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左言是左家的独生嫡子,左言的父亲是前朝沿用到当朝的史官,因为坚持不肯改写史册为先帝所不喜。后又为人构陷,深陷牢狱,还未等判决,便因不堪受辱和夫人双双自尽于狱中,使案子成了悬案,只剩一个嫡子被囚大理寺,日日遭受拷问。
  左言其实也是少年天才,天资聪颖,又因家境原因心思细腻深沉,若非有此变故,他应当是与晏林二人比肩的。
  原来得洛摇光不问世事,不知有此冤案,是两年后机缘巧合才得知了左家案真相,于是救出了左言。当时的左言右脚已经跛了,但是仍感念洛摇光的恩情立志辅佐跟随,尽心尽力,不离不弃。而且凡事都学得很快,后来成为了洛摇光最重要的心腹。
  而眼下的情况她不得不提早让左言出场,替她去越州打理一应事务。只希望此时他还没有受尽折磨,身体还算健康完整。
  洛摇光顾不得和不靠谱的系统掐架,心里思忖着到底要怎么把左言不动声色地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左言:喵喵喵,我为何有一种被东方神秘力量支配了的恐惧
  第22章
  说去说来,又要去求洛衍书。
  洛摇光内心真是一言难尽,这真是一个权力决定一切的时代啊。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逆袭啊,打败安絮然那种小渣渣有什么用?除了爽一爽内心毫无波澜。
  但是这次的事情与前几次求洛衍书的事都不一样。首先她不理直气壮,因为你一个公主怎么好干预朝政?其次,这不是办个宴会解个禁足这种无伤大雅的过家家游戏,这是一桩政治案,牵连众多,绝非一家之言可以做到的。
  原文里能救出左言,也是因为当时朝廷上安南王一脉党羽已经露出马脚,且过分不把新帝放在眼里,洛衍书心里有意打压,所以自己为左家平反之事才相对容易。
  自己现在把这件事提前了,以兵部尚书王凡全为首的安南王党还在韬光养晦,寻不到什么由头去重查左家案。
  真是令人头秃。
  洛摇光躺在榻上,闻着香菜味,想着办法,深觉古人生活不易啊。生活这么不容易以后就不要再写虐文了,自己一定要改过自新,不然会自食其果的。
  她想了很久,终于还是起床,命红豆拿来笔墨,写了张纸条,卷起来放在一个小竹筒里,挂在糯米身上。
  “你把这个竹筒带给晏清毓。”洛摇光拍拍它的脑袋,“作为高等文明的智慧产物,请你放机灵一点,不管是钻狗洞还是爬墙,请你不要被发现,不然被做了猫肉火锅我也没办法。”
  糯米:喵喵喵?人类这么残忍吗?看来自己只能去找新认识的好朋友了。
  宫门墙头下。
  一只小白猫和一只大黄狗。
  小白猫:“喵。”
  大黄狗吐着舌头:“汪!汪汪!”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汪汪?汪汪汪汪!”
  “喵喵?”
  “汪汪汪!”
  于是大黄狗就带着小白猫从一处偏僻宫殿后的宫墙下被杂草掩盖住的狗洞里爬了出来,一路溜进了文远候府。
  晏清毓抱起面前这个白绒绒小小一团的短腿猫,温柔地笑了笑,摘下竹筒,打开看了里面的纸条后,便命人取来小鱼干,放在桌上任它唧唧开始嚼。
  自己则拿出笔墨回信,完了把小纸条卷好又放回小竹筒,挂在糯米身上。
  糯米还吃得意犹未尽,蹭蹭晏清毓的手不想走,晏清毓揉揉它的脑袋,让下人装了一小袋小鱼干挂在它的脖子上:“倒是只会挑食的猫儿,这鱼干是新晒的,味道极好,给你装些回去,切莫让别人抢走了。”
  糯米喵呜一声撅倒,多好吃的小鱼干,多好看的美男子啊,多温柔的撸猫手法啊。
  不对,醒醒,自己是一只高贵的系统,怎么能堕落至此?怎么能吃小鱼干还给别人撸?!
