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节

  怀抱着秀萝的大金乌很快就在山下找到一个小镇,然后就急忙拦住第一个遇到的人询问医馆在哪里。那人看到他抱着一个生病的姑娘赶忙告知医馆怎么走,大金乌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跑过去,果然看到一家散发着药香味的医馆,当即冲进去找大夫给阿萝治病。
  在医馆坐诊的老大夫医术不错,给秀萝把脉之后就确定了病症,然后开方抓药,等秀萝喝下热气腾腾的中药又睡了一觉,她的高烧就退下去了,人也彻底清醒起来。
  想起医药费的问题,秀萝有些吃力的在身上摸索起来,之前当做弹珠玩的珍珠都给了那个店小二,身上值钱的就几样首饰,别的就没有什么了。
  秀萝坐起来虚弱的向老大夫道谢,从手腕取下一串珍珠手链询问这镇上哪里有银楼,她想把手链卖掉换钱来支付医药费。
  这条珍珠手链还是敖春送的,她非常舍不得,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卖了。
  因为秀萝现在面临的不光是医药费的问题,还有她这一病身体虚得不行,不能再在山里风餐露宿,必须在小镇好生修养,没钱可不行。
  至于为什么选择银楼是因为当铺太黑了,简直是往死里压价,她身上又没有几件首饰,必须精打细算才行。
  秀萝其实也想过拿到当铺活当以后还能赎回来,只是想到自己的东西被陌生男人碰了就不想要了,所以才会选择卖到银楼至少能多卖一些钱,反正她身上的首饰都是敖春送的,困难之下卖出一件救急想必他也会体谅自己吧。
  秀萝抚摸着珍珠手链还在不舍,大金乌把珠链套回她的手腕说:“阿萝不用卖首饰,我已经付过医药费了。”
  “你用什么付的?”她记得昨天对方可是在自己面前脱得光溜溜的,一个铜板都没有,哪来的钱?
  大金乌掏出一大把金子,当即就晃花了在场众人的眼睛。
  秀萝感应到金子上的法力波动,终于明白他是用了点石成金术,果然是行走凡间的最佳法术,可惜她就算用内丹把月华之力吸满也用不了这个法术。
  话说那家伙看起来傻乎乎的关键时刻还挺有用的,若非他的存在,先不说敖春送的手链保不住,自己一个人病在荒山野岭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到时候才是真的惨。
  秀萝庆幸的想着,倒是没有把他留在身边的打算,只是想着自己以后还是住到人多的地方吧,若是隐居在深山老林只怕病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她的病还没彻底好,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修养,医馆里人来人往真不是能修养的地方,她也不喜欢住到嘈杂的客栈,就给了老大夫一块金子,请他帮忙在镇上找个清净点的宅子,不管是买还是租,价格好说,只要能够立刻住进去就行,那块金子就当做劳务费了,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要说钱的效力还是相当巨大的,老大夫拿了那块能抵好几年营业额的金子,第二天就帮她找了一个清幽雅致的二进宅院。
  第271章 二周目:神似秀萝的女孩
  秀萝去那个宅子看了一下, 觉得还算满意, 虽然房主的价格算是狮子大开口也没还价, 丢给对方三块金子就买下宅子搬了进去。
  虽然秀萝很能吃苦, 但能享受的时候也是相当的挑剔,选了宅子里最好的房间当卧房就找人把屋里的东西搬走全部换新的, 因为总觉得屋里有陌生人的气味,还特意熏了香,特别的讲究。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公主,秀萝的公主病其实蛮重的,只是为了心爱的人才会一直忍耐, 现在她不想再忍耐了,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就想过得舒服一点。
  夜幕降临时分, 因为新房主的入住而喧嚣了一下午的宅子才安静下来, 秀萝的卧房也终于布置妥当, 不管是寝具还是摆设一切都是崭新的,屋内的布置也堪称清雅, 让她非常的满意。
  秀萝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 这个时候就应该上床睡觉好好的修养, 可她却打着哈欠坐在院子里拿着那颗内丹吸收月光精华,完全没有回房的打算。
  大金乌看到她困乏的模样就想带她回屋休息,却被秀萝蹙眉拒绝,“我不睡,你别管我了。”
  她继续用内丹接收月光精华, 打定主意要把内丹吸满再睡。
  “为什么?不好好休息阿萝的身体就不会康复。”大金乌纯净的眼中充满担忧,秀萝有些不耐的回答,“等我拥有自保之力会休息的。”
  “我会保护阿萝!”
