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看来你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都被这么多世界教做人了,你就没有一点其他的感想?”
  其他的感想,赵胥是有的。愤怒、怨恨、恐惧、焦躁、无力……一系列情绪他都久违地体验过了,而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杀了女主。杀了这些注定要跟自己作对的女主,这么想一想,他这个主人格还不如那些小世界里杀了女主的表人格痛快。
  他甚至恶从心头起,想着反正就剩下最后一个世界了,恐怕那世界气运也不会放过他,不如先下手为强,就算是彻底死了也算是出一口恶气。
  显然,他是真的快被这好几次憋屈的死法给气疯了。
  检测到他想法的系统浮现出一行字——“劝你冷静下,冲动是魔鬼,失败剩骨灰。”
  赵胥想说去你妈的,可他想起自己从前没听系统劝告后发生了什么,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毫不掩饰心中的恶意和厌恶:“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要我从心底里认输,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我的权利尊严,我还不如死了。”
  ——“嗯,你的渣和作,真是要贯彻到底。亲,这边是建议您早点去最后一个世界呢,早完蛋早了事。”
  赵胥脸一黑,“你这么笃定我不能成功!”
  ——“对的呢亲。”
  第149章 第一章 辛小路:这边的话是劝你早点死
  半夜十二点,老楼下面的临街门面里,两桌麻将正打得火热,一群烟鬼吞云吐雾,一边打牌一边闲聊。
  有人说起自家老婆一个月买化妆品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语气里满是抱怨。叼着烟的一个中年男人听了就笑:“你老婆是不像话,要好好管管,像我家那个,屁都不敢放一个,还买化妆品。”
  其他几个人有人对他翻白眼,也有人对他嬉笑说:“老余,谁敢像你这样天天打老婆啊,万一给打跑了怎么办。”
  老余得意洋洋吐了个烟圈,“猪打生,狗打熟,老婆越打越贴服,你们懂什么,就是要打怕了女人才会乖。”
  老余名叫余富,家就住在这栋老楼的楼上三层,十年前娶了个漂亮老婆,当时是人人羡慕,只是他老婆肚子不争气,结婚十年了也只生了个女儿。老余是越来越不满意,不满意老婆生不出儿子,还老怀疑老婆长得漂亮会出轨,他这人外强中干,在外边对着别人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回到家打老婆倒是很凶,是这周围都出了名的。
  他打麻将打到凌晨两点多,赢了点小钱,心情还不错,晃荡着上楼回家,看到女儿房间灯还亮着,里面隐约传来老婆的啜泣声。他一下子火起了,过去踹了一脚门骂道:“大半夜哭丧啊,哭哭哭!”
  门里的哭声一下子停了,余富又踢了一脚:“还不快滚出来回去睡觉。”
  门马上开了,何茹梦红着眼睛走出来,又掩上门,小心翼翼说:“你回来了,小路已经睡了。”
  余富不耐烦,“就是不小心在柜子上磕了下,连皮都没破,死不了,你哭成这样子干什么?啊?”
  今天晚上,余富因为心情不好,又看到老婆和楼下男邻居多说了两句,回来就把她按在地上打,他们才九岁的女儿余小路看到了,扑上来要挡,被余富一甩手撞到旁边柜子上,脑袋上肿了好大一个包。
  余富是觉得没什么事,骂了一阵就出门打麻将去了,何茹梦抱着女儿哭了大半天,把她抱回床上哄睡,又想起自己这些年的苦,忍不住坐在床尾哭,谁知就被余富发现了。
  “我看你就是不想跟我过,贱女人,不跟我过,你看上哪个了?”余富一把将何茹梦推倒在地,随手拿起扫帚杆就往她身上打。
  “啪!”
