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恰好云怜舞也走了过来,一看到秦南星与云惜相谈甚欢,火都冒出来,三两步上前,一把拉过云惜,挡在她身前道,“大姐姐,你怎么把她带来了,这是咱们云家的席面。”
  即便云怜舞再不懂事,再任性,也知道不能丢脸丢到别人面前,自然是压低了声音。除了她们三个人之外,倒是没有旁人听到。
  云惜连忙扣住云怜舞的手腕,“二妹妹,莫要对嫂子无理。”
  而后抬眸看向秦南星,眼底带着几分无奈,“嫂子,二妹妹脾气向来如此,您莫要跟她计较。”
  秦南星把玩着手腕上的血玉镯子,神色淡定,桃花眸在夜明珠的映照下,灿若寒星,红唇慢悠悠的张开,“二妹妹,本郡主自认未得罪你,所以你对本郡主哪里来的怨气?”
  云怜舞傲然冷嗤道,“看你这张虚伪的脸就烦,你离我们家远点。”
  “恐怕你不是看着本郡主烦,而是看着云亭的夫人烦吧。”秦南星不疾不徐的弯腰,她本来就比云怜舞高,此时颇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在云怜舞动作之前,秦南星手指扣住她的下巴,眉眼温柔体贴,落在旁人眼中,她这个动作,像是在给云怜舞吹眼睛似的。
  自然未引起任何轰动。
  而云怜舞没想到秦南星竟然直接戳破她内心的想法,眼底滑过一抹惊恐,“你你你……”
  想要挣开秦南星的钳制,谁知,看着她弱不禁风的纤细身子,手劲如此之大,她竟挣脱不开,眼底的惊恐越发明显,“大,大姐姐。”
  云惜亦是被秦南星的直接之言,弄得略略愣住,随后才上前,“有客人来了,嫂子,即便是要管教二妹妹,也请稍候再说。”
  “给惜儿面子。”秦南星点到为止,不过也确定了云怜舞的想法。
  本来她只是想要诈一诈而已,谁知,这随便一说,竟然被她说准了,云怜舞对云亭,似乎并非单纯的兄妹关系呐。
  而云惜听到自己的话,没有半分惊讶,那么说明她也早就知道。
  秦南星落座后,精巧的指骨轻敲着手腕上的玉镯,神色冷静,思绪万千。
  耳边传来云惜低柔的声音,“嫂子,惜儿先去待客,您……”
  “你去吧,我自己坐会儿。”秦南星朝着云惜扬唇笑道,没有半分不情愿,眼看着云惜松口气,不知为何,总觉得她怪怪的。
  等云惜离开后,云怜舞坐的离秦南星远远的,眼底惊恐未散,嘴硬道,“你别以为本小姐怕了你,你再恐吓本小姐,还是配不上大哥哥。”
  懒洋洋的瞥了眼云怜舞,秦南星眼角眉梢都是冷讽,“宴后你当着你大哥哥面,再说这句话,敢吗?”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就是不配,我又没说错。”
  “很好,希望你能一直坚持。”
  秦南星视线移向门口,因为她看到云夫人亲自带着一个秀美如柳的姑娘进门,看似十分亲密。
  等宴席结束,外面月亮已然高悬。
  送走宾客,云亭便拉着秦南星准备离开,却被云相喊住,“今日便住在这里,你的院子一直都有人清扫。”
  云亭本想拒绝,下一刻,被自家亲妹妹打断,“哥哥,咱们一家人许久没有聚的这么全,就留下吧。”
  云惜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就连曲襄歌也跟着游说。
  “留下吧。”秦南星扯了扯云亭的手,低声道。
  若是其他人,云亭可毫不犹豫的拒绝,即便是自家妹妹,但是,娘子开口了,云亭薄唇微抿,僵硬颌首,“好。”
  云相眼底高兴溢于言表,在他心里,这是儿子开始接受他们了。
  厅内,云家人齐聚一堂,而多出来的云夫人身边的秀美女子却显得特别,云怜舞最先耐不住,“娘,这是谁啊?这么没眼力劲,没看到都是咱们自家人了吗,还不退下。”
  因着这女子穿着并不华丽,只是普通绸缎,珠钗亦是普通,一看便知出身普通。
  云夫人握着女子的手,让她随在自己身侧坐下,温声介绍,“这是我娘家远亲侄女裴清如,你得喊表姐,休要无理。”
  “表姐。”云怜舞不咸不淡的喊了声。
  “表妹好。”倒是裴清如,像是没有看到云怜舞的不屑一般,格外知礼的福身唤道,声音柔情似水,莫名让男人好感的类型。
  秦南星瞥了眼云亭,见云亭看都没看那女子,心中满意,这才是娶亲成家的男子该有的表现。
  毕竟就连曲襄歌与云相都多看了她一眼。
  云亭觉得腻歪,便握住自家娘子的手,看向云相,“爹,若是没事,我跟娘子先行回屋了。”
  “嗯……”云相刚想应答,旁边云惜笑的无害,“兄长且慢,嫂子似乎还有话要说呢。”
  秦南星桃花眸微眯,看向云惜,她这是想要自己当面跟云怜舞闹翻吗,心中权衡,“妹妹此话何意?”
