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宝珠面红耳赤, 支支吾吾的推他。
马车外面似乎还有人垂首等待着,这多不好意思!可是诸祁却沉溺在这场美梦之中,将她抱紧, 唇畔碾转反侧着, 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马车外有道声响, 江远政跪在地上,恭敬道:“老臣恭迎新帝新后。”
江宝珠闻言,有些着急了。诸祁却慢条斯理,心里埋怨江远政不合时宜。但他并未多说什么,轻轻挑开帘子,拉着宝珠的手走下马车。
这一次知晓内情的人并不多。江府上上下下守口如瓶,只有江远政与大房徐氏。二房刘氏带着大小姐江宝月去了山中寺庙修身养性, 所以宝珠也不必觉得不自在。
面对新帝新后, 江远政自然是战战兢兢。各种家伙什儿都是一水儿的新。先帝已逝,朝中重事全都落在诸祁肩头。他身上的孤傲并未减少几分,但是从帝后二人紧紧相握的双手来看, 新帝新后的情感似乎十分坚固。
最高兴的除了宝珠就是徐氏了。她一个深闺妇人, 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事情便是自己的女儿做了皇后,还能回家小住几日。这样想着,徐氏的眼眶又涌出热泪,目光紧紧的黏在宝珠身上。
她早就听说了新后有孕,看着宝珠白白嫩嫩, 好像又胖了些。徐氏心中感慨万千又喜悦至极, 这是她的女儿……
但是礼节是少不了的。诸祁拉着宝珠的手缓缓坐在主位, 江远政与徐氏携着江家一干众人跪于屋内,齐齐叩首行礼:“老臣参见皇帝陛下,皇后娘娘。”
屋子里燃着熟悉的香料,烟气袅袅。一年过去了,似乎早就已经物是人非。诸祁面色淡淡,矜贵摆手:“不需要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如今登基大典还未进行,一切按照平常的来。”
江远政深深垂首:“是。”
只是江宝珠颇不自在,一路舟车劳顿,身子疲软,见她面色不好,诸祁俯身耳语:“珠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休息?”
江宝珠思考半响,点了点头。
江远政早就吩咐下人把宝珠之前的厢房扫撒干净,屋里清爽通风。诸祁带着宝珠进了屋里,给她掩好被子,又亲了宝珠脸颊一口,道:“那珠珠闭上眼睛,睡吧。”
看宝珠睡熟后,诸祁才走出去,江远政以为自己招待不周,脸上惊慌,问道:“皇上可有何不满意的地方?”
诸祁摇头,脸上平和,吩咐道:“照顾好她。”
江远政连忙作揖:“是。”
朝中还留着一摊子事情需要诸祁打理。里面包括先帝后事礼节,太皇太后封礼,新帝新后奉礼。钦天监与各位大臣早就在养心殿外候着,等着诸祁的指令。
看着那在养心殿中静默立着,折射着光线的金漆龙椅,诸祁定了下。那是天底下最高的权利,是无与伦比的象征与高贵,那上面有多少人坐过,也有多少人为之殒命?