  一门之隔,躺在狭窄小床上的九岁小女孩‘余小路’突然睁开眼睛。她坐起来,捂住自己有点晕的头,打量周围的摆设。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她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捂着脑袋皱着眉头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余小路’听到了门外有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喝骂,还有东西砸到地面的声响。
  她睁开乌沉沉的眼,赤脚下床,安静地拧开了门。外面是个男人在打女人,用的是木质的扫把柄,一抽下去那个女人的腿上就是一条红痕。看到这个场景,‘余小路’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些场景。
  这两个人是她这具身体的父母,不过这男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余小路’看到手边柜子上的一个存钱罐,抬手拿了起来,悄无声息走到那个打人的男人背后,朝他的膝弯重重一撞。
  余富根本没察觉身后的余小路,猝不及防间整个人就往前跪倒,而后感觉后脑一痛,脑袋里嗡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分量不轻的存钱罐被‘余小路’重重打在余富脑袋上,把他砸的头破血流,因为太用力,陶瓷存钱罐整个破裂,里面的大把硬币同样劈头盖脸砸了余富一脑袋,又叮叮当当滚落满地。
  不管是倒在地上还没失去意识的余富,还是之前被打得哀哀惨叫的何茹梦都被这个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愕然看着余小路。
  这个瘦小的孩子往常总是开朗乐观的,哪怕总被爸爸骂,也是个爱笑的小姑娘,还有点傻乎乎的可爱。但现在的她穿着常穿的那条小兔子睡裙,面无表情盯着余富的样子,让两人同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余富首先反应过来了,他抹了一把头上,发现摸到了一手的血,手掌撑在地上试图爬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嘶……小畜生,你敢打你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余小路’的反应是在他还没爬起来的时候,又重重踢他的头,一脚下去把余富的头踢得撞在旁边的柜子上,发出好大一声响。余富终于忍不住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余小路’却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又继续踢了两脚,一下比一下重。
  哪怕她现在力气比不过大人,可是这么狠,要是再踢几下说不定余富就死了,何茹梦终于回神,扑上来拉开‘余小路’,赶紧去试余富的鼻息。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小路,小路,你怎么能这样,万一你爸死了怎么办?啊?”何茹梦看上去快要崩溃了。
  ‘余小路’脚上都是血,用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语气淡淡地问何茹梦,“他死了不好?他死了就不会有人再打你了。”
  何茹梦摇头,哭个不停,“那也不能杀人啊,你还这么小……”
  “小才好,我现在才九岁,杀了他也不会被抓去坐牢,你担心什么。”‘余小路’在地毯上擦了擦自己脚上的血迹。
  何茹梦简直要疯了,“小路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说这种话话?”她到处找手机,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余小路’就站在那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忽然说:“他把你女儿打死了,你还想他活着?不应该让他把命赔给那孩子吗。”
  何茹梦的动作僵在那,手机啪的掉在地上,“你说什么?”
  ‘余小路’给她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女儿被他打死了,你坐在床尾哭了那么久,没察觉自己女儿连呼吸都没了?”
  何茹梦呆呆看着她。
  作为一个母亲,她很清楚面前这个‘女儿’的怪异,身为母亲的直觉让她一下子相信了这话,可同时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她又无法接受,女儿明明活生生站在这,她为什么说自己死了?
  “你骗我!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小路,小路你不要吓妈妈!”她奔溃而惊恐地大哭起来,满脸都是眼泪。
  这又哭又喊的动静惊醒了邻居,邻居们本来不想管,毕竟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实在是动静太大,还是有人上门来劝,结果惊讶地发现了躺在地上满头是血的余富,连忙慌慌张张把他送进医院。
  余富没有死,脑袋上缝了针,醒过来后就怒气冲冲扬言要摔死敢打亲爸的小畜生女儿。只是他脑震荡,只能躺在床上,没办法动手,而‘余小路’真的来到医院之后,余富恨不得没有见过她。因为‘余小路’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一根针筒,她趴在他的床边,跟他说:“听说往静脉注射一定量的空气人就会死,你相不相信?”
