做些什么,郑子荣一翻白眼留下“好臭”两个字,晕倒啦。确实嘛,唐姚一直埋在土里一千多年没洗澡,这个味道自然非常销魂。
  “好臭?什么臭?”唐姚不知所以的看向郑子欣。
  结果这一看,郑子欣正伸手捂着鼻子看着自己。
  “你这是什么反应?好像你个鬼能有味觉一样。”她低头看看自己,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裂缝中都是苔藓和一些小虫子。怎么回事?自己怎么这么脏?
  郑子欣立马放下手,连连摇头:“没、没什么反应。”哎?真的什么味道都没闻到耶。
  唐姚手中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上面显示“老爸”两个字。
  唐姚闻言将方才的事情寻思了下:“你是说这东西能够千里传音?方才的男人就是你的父亲。”
  “对这是手机,能让千里之外的两人通话。里面那个人……声音让我很害怕……郑子荣是我弟弟,他是他爸爸那应该也是我爸爸。”郑子欣说着脑袋再次疼起来,有些害怕的说:“他……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唐姚好奇地瞧着手中嗡嗡的手机:“这种东西怎么用?”
  在郑子欣的比划下,唐姚成功接起电话。
  “儿子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怎么听着不对劲儿?”
  郑子欣紧张的看唐姚。
  唐姚瞥了一眼脚下熏晕过去的郑子荣,嘴角弯了弯对着手机说:“哦子荣他呀?睡着了,睡得特别香。要不要我叫醒他接电话?”,一丝妖气伴随着她的话语送出。
  “睡着了……那就算了。你好好照顾你弟弟,别让我发现你又欺负他。”咔电话撂下了。
  郑子欣松了口气:“还好有你。如果是我一定……”一定怎么样?她又卡壳的想不起来了。
  唐姚将手机这个稀罕物扔进自己空间,准备等有时间研究研究。原本不觉得,一旦发现自己一身的脏东西,真是到处都发痒。
  她不自在的扯扯衣服:“你们这儿都是在哪儿洗澡?”
  “在洗手间呀!来来这边就是。”郑子欣指着门口卫生间的门。
  没想到这么小的居住空间,竟然还能修建一座自家的浴室?唐姚心里犯嘀咕,拉开卫生间的门,就被正对面的半身镜惊得瞳孔微微放大。
  她从未见过这么清晰的镜子!
  镶嵌着白色瓷砖的小小的洗手间内,被马桶、洗脸池占满,最里面的角落上方安装着热水器,淋浴喷头挂在马桶上方的墙壁上。
  她眼珠在白瓷洗脸池、马桶上分别停留片刻,觉得洗脸池放得那么高肯定不是洗澡用的。那就只可能是……
  郑子欣原本待在客厅,转念一想对方是乡下妖怪还是去看看的好。结果一伸头就看到唐姚正抬腿往马桶里站,嘴里还嫌弃的叨咕着:“这个浴池也太小。”
  此时已经凌晨一两点钟,整个城市漆黑一片。郑子欣的渣爸还在单位值班。
  “睡着了?那就算了。”郑涛放下手机。
  过了半个小时,郑涛整个人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怎么会就算了……?
  明明之前听到子荣的喊叫声和撕打的声音,以及电话突然自己挂断,自己不放心才会再打电话确认的!
  郑涛想着不顾自己在值班,扯了衣架上的外衣,披上冲出单位……
  另一头,唐姚用掉好几块香皂,终于洗得一身清爽。
  郑子欣没有自己的房间,只是在阳台地上铺一张席子。席子上放了一床被子,席子周围堆着她的书本和衣服。这个阳台连灯都没装。只能打开客厅的灯借亮。
  唐姚就披散着洗干净的及地长发,努力装作见过大世面的镇定模样,坐在沙发上揽镜自照。还自以为隐藏很好地上下颠着,这个叫沙发的东西真软,还挺有弹性,挺好玩。
  唐姚想着又不自觉地看向电视,她已经确定电视里没有什么灵魂之类的东西。随着刚才鬼仆按了一下扁平方块的一个位置,扁平方块就黑了,里面的纸片人也消失了。
  哎?鬼仆似乎在偷看自己,转头瞧着郑子欣:“子欣,你在看什么呢?”
  郑子欣被抓个正着,眨眨眼睛:“哈哈哈理解理解。看来你们村比我想象的还要落后和封闭。那是电视,刚才里面放的是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就是两三岁小孩才看的东西。你不会是喜欢看吧?”
