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林悦华道:“那没事儿,早走一会儿,今晚留着吧,好不好?”
  来之前卓向铭就说了可能要过夜,童宴点头:“好,阿姨。”
  卓向铭的卧室在二楼,林悦华和卓正德的在三楼的另一边,几个人分开,两两上了楼。卓嘉烁自己留在一楼,说是不困,要去看鸡,林悦华道:“你小心被啄一口。”
  来过两次卓家,但进卓向铭卧室还是头一回。房间不大,但也不小,放了个书架,不过上面没有多少书,装饰倒是有一些,不过没什么生活气息,能看得出来主人不常在。
  卓向铭走在童宴身后,他回手关好门,对站在门边的童宴道:“累不累?睡一会儿。”
  童宴点头,走过去面朝下趴在了床的一边。
  卓向铭拉好窗帘,倒了杯水放在童宴床头,又换了件薄毛衫,才在床另一边坐下:“可以一起睡吗?”
  童宴的脸埋在枕头里,嗯了一声,拿手拍拍床垫:“睡这里。”
  等卓向铭给童宴盖了层薄被后躺下,童宴就把手收回来,塞在肚子下面。
  两个人没在一张床上睡过,浅淡的雪松和栀子花味道安安静静地充满了这间封闭的房间,感觉很新奇,但不奇怪。
  过了会儿,童宴叫了声:“哥哥。”
  卓向铭低道:“嗯?”
  童宴说:“没事。”
  但接着他又叫:“哥哥……”
  卓向铭低笑一声:“干什么?”
  童宴没说话,卓向铭伸手在他脖子上挠了下:“干什么?”
  童宴缩着脖子躲:“没事。”
  但卓向铭不肯放过他,起身把童宴翻了个面儿,两人力量悬殊,童宴被按住肩膀以后就完全动不了了,又不能用腿踢卓向铭,只能瞪他:“快点放开我……”
  两三层遮光窗帘拉上以后,房间里几乎没有一点亮光,但童宴刚才在枕头里埋了会儿脸,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打闹了几下以后,卓向铭为了好好按着他而挨得很近,眼里都是笑意:“那你说说,叫我干什么?”
  童宴觉得自己的脸在加速升温,心跳也砰砰作响,快的不正常。
  一瞬间他莫名很害怕被卓向铭发现自己的紧张,只想赶紧说出个理由,好让卓向铭放手。
  “我、我嘴巴疼。”童宴磕磕绊绊道,“可能是,刚才刷牙,客房那个牙刷毛,额……太硬了,我觉得有点疼。”
  “是吗?”卓向铭正色道,“我看看。”
  他用两个手指捏住童宴的脸蛋两边,童宴抖了一下,就听卓向铭随口道:“怎么这么烫?”
  童宴开始用力挣扎:“有点热……你压着我,太热了。”
  不过卓向铭显然非常关心另一件事:“是不是牙龈弄破了?”
  童宴实在不老实,卓向铭只好又用一条腿压住了他的腿,“乖点,张嘴哥看看。”
  童宴偏过脸不肯配合,卓向铭还在哄他:“童童,快点,看完就不压着你了。”
  童宴自己知道,嘴里只是稍微有点感觉,甚至算不上疼,肯定没有出血。但卓向铭坚持,童宴只好张开嘴给他看。
  房里太黑了,看不清楚,卓向铭又开了靠近童宴那边的床头灯。
  他愣了一下。
  童宴已经把眼睛闭上了,闭得很紧,眼皮和睫毛都在颤,嘴巴在他的要求下张开一点,但脸红得厉害,好像受了欺负。
  丢开愣怔,卓向铭还是捏着童宴的脸检查他的口腔,但暖黄的灯光不仅能照出童宴细腻充血的皮肤,还有嘴里怯怯缩着的粉嫩的舌头。
  啪。
  卓向铭重新关了灯,他松手后,童宴就把嘴巴闭上了:“怎么样?”
