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人呢?”
  ——“?”
  ——“???”
  ——“????????”
  ——“你也被盗号了?”
  ——“我没钱。”
  ——“这个号的主人也没钱,饭都吃不起。”
  孟行悠拿着手机笑了好几分钟。
  ——“你是怎么从坐飞机联想到盗号的?”
  ——“霍修厉前几天就被盗号了,没了五百块钱,后遗症就是群发信息买高铁票。”
  ——“五百?他怎么做到的。”
  ——“看片充值。”
  “……”
  孟行悠本来想说这种东西翻墙就可以看,不过再细想不能自我暴露,所以只丢了一个表情包过去,默默岔开话题。
  ——“你刚刚说学生证就可以?不需要户口本吗?”
  ——“不需要,你要去哪?”
  学生证还在宿舍放着,正好明天借着上学的由头可以回宿舍拿。
  这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孟行悠照实说。
  ——“澜市,找我哥,明天我就不上课了。”
  涉及家事,迟砚没再往下问。
  ——“嗯,一路平安。”
  次日一早,孟行悠偷偷往书包里塞了出门必备用品,下楼吃早饭。
  在饭桌上,她一边啃包子一边说出自己打过无数遍草稿的谎言:“我周末就不回来了,在大院住,裴暖约我去图书馆自习。”
  孟母听了不太高兴,埋怨道:“你改个时间,这周六你爸过生日。”
  “她让我给她补补理综,下周有考试。”孟行悠自己都心虚,埋头喝粥,小声补充,“都约好了,临时变卦多不好啊……”
  孟母还想说两句,孟父出声打断,笑得很温和:“没事,你去,答应了朋友的事情要做到,不要随便爽约。”
  孟行悠负罪感满满的,她抬起头来,说:“我周日回来吃午饭吧。”
  “生日每年都过,不稀奇。”孟父看时间不早,催促道,“快吃,一会儿上学迟到了。”
  孟母放下筷子,脸色不太好看:“你就纵着她吧。”
  “女儿就要宠着养,才不容易被拐跑。”孟父还是笑,给了盛了一碗粥:“趁热吃,海蟹粥凉了腥。”
  孟父对妻子女儿一向好脾气,从不生气,导致孟母有火也发不出来,只得叹了口气。
  孟行悠以最快速度解决了早饭,出门前穿好鞋,回头看见孟父的背影,没忍住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蹭了两下:“生日快乐,爸爸,我永远都爱你。”
  孟父愣了愣,转身揉揉女儿的头:“乖女儿,爸爸也爱你。”
  再聊下去孟行悠都想说实话了,她松开手,开门下楼。
  孟行悠踩着上课铃声进了学校,老太太已经跟贺勤请过假,她不用去教室,直奔宿舍。
  拿了东西去机场也早,心里装着事儿回笼觉也睡不着,孟行悠拿出练习册做文科题。
  学习起来时间就过得快,孟行悠看时间差不多,拿上东西离开学校,在附近随便吃了东西当午饭,打车去机场。
  办临时身份证、安检、候机、上飞机。
  起飞关机前,孟行悠怕老太太担心,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报平安,并保证落地后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老太太打字费劲,过了两分钟才回过来一个好。
  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身边的大叔不停叫空姐,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看个视频声音开得老大,隔着耳机都听见,孟行悠被烦到不行,听歌戴眼罩都睡不着后索性放弃,拿出书来背单词。
  旅程体验太过糟糕以至于听见空姐在广播里说飞机即将落地,孟行悠都觉得这喷麦式官方提示是天籁之音。
  出租车司机当地口音很重,孟行悠跟他聊不到一块去,报了国防大的地址后就没说话。
  已经过了放学时间,结束一周的生活,班群又热闹起来。
  孟行悠百无聊赖翻着群消息,扫到作文比赛的字眼,停下来细看,才知道迟砚拿了省一等奖。
  许先生第一时间把得奖作文传到了群文件夹,孟行悠点开看了一眼,整面的之乎者也,宛如天书。
  用文言文写作文是什么神仙操作?