丝毫没有犹豫,诸祁走上去,转身坐下。
殿下立即齐声高呼:“微臣恭喜新帝登基,参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诸祁眉眼深邃,脚下踩着的是大晟王朝的浩浩河山。或许那是万骨堆积,血流成河,或许是朝代更迭,动乱不休。但是他身在高处,立志为民千秋。就像先皇一般。
先皇不是一个好父亲,不是一个好夫君,但是却是一个好皇帝。
想到这里,诸祁挥手:“众卿平身。”
诸祁的登基大典定在三日后社稷坛举行,十日后便是封后大典。朝中渐渐有了别的风头,一部分支持重新选秀,毕竟一国之母身份尊贵,似乎还有更好的选择。但是诸祁暗地里把风声压了下来,他的珠珠怎么不配?他说配,便配。
钦天监又奉了近日天象,仔细思摩,改了些不影响大局的细节。宫里留下的各任妃子都请到了先皇陵,各式各样的封号也随礼部承旨拟订。
宫中各式各样的言论也小了下去。人们对这位雷厉风行的新帝心服口服。诸祁又下了几道旨意,重查朝中贪污受贿之风气,一些朝臣落马,连带着民间的房田酒楼的营生都被缴纳国库。这下子,一时间河清海晏,民间风气不再污浊,人人对新帝之手段交首称赞。
繁重的礼节压在诸祁肩头,他虽未消瘦,但是脸上也冒出来了些青茬,眼神之中都带着些疲乏。又看完了些折子,福公公手中拿着盏莲子银耳粥走进来,劝道:“陛下,您看奏折也不要过于劳累。这是御膳房刚刚煲的粥,用文火煨了许久,现在喝来正好。陛下将就着用些吧。”
诸祁摇头,疲惫的倚在榻子上,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清明,把折子放到桌上站起来:“不必。皇后怎么样?”
江宝珠在江府住了三日,与徐氏有说不完的话。虽说不舍,但是已经心满意足,也没有奢求太多,到了封后大典上战战兢兢,可算是过了那一关。
做了皇后,身份更加高贵。光是贴身侍候的宫女就有近一百个。更别提没有贴身侍候的太监宫女一共有多少,站在阶下行礼时就是乌泱泱的一大帮人,闻梦玉荷分别做了长姑姑,行事更为严谨妥帖,如今皇后有孕,更不能疏忽了。
皇后住在翊坤宫。在宝珠眼里看来,那宫殿大极了,墙壁上站着椒漆,大殿冬暖夏凉,除了坐着说话的笤子,便是各式各样珠光宝气的物件。
宝珠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像是做梦一样。
此时此刻她身上是商河双宴襦裙,大红色,头上挽着高高的发髫,整个人全身上下都透露着贵气。因为身上有孕,非但没有瘦,胃口反倒是逐渐大了两倍。举手投足之间,无一不透着种丰腴的美感。
就是脸上表情依旧懵懂,乖乖巧巧,别人说什么宝珠便做什么。按着规矩来总是错不了。
诸祁晚间在养心殿批了会儿折子,批的实在是眼睛酸涩,便来了翊坤宫。
夜风微凉,吹得人神清气爽。宝珠在榻子边上坐着玩兔子。那只兔子是从东宫带过来的,宝珠喜欢的紧。看见诸祁走进来,她连忙站起来,刚要说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难道还要唤他诸祁吗?可是他现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的身份也变了,是一国之母。叫诸祁多失礼?可是她脑子笨,实在想不出来除了唤他诸祁,还能唤些什么。
仿佛是察觉到了宝珠的心思,诸祁脸色带着抹笑容,伸手攥住她的,把她拥进怀里,抬手整理了她的发丝:“皇后可曾用膳了?”
江宝珠点头,把兔子放在一旁,乖巧的倚在诸祁怀里。
那兔子也是听话,自己跑到一边玩儿了。闻梦玉荷以及福公公也退下,只留下新帝新后两个人。
诸祁又把手缓缓的放在宝珠的腹前。此时虽说还未满两个月,她的腹部也有些微微凸起,江宝珠动了动身子,指尖戳着在他的胸膛,试探性的叫了声:“皇上?”
诸祁不点头亦不摇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宝珠把手盖在他手掌上,默念道,原来叫他皇上就可以。他的掌心炙热宽厚,腹中的小豆子好像有了感应,也不甘示弱的动了动。但是宝珠听太医说了,现在小豆子还未成型,怎么可能会动弹呢。
她又抬起头,细细的打量着他。诸祁眼底带着些疲惫,现在正轻轻的阖着眼皮。他一定累极了,江宝珠忽的有些心疼,抬手摸了摸诸祁的颈侧,问道:“皇上是不是累?”
诸祁睁开眼,又收紧了些手臂,打趣道:“朕的皇后可否是关心朕?”