  大金乌急切的说着,秀萝却是笑得讽刺。
  这样的话她已经听过很多遍了,大金乌、小金乌、敖春、二哥都说过类似的话,可是她最痛苦的时候却没人来救她,反而是说着要保护她的人伤她最深,所以哪怕身边的这个男人一直都在照顾她,秀萝依旧缺乏安全感。求人不如求己,只有这颗能够给予她力量的月兔内丹才能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大金乌见阿萝不肯回房休息就在一旁守着,秀萝也不管他,兀自捧着内丹吸收月华之力。
  夜凉如水,原本不惧严寒的秀萝病了一场却是有些畏冷,衣着略显单薄的她在一阵晚风吹过后下意识的抖了两下,只觉得这个夜晚分外的清寒。
  一直关注她的大金乌马上就伸臂抱住这个爱恋的女子,想要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
  不想和这个男人那么亲密的秀萝蹙眉推开他说:“帮我拿件衣服吧。”
  怀里空荡荡的大金乌脸上露出失落之色,进屋拿了件今天刚买来的斗篷裹住她,看到阿萝暖和起来的舒适表情顿时忘了之前的烦恼,又乐呵呵的陪在她的身边,笑容很是阳光。
  秀萝看到他的笑容神色有些凄然,若非发生了那么多事,自己也可以笑得那么灿烂,可是她现在已经不会笑了,那么多悲惨而又痛苦的过往积压在心头,快乐、喜悦之类的情绪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曾经她以为自己可以在敖春那里得到救赎,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五年的相伴,所有的爱与温暖在他看到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时就注定如同泡沫般的破碎消失。
  秀萝从未幻想过敖春会原谅自己,易地而处,若是她看到敖春和别的女人在床上也绝对不会原谅,所以她会远远的离开,默默的祝福敖春,祝愿他以后遇到一个干净纯洁的好姑娘,至于那个令他丢脸的前妻就彻底忘了吧。
  一滴泪从脸颊滑落,秀萝快速的擦去却依旧被发现,大金乌很是担心的问:“阿萝怎么哭了?”
  “我哭不哭关你什么事,不要整天盯着我,烦死了!”
  心里非常难受的秀萝忍不住冲他发火,看到对方低下头很是难过的模样不禁后悔起来,却说不出道歉的话,抿紧嘴唇不发一言。
  最后还是大金乌先开口,很是忐忑的说:“对不起,阿萝,我不应该烦你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看到他局促不安的向自己道歉,秀萝一阵内疚,分明是她在迁怒,道歉的却是这个待自己一片赤诚的人,这令她非常羞愧,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点头“嗯”了一声,顿时让大金乌露出孩子般的纯粹笑容,犹如雨过天青似乎可以洗涤心灵。
  秀萝看到他的笑容微微一怔,低垂下眼帘不再看他,心里一阵酸涩,他是大金乌的心脏,也是大金乌爱着自己的那颗真心,若说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才会忍不住对他发脾气,其实心里在害怕吧,害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他。
  接下来的时间,秀萝沉默的捧着内丹分外的安静,大金乌担心再惹她生气也安静起来,两人就这样在院子里坐着谁都没有说话,就好像两个雕塑一般。
  直到月光消失,秀萝才动起来,她吞下手中的内丹,发现里面的月华之力只收集到五分之一,如此低的效率令她很是气闷,却也明白自己太过于心急。
  之前在碧波潭的龙宫之所以能够一夜就收满月华之力是因为敖春画的阵法,如今在凡间单纯的吸收月光速度自然就慢起来。
  【看来只能等明晚再继续吸收月光了。】
  这样想着的秀萝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熬了夜,身体又不好,她只觉得一阵眩晕,若非大金乌及时抱住她只怕就直接摔到地上了。
  眼看阿萝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大金乌很是关心的说:“以后别熬夜了,晚上我帮你看着内丹吧。”
  “不行,我要亲自看着。”
  秀萝毫不犹豫的说,并非不相信他,而是那颗内丹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若是丢了她跟废人又有什么区别,所以哪怕熬夜再不好也必须熬下去,只有里面的月华之力吸收满了她才会有安全感。