  “嗯?”卓向铭道,“哦……有点红,没出血。晚上给你换个牙刷。”
  童宴说:“今晚不回家了。”
  卓向铭道:“嗯。”
  他躺回自己的位置,过了会儿,童宴跟着慢慢挪了过去。
  卓向铭看看他蹩脚的装睡表情,伸手隔着被子搂住了童宴:“睡着了吗?”
  “嗯。”
  卓向铭捏他鼻子:“小骗子。”
  童宴的别扭劲儿过去以后粘人得大大方方,又朝前凑凑,完全进了卓向铭的怀抱,很依赖卓向铭的样子,跟个什么听话的小动物一样,脸贴着卓向铭的胸膛:“哥哥。”
  卓向铭轻轻摸他后脑勺:“什么?”
  童宴小声问:“你会跟我离婚吗?”
  第24章
  卓向铭先没回答, 只将薄被拉高一些,盖到童宴的肩膀, 童宴就势又凑近点,毛绒绒的发顶抵着卓向铭下巴,这回有些委屈了:“我们会离婚吗?”
  卓向铭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童宴道:“我不能问吗?”
  卓向铭道:“当然可以……只是没想到你这时候问。”
  两个人靠得太近,完全是童宴把自己缩小以后嵌进卓向铭圈出的怀抱的姿势,他呼出的热气打在卓向铭颈间, 额发偶尔擦过卓向铭下颌跟脖子。
  栀子花的香气有恃无恐地侵占了这一片领域,alpha好脾气地退让, 默许了他无意中大肆圈占领地的行为。
  “什么意思?”童宴问。
  卓向铭道:“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不是很情愿……”
  “没有!”童宴立刻反驳,“我没有不情愿!”
  “没有吗?”卓向铭隔着被子轻轻拍他的背, 作出安抚的动作,熟悉的信息素让童宴的身体跟着慢慢放松下来, 但还是藏着脸不肯出来。
  卓向铭继续说:“这没什么,因为谁都会觉得不习惯的。只是我以为你那时候会问我, 我们什么时候离婚,所以还想过,如果你问的话,我该怎么说, 但你一直没问。”
  童宴想起自己躲避卓向铭的那大半个月, 甚至为了不跟他碰面, 连早餐都不吃了, 晚上一起看个电视都浑身不自在, 沮丧道:“因为那时候跟哥哥不熟。”
  “是。”卓向铭轻声说,“我们童童是只认生的小猫,有些胆小。”
  童宴反对:“我不胆小。”
  “好,好。”童宴声音已经很低了,他把手放在童宴后颈捏了捏,“困了吗?”
  童宴道:“嗯……”
  卓向铭就又揽着背把他抱住了:“那就睡吧。”
  童宴问:“哥哥呢?”
  卓向铭顺着他说:“哥哥陪你。”
  吃饭的时候,卓向铭就看出童宴的不对,他很紧张,像领地意识极强的小动物遭到了外来者的威胁,他跟卓向铭别扭着,但一直在偷看卓向铭,卓向铭给他夹菜,他却说声谢谢都低着头,上楼也不肯并行,直到最后忍不住了,才钻进他真正想霸占的人的怀里,不由分说给卓向铭染了一身的栀子花味道。
  过了十几分钟,童宴睡熟了,卓向铭把他搭在眼睛上的碎发拨开,然后轻手轻脚起身,但刚离开床两步,就见他皱了脸,哼哼两声,放在卓向铭枕边的手虚握几下,好像马上要醒。
  没有办法,卓向铭只好从椅背上拿了自己刚换下来的衬衣。
  穿在身上一上午,上面残留了充足的alpha的信息素味道,卓向铭小心翼翼掀开被子放进去,给他抱着,童宴才慢慢舒展眉目,抱着衬衫,沉沉睡了过去。
  后院的鸡笼刚装到一半,二十多只鸡暂时挤在两个不大的方形纸箱里,鸡毛乱飞,气味难闻,卓嘉烁却站在那儿看得有趣。
  远远地见卓向铭过来,他道:“哥,你说这个鸡爸能养多久?”