是吗?她也不清楚。不知不觉之间,诸祁出现,融合在她的生命里。这个世界上除了娘亲,第二待她好的人便是诸祁了。可是宝珠又有些害怕,诸祁的爱实在是太沉重了,沉重到险些消受不住。
诸祁情动,吻在她的发丝间。
江宝珠微微扭了扭,不好意思道:“别……”
现在虽然殿里没有别人了,但是依旧有些不好意思。而且肚子里还有一个小豆子,小豆子可不能受到惊吓。
灯下的她像是颗小小的珍珠,害羞的莹白之中透出抹甜蜜的粉色。诸祁血液咆哮,沸腾,他实在是经受不起这样香香软软的撩拨,但是又痛苦的克制住自己,太医道前三个月是胎儿的不稳定期,不能随随便便的像之前那般行夫妻之礼。
想着,诸祁默默叹了口气,心里憋屈着,又把手放在宝珠的小腹上。小豆子呀小豆子,你是礼物,也是劫难,看你出来朕怎么收拾你。
宝珠哪里知道诸祁心里幼稚至极的想法,看他忍的难受,主动说要下来。诸祁也应允了,把她拦腰抱到床榻上,亲手给她脱了绣花鞋袜与外袍,自从怀孕以来,宝珠的身形就变了,更加凹凸有致,那前面的两团软肉都变得丰盈沉甸的,握在手中感觉好极了,心里泛邪,诸祁忍不住用力捏了捏。
“你做什么……”
宝珠害羞,拨开他的手,像株含羞草似的,声若蚊蝇,面色涨红的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诸祁眼神暗暗,略带混浊的视线落在宝珠裸露在外的光滑玉足上。那小脚丫又白又嫩,五根脚趾可爱的蜷缩在一团,诸祁俯身,在宝珠耳畔轻轻道:“珠珠可否知晓,夫妻之礼还有另外一种……”
第58章 情动
江宝珠疑惑的从被窝中抬起头, 只留了一条缝偷偷看他。她的小脚丫子还被攥在他手里。女子的足部是不能被他人看的,更别说就这样直接的被攥在手里。江宝珠脸上又红了一层,向后缩了缩, 脚却缩不回去。
她另一只脚踹了诸祁一下, 诸祁顺势一捞, 另一只手攥住她细白的脚踝,把人搂进怀里,又怕压坏了肚皮里的小豆子,只能无奈的避开肚子,恶狠狠叹出了口气。
稳了稳,江宝珠听见他心跳如雷。那心跳那样快,那样鲜活, 江宝珠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 轻轻咽了咽口水,抬起眼皮瞥了诸祁一眼。
那眼神弱弱,有些发颤, 像颗投进湖面的石子。
诸祁捉住她乱跑的手腕, 攥住,压过头顶。
“皇上……”
她声若蚊蝇,弱的很。
诸祁笑了,啄了她一下:“叫朕名字。”
江宝珠除了腹前空着,别的地方都被他压着, 两个人穿着轻薄的夏衫, 滚烫与冰凉交融, 她实在是太过于害羞了,挡住他:“皇上……”
诸祁笑意加深,手指却不听话的又捏了捏手掌心里的盈润:“叫朕名字,和以前一样。”
江宝珠眼底都是羞意,拗不过他,只能细弱的叫了一声:“诸祁。”
诸祁看着榻上丰盈的女子,凑近她滚烫的耳垂低语:“珠珠。”
他眼中一深,手掌攥住她的脚,一路带到身下。
珠珠这脚多白多嫩,又柔若无骨。除了走路,还有别的用途呢。
夜晚寂静,皇宫里除了多年来安静如水的翊坤宫终于有了声响,里面罗帐重重,掩住红浪翻滚下的风光。
只有碾转反侧的求饶声一直到了半夜里。
诸祁憋的太久了,他又年少,正是血气方刚,一时半会儿没忍住。弄的时间也久了些。
第二日宝珠醒的时候,脚底酸涩,路都不会走了。除了困顿,就是怨恨,诸祁太坏了!
