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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0节

  如果昨晚让周、赵二女回到县里,她俩应该就不会摊上现在这种事。
  如果赵妮娜半夜不去外面吹口琴,赵伯祥便不会听到女儿召唤,也就未必从那个井里出来。
  如果自己不是迟疑于赵妮娜的哀求,赵伯祥就不会有使用第二支枪的机会,周仝也就不必为此负伤。
  如果周仝听从于自己安排,直接随那两名伤员回到县里,就不需为自己挡子弹,那她就不会受伤。其实楚天齐让周仝联系周局时,也存有私心,他是想以这种方式,让周仝离开是非之地的。
  这些事情,看似充满了偶然,但却有着必然。因为赵氏父女心里互相牵挂,因为周仝始终惦记着自己,这些偶然也就成了必然。其实这里面归根结底就是一个“情”字,但是是非非,又岂只是一个情字能够说清?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悲欢离合皆因它
  当天晚上九点多,楚天齐接到周子凯电话,说周仝已经醒来,但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着,预计第二天早上能够转到病房。
  听到这个消息,楚天齐心里松了口气,有一种想要立即去探望的冲动。但他抑制住了自己这种想法,他知道这个时候单独去,不但见不到周仝,而且还会让郑志武极度反感。
  第二天上午,楚天齐、曲刚、孟克三人代表许源县公安局,一同去往医院,他们先去探望了周仝。周仝刚刚从重症监护室转到病房,脸上神色很憔悴,身体也较虚弱,但心情非常不错,对于恢复身体充满信心。
  做为被救者,做为同学,楚天齐有很多话要说。但碍于众同事在场,尤其郑志武更是面带不悦、寸步不离,楚天齐只得以一把手的语气,说了些套话、官话。他自己都觉得,这些话虚头八脑,少了应有的实在,显得非常苍白空洞,给人感觉就是诚意不足。
  在对局领导表示感谢时,郑志武特意提到了曲局、孟组长,但却故意略去了楚局,这让楚天齐非常难堪。看的出,一旁的周子凯也是尴尬不已。
  离开周仝病房,三人又去探望了那两名受伤干警。这两名干警都在重症监护室,一个伤到了头部,一个伤到了内脏,都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三人只能在监护室外,隔着玻璃向里面张望一番,向主治医生了解情况,并对家属表示了慰问。
  然后三人随着全程陪同的院长,到了院长办公室,听院长介绍整个救治安排。楚天齐代表县局,对医院的全力救治表示感谢。并表态,县局会不惜一切代价,请医院对三位英雄进行抢救、救治。
  离开院长办公室,楚天齐让曲刚和孟克先行一步,他自己则又买了鲜花、水果,去往另一间病房。隔着屋门玻璃,没看到那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楚天齐才敲门走了进去。病房里,赵妮娜侧躺在病床上,头朝墙壁一侧,是她的同学在陪她。同学说赵妮娜昨天下午已经醒来,现在刚刚睡着。其实刚才在门外的时候,楚天齐明明明听到了赵妮娜和同学说话的声音,显然是对方不想见自己。既然是这种情况,楚天齐便对这位同学说了几句套话,离开了这间屋子。
  一上班就到医院探望,结果两名重伤员仍在监护室,没能与其见面,只能向家人表示了慰问和心意。这两家人心思都在自己家人身上,对于局领导关心显然不上心,甚至还有些怨言,报怨因局里的事而让家人受伤。另两位倒是见面了,可自己并不受对方欢迎,一家男主人几乎是横眉冷对,另一位病人更是全程给自己后脑勺。想想整个探望过程,楚天齐心情很是不爽,也觉得索然无味。
  ……
  从县医院出来,楚天齐直接让厉剑开车去公墓,他要去祭奠一下高大柱同志。
  让厉剑留在车上,楚天齐独自拿着祭奠用品,来到高大柱墓上。这是一片公墓,高大柱的墓在一个很不起眼位置上。大理石墓碑上照片位置是空的,只有高大柱和妻子的名字,落款是“儿高峰携妻、儿敬立”。