  孩子声音稚气,却带着一股令人寒毛直竖的恶意,余富终于发觉这个一直被自己骂的女儿不对劲了,如果不是医生恰好进来,他真的觉得这小兔崽子会这么做。他见鬼似的让提着保温壶进来的何茹梦把‘余小路’带出去,可是没过多久,他从梦中醒来,发现余小路拿着那根针筒,针尖正对着他的眼睛,好像随时都会刺下去。
  他感到眼皮上的刺痛,吓得屁滚尿流滚下床去。像他这种除了打老婆什么都不敢的男人,这会儿对于奇奇怪怪的女儿已经感到害怕,他甚至立刻报警,要求警察把女儿抓起来。
  “是她把我打成这样的,她还要杀我!你们把她抓起来,判她死刑啊!”余富在病床上大喊大叫,一口咬定这些事就是女儿做的,让来做笔录的警察很是头疼。他们看看坐在旁边的几岁小女孩,对余富的话半信半疑,这事最后不了了之,至少目前是没什么办法。
  “家事我们不太好管,这么小的孩子我们也没办法处罚,要真是她做的,让学校老师多教育一下。”离开前,警察说了这么一番话。
  从前余富打老婆打的严重,有人看不过报警的时候,余富听过这番话很多次,每次听了他都洋洋得意,这一次他终于变成了害怕的那一个。
  三个月后,余富和何茹梦离婚了。他真的忍受不了那种生活了,每天醒来都可能看到那个小女孩像索命的厉鬼一样,拿着刀或者其他危险的东西站在他旁边,对着他的脖子或眼睛。他有几次忍不住想动手,可‘余小路’一直提着刀,他头还疼着,真没那个胆子过去打,甚至于他半夜想去偷偷掐死那小畜生,打开门却发现她就坐在黑暗里,没有睡觉,提着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余富气不过,往何茹梦身上撒气,转头就在饭里吃到针,被扎穿了舌头和嘴,这也是那个变得古古怪怪的女儿做的。
  他终于怕了。
  何茹梦遭受了好几年的家暴,虽然痛苦,可她已经习惯,比起离婚后不知该何去何从,她宁愿忍受丈夫的打骂,可她没想到,自己的忍让害死了女儿。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确定了现在的女儿已经不是自己的女儿。对于现在这个女儿,何茹梦和余富一样感到恐惧,同时还有一些怨恨,她觉得是什么脏东西占据了女儿的身体,可她又没办法扔下女儿的这具躯体,只能勉强带着她一起生活。
  这么过了半年后,在温泉会馆打工的何茹梦认识了一个男人,两人陷入爱河,飞快结婚。
  余小路这个后爸姓辛,是本市一个商人,家中小有资产,前妻早亡,还有一个比余小路小三岁的儿子。余小路和母亲一起住进那一片富人别墅区,并且随后爸改姓了辛,从此叫辛小路。
  第150章 第二章
  “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所以说啊,这女人学历再高再会工作又怎么样,还不如长得好看,嫁个有钱人。”
  “对啊,我听说这个新太太嫁进来之前在温泉会馆打工的,哎哟,那种地方谁知道是些什么人哦,我可是听说了有些温泉会馆私底下做些不正当事情的。”
  辛家专门请了照顾孩子的保姆杨姐和做饭的潘姨,这两人表面上对新太太何茹梦客客气气,私底下却总是在厨房里说闲话,完全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新太太的过去。
  两人正说着,杨姐无意中侧了侧脸,忽然发现厨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门口静静站着一个人影。她吓了一跳,顿时噤声,定睛去看才发现是辛小路。
  “额……小姐,你是不是饿了,饭马上就好。”杨姐硬着头皮说完,就看到辛小路一言不发又离开了。
  “这个孩子怎么怪怪的,眼神也让人害怕,潘姨,我们说话她不会听到了吧?”
  “怕什么,一个小孩子而已,她知道什么,听到就听到了。”潘姨心里也有点不得劲,但嘴里还是说:“我们都在这家做了多少年了,说两句闲话难道还会被辞吗,算了算了,不说了,赶紧准备饭菜,先生快回来了。”
  从何茹梦带着辛小路住进辛家,日子就过得鸡飞狗跳的,不仅是家里的保姆阿姨们说闲话,最主要的还是辛先生那个宝贝儿子辛袁,他年纪虽然小,脾气大的很,稍不顺心就砸东西骂人撒泼,何茹梦刚来第一天就被辛袁泼了一身的饭,那孩子指着她尖叫,让她滚出去,搞得何茹梦尴尬万分,哭了一天。
  连何茹梦都是这个待遇,作为一个小拖油瓶,辛小路处境就更尴尬了,再加上何茹梦这个亲妈都对她不怎么搭理,其他人就更是这样,辛先生之前让辛袁喊她姐姐,结果辛袁抬脚就要踹她,满脸厌恶不屑,“她也配做我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生的,反正不是我姐!”