  算了,真好吃,真舒服,蹭蹭。
  吃饱喝足还打包带走后糯米终于跟着大黄狗又溜回了宫。
  洛摇光看着糯米一脸星星眼的样子,无语地帮它取下小鱼干晒在它的猫窝旁:“丢人。”
  糯米丝毫不以为耻,屁颠屁颠地问道:“你给他写了啥?你是不是打算正式攻略他了?!攻略他!我从此是你们cp粉头!”
  这系统哪儿学的杂七杂八的用语,难道是晋江上的娱乐圈文看多了?
  “我确实要攻略他啊,女主不把男主攻略了,不甜甜甜爽爽爽,你觉得读者们会放过我吗?”
  “所以你是不是约他偷偷私会然后嘿咻嘿咻?”
  都装了些什么黄色废料,洛摇光不想理这只不靠谱的猫儿,打开了竹筒,取出小纸卷,展开,只见雪白的宣纸上画了一枝横斜疏落的梅枝,五朵梅花,三片落瓣。
  这是五月初三相国寺见的意思吗?洛摇光默默将小纸条收好。
  自己现如今还未去封地,虽有了名号身份,也得了洛衍书准许可以自由出入宫门,但是毕竟未曾参与过朝政,与朝中之人皆不熟悉,此番要调查左家案救出左言的话,她这个后宫女子少不得需要前朝官员的助力。
  想来想去有交情的也就只有晏清毓了,只能望他能帮助一二,顺便能打开恋爱支线那就更好了,不然回头真被洛衍书那个王八蛋给抢走了。
  在越楚两朝好男风可不是什么丑事啊,想一想洛衍书那张冷艳精致的脸和欺压她时极其好用的权力,洛摇光很没有安全感,觉得自己除了胸前二两肉,竞争力也不过尔尔。
  五月初三,早膳。
  洛衍书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觉得她今天不对劲。
  往常为了膈应自己,她都是全套的公主服饰和妆容,规矩又隆重,今日却穿了身淡青色的长裙,绾了个精巧的灵蛇髻,只簪了一根水色极好的青玉钗,脸上的妆容虽淡,但一看就是精心描绘过的。
  清新淡雅又不失细致心思。
  一看就是要搞事情的。
  “皇姐今日可有何事?”洛衍书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洛摇光心里一“咯噔”,莫非自己今日打算私会晏清毓的事被发现了,却还是厚脸皮道:“无事。”
  “哦,朕见皇姐今日打扮与往日皆不同。”
  “呵呵。”洛摇光干笑两声,“昨日糯米到处闹,把本宫的所有宫装都弄脏了,本宫今日便只能随意穿件常服了。莫非圣上觉得不好看?”
  好看。
  “还行。”洛衍书喝了一口茶,“看来还是朕这个做弟弟的考虑不周,皇姐的宫裙还是不够穿啊。”
  “没有没有,本宫的衣物够穿了。”洛摇光连忙拒绝,洛衍书这是在暗指自己奢靡吗?自己虽然不勤俭持家,但是穿来以后还没添置过胭脂水粉,钗环衣裙,怎么就奢靡了?
  洛衍书却不理她,自顾自说道:“怎么能够呢?小橙子,传朕旨意,命内务府即日赶制十六套宫裙,四时各四套,用料做工务必力求最好,若有怠慢,朕定不轻饶。”
  洛摇光百感交集,这就是被包养的感觉?买买买!一口气买最多的!最好的!最贵的!这莫名的因为这扑面而来的富贵气息而心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自己才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呢!
  心里很傲娇,嘴上却很诚实。
  “本宫谢皇上厚爱!”
  洛衍书看着眼前脸都笑开花的人心里很满足,怪不得那些大臣每次领了俸禄就赶着买东西带回家呢,原来这么有成就感啊。看来自己要更加奋发图强,励精图治,充盈国库,不然万一哪天买不起了怎么办。
  两人在买买买所带来的和谐氛围里愉快的结束了早膳,洛摇光便带着红豆离开了,准备在宫门起钥后便奔赴相国寺。
  而洛衍书则一如往常地准时上了早朝,他却眼尖的发现文官队伍里缺了个人,问道:“怎么回事?”