  楚天齐取出毛巾,用矿泉水沾湿,仔细擦拭了整个墓碑及底座四周,把一束鲜花平放在碑座上。接着逐一摆放所带祭品,并打开小瓶白酒倒进两个纸杯,放在所有祭品前面。然后点燃一柱香,插到了墓碑前小香炉中,还特意点燃一支香烟,放到刻着高大柱名字的一侧。
  虽然现在提倡文明祭祀,但人们还是保持着烧纸的习俗,楚天齐也不例外。点燃纸钱,楚天齐摘下警帽,托在手中,跪在了墓碑前。
  用木棍轻轻挑着燃烧的纸钱,楚天齐说了话:“高叔、高婶,我是高峰同事,是许源县局局长楚天齐。其实早就想来看您二老,只是一直没有完成高叔夙愿,就拖了下来。今天我来,是要告诉高叔一个好消息,您苦苦查办的毒犯已经伏法,正是您在记录中写到的领导——赵伯祥。赵伯祥能够伏法,是所有许源县干警努力的结果,这中间有您儿子的付出,更有您老用生命做出的贡献。
  毒犯伏法,是值得高兴的事,也是值得庆贺的。但当我看到这个毒犯的死状时,更多的是遗憾和心酸,心酸这么一个曾经优秀的老警察,竟然倒在了这种事上。这本来应该是他极力痛恨,并坚决打击的行为,结果他却成了这种行为的实施者、组织者。我想,当您怀疑到他的时候,心中也肯定是疑惑和不解,更多的是心痛。您在记录中没有点出那个名字,其实既是为了严谨,肯定更多的也是对他的惋惜吧。
  高叔,您留给高峰的记录内容我也看了,从中可以看出您对儿子浓浓的爱,对儿子寄予了殷切的期望。请您和婶子放心,这次打击行动,不但赵伯祥伏法,那些爪牙也得到了应有惩处,他们对您儿孙的威胁已经不复存在。高峰和妻、儿也不必整天为此提心吊胆,他们可以过正常生活了。二老的儿子很优秀,这肯定有您二老的遗传基因,也与二老的谆谆教导分不开,更是受高叔人格潜移默化的影响。
  您的儿子肯定很快就会来看望您二老,肯定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结果我现在却先给说了,主要是我想让您二老早些高兴高兴,高峰应该也不会怪我的。您二老和我父母年纪差不多,是我的长辈,我从心里尊敬你们,更敬佩高叔那种锲而不舍、誓与犯罪分子斗争到底的精神,我会时常来看你们的。”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下来,规规矩矩的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
  站起身形,戴好警帽,整了整衣服,楚天齐向着墓碑敬礼:“高大柱同志,我以一个警察身份向您敬礼,以一个战友名义向您致敬。您放心,我和同志们一定会继承您锲而不舍的精神,学习您坚韧不屈的品格,与一切犯罪行为做坚决斗争,做合格的人民生命和财产的保护神。”
  礼毕,楚天齐检查了一下现场灰烬,确认没有安全隐患后,才转身走去。
  回身间,楚天齐看到,一个满身戎装的年轻人正向自己走来。对方眼中已经泪光闪闪,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和孩子。
  来在近前,年轻人先是向楚天齐敬礼,后又脱帽鞠躬,声音哽咽的说:“谢谢局长,谢谢您。我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楚天齐明白,对方看到了自己跪在那里的一墓,也可能听到了自己所说的话。他没有说客套话,而是拍拍对方肩头:“高峰,去看叔叔、婶子吧。”说完,向着那对母子微微点头,然后迅速走开了。
  ……
  回到局里,刚进办公室,曲刚就来了。
  曲刚进门就说:“局长,刚才接到几个电话,都是找你的,让我给顶回去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吗?什么事?有人无理取闹?”
  “就是无理取闹。”曲刚道,“打电话的是肖万富家属、杨天明家属,还有干警小张和小孙的父亲,他们都想见你。说是想问问局里,能不能领家人的工资。还说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日子没法过了。”
  “你怎么答复的?”楚天齐反问。
  曲刚回答很肯定:“我直接回绝了。这怎么可能?《条例》明确规定,行政机关公务员依法被判处刑罚的,给予开除处分。虽然他们几个现在还未宣判,但就他们犯的那些事,肯定要判刑,甚至是重刑,开除是肯定的。既然被开除,怎么还能领工资?”
