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男人刚刚从外头回来,身上带着濡湿水渍,手掌也湿润润的沾着水雾,都擦在苏娇怜脸上了。
  苏娇怜瞪着一双怨恨的眼,湿润润水灵灵的眼尾发着红,身上那股子浓郁的苦药味将其原本的甜香覆盖住。陆重行仔细嗅了嗅,才从那浓郁的药味中分辨出一丝甜奶香。
  “姑爷,姑娘没有不吃药,只是那药太苦,一时间有些喝不下。”农嬷嬷在旁解释。
  苏娇怜是很惜命的,她不想那么快就死,所以自然会喝药,只是她没想到那药那么难吃,怪不得当时男主受伤后连看都不看那药碗一眼。
  想到这里,苏娇怜将自己埋进被褥内,学着男主当时的模样“拒绝吃药”。
  但显然,可怜弱小又无助但只能吃的她用这招是对付不了蛇精病男主的。
  男人掐着她的小脖子把她从被褥里捞出来,然后一手揽着她的香肩让她靠在他结实的胸口,一手端着药碗,面色温柔道:“不吃药怎么能好呢。”
  瑟瑟发抖苏娇怜:男主你好好说话,别笑,她害怕。
  “姑爷,姑娘是嫌弃这药太苦。”农嬷嬷摇头道:“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但是这药也实在是太苦了些。”就像是故意被人多加了苦莲之类的东西。
  这药是陆生谦开的,这只死洁癖因着跟盼晴闹矛盾,所以认定是苏娇怜的错。当时在姑苏,要不是苏娇怜撺掇他去寻了个小清倌,盼晴也不至于现在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想换个大夫。”苏娇怜看着那碗近在咫尺的药,没什么诚意的挣扎了一下。
  陆重行笑道:“二弟的医术在皇城排不上第一也能排第二,他开的方子定能药到病除。乖乖,吃药。”
  最后那四个字,像是揉碎了的红豆沙,软绵绵酥酥糯的钻进苏娇怜的耳朵里。
  小姑娘抖了抖身子,粉嫩唇瓣已被抵到那药碗边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蛇精病的男主,加了不知道多少黄连的苦药!苏娇怜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将那剩下的药一碗干尽,然后豁然起身,憋着嘴里的药汁,一口亲上陆重行。
  似是没想到小姑娘会有这般举动,陆重行坐在那里没动,嘴里四散开来的是浓郁的苦涩药味。
  “噗……”药太苦,苏娇怜没压住,直接就吐了陆重行满身。
  湿漉漉的药汁散着浓郁的苦涩,将男人那件浅淡的月白色中衣都染上了浅褐色。细薄衣料湿漉漉的贴在男人身上,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材。
  “咳咳咳咳……”被药汁呛了喉咙,苏娇怜咳得小脸烧红。
  陆重行湿了半身衣裳,眯眼看着面前的小东西,然后突然俯身亲过去,一手压住她的后脑勺。
  跟苏娇怜方才的浅尝辄止不同,男人的动作略显粗鲁。粗糙的指腹摩挲着苏娇怜耳后那块细嫩的肌肤,捻住她微薄的耳垂。
  浓郁的苦药味弥散在两人之间,苏娇怜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整个人被噎的差点翻白眼。
  一旁站着的农嬷嬷老脸一红,赶紧背过身去关上门,吩咐小牙再去端碗药来,省的过会子里头一个把持不住,给她搞事。
  自家爷的身板农嬷嬷是知道的,就算不知自家姑爷现在到底行不行,但农嬷嬷知道现在她家姑娘是不行的。
  拖着这么个病弱的小身子,咳上一声那小身子都能抖三抖,哪里能跟自家姑爷云里来雨里去的呀。
  亲了一阵,苏娇怜本就呼吸不畅,这会子更是喘的一口接一口。
  “这么激动?”男人显然心绪极好,看着小姑娘那双越发显出红腻水晕的眸子,露出一副意犹未尽之态。
  苏娇怜身穿亵衣亵裤,裹着被褥半跪半坐在榻上,身形纤细如柳,整个人斜斜倚靠,极红的唇,极白的脸,整个人透出一股柔弱的纤细。尤其是那掩在亵衣里的腰,软绵绵的似乎一折便断。
  原本就是个楚楚可怜的小人儿,如今一病,那股子可怜气越发明显起来。
