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别说读了。
  看着傅歧对他怒目而视,再看着胡助教一脸“你再胡闹给我滚”的表情,祝英台只能硬着头皮,蚊子哼一样的开口: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噗嗤!”
  她的qiu音猛然一下破了音,噗声震天响,惹得胡助教当场变了脸色。
  “祝英台,你给我出去站着!课没上完不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可她要怎么和他们解释,一个说了几十年普通话的人简直没办法适应什么“雅言”?就算有记忆在脑子里,这习惯是根本改不了的……
  呃……
  别说读了。
  看着傅歧对他怒目而视,再看着胡助教一脸“你再胡闹给我滚”的表情,祝英台只能硬着头皮,蚊子哼一样的开口: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噗嗤!”
  她的qiu音猛然一下破了音,噗声震天响,惹得胡助教当场变了脸色。
  “祝英台,你给我出去站着!课没上完不准进来!”
  为了写好这一段找感觉,我曾请两个洛阳读者朋友给我读了下现在洛阳版的关雎,把我笑得花枝乱颤,我才不告诉你们我听了上百遍。
  不过古代的洛阳话和现代洛阳话不太一样,平仄和团音更多,大家意会了笑点就行了不要纠结哈
  咳咳,没有任何地域歧视啊,只是真的很有意思,后来我又去找了雅言版《静夜思》和雅言版《将进酒》,实在是不能直视。
  总而言之,祝英台想要争什么天子门生,还嫩的很,先把二外学会吧。这才是乙科最不操蛋的一门课。
  哈哈哈,仰面大笑出门去。
  第60章 人仰马翻
  在马文才的想象中,祝英台和傅歧第一天上课应该是这样的:
  乙科成绩太差但雅言一定不错的祝英台,又有傅歧的照拂,必定是满脸纠结的而去,兴高采烈的回来。
  然而,实际上,却是这样的:
  乙科成绩太差雅言还不错但克服不了心理障碍的祝英台,被傅歧差点胖揍一顿,满脸纠结的而去,垂头丧气的回来。
  “你们到底怎么了?”
  马文才看着吹胡子瞪眼的傅歧。
  “雅言课被刁难了?”
  “不是被刁难了。”傅歧指着身边的祝英台,一脸不可思议:“他上雅言课居然会被胡助教丢出去罚站!站了半个时辰!后来当了一天的哑巴,听到别人说话就笑,自己开口也笑!”
  “嗷呜!别说了,我的膝盖好痛!我的脸皮好伤!我连午饭都没脸在北馆吃啊,先让我吃口饭吧!”
  祝英台看起来已经被一堂雅言课打趴下了,浑身上下散发着“我生不如死”的气氛。
  “先吃饭吧。”
  马文才完全听不懂这两人说的是什么,又看了眼傅歧。
  “傅兄也在我这吃?”
  他知道傅歧除了馆中提供的食物,其他时候穷的三餐都吃梁山伯的,能照顾一点就照顾点。
  谁料傅歧猛地摇头:“梁山伯应该去小厨房把晚饭取回来了,我去跟梁山伯一起吃。”
  马文才还是不放心,看着最近明显瘦了不少的傅歧叹了口气:“那干脆端过来一起吃吧,顺便和我说说祝英台今天怎么了。”
  傅歧应了一声,和梁山伯两人端着食案入了祝英台、马文才的屋子,和他们搭着一起吃。
  马文才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见傅歧和梁山伯的伙食明显比前一阵子好了许多,有肉有菜有羹,也算是放了心,一群人听着傅歧义愤填膺地说起今日祝英台上雅言课的事情。
  当听说脾气一直不好的胡助教居然做出把祝英台赶出去的事情,就连梁山伯都愣了下。
  马文才完全不能接受祝家人说不好雅言,当场就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祝家不教雅言吗?”
  “他雅言的切韵标准的很,就不知道什么毛病,一开口就大笑!”
  傅歧想到这个更气了。
  “要是不会说或说不好我也就认了,寒生里也有许多连嘴都张不开的,还有说的南腔北调的,可她明明说的是好的,可从头笑到尾!”
  “你们别说了,就让我丢脸丢到死吧!”
  祝英台越说头越低,就差没埋到碗里去了。
  “你为什么觉得雅言好笑?”
  梁山伯倒是抓到了重点,好奇地问:“是因为以前有什么经历,听到雅言就好笑吗?”
  祝英台惊讶地嘴巴成了“哦”的形状,猛地点头。
  “我就是觉得雅言和我们说话不一样,就是好笑啊!”