  楚天齐点点头:“哦,是这事呀,你回复的对。做为公职人员,尤其还是人民警察,竟然知法犯法,从事犯罪活动,绝不可能继续保留工职,更不可能领工资的。”
  “现在都这种时候了,不想着如何让家人认罪、服法,却还想着占公家的便宜。依我看,就是对他们这些家属太仁慈了,如果公安、法院三天两头找他们,让他们配合调查、交待家人罪行,我看他们还敢没事找事不。”曲刚愤恨的说。
  “该找他们调查的必须要调查,不过要分清他们是否知情不报,我们也不能搞的像连坐嘛。”楚天齐道,“依我看,他们这么弄,很可能就是为了逃避一些调查,想要先提出条件,以备进行交换。”
  “一定是。老张和老孙分明就是刁蛮的主,因为一个尸体解剖的事,他们无理取闹了多次,只到检出儿子肚里有毒品,才老实了一点。不过现在还经常狡辩,说什么儿子是冤枉的,是被坏人给害的。”曲刚“哼”了一声,“真是有什么老子,就有什么儿。就冲他们家里人这种态度,这几个人犯罪,与家里人也不无关系。”
  “好多人走上犯罪道路,主要是自己主观问题,但与客观因素不无关系,尤其家人的影响往往很重要。”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该坚持的原则,我们必须要坚持,这没什么好商量的。该他们家属配合的,他们也必须完全配合,这是他们应尽的义务,不能讨价还价。当然了,做为曾经的警察家属,如果他们的家庭遇到了一些困难,我们也是要适当帮一点的。但不是现在,也未必就是我们直接帮,更不能让他们觉得这是应该的。犯罪就要付出代价,有困难我们可以适当帮忙,这是两码事。”
  曲刚点头,表示赞同:“行,你说的对。”
  “因为与犯罪分子做斗争,三名优秀干警全躺在了医院,情况不容乐观,甚至生死不明,他们的家人痛苦万分。另有几名干警,因为自己犯罪,导致家庭残缺,家人生活也受到了影响。同样,那二百多名罪犯的家庭,也面临着不同的痛苦和困难。”楚天齐道,“这些人无论是英勇负伤的人民卫士,还是堕落变质的腐败分子,或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最起码他们还活着,家人还有期盼。而我们有的同志,却因此付出了生命,与家人阴阳两隔,高大柱同志一家就是这样的。”
  曲刚叹了口气:“唉,是呀,想起老高,我现在依然非常痛心。如果我当初警醒一些,对他多关注一些,可能悲剧就不会发生了,我真的很失职。”
  “老曲,你不要自责,就赵伯祥的狡猾程度,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其实这次能击毙他,也是靠积累了这么多的惨痛教训,靠大家的齐心协力完成的。说实话,如果没有前面这些积累,没准我就是赵华新或是杜长生了。”楚天齐轻叹一声,“哎,其实现在这些恩恩怨怨、悲欢离合,都是因赵伯祥而起,都是因那种万恶的东西而起。”
  曲刚长长嘘了口气:“对,悲欢离合皆因它。”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刘福礼的心意
  这次县委反应非常迅速,积极动作接二连三。
  七月二十九日上午,县委书记刘福礼就给楚天齐打电话,对其表示赞赏,肯定了整个飓风行动的成绩,对全体干警表示慰问。当时楚天齐刚到医院,那时周仝还在手术中。
  七月三十日上午十一时,刘福礼带着几名县委常委,亲自到医院探望周仝等三名伤者。对三名英雄进行了大力赞扬,对英雄的家属表示慰问。刘福礼指示医院,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英雄生命,要为英雄制定最优的治疗方案。如果需要转院或是请专家,县里会亲自出面协调或联系,至于钱的事不需要考虑。他让县委办主任亲自跟进治疗事宜,并言称“这是政治任务”,要求县委办主任必须出色完成,不能有任何闪失。临离开医院的时候,刘福礼更是叫来江胜男,让外甥女晚上给周仝陪床,用他的话说就是“既要注重医疗救治,也不能忽视心理疗伤”。
  虽然刘福礼的举动不无作秀之嫌,但其“一切以人为本”的言论和举措,还是让大家很感动,也传递了正能量,众人很受鼓舞。
  ……
  八月一日上午,县委大会议室布置一新,“飓风行动”表彰大会将在这里举行。这次大会,是由许源县委组织的,要对在“飓风行动”中做出突出贡献的团体和个人进行表彰。参会人员包括许源县公安局全体参战人员,包括市武警支队代表,包括县里各科局副科级以上人员,包括县委、政府大院所有县直机关人员。县委、政府副县级以上领导,也全部出席会议。