  “时间不早了,我要去睡了,你也休息吧。”
  秀萝推开他就拖着病歪歪的身子回房补眠去了,同样熬了夜的大金乌却并不困,只要白天晒足太阳他就精神百倍,非但不需要睡觉,就连修为也是蹭蹭往上涨。
  看阿萝去睡了,大金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其实很想进屋陪伴这个倾心所恋的女子,却不被允许,心里不由得一阵泄气。虽然可以趁着阿萝睡觉偷偷进去,又怕她知道后会生气,只能乖乖的守在屋外,不敢越雷池一步。
  忽然间想起阿萝醒来会饿,大金乌随即进山去给她找吃的,天光大亮之时才抱着一只小鹿回来,然后靠着门扉继续等着阿萝醒来。
  直到正午时分秀萝才睡醒,她才刚从床上坐起来,一直等在外面的大金乌听到动静就抱着那只小鹿推门进来,然后热切的将那只呦呦鸣叫的小鹿送到秀萝的面前。
  【什么情况?】
  刚刚睡醒的秀萝一时间有些无法理解他的意思,正和那只快要凑到自己脸上的幼鹿大眼瞪小眼,大金乌已经把鹿往她嘴边送送说:“吃吧。”
  秀萝的唇角抽搐一下,见这只幼鹿正用一双水汪汪的黑亮眼睛看着自己,嘴里还呦呦的叫着,心里纠结不已。这个心脏精的脑子绝对有问题,她看起来像是茹毛饮血的人吗?为啥抓到食材都不想着处理一下就直接往她嘴边送啊?
  秀萝摸摸这只小鹿问:“你从哪里抓来的?”
  大金乌理所当然的说:“山里的鹿群,这只鹿看起来最好吃,就抓来给你吃。”
  秀萝的脸上露出一抹充满怀念的笑,以前和大金乌一起住在山林中时他就经常抓来各种野生动物当食材,除了最开始的那只田鼠以后倒是再也没有把活物直接往自己嘴边送,现在这个心脏精虽然傻了一点,做的事情和他还真是相似啊!
  察觉到自己的这种心情,秀萝的脸色沉下来。不愿把他当做大金乌,可他又确实是大金乌的一部分,这让她的心总是处于矛盾彷徨之中,看到小鹿粉色的舌头在舔自己的手掌,秀萝心里一软,把鹿推回到他的怀里。
  “送回鹿群吧,我已经不想再烹饪了。”她已经没有曾经为喜欢的人洗手作羹汤那种心情了。
  大金乌很是担心的问:“那你吃什么?”
  秀萝觉得他这个问题真傻,有钱什么东西吃不到。
  “你去问问镇上最好的酒楼饭馆是哪家,然后去订餐,让他们把一日三餐送过来。”
  大金乌听话的抱着鹿走了,他把小鹿送回山里的鹿群就找到镇上最好的饭馆订餐,有金子开路,哪怕没有外卖业务的饭馆也很爽快的答应准时送去三餐,大金乌这才满意的回家守着阿萝。
  很快,那家饭馆派出的送餐人员就过来咚咚的敲门,把装了好几个食盒的丰盛午餐送过来。
  身体还很虚弱的秀萝虽然不愿意动弹,到底还是没有在床上用餐,换好衣服慢悠悠的来到外间待客的客厅坐好,就等着饭馆派过来的外卖人员把菜肴一一摆上桌。
  当秀萝看到一溜好几个食盒时还微微一怔,很是疑惑的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怎么说他也是大金乌的心脏,虽然傻了一点,按理说行事作风也应该像大金乌,这怎么要了这么多菜?大金乌可不会在吃饭时摆一大堆吃不了的东西。
  十菜一汤很快就摆上桌,那几个外卖人员也随即告退,至于食盒和碗碟他们说下次送饭时再取回去,这让秀萝很是满意。要是这几个人呆在这里巴巴的等着把食盒碗碟带走,那这顿饭也没法吃了。
  外人一走,大金乌马上就坐到秀萝的身边拿着筷子殷切的为她夹菜,一会儿说这个对她的身体好,一会儿又说那个营养也不错,秀萝还没等吃两口,碗里的菜都堆成山了。
  虽然大金乌殷勤得很过分,秀萝的心却是暖暖的,终于明白这个心脏精的做事风格为什么不像大金乌,因为他是想把对自己身体有好处的食物都找来,所以才会叫了一大桌子菜。
  有些感动的秀萝闷头把大金乌夹过来的菜肴全部吃光,然后才发现他因为一直顾着自己还没有吃过东西。这让秀萝忍不住夹了菜放到他的碗里,当即就让大金乌露出堪称灿烂的笑颜一口把秀萝夹的菜吃光,然后继续傻笑着看过来,摆明了想让她再夹菜过来。
  秀萝下意识的想要再帮他夹菜,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他心软了。这可不是好迹象,继续下去只怕会难以离开他。
  “自己吃,还有不许再给我夹菜。”
  秀萝很是强硬的说,生怕自己心软下去。
  大金乌又露出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只是看阿萝一脸坚持的表情,只得乖乖的夹菜吃饭,看起来越发的可怜。