  小橙子低声道:“晏修撰昨日夜里身体突发不适,已遣人告了假。”
  洛衍书皱皱眉,依稀想起昨夜自己睡意朦胧时似乎是有此事。
  不过怎得这般巧?
  早朝被胡乱斥责了一通的官员们发现新帝的肾亏之症似乎今日有点严重啊。
  作者有话要说:  洛衍书:气气!皇姐出门和别人玩了!哼!
  第23章
  相国寺在盛安的西山外,建寺已有四百余年,历朝历代以来皆为皇家祈福,高官权贵的家眷们也常来念经茹素,信徒众多,香火鼎盛。
  洛摇光就是在这里待了七年,也是在这里认识了晏清毓。
  马车一路朝着西山驶去,红豆坐立不安地问道:“公主,真的没事吗?”
  洛摇光白了她一眼:“你怕什么,本宫有自己的令牌,随意出入宫闱也是皇上恩准了的。不过就是没告诉他罢了,世上哪里有姐姐去哪儿还要随时给弟弟报备的道理?”
  可是你的弟弟是皇帝啊,不过红豆还是忍住了没说出来,算了,反正陛下好像也很纵容殿下的样子,应当没什么事儿。
  因不是初一十五,辰时的西山上游人并不多,马车行驶到相国寺门口后,红豆便扶着洛摇光下了车,踏着石径小路朝后山走去。
  后山是一大片梅林,尤以绿萼梅为著,可惜眼下初初入夏,还不到时节,只一片虬枝疏叶。
  远远的只看见一个清俊颀长的身影,身着竹青色的衫子,背对着洛摇光不知在打量着什么。
  晏清毓的背影还是一如既往的迷人啊。
  洛摇光上前轻轻唤了一声:“晏三公子。”
  晏清毓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清浅温柔的笑意,拱了拱手:“微臣见过长公主。”
  洛摇光抬手虚扶了扶:“既是在宫外,不如像以前一样唤我摇光。”
  “年少时不知事,多有逾矩。如今你我身份皆不同往昔,不好再做幼时之态。”
  白月光这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
  洛摇光感到了压力,莫非自己攻略男主的计划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她低下头,努力让语气带上几分惆怅,温婉地说道:“幼时摇光还在相国寺时,晏三公子多有照拂,待摇光仿若亲生妹妹一般。可是自打回了宫,晏三公子却就此疏远了,总是避而不及。不知摇光究竟是何处得罪了晏三公子?”
  晏清毓顿了顿答道:“从前是在下自不量力,公主身份高贵,岂是我等可以照拂的。”
  一拳打在棉花上,洛摇光这个暴脾气没了耐心,冷声道:“晏三,你莫和我打这些官腔。我今日既寻了你来,便是记着以前的情分,信你,重你。你若一味地拿出你们官场上的派头,今日不若不来。”
  晏清毓却轻笑出声:“摇光你还是这般样子可爱一些,何必端出那副文静持重的架子。”
  你现如今是大楚尊贵荣宠的长公主,再不是那个在相国寺落寞孤单的小丫头了,你大可以活得有底气一些。
  只是有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洛摇光看得这个笑,听得这句话,心里却莫名漏了一拍,白月光这是在撩我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太苏了,不行了,我要干正事儿!
  “晏三公子,摇光此次寻你来却是有事相求。”洛摇光边说着边示意红豆去林子外面望风,“你可知道左家案?”
  左家案当朝文官无人不知。
  左家也是从前朝沿用下来的文官家族,从好几辈前开始就专修史书,录帝王起居注,以“写史不写权”为家训。
  先帝建立新朝时,欣赏前朝史官左良耿介正直的为人特许他继续担任史官一职。但其后不知为何,在某一天深夜诏左良入宫,痛斥了一整夜,据说先帝发了好大脾气,砸了不少东西。后来左良完完整整地回了家,也继续当他的史官,先帝却从此冷落了他。
  对于左良这般的人,帝王冷落在他们心里算不得大事,每日里该怎样便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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