  主席台背景墙呈淡金色,顶端有一条紫红色帐幔装饰,上方居中位置悬挂着*的国徽。背景墙下方,左右五五对称摆放着十面红旗,摆放形状呈倒“八”字。红旗和国徽的整个构图,更像是一双巨手托举着一轮冉冉升起、光芒四射的太阳。
  主席台正中位置,是一排长条桌,桌面铺着紫红色大绒布。桌上话筒已经就位,茶杯、便笺、铅笔也已摆放到桌面,甚至茶杯里都放好了茶叶。紧挨长条桌,摆放着六、七十厘米高的盆栽绿植,这些绿植既衬托了会场氛围,也不至于遮挡整个台桌,更挡不住桌子后面坐的人。
  主席台台口位置,摆放着三列小的盆栽鲜花,每列为一个品种,三列竞相辉映,有效的调配了色彩。台口上方悬吊的led屏上,已经打出红色字体:“‘飓风行动’表彰大会许源县分会场”。这个会标是县委请示过市委的,因为行动的发起者是定野市委,许源县只是这次行动的主战场。
  台下会议桌,也全都铺着紫红色桌布,会议椅也整个是红色调,大约有一千多个位置。台下靠近台口位置,放置着红色移动楼梯,供受奖者上台通行。
  按照要求,八点三十分,楚天齐带领四百多名参会干警到了会议室外。县委办主任要求,众干警在室外列队集合。于是,众干警排成七个整齐的方块阵形,在室外等候入场。不多时,武警代表也组成了一个方阵,在室外等候。
  此时,雄壮的进行曲已经在会议室响起,其它单位参会人员开始陆续进入会议室。好多人在经过这些着装整齐的方块阵形时,都会投去赞赏的目光,都会送上善意的微笑。
  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曲目换成了领导入场惯用的曲子,众干警才被允许入场。
  楚天齐、曲刚、孟克等县局领导身处第一个方阵,率先向会议室走去。虽然到县局已经将近一年半,但楚天齐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入场。平时县局开会,基本都是干警先入场,然后众领导才鱼贯走上主席台。就是在县里参加几次会议,楚天齐也是以随意、自由方式进入会议室的。今日和众干警一样,迈着整齐统一的步伐,在其他同僚注视下走进会议室,他感觉有些别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起立。”
  就在楚天齐等刚刚步入会议室门口时,随着一声口令响起,室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向众干警行注目礼。
  忽然出现这种情况,心中的那丝腼腆彻底褪去,楚天齐和战友们一起,军姿严整的走进屋子。
  当楚天齐刚刚踏进会议室的时候,看到了更想不到的一幕,不但主席台下众人起立,主席台上也站着一排面色庄重的人。他知道,那些人可都是县委常委,平时都是在众人鼓掌欢迎下,才最后入场的。今天怎么提前到了?而且那排人中,并不仅仅只是县委常委,中间位置还有一个身穿笔挺警服的人,此人正是定野众干警的顶头上司——定野市副市长兼市局党委书记、局长马振国。
  不但楚天齐感觉诧异,其他干警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庄重,步伐更加稳健,更加坚定有力。
  “大家鼓掌,欢迎人民卫士,欢迎我们的英雄。”刚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说话之人是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魏铜锁,也是现在许源县政府工作的临时主持者。
  “哗”,掌声响起。
  “敬礼。”楚天齐胸中豪情万丈,喊出口令。
  “刷”的一声,将近五百名人民警察和武警官兵举起右手,敬军礼。
  掌声更加热烈,经久不息。
  “请坐,同志们请坐。”随着魏铜锁的口令,众人坐到了座位上。
  进行曲停歇,会议开始。
  会议由魏铜锁主持,首先是全体起立,奏国歌。
  国歌完毕,会议正式开始。
  第一项议程,做“飓风行动”总结。
  做为行动副总指挥,做为前敌总指挥,这个总结自然应该由楚天齐来做,但楚天齐却让给了曲刚。曲刚明白这是露脸机会,知道这是局长在关照自己,所以坚决推辞。但楚天齐一再坚持,曲刚便心怀感激,接下了这个光荣任务。
  曲刚走上主席台,向众人敬礼,然后走到发言席。未曾开口,他已经是心潮澎湃,激动感慨万分。极力稳了稳心神,他才开口,但说出的话,仍然带着颤音:“各位领导、各位同仁,各位战友、各位朋友,今天能做这个总结报告,我心情激动,倍感骄傲,同时也惭愧万分。