  屋里三人完全领会不到祝英台的笑点在哪里。
  “我刚刚学雅言时,根本不敢张嘴。我是山阴人,山阴是大县,乙科中许多都是山阴人,我们平时用吴语,哪里想过读书音不是吴语,每次一张口就被士族学生嘲笑,越嘲笑越不敢开口,到最后成了个死结。”
  梁山伯笑了笑,眼角微扬。
  “后来,馆中有个性子和善的士族学生,自那以后,只用雅言和我们说话,只要我们一用吴语就不搭理我们。渐渐的,士族生里有的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水平,有的是想找个机会奚落我们,有的则是想帮我们,大家都只用雅言说话,我们从不敢开口到不得不开口,再到敢开口,慢慢就把雅言学会了。”
  我了去!
  古代版英语角,阿不,雅言角啊!
  “哪位仁兄那么有才?”
  祝英台叹为观止。
  “他姓陆,如今已经出家了。”
  梁山伯有些惆怅。
  “出,出家?当和尚去了?”
  祝英台吃了一惊。
  梁山伯点了点头,略过了这个话题。“这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自衣冠南渡以来,庶人和平日里说话都是吴音,洛音只在高门和儒生中使用,早已经没有自汉以来洛音为天下正音的环境,寒生们一时不会说不敢说是自然,祝兄明明会说却一说就笑,恐怕是不太适应这种转变。”
  “如果是这种情况,说的不是祝兄熟悉的话,应该就不会笑。”梁山伯想了想,突然用雅言问了声:【晚上吃的好吗?】
  祝英台反射性地回:【味道淡了点。】
  字正腔圆,团音精准,只要不是聋子都听得出她的雅言并不是才学的。
  梁山伯一向慢条斯理,旁边急性子的傅歧已经快疯了:“你们说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梁山伯的意思时,要想让祝英台习惯雅言,我们平时就不要用吴语了。”马文才眯着眼看向祝英台:“她若要用吴语和我们说话,我们就不要理她。还有你……”
  马文才态度严肃地对祝英台说:“光这样不够,你把你最熟悉的一首诗词抄下来,反复用雅言背诵,背诵到自己不会笑了,再换下一首熟悉的,直到笑习惯了,就适应了。”
  “我的天,你们都疯了……”
  祝英台惊惶地睁大了眼睛:“不过是一个雅言,需要这么课外辅导吗?”
  “课外辅导?”梁山伯将这个词念叨了几遍:“这词用的贴切。可是祝英台,雅言这一关不过,你是无法升乙二、乙三的,除非你想以骑射过人的特优直升乙二,不过以你的性子,骑射课大概是不会去的……”
  要么学好外语,要么学好体育。
  死还是死的不能再死,这是个问题……
  “拼了!”
  比起祝英台原身早有基础的“二外”,体育课才更像是登天一般的难吧?
  祝英台避席,躬身对三人行了个正礼。
  “请诸位好(严)好(格)的教导我!”
  ***
  教导雅言这事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很让人恼火。
  傅歧和马文才都是从小在雅言环境里长大的,在这种时候反倒没有从零开始学习的梁山伯对此有经验。
  可祝英台的情况和梁山伯又不相同,如果祝英台只是不会说,和梁山伯一样从零开始,以祝英台的聪明才智,倒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些音韵,再怎么笨学几天也背会了。
  问题就在于祝英台不知道哪里不对,明明会说,却不能说,就跟一个人装了满匣子珠宝,要用的时候不知道把钥匙丢哪儿去了一样。
  这时候,大家也只能摸索着双管齐下,一边让她习惯用雅言说话,一边习惯让她熟悉用雅言读书。
  按照梁山伯的说法,祝英台最好从最熟悉的诗词学起,所以马文才让她把自己最熟悉的诗词默下来读。
  可是祝英台刚把那诗默下,突然往案上一趴,怎么也不让马文才看。
  “你到底怎么了?”
  马文才瞪着眼敲了下她的脑袋:“难道你最熟悉的词是什么淫词艳曲不成?怎么不能给人看?”
  “不是我写的,不能外传啊!”
  祝英台嚎叫着看着马文才径直夺过了案上的纸张,惶恐的要命。
  “我是会剽窃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之人?”马文才冷哼,“管你写的天花乱坠,只要不是我作的,我不会随便乱传。”
  无非就是闺阁之词,他干嘛要替她传出去?
  马文才没好气的将纸一展,待看到诗名,忍不住一愣,用雅言把诗名读了出来。
  “养鸭西?”
  “噗嗤!”
  祝英台没忍住一下子又趴倒在案上,忍不住狂笑。
  那是静夜思啊!
  静夜思变成养鸭西了!
  马文才瞬间明白了傅歧为什么回来时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了,他现在都想掐死祝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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