  卓向铭还没说话,卓嘉烁又是一愣,在鼻子前面夸张地扇着手说:“妈呀,你这一身的味儿……”
  卓向铭不动声色:“他愿意养就养。”
  卓嘉烁满脸戏谑:“童宴到底把你怎么了?浑身舔一遍估计也就这种效果了吧。”
  卓向铭警告道:“你注意。”
  卓嘉烁立刻道:“你家小孩儿没想法吗?弄一只鸡回去玩儿。”
  卓向铭不跟他闲扯:“你跟童宴说什么了?”
  卓嘉烁无辜道:“我能跟他说什么?”
  两个人分两边挨门站着,卓嘉烁靠在门框上,两腿交叠,姿态闲适。卓向铭却站得笔直,两手没抱着,自然下垂在身体两侧,西服脱掉只穿件薄衫的时候,肌肉就有些藏不住了,肩宽腰窄,他脸上又不常带笑,所以穿着家居服都显得严肃。
  沉默了会儿,卓嘉烁说:“我问他什么时候跟你离婚。”
  卓向铭道:“再有下次你试试。”
  卓嘉烁抿了下唇,无所谓道:“我欺负他了吗?我怎么欺负他了?你们因为什么结婚,大家都知道,我问一下怎么了?”
  卓向铭转头看他,开始卓嘉烁还跟卓向铭对视,但没过多久,他就移开了眼神,下颌紧绷,呼吸急促,胸膛起伏。
  看他这样,卓向铭也不再用信息素压他了,叹了口气,只说:“你跟童杨的问题,和我跟童宴的婚姻没有关系,你自己应该能想通,再这样下去,也只能给你自己找不痛快。”
  卓嘉烁要反驳,卓向铭又说:“你比童宴大几岁?我们如果没结婚,走在路上陌生人之间,他叫我们声叔叔都不过分,作为长辈,你知道他有那个病,还拿信息素让他不舒服,刚才我对你那么一下你都受不了,这事儿做的有没有问题,你自己想想。”
  “等等!”卓嘉烁皱眉道,“我什么时候……?”
  他对童宴没有敌意,就是看他跟着卓向铭的时候虽然乖乖的,但还是肯撒娇,是那种无意识的撒娇,只是寻常叫声哥哥,卓向铭就表情都不一样了,也能笑,对别人就不行了,挺有礼貌的,可是话不多,再加上是童杨弟弟,他就总忍不住逗。
  卓嘉烁想到,刚才说话的时候,也许他真的在无意中释放了不太友好的浓度的信息素……但他不是故意的。
  卓嘉烁道:“我不是故意的……他没事吧?”
  “我知道。”卓向铭看他一眼,“有事你还能在这儿看鸡?”
  他们俩没少打过架,准确点说,是卓嘉烁没少被卓向铭打过。
  小时候的卓向铭整个就一自闭儿童,不经常来家里,来了以后也都是冷冰冰的,谁都不理,拽的很。卓嘉烁又贱,见了这样的觉得酷,就更想招惹,但惹急了卓向铭就能让他吃顿苦头,拳头有过,信息素也有过,总之,次数不多的见面,他们大多都没能好好收场。
  卓嘉烁没出息地抖了一下。
  身后就是厨房,卓嘉烁进去在冰箱里找了两罐啤酒,把其中一罐递给卓向铭,卓向铭接了,但没喝,卓嘉烁看他,卓向铭道:“待会儿还要上去。”
  言下之意,是怕熏着童宴。
  “……一罐啤酒而已。”卓嘉烁道,“同为omega,我就没那么好命。”
  卓向铭自然道:“他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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