  “惜儿觉得,既然都是一家人,那么有什么误会便现在说清楚,惜儿实在不愿看着咱们分明是一家人,却闹的疏远。”云惜说话间,拿着帕子轻擦眼尾泪珠,“惜儿更不想爹爹跟兄长都不上门。”
  “惜儿……”云相慈爱的看着大女儿,她是个好孩子。
  秦南星莫名其妙,他们一家人想要和好,需要她来说吗,云惜作何拉她下水。
  第48章
  很快, 云惜见秦南星蹙眉,连忙继续道, “嫂子莫要误会,惜儿之意是让大家都和谐相处。”
  “二妹妹对嫂子似乎有些误会,爹爹与哥哥也有点误会,既然都在,便说开这些误会才好。”
  说着, 云惜看向云怜舞, 声音悦耳低柔, “二妹妹, 你先来说。”
  云怜舞恨盯着面带柔色的云惜,这个女人, 还是一如既往地恶心啊, 自己当好人, 把她踢出去跟秦南星斗。
  难怪娘亲不让她跟云惜一起, 不过云惜真以为她是这么容易欺负的吗。
  咬着下唇,云怜舞对秦南星行礼道, “之前对嫂子有所不敬, 还望嫂子莫要放在心上,因为舞儿心里是为大姐姐打抱不平。”
  秦南星云淡风轻的抬眸, 漂亮的桃花眸中蕴含轻轻浅浅的笑意,“哦?你为惜儿打抱不平什么?”
  “舞儿想着,大姐姐与大哥哥的母亲留下来的嫁妆,总有一部分是给大姐姐的吧, 兄长却趁大姐姐不在,将那些嫁妆全都送给了嫂子,舞儿以为是嫂子哄着兄长将嫁妆占为己有。”
  云怜舞话刚落音,旁人没有开口,云相便率先按捺不知,狠声道,“一派胡言!谁给你说的?!”
  眼神落在旁边的云夫人身上。
  云夫人一看祸水引到自己身上,心中暗骂女儿愚蠢,“相爷,舞儿也是直脾气,不明白前因后果就为她大姐姐打抱不平,您要怪就怪妾身管教不严。”
  说着,便拉着云怜舞,“快,给你爹跪下。”
  云相气得捂住胸口,好半响才缓过来,目光瞥向儿子,见儿子一脸漠然,心中更是痛的不行,“亭儿,你先带着郡主回去吧。”
  若再说下去,他怕自己与云亭那半点父子之情也要没了。
  云亭却嗤笑一声,凤眸带着骇人的冷意射向云怜舞,“继续说,你还为谁打抱不平?”
  “想要破坏我们的兄妹之情,你得先长长脑子!”云亭满脸唾弃,随即握住自家娘子的手,往外走去,离开之前没有忘记同云惜道,“你若是相信她的鬼话就留下,若是还认我这个兄长,就随我走。”
  秦南星头一次感受到云亭生活中的强势凌厉,也明白了云亭平时面对自己的任性是多么的容忍大度。
  临走之前,秦南星余光不经意看到云惜,向来面带笑容的女子,难得的脸色变了。
  “哥哥!”
