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明珠这边脑子里还是一团乱，突然想起了昨天荣寿公主的样子。是寿王！是封地最富庶，兵马最强壮，野心最大的寿王。
寿王跟荣寿公主的生母李妃是个没有家族依仗的孤女，要不然也不会有了先帝的支持仍旧斗不过背靠姜家的姜皇后。先帝爱的，也正是她全心全意依赖自己的柔顺。
寿王有兵马有粮草，但缺少的是在上京能替他传递消息，知晓朝中动态的人。高昭仪虽身在后宫，但心机过人。又有姜家在中间拉线，这两伙人愿意合作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明珠觉得照这么想的话，倒是最近的不少事情都可以解释的通，但又有好多事情解释不通。毕竟这龙椅只有一把，如果他们起事成功了，是该寿王坐呢，还是叶晗旭坐呢？！
明珠轻叹。好不容易平静了十几年的上京，又要再起波澜了。
第27章 杨氏
谢明珍的院子里。
杨氏一进院子就贪婪的四处打量着，倒是李氏还算淡定，在后面偷偷拉了拉杨氏的袖子，给她使了个眼色。
“你看你这院子里的东西，还不如外面正厅里摆的好，只怕都是别人用久用坏替下来的吧？！”杨氏拿起百宝架上的花瓶说道。
“我平日也不住在这里，要那些好东西也排不上用场。何况这花瓶已经快一千年了，久些也正常。”谢明珍不咸不淡的说道。
杨氏听到一千年手一抖差点将花瓶磕坏。
“别是假的吧......”杨氏小声嘟囔道。谢明珍冷眼看着她没有答话。
“我看你啊，就是太过良善，跟你母亲一样，被人骗了都不知道。”杨氏看谢明珍没有答话继续说道。“你当年出嫁的时候王府有没有克扣你的嫁妆？！我可告诉你，当年你母亲嫁过来的嫁妆可有几十万两呢，你可别被福安长公主那副不争不抢的样子骗了。要知道当年你母亲的死，没准儿也和她们......”
“舅母！”谢明珍忍无可忍的开口拦住了杨氏的污蔑之词。“当年母亲死后，她留下的嫁妆一直由祖母保管。祖母去世后亲手把库房的钥匙交给了我，母妃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分毫。况且当年舅舅借了高利贷，母亲为舅舅还了十几万两的欠款。不仅用了自己大半的嫁妆，还从王府的公账中挪走了不少。祖母念在母亲是初犯给了她面子没有戳破，舅母就以为镇南王府的人都不知道不成？！当年我出嫁时的嫁妆大都是祖母留给我的，还有母妃给的，李家的东西，早就都还给李家的人了。”
杨氏听到谢明珍的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本来以为小姑子已死这些事情早就死无对证了，却没想到谢明珍竟然对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
“你怎么能怀疑自己的母亲呢？！”杨氏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这些事儿你从哪儿听来的，都是她们为了贬低你母亲才......”
“是祖母告诉我的。”谢明珍答道。“我自小在祖母身边长大，祖母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何况从舅母的反应来看，祖母她老人家没有骗我才是。”
“真是的，当年你母亲那笔钱也不过是为你舅舅救急。本来你舅舅是打算加倍还回来的，谁知道你外祖父被小人迫害蒙受了不白之冤，上京的家产都被罚充公。要是你父亲当年念在亲戚关系能帮衬一二，李家怎么会......”
“如果没有我父王帮忙，李家怕是跟姜家的人一起流放边疆了！”谢明珍忍无可忍。觉得自己对这些人还抱有幻想实在是愚蠢。难得回到家里，有和她们浪费口舌的时间，还不如去跟母妃谈谈心，和明珠挑挑首饰。
“舅母有话还是直说吧。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我该哄轩儿睡觉了。”
“你！”杨氏手指颤抖的指着谢明珍。“这些年你果然被她们哄骗了去。”
一旁的李氏看谢明珍皱紧了眉头，赶紧轻咳了一声提醒杨氏。
谢明珍将她们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忍不住一阵冷笑。
“那我就跟你直说吧。你二表弟如今已经二十了，生的是一表人才，学问也好。”杨氏提起了儿子脸上的笑也真诚了不少。“当年我本来打算让你嫁回李家嫁给你大表哥的，可是你那个母妃自作主张将你嫁给了个七品小官，这我们就不追究了。不过既然你没能嫁回李家，那就让你妹妹嫁回李家嫁给你二表弟正好。”
谢明珍一脸吃惊的看着她，她实在好奇，难道这人一贪心起来连脑子都不好用了？！这种事情她们竟然也敢想。
“明珠可是陛下亲封的公主！”
“如果她不是公主，咱们家还不稀罕呢！”杨氏理所当然的说道。
“舅母嫌弃我丈夫是个七品小官，先不说他如今已经官居三品，只说表弟现在可是连个官职都还没有。”