闻梦和玉荷送走新帝之后,一直憋着笑。看见皇后这副样子,终于忍不住了,噗嗤笑了出来。
江宝珠捂着肚子,娇喝:“笑什么笑?”
闻梦连忙捂住嘴,福身:“奴婢失礼了。娘娘,这是热水,用来漱口。”
江宝珠假装斜了闻梦一眼。这丫头愈发胆子大,就仗着她们两个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恃宠而骄。
闻梦把御膳房送来的糕点摆到桌上,又问:“娘娘今日晨起感觉可好?肚里的小皇子没有闹腾吧?”
江宝珠动作已经有些缓慢了,把漱口水轻轻吐出,坐在椅子上,嗯了一声,小豆子倒是老实,没怎么闹腾,就是她肚子一直叫唤。自从有孕以来,她的胃口便越来越大。
江宝珠用膳,不由得想起昨夜里发生的事情,脸又红透了。诸祁竟然用她的脚放在那里,最后还弄了她一片狼藉……真是坏透了!
福公公带着人抬着几个大箱子走进来,今儿个新帝兴致极好,亲自去尚衣局与珍宝司亲自指了些新奇稀少的宝物与衣服命福公公送到翊坤宫。
“皇后娘娘,这是皇上命奴才送来的些宝贝,都是些平日里不怎么常见的,皇上让您收好呢。”
江宝珠略略扫了一眼,果然都是些稀奇玩意儿。怎么,昨日里自己尽兴了,给点甜头?她撇了撇嘴角,开口谢道:“还要托福公公替本宫谢过陛下,臣妾受宠若惊。”
福公公听了这话,反应了几秒。看皇后脸色如常,但是说起话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和之前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他连忙弯腰,把话说的滴水不漏:“遵旨。这些都是奴才份内该做的事。还得麻烦玉荷姑姑把这些收起来。”
“是。”玉荷答应着,叫几个宫女把东西收了回来。
此时天色还早,尚衣局里年长得力的大宫女奉命前来为江宝珠缝制新衣。
外袍里衬自然不必说,都是用的最珍贵的布帛。摸起来光滑细腻,可是最惹人注意的便是中间摆着的女子肚兜。
虽说没有外人,都是礼制所定。但是看着那轻薄透明的轻纱衣料,江宝珠都结巴了,面色也变红,这衣物,一眼便可以看见里面风光,如何穿在身上呢?
尚衣局里的大宫女看出了皇后的疑虑,略略福身道:“皇后娘娘,这是女子腹中有孕的特制内袍。因为小皇子现在还在生长,不能受束缚。所以贴身的衣物才会宽松些,这是以往的老规矩。”
江宝珠心里惊讶,难道女子有孕与衣物也有关系?虽说那衣物是穿在里面的,但是晚上换衣时也会瞧见,而且只有诸祁可以看见。他?宝珠更加不放心了,脸上红红,连忙令人把衣服都放到衣奁里。
尚衣局的大宫女仔细量了会儿,把新做好的衣物放下,旧的衣物带走。又进来了几个别的宫里的大宫女来请示宫中琐碎事宜,一个上午兵荒马乱,江宝珠头都要炸了,人们乌乌攘攘的来,她心里才明白过来,原来皇后这样难做。后宫多少个宫殿,多少个宫人,用多少份例月银,皇后都得亲自指点。
太皇太妃已经去了先帝皇陵守墓,三年后才会回宫。太皇太后的奴婢秋姑姑也算是个宫里的老人了,晌午的时候便来了翊坤宫与新后叙事。
秋姑姑是带着太皇太后之前的旨意来的。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太皇太后的心愿便是叫新后好好保养身体,诞下龙子以传宗接代。按秋姑姑揣摩的意思,太皇太后是支持选秀,在宫里填一批新人的。
秋姑姑福身,脸上带着慈捻的笑容:“老奴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