  陆重行叹息一声,也不再折腾她,只替她将被褥裹好,然后端了一碗温奶来。
  看着小姑娘手捧温奶,小口小口吃奶的样子,瞬时间,伟大的男主觉得自己操心的像个老父亲。
  这边,苏娇怜一边吃着温奶,一边想刚才怎么没有多吐点口水给陆重行,让他赶紧把这该死的感冒带过去,好让她安生。
  像男主这么身强体壮的身子,区区一点小感冒自然奈何不了他。
  只可惜了她这么一个柔弱小可怜,区区一场小感冒,就把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秋膘都给造没了。嘤嘤嘤。
  寒冬腊月的天,苏娇怜这场感冒好的很慢,当陆嘉过来的时候,她正窝在榻上用膳。
  最近的男主是个十八孝的好男主,每日下朝之后总要过来陪她用午膳,而苏娇怜则乐此不疲的用沾了自己口水的筷子给陆重行夹菜。
  一定要把感冒过给男主。
  “大哥。”陆嘉披着大氅,一进门,就被迎面扑来的热气迷了眼。
  只见不大的主屋内满满当当放置了四五个炭盆,那珍稀的果木炭就跟不要钱似得在烧。
  再看那正窝在榻上用膳的苏娇怜,面前虽是普通的清粥,但那用料却是十足十的好,一年才出十几斤的珍珠米,竟就被这样糟蹋的给她吃一碗剩一半了。
  陆嘉气得咬牙,但她只一想到苏娇怜是因为什么而病,脸上便显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来。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容许自己的夫人跟旁的男人有瓜葛,更何况是大哥这样公私分明又刚正不阿的男人。
  自家夫人因为旁的男人生病了,那男人还是太叔成宁,陆嘉迫切的想知道,当陆重行知道这件事后,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听说大嫂生病了,我特带了些可口的果脯来给大嫂尝尝味。”陆嘉一边说话,一边提裙坐到榻旁的那只绣墩上。
  苏娇怜眼尖的往陆嘉手里提着的那盒果脯看一眼,然后不感兴趣的偏过了脑袋。
  陆嘉那处自然没什么好东西,苏娇怜现在的吃喝用度根本就不是她区区一个继女能比得了的。
  陆嘉虽然不是真心来送果脯的,但在看到苏娇怜的表情时,脸上还是扭曲了一下。
  这辈子发生的事于陆嘉来说太过陌生,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她的掌控,但好在,有些天命大事由天注定,非人力可改,比如去年的蝗灾,今年的水患。只要她好好的抓住太叔成宁这条线,当上了侧妃,日后保不准被扶正,便是一国之母。
  到时候,不管是什么苏娇怜,还是陆重行,还不是要跪在地上给她磕头。
  陆嘉一边笑着,一边低头朝榻上的小几上看去。
  苏娇怜面前摆置着的是清粥小菜,陆重行那边却是精致的鱼肉物。一桌两席,泾渭分明。
  苏娇怜一脸垂涎的盯住陆重行面前的咕咾肉,口水咽的喉咙都痛了。
  陆嘉想起自己也未用午膳,禁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但显然,在座的并没有要留她用膳的意思。
  苏娇怜偷摸摸的伸出筷子要去夹陆重行碗里的咕咾肉,被男人用筷子抵开,“乖乖身子还没好,不能吃这样的荤物。”
  说罢,男人将最后一块咕咾肉放进嘴里。
  苏娇怜:嘤嘤嘤。
  陆嘉坐在两人中间,只觉被塞了满嘴狗粮,她欲说话,那头农嬷嬷却端了药碗过来,那苦药味熏得陆嘉差点干呕出来。
  陆重行斜睨一眼陆嘉,陆嘉赶紧正襟危坐,将那股子气重新吞回去。
  虽然她的这个继大哥是个翩翩君子,但陆嘉不知为何,每次看到人,总是会生出一股无端的恐惧来。
  “我不喝。”苏娇怜鼓着脸,一副宁死不屈的小表情。
  陆重行温柔道:“乖,别让外人看了笑话,怎么还跟个孩子似得闹。”
  外人陆嘉扭曲着一张脸,将手里的食盒捏的死紧。
  “不喝不喝,就是不喝。”苏娇怜把自己藏进被褥里。
  这该死的苦药,怎么都喝不完啊!