  唐姚立刻露出不屑的神情:“姐姐怎么可能喜欢看那种东西。”动画片,动起来画的小片片,看来和皮影戏差不多吧。不过里面到底有什么机关?能够一下又放光又动弹又发出声音的?
  郑子欣捧着自己的数学练习册,双眼泪汪汪的看着唐姚:“真的不能一下……让我变得特别聪明?或者记忆力一下子提升吗?把这些物理化学什么的统统装进脑子里那样吗?”
  唐姚闻言,假装被超级清晰的镜子中的自己吸引注意力,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完美。她哪里懂什么物理化学的,但要怎么回答呢?
  唐姚心思弯弯绕绕一圈,一下有了个好主意。挑眉道:“我倒是能制作玉牌将这什么物理化学的刻进去,然后啪往你额头上一按你就什么都懂了。但可惜谁让我是乡下妖怪,不懂你这什么物理化学的,也就不可能用意识把这些东西刻录进玉牌。”
  郑子欣大受打击地后退一步:“没有办法……那我真的做不成学霸了吗?”
  “不过呢?”唐姚眼珠一转,循循善诱:“你可以在我的空间中自己学。空间中时间过得缓慢。俗话说笨鸟先飞,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郑子欣豁然开朗,猛点头:“对啊!这样别人学一分钟我就有了……好几个小时,不怕学不会。”
  唐姚见唬住了鬼仆,甩了下自己肩头湿漉漉的头发,推开阳台的窗户准备晒晒月光。好好修炼修补自己的妖丹。
  哪里想到照进来的月光似乎被什么阻拦着,导致落在她身上的非常微弱。
  唐姚不由犯嘀咕:“月光怎么这么微弱。就像是隔着几万层纱帘。”
  郑子欣抬头看外面:“应该是雾霾!”
  “雾霾?”唐姚仔细看看发现空气中有很多的小颗粒,应该就是鬼仆说的雾霾。
  如此只能发动全部力量吸收月光。只是这种方法中间不能轻易停下来……一弄就得两个时辰。
  唐姚寻思周围都是普通人类,这个房中只有鬼仆和昏迷的小胖墩。
  于是她不再顾忌,身上散发出紫色的光芒。幻化成郑子欣的障眼法术散去,显露出支离破碎的唐装超级大号的女子形象。
  女子一边吸收月之精华,一边爱怜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是,不亏是参考了一百多位当世美人炼化的形体。子欣你说呢?”
  郑子欣挣扎了一下,决定婉转的实话实说:“这个吧……我虽然不太精通审美。但是……服装样式都是年年変化的,所以可能吧也许吧……这个对人的审美也是一样……你们妖怪村的审美还停留在唐朝。”
  唐朝?!鬼仆知道唐朝!唐姚心神剧震,张了张嘴巴,故作调侃的试探:“你还知道唐朝?”
  “当然知道!应该说没人不知道吧?我还知道唐朝到现在应该有一千三百多年了……”
  郑子欣后面的话唐姚没有听进去。她脑海中只是不断的回响:难怪?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自己这么脏,这个地方这么奇怪?原来已经过了一千多年……?
  这时,防盗门响起轻微的钥匙开门声,打断了唐姚乱如麻的心绪。
  郑涛一进客厅,就看到晕倒在地的郑子荣,阳台那里还站着个超大号的人影。
  笑眯眯的郑子欣在看到郑涛的一瞬间,脑袋就像被人劈了一斧头,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关于她家的她父母弟弟的一切记忆,就像是倒放一样在脑海中播放。
  那边,郑涛不知脑补些什么东西,抄起地上的木凳冲向阳台站着的人影:“郑子欣滚过来……”
  他眼中倒映出一副恐怖的画面——
  阳台月光下,一只被水泡发的女人站在那里,长发飞舞红唇裂开……
  唐姚听到声音赶紧变回郑子欣样子,从头部开始变瘦,脸上慢慢长出完好的皮肤……结果那效果更恐怖!
  郑涛脖子一歪晕了!倒在郑子荣的身边。之前的举起的凳子砸在郑涛自己身上。
  这时,郑子欣猛地睁开眼睛,双眼像血一样红,扑向地上昏迷的郑涛。但手却从对方身体穿过。她碰触不到郑涛,愤怒的喊叫起来。
  唐姚摸了摸郑子欣的发顶:“晓得子欣心中苦心里恨,和姐姐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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