“你表弟书读的极好，怕是中个状元不成问题。”杨氏信心满满的说道。
“外祖父是罪臣，表弟是参加不了科举的。”
“所以我才愿意让他娶你妹妹的。不是说驸马都能封个侯爵吗？如果当年不是你父亲见死不救，你表弟如今凭着自己的本事，封侯拜相指日可待。如今让你妹妹嫁过来，补偿李家一个侯爵的爵位，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谢明珍看着杨氏忍不住笑出了声。
“二表弟？！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我妹妹？！”谢明珍笑意褪去冷声说道。别说明珠跟太子相好，以后没准儿是要母仪天下的。就算没有太子殿下，她妹妹也不至于要嫁给这么一个愚钝妇人教出来的儿子。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杨氏气的喘着粗气，捂着胸口一副上不来气的样子。旁边的李氏和那位年轻的小姐赶紧围过来帮她扇风、顺气。
“明珍。就算你舅母说的你不爱听，也不至于这么气她啊？！这些年你舅母全部的心血都放在李家身上，家里的一切都靠她打理，她所说所做的都是为了李家啊！”李氏眼中含泪柔声说道。
谢明珍冷笑，李氏这副自作聪明的样子，比杨氏贪婪无知的样子更加丑恶。
“我，我是你的长辈，你如此对我，是为不孝！”杨氏看着谢明珍恶狠狠地说道。
“舅母要是愿意，可以把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的跟外面人说说，让他们评评理。”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李家也比不上镇南王府高门大户权势压人。”杨氏捶着胸口低声啜泣。看谢明珍完全没有反应，又拉了拉跟着她来的那位年轻小姐。
“镇南王府有大志向，嫁女儿看不起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这我能理解。那娶妻呢？！娶妻娶贤，你表妹茵娘是你姨母的嫡亲女儿。德言容功四德兼备，嫁给你们王府的二公子不亏吧？！”
谢明珍看了看旁边的李氏，又看了看低着头故作含羞的韩茵娘。看来提起明珠不过是个幌子，她们今天打的就是谢文骁的主意。她们是想着自己第一个不同意，她们都退而求其次了，自己还能不同意第二个吗？！
“我二弟已经有婚约了，只不过还没对外宣布而已。”谢明珍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当我们是好骗的不成？！”杨氏彻底没了耐心，气的站了起来。“当年你父亲耽误了姨母的婚事，如今娶了你姨母的女儿当做补偿又怎么了？！”
“我父亲耽误了姨母的婚事？！”谢明珍怒极反笑，觉得这几个人实在是蠢。“姨母当年非高门大户功勋世家不嫁。要这么说起来，不光是我父王耽误了姨母的婚事，上京城那些没娶姨母进门的世家贵族都耽误了姨母的婚事才是。”
“你！”杨氏怒不可遏的瞪着谢明珍，李氏似是受不住打击的向后退了两步，被身后的女儿扶住。
“行了，你们今天来是为了什么我也都清楚了。燕语！”谢明珍起身唤了声侯在屋外的婢女。“送客吧。”
说罢也不再理会三人直接回了内室。
内室里，婢女莺歌看到谢明珍沉着脸进来，赶紧抱着轩儿过去让谢明珍宽心。谢明珍看着儿子可爱的小脸渐渐露出了笑意。
哄睡了轩儿，谢明珍想了想还是去见了福安长公主，将李家人的来意据实相告。然后又到了明珠的院子里。
“大姐，你来了。”明珠正忙着挑选过些日子，在欢迎南夷四皇子和燕还公主的宫宴上穿戴的衣服首饰。扭头看了一眼，就看到神色有些疲惫的谢明珍。
“怎么了，大姐，李家人说什么了？！”明珠问道。
“也没什么，不过说了些蠢话罢了。”谢明珍提起来还觉得心里有些憋闷。自己的外家是这么一伙儿对自己只有利用没有一点亲情可言的人，这让她心里无论如何都有些不舒服。
“难道是提我的婚事了？！”明珠猜测道。
“你怎么知道？！”谢明珍惊讶，没想到明珠一猜就中。
“呵，”明珠带着几分嘲讽的笑了笑。“真心也好，利用也罢。如今上京城里，有几家不想跟咱们家结姻的呢？！”
谢明珍默然。明珠说的结姻对象是沈府，而不是她本人。
陛下的前四位公主早已出嫁，宫里唯一剩下的五公主只有八岁。明珠算是如今大夏唯一适婚的公主，父亲是王爷，母亲是长公主，哥哥和姐夫刚在南疆立了军功。镇南王府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谁不想跟着沾沾光呢？！
“首饰挑好了没？”谢明珍问道。
“没什么特别中意的。”明珠看着眼前摆满的珍奇异宝没什么兴致的说道。
“走，咱们去珍宝阁看看。正好姐姐好多年没回上京了，你带我过去长长见识。你姐夫这次立功陛下赏赐了不少好东西，你看看喜欢什么，姐姐给你买。”谢明珍大方地说道。