  孟行悠简直要给跪了。
  看不懂就不看,孟行悠完全不为难自己,切换到微信,点开迟砚的头像,发过去一条信息。
  ——“恭喜你啊,一等奖,虽然看不懂你的作文,但是夸就对了。”
  ——“谢谢。”
  ——“你到了吗?”
  ——“到了,在出租车上。”
  ——“你那作文写的什么?我看主题是什么挫折磨难的。”
  ——“一个无聊的爱情故事。”
  ——“???”
  不知道许先生看见这个总结会不会被气死。
  ——“有多无聊?”
  ——“青梅竹马然后结婚,男从军,战死,没了。”
  ——“你凭什么不he?你这样做编剧会被读者寄刀片的。”
  ——“悲剧才能拿奖。”
  孟行悠被他的实诚逗乐,还没来得及回复什么,那边就发过来一长串。
  ——“全诗通过对戍妇形象的塑造和戍妇对丈夫思念的描写,控诉了封建战争对平民百姓的摧残,讴歌了戍妇坚贞不渝的爱情。”
  ——“评委评语。”
  “……”
  孟行悠看看这段,再看看上面那句简单粗暴的全文总结,实在很难想象这说的是同一篇文。
  中国文化果然博大精深。
  文科脑牛逼。
  *
  孟行悠在国防大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孟行舟,晚上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气氛一直挺不错,不错到她一直没找到机会跟孟行舟谈正事儿。
  主要是他们从来也没有正儿八经说过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开头。
  回酒店后,夏桑子给孟行悠递了一个眼色,借故下楼买东西,把房间留给兄妹俩。
  她今天过来最开始是想劝孟行舟的,可吃饭的时候,夏桑子跟她偷偷聊过,说这样不好。
  不要劝,说事实就行。
  劝就是施压,孟行舟会痛苦,说不定还会起反作用。
  劝也不行,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孟行悠更加小心翼翼,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被自己烦到不行,万千愁绪不如放个屁,一了百了。
  孟行悠一拍桌子站起来,拿过遥控器关掉电视,严肃且正经:“孟行舟你站起来!我要跟你说件事!”
  孟行舟目光一紧,沉声问:“你叫我什么?”
  孟行悠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改口:“舟狗哥,我要……”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孟行舟一声冷笑:“你今天真的皮痒。”
  孟行悠:“……”
  算了。
  向恶势力屈服也没什么丢人的。
  反正也没人知道。
  孟行悠垂下头,老老实实地说:“哥哥,我要跟你说件事。”
  孟行舟满意地“嗯”了声:“说吧。”
  孟行悠没有忘记夏桑子的话,煽情的、劝人的全都没提,只说事件结果:“明天是爸爸生日,你还记得吗?”
  提到这个,孟行舟脸色冷下去,孟行悠不敢说后话,两兄妹僵着。
  过了一会儿,孟行舟站起来,拿过桌子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开口问:“还有呢?”
  孟行悠摸不太准他的心思:“啊?还有什么?”
  “你不可能因为生日就专门跑过来找我,一定还有别的事。”孟行舟把旁边的旺仔牛奶打开,插上吸管,递给孟行悠,“说吧,还有什么事?”
  孟行悠听了这话还怪感动的。想到夏桑子之前说的什么,其实你哥哥很爱你,以前还偷偷给你买过糖吃,只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没告诉你。
  孟行舟的兄长之爱居然如此深沉内敛,关说无用,孟行悠决定实践一下,试试真假。
  孟行悠接过旺仔牛奶喝了一口,然后为难扶额,嗲声嗲气地说:“我喝不完了,哥哥,剩下的你喝吧。”
  孟行舟一阵恶寒:“你发什么神经?”
  “刚刚我在外面看见别人家的哥哥,都要吃妹妹的吃不完的小糖人的。”孟行悠站起来,把旺仔牛奶拿到他面前,饱含深情道,“桑甜甜说你很爱我,来吧,证明我们兄妹情的时刻到了,只要你喝了它,我就告诉你第二件事。”
  “……”
  “你不喝就是不爱我,你恨我,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是不是?”孟行悠抹了一把不存在眼泪,可怜巴巴地吸吸鼻子,“你果然恨我,我知道了我是多余的,好吧,我现在就走,现在就回去,你千万不要拦着我,千万!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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