  几天过去,辛袁总是闹腾,辛先生被他闹烦了,干脆给何茹梦办了许多卡,让她白天出门到处去保养身体,和其他太太逛逛街什么的,不让她和辛袁遇上,只是每天晚上,一家四个人聚在一起吃饭,辛袁总要闹一回,谁都吃不好。
  这一天也不例外,辛袁照例把桌上的饭菜砸了个稀巴烂,在辛先生的怒骂声中负气跑回他自己房里去了。
  辛小路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反应,吃完自己碗里的饭也上楼去,留下安慰何茹梦的辛先生和哭哭啼啼的何茹梦。
  她的房间就在辛袁隔壁,这个小她三岁的孩子每次路过她的房门前都要踹门。看着门上被故意踹出的脚印,辛小路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当天半夜,辛袁饿醒了。他每天晚上闹脾气,都不吃东西,半夜就会饿醒。他已经接连好几天半夜起来自己去厨房里找吃的了,照顾她的保姆杨姐会悄悄给他留一块蛋糕,让他晚上填饱肚子。
  今天他也是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想把灯打开,可是按了两下灯都没反应。
  停电了?辛袁愣了下。
  窗外正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声砸在玻璃窗上,天际轰隆一声雷声炸响,一瞬间照亮了整间房。就在那一瞬间,辛袁发现窗边悄无声息站着一个人。
  雷就剩下一点尾声,屋子里没有光亮,只有窗户那边透出的白光,他惊惧地看着那个人形的黑影,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毕竟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在这种可怕诡异的场景下,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他不敢出声,哆哆嗦嗦下了床,惊恐万分地扑到门边,打开门跑了出去,用力拍辛先生的房门:“爸爸!爸爸!有鬼!我房间里有鬼!”
  辛先生被他吵醒,他打开门,走廊里的声控灯瞬间亮了起来。
  辛袁惊恐地抓紧他的衣服,“刚才停电了,我房间里有鬼!”辛先生当然不相信儿子的话,这世界上哪里有鬼,他只以为孩子做了噩梦,把人送回他房间里,让他休息。
  “睡吧睡吧,没有鬼的,灯开着不关,不怕了啊,爸爸明天还要工作,去睡觉了,你乖一点不要再闹了。”
  辛先生一走,辛袁又是害怕又是生气,抱着被子在床上坐了好久。这么折腾一顿,他的肚子更饿了,他这个小少爷哪里饿过肚子,实在受不了,犹豫很久还是爬起来。他把灯全都打开,客厅厨房,所有地方都明亮无比,他这才觉得安心了点,蹲在冰箱前把自己的小蛋糕拿出来。
  他刚把蛋糕拿出来,还没关冰箱,整个屋子瞬间又陷入了黑暗。
  冰箱的冷气幽幽的,钻进他的睡衣里,辛袁惊惧地看着暗下来的四周。在有灯时显得正常无比的所有东西,在黑暗里仿佛都换了一种模样,他总觉得有什么在暗处看着自己。手里的小蛋糕摔在地方,他也顾不得了,抬脚就往楼上房间跑。
  跑到一半,他在楼梯中央看到了一个瘦高摇摆的黑影,就像之前在他房间窗边静静站着的那个黑影一样。
  辛袁吓得浑身僵硬,往后退了两步,不小心撞到什么东西,被绊的摔在地上。他再也忍不住,吓得大哭起来。
  “爸爸!爸爸!有鬼!”
  在他抱着脑袋缩成一团的时候,楼梯上那个黑影离开了。她去打开了电闸,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听着外面一通吵闹。
  第二天,辛袁生病发烧了,好在只是低烧。辛先生不在家,他的工作挺忙,何茹梦也被他一起带出门,不然她留在家里,辛袁那个小魔王更不肯好好休息,总要闹事。
  潘姨做完饭走了,家里就剩下保姆杨姐照顾发烧的辛袁,还有一个安安静静的辛小路。
  杨姐今天一大早被辛先生骂了一顿,说她不该给辛袁留小蛋糕放在冰箱里,把他给吃生病了,杨姐委屈的要命,照顾辛袁也不怎么尽心,看他休息就跑到楼下看电视,跟自己的姐妹打电话诉苦。
  楼上睡觉的辛袁被一阵哭声吵醒,他迷迷糊糊醒过来,听到那好像是鬼哭一样的声音从床底下出来,仔细一听,又好像是在墙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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