  这让秀萝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严厉了?这个心脏精到底还是刚化形,真的只能算是孩子,还是对他好一些吧。
  这样想着的秀萝忍不住又为他夹了一筷菜,当即就让沮丧的大金乌开心起来,眼睛都亮起来了,看起来更像个孩子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秀萝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笑容,一向沉闷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秀萝每天晚上都会继续吐出内丹吸收月光,足足熬了五个晚上内丹才终于吸满月光精华,她这才结束日夜颠倒的作息。
  又休息了一天,秀萝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从这个二进的宅子里走出来,自然大金乌也寸步不离的陪在她的身边。
  虽然这个宅子的位置很是清净,但周围也是住着人家的,从秀萝搬过来第一天起附近的住户就对秀萝和大金乌两人的身份充满了猜测,看那对有钱的年轻男女整天不出门,也不和外人接触,难免背地嘀咕几句。
  如今看到两人从宅子里出来,马上就有自来熟的人过来打招呼,秀萝现在并不喜欢跟人接触,大金乌也不是爱说话的人,导致气氛特别的冷,冷得那人打过招呼说不到三句话就知趣的走了,两人这才继续走在小镇的街道上。
  来到那间医馆,秀萝直接迈步走进去,当初烧得那么厉害吃了人家的药很快就退烧了,秀萝很是感激,再加上之前说好的找房的酬谢一直没给,她就特意过来一趟。
  老大夫姓李,行医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么大方的求医者,看到秀萝和大金乌进来马上就叫药童去沏最好的茶,把两人当做上宾招待。
  聊了一会儿,秀萝把当初为了买房而说好的重谢交给李大夫,自然又是块金子,老大夫还有些不好意思收,然而为了买到一直想要的昂贵药材到底还是厚颜收下,然后询问两人何时乔迁之喜,他好前去祝贺。
  秀萝并没有宴请宾客的打算,她现在只想当个死宅,谁都不见最好,就推说身体不适,不打算办宴席。
  李大夫劝说秀萝和大金乌最好还是办一场,这个小镇虽然民风质朴却也较为保守,两人并非夫妻关系却住在一起难免风言风语,请顿宴席把周围的邻居打点好也能获得一些好名声。
  秀萝自然知道吃人嘴短这个道理,可乔迁之喜通常都是在家里举行,她根本就不愿不相干的人进到自己家,对于别人的看法也无所谓,所以坚持不办宴席,自然大金乌也是听她的,李大夫见无法劝说只得改变话题,聊起小镇的人文风景……
  没过一会儿,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提着篮子走进医馆,她大概十五、六岁的年龄,虽然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却难掩天生丽质,一双灵动的眼睛顾盼生辉,充满了对生活的热情、憧憬,光看白皙秀美的面庞像是娇养出来的姑娘,然而一双手却是非常的粗糙,布满老茧,一看就没少干活。
  走进医馆的少女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坐在上位的秀萝,只觉得这个小姐姐长得真好看,身上还带着一种忧郁而又神秘的气质,尤其她身上烟霞般飘逸的衣裙好漂亮,让人一看就不想移开眼。
  少女看着秀萝的衣服一阵羡慕,却知道那一定很贵,自己是穿不起的。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时不小心瞄到她身边的男人,大金乌那一头耀眼的红发让她微怔,在看到他刀削般硬朗的俊颜时俏脸一红,心脏也控制不住的扑通跳动起来,羞涩的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赵大夫这时已经走过来慈祥的说:“大丫,你又上山了。”
  被称作大丫的少女努力让急促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笑着把装满金银花的篮子送到赵大夫的面前,声音如黄莺出谷般的好听。
  “赵爷爷,我今天在山上采了一些金银花,您看值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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