“真的？那我提前说好了，我可不是一般的能花钱，姐姐到时候别心疼的跟姐夫告状才好。”明珠笑道。
“放心吧。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到时候宫宴上，我家明珠一定能压艳全场，羞的那个南夷来的什么燕还公主头都抬不起来！”
明珠看着谢明珍与有荣焉的样子忍不住一笑，不管什么时候，家人总相信她是最出色的。
第28章 孟家
明珠看姐姐心情不佳，觉得出去逛逛应该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派人安排好马车，打算按着自己往日的喜好带着姐姐好好在上京城里逛一逛。
“上京还是一样的热闹。”谢明珍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的人流感慨。
“姐姐，我们先去茶楼喝杯茶吃点点心怎么样？”
“都听你的。”谢明珍笑道。“姐姐这么久没回来，早就成了没见过世面的人了。今天整个下午啊，都听我妹妹的安排。”
“那咱们就先去茶楼。”明珠对外面的车夫吩咐了一声。
自从上次出了点心师傅被平王请回府这档子事，明珠就再没去过珍馐阁，平时喝茶吃点心的地方都改成了广聚茶楼。珍馐阁的掌柜还纳闷了几天，怎么往日里出手阔绰常来光顾的那位天仙似的小姐，跟他哥哥再没来过呢？！
马车停在了广聚茶楼的门口。门口的小二看到明珠熟门熟路的将她带上了楼上的包间，谢明珍打量着茶楼里雅致的装饰，和楼下坐满的顾客。
“没想到这个茶楼人还挺多的。”谢明珍看着楼下坐满的人感叹道，“而且竟然每张桌子都坐满了。”
“回这位夫人的话。现在临近秋闱，不少要参加乡试的学子都聚在咱们茶楼里喝茶聊天。他们也不拘是不是熟人，有座位就坐下。一起聊聊天，互相交流交流学问，缓解一下压力。”小二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谢明珍点了点头，原来是乡试要开始了，怪不得楼下都是书生打扮的人。
“诶，今年魏澜清是不是要参加科举了？”谢明珍问明珠道。
“可能是吧。”明珠看着手中的菜单不怎么感兴趣的说道。
“你这反应也太冷淡了吧。”谢明珍用手肘碰了碰明珠打趣道。“好歹是你表哥，论血缘你们可是比和那位还要亲近的。”
“我也不是冷淡啊。”明珠指了指菜单上的几样点心，又要了一壶茶，小二记下后有眼色的退了出去。“乡试嘛，魏表哥闭着眼都能过吧，区别只不过是能不能中了解元而已。”魏澜清可是当代大儒时先生的弟子，会试都过不去的话，未免也太丢了些。
“哼。”
谢明珍还没说话，旁边的包厢里就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谢明珍不满的皱了皱眉毛，明珠看了眼开着的窗户。
要说这广聚茶楼包厢的隔音做的未免也太差了些，上次也是，旁边几位小姐一轮叶晗昭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看来一会要跟这儿的老板还好说道说道，包厢做成这个样子，还不如在楼下大堂里，声音吵闹，说些什么旁边桌的人反而听不到。
“旁边这是些什么人？”谢明珍不满的问道。
“应该是一群平凡庸碌，就不相信会有人生来就天赋卓绝的人吧。”明珠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
旁边那人也听到了这边的声音，不悦的反驳，明珠听到了旁边椅子挪动的声音，但却并没听到开门声。
“大哥，何必更旁边的姑娘们一争高下呢？”一个温柔的女声说道。
“可她们未免太过嚣张了，总该让她们受受教训，咱们孟家人可不是好欺负的！”年轻男子不服气的说道。
“大哥饱读诗书，才华出众。到时候乡试自可以证明，何必非要跟这种人逞口舌之快呢？！”年轻的女子声音温柔不急不缓，但说出来的话却跟那个男子说出的一样带着傲气。
“你忘了祖父一再交代咱们的吗？”女子这话像是什么管用的符咒，让刚才还愤愤不去的男子一下子冷静下来，明珠听到了拉开椅子落座的声音。
“你说得对，”旁边人像是故意抬高了声音想让这么的人听到。“咱们做外戚的，当然要低调一点，不能给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惹麻烦。”
“大哥这么想就对了。太子哥哥知道了，也会称赞大哥的。”
“噗。”谢明珍听到这句带着炫耀意味的话忍不住一笑，身边明珠手里的绿豆糕直接在她手中断成了几段。
“每次来茶楼都要听叶晗昭的风流史。”明珠用手帕擦着手指上的绿豆糕屑，不满的嘟囔着。
“行了，快饶了你自己的手指吧。”谢明珍握着明珠的手拦着她用擦自己手指发泄心情的行为。
“外戚有什么了不起的。”明珠气哼哼的说道，“姐姐你等着，我以后肯定让你们也做上外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