  云惜唇瓣微动,想要拦住云亭,可是他走的极快,袖摆与她擦手而过,云惜只能快速的云相道,“爹爹,女儿先去看看哥哥。”
  云相满是疲倦,“去吧。”
  每次与儿子相处皆是不欢而散,云相也没有抱什么希望了,本以为这次有大女儿从中周旋,会是与儿子的转机,谁知……猛然抬眸,硬声道,“那份嫁妆,给谁都是我的意思,你若有意见,莫要对你嫂子,来对我说。”
  对上自家爹爹的眼神,云怜舞从来没有见爹爹对自己如此凶狠过,吓得哇哇大哭,“爹爹,我没有,我不知道,我……”
  曲襄歌看着里面事态发展,也跟岳父拜别,追着自家夫人而去。
  至于云惜,在秦南星与云亭身后跟着,“嫂子,哥哥,你们慢点。”
  秦南星感受到云亭握住自己的手越来越收紧,知晓他气得不轻,反握住他的手,难得温声道,“惜儿喊我们呢,先停一停,莫要让她追的摔倒了。”
  本来满是恼火的云亭,听到自家娘子的声音后,方渐渐沉静下来,脚步亦是停下,在等云惜的这段时间,云亭认真的看向秦南星,“娘子,云怜舞的话你莫要当一回事,我们以后都不来了。”
  “这个地方,本来就不是为夫的家,将军府才是我们的家。”
  日后他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好了,谁要来这里受气。
  至于旁人,想要说,随他们去好了。
  听到云亭之言,秦南星想要安抚他,刚将手塞进云亭的大手中,挠了挠他的手心,红唇微动,谁知,云惜便走过来。
  眼底还染着几分慌乱,额角汗珠晶莹。
  秦南星从云亭手中抽出手,顺势将手帕拿出来,亲自给云惜擦汗,“慌什么,我们又不会跑。”
  看到秦南星对自己眼神依旧温和,云惜松口气,握住她纤细莹润的手腕,眼眶顿时泛红,“嫂子……”
  “嫂子莫怪,惜儿只是觉得嫂子可能是让云家和好的关键,所以方才才提及嫂子。”
  听到云惜之言,秦南星轻声回道,“我都明白。”
  “嫂子你真好,哥哥娶了你,当真是哥哥的福气。”云惜本来泛红的眼眶,立刻盈满泪水,捧着秦南星的手,感动不已。
  被她这么真诚的捧着手,秦南星求救似的看向云亭。
  云亭上前拯救自家娘子,对云惜道,“方才云怜舞的话,你别当真,娘亲给你留下的东西,哥哥一点都没动,你若想带到浙淮,便带回去,若相信哥哥,哥哥便给你收着。”
  这些本是云亭想要为自家妹妹在京城留点傍身的东西,毕竟未来的事情,旁人不知,但云亭很清楚,前世没几年,妹妹便与妹夫和离了。
  当时他正在前线打仗,对他们和离的原因一知半解,只知道妹妹是自己从浙淮回来的。
  而这一世,他见妹妹与妹夫关系亲密,想着多观察一段时日。
  听到哥哥的话,云惜连连摇头,“我怎么会不相信哥哥呢。”
  而曲襄歌此时也已经走过来,云亭点点头,“那行你跟妹夫回去吧,我带你嫂子回府了。”
  “你是要留下的吗?”云惜漂亮的杏眸微微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哥哥。
  云亭远远看了眼灯火辉煌的正厅,薄唇泛起冷淡的弧度,“留下作甚,平添烦躁。”
  随后看向曲襄歌,“带惜儿回屋。”
  说罢,便与秦南星相携离开。
  期间,秦南星并未插话,毕竟是人家兄妹之间的事情,不过秦南星对那个嫁妆很好奇,云怜舞之所以敢那么多,大概云亭真的将他娘亲的嫁妆当做聘礼给她送去了。
  等回府沐浴过后,两人躺到榻上,已经接近子时。
  即便疲倦,秦南星还是提起精神问道,“二妹妹说的那个嫁妆,怎么回事?”
  云亭正在亲自为娘子擦头发,此时听娘子之言,手中动作顿了顿,方回道,“嫁妆是娘亲留下的,我出府自立门户后,便交给我爹的继夫人打理。”
  这个继夫人,大抵就是如今的云夫人了,秦南星如是想到,抬眸看向云亭,发丝已经被云亭擦得半干,此时发上依旧包着棉巾,扬起下巴的时候,亦是好看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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