  在此次行动中,我只能算是尽了一个老警察的本分,根本没有尽到一个常务副局长的职责。如果不是楚局长救我,我连参加行动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不是我麻痹大意,赵伯祥也不可能伪装到现在,那么他的影响和破坏就会小很多。因此我惭愧万分,既愧对领导,也愧对战友,更愧对楚局长,我没资格做这个总结报告。”说到这里,曲刚声音哽咽了,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老曲怎么像是在做检查?楚天齐不解。他提前没有看曲刚的讲稿,并不知道曲刚写着这样的内容。
  现场先是短暂的沉静,然后有稀拉掌声响起,紧跟着就是掌声一片,热烈异常。
  楚天齐注意到,掌声是从台上先发出的,但却没看到是谁第一个鼓的掌。
  曲刚声音继续:“既然领导把这个任务交给我,那我就把这次行动做一个汇报……”随着内容的展开,曲刚情绪渐渐稳定,语速适中,汇报流畅起来。
  用了二十多分钟,曲刚做完了整个总结汇报,敬礼后走下主席台,回到自己的座位。
  第二项议程,市武警支队代表做发言。
  今天市武警支队队长彭刚没来,是一个姓武的副队长带队,武副队长也参加了那天的行动,他代表市武警支队发言。武副队长的发言要简短的多,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
  第三项议程,由县委书记刘福礼代表许源县委、政府讲话。
  刘福礼向大家鞠躬致意后,开始讲话:“同志们,今天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发言,并不是做什么指示。而是要表达谢意,表达对市委、市公安局和各位领导的谢意,表达对参加这次‘飓风行动’的所有指战员的谢意,更要表达对此次行动的重要推动者——楚天齐同志的谢意。”
  刚才被曲刚一顿夸,现在又让县委书记点名感谢,楚天齐觉得很不好意思,也多少有些无奈。
  在做过开场白后,刘福礼的讲话正式展开。不愧是浸润官场多年,不愧是正处级县委书记,刘福礼的讲话全面、严谨,讲话内容既站位高远,又形象生动、接地气。
  讲了二十多分钟后,刘福礼的讲话接近尾声:“同志们,我再次重申‘感谢’二字,感谢这次飓风行动为社会去除了一个大毒瘤,感谢这次行动为许源县清除了一些腐败分子。我更要感谢楚天齐同志,感谢他充分理解了县委意图,旗帜鲜明的同一切不法行为做斗争,把隐藏在干部队伍中的腐败分子揪了出来。牛斌、萧长海之流,长期私下勾结,破坏和阻挠县里各项事业,县委早有察觉,并对其严密监视。正是楚天齐同志的到来,加速了这些腐败分子的灭亡,让县委工作少走了好几个月的弯路。”
  楚天齐暗暗点头:怪不得县里这几天的行动出奇积极,原来是刘福礼想给他自己脸上抹粉啊。不过这也很正常,县局确实是在县委、政府领导下开展工作,这也并不存在抢功。只不过这吃相多少有些不雅罢了。
  转念一想,楚天齐又想到了另一点:刘福礼表功是次要的,恐怕更重要的是为了摆脱治县不力对其的影响。在他刘福礼做班长的县委班子中,县长、县政法委书记相继因腐败落马,他这个班子难免有失察之过。同样是刘福礼做县委书记这几年,县里制贩毒品猖獗,县公安局政委更是成为犯罪团伙总后台,他这个县委书记显然有失职之责。
  其实这些道理很简单,不但楚天齐能想到,现场好多人都能想到。只不过楚天齐这两天忙着应付好多事,没有朝这方面去想而已。
  “为了表达对这些有功之臣的敬意,为了表示对打黑除恶工作的支持,经县委常委会紧急会议研究,决定支持市局打黑经费二十万元,支持市武警支队队伍建设经费十万元。决定一次性给于县公安局二十万元奖励,并追加今年办案经费五十万元,同时对于三名负重伤干警,每人奖励一万元整。”说到这里,刘福礼泪光莹莹,“相对于广大人民卫士的付出,这点费用微不足道,但这是县委的一点心意,我们不能让人民卫士流血又流泪。”
  大家都明白,说是县委心意,其实就是刘福礼的心意。不过人们没有较真,反正县里给钱就是好事,就值得肯定,于是现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当然,鼓掌者中也不乏泛酸水、不情愿的,但他们却不敢表现出对县委决定的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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