  第75章
  陆嘉是来炫耀的,但显然,这两个正在对持的人根本就没有要听她说话的意思。
  “大哥,听说大嫂病的蹊跷,是在听闻我与世子爷的婚事后才得的病?”陆嘉努力的保持自己的存在感。
  陆重行端着手里的药碗,指腹慢条斯理的捻过白瓷碗边缘,从喉咙里吐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音,双眸一片晦暗深沉,周身气势压低。
  陆嘉下意识颤了颤身子,那头的苏娇怜也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接过了陆重行手里的药碗,然后捏着鼻子一口气给灌了下去。
  但无奈,这药汁实在是太苦了,苏娇怜刚刚进嘴,一个恶心直接就转头吐了出来。
  陆嘉看着自己被吐的满是药汁的袄裙,整个人气得面色发紫,但又发作不得,只得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
  嗨呀,好气啊,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我下次再来看大嫂。”咬着牙将话说完,陆嘉拔屁而起,根本就不敢再多停留半刻。
  苏娇怜捂着自己的嘴,不停的打嗝。
  陆重行给她端了一碗糖水,苏娇怜一口气不顿的喝下肚。
  农嬷嬷掀开厚毡,将新熬好的药汁放到苏娇怜面前,然后又将一碗黑漆漆的药放到陆重行面前。
  陆重行慢条斯理的朝农嬷嬷挑了挑眉。
  农嬷嬷道:“这是给姑爷补身子的药。”
  补身子?给他?陆重行双眉渐蹙,在眉间深深的印出褶痕。
  农嬷嬷直接道:“姑爷,咱们有病就要治,这是老奴特意为您求来的土方子,保准姑爷吃了以后能一展雄风。”
  “噗……”苏娇怜一个没忍住,嘴里的糖水直接喷了陆重行一脸。
  男人伸手,慢吞吞的抹掉脸上的糖水,一双眼黑沉如雾的看向苏娇怜。
  苏娇怜呐呐的对了对手指,小心翼翼的往被褥里缩了缩。
  “不必。”男人面无表情的推开那碗药。
  农嬷嬷苦口婆心的劝:“姑爷呀,您这又是何苦呢?老奴知道,这等事被老奴放到明面上来说您心里不舒服,可您这病又不是一日两日能好的。现在趁着年轻不多尝试些法子,到老来那才是有罪受呢。”
  说完,农嬷嬷看一眼幸灾乐祸小模样的苏娇怜,不住摇头叹息。
  姑娘还小,不知道男人那方面不行,受苦的还是咱们女人。
  无子嗣傍身,在偌大英国公府,该如何自处?
  “姑爷,这不是药,是土方子,不苦的,您尝尝,就尝一口。”放在平时,农嬷嬷哪里敢这样跟自家爷说话,可这关系着自家姑娘的终身性福,农嬷嬷自然是头可断,血可流,姑娘的性福不能断。
  苏娇怜只一想起那几日被农嬷嬷灌了好几天虎鞭、牛鞭、驴鞭又每晚不蹭蹭她就睡不着的陆重行,当即便自告奋勇道:“嬷嬷,我来看着大表哥吃药,您先去忙吧。”
  农嬷嬷一步三回头的去了,苏娇怜赶紧把那药端起来尽数喂给了门口那株不知名的高大常青生物。
  陆重行靠坐在榻上,看着苏娇怜的一系列动作,双眸微眯道:“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一切勉强的事都没有好结果。”苏娇怜板着一张白嫩小脸,将陆重行的那碗药给倒了以后,又把自己的那碗药给倒了。
  啊,神清气爽。
  不同于苏娇怜的神清气爽,陆重行非常的不爽。
  这小东西难不成是认定了自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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