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好无耻的读书人!”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们老爷好心救你,你居然做得出这等恩将仇报之事!”
张义泽被打得抱头鼠窜。
他口中连连叫罗衣,希望她替自己说句话。但罗衣这会儿被“吓坏”了,缩在白老爷的身后,低头哭个不停,似乎根本没听到他的求救。
张义泽暗道不好,心下一时有些绝望,还想再辩解,但是根本没有人听。
他被打了个半死。
最后,白老爷甚至亲自上阵,拿着一条木棍,狠狠往他身上抽:“畜生!你这个畜生!”
幸好他回来得巧!若他回来晚了,将会发生什么?
一想到女儿被欺负的样子,白老爷气得怒火冲头,理智都失去了,差一点就把张义泽打死。
“老爷,再打就出人命了!”下人急忙拦住。
“去报官!”冷静下来后,白老爷扔了棍子,对下人吩咐道。
张义泽虽然被打得都不会动了,但还清醒着,听到“报官”二字,他瞳仁一缩,终于露出惊恐来。
“不,不要……”他咬牙聚起最后的力气,“不要报官,求,求你。”
一旦报了官,留下案底,他还如何参加科考?他这一辈子都毁了!
“我,我愿意娶她!”张义泽忍着痛道。
他其实不愿意娶白婷婷。他就是想糟蹋了她,以此威胁白老爷,让白老爷以为他会娶她,然后他就带了银子,飘然而去。
他没想到,事还没成,就被白老爷发现了!这跟他计划的不一样,而且白老爷居然要报官,实在让他怕了。只要不报官,叫他做什么都行,哪怕娶了白婷婷都行!
第77章 亲,私奔吗
白老爷简直要被气笑了:“你愿意娶?老子还不愿意嫁呢!”因为这句话,心头的火气又拱起老高,抬脚就要踹他。
张义泽一边躲闪,一边忍着浑身的剧痛,吃力地爬向罗衣:“婷婷!婷婷!不要报官……”
白老爷见他还敢叫女儿,气得抬脚就往他身上踹。但这回张义泽没有被踹开,他似乎不要命一般,往罗衣脚下扑过去,要抱住她的腿:“不要报官!”
罗衣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冷意,一边轻巧躲闪着,一边扯了扯白老爷的袖子:“爹……”
她这一声又颤又软,带着哭腔,就像是有人在白老爷的心尖上拧了一把。一点儿也不想听她为张义泽求情,一把扯过她:“来人!送小姐回房!”
下人得令,簇拥过来,请罗衣回房。
罗衣一边被簇拥着往外走,一边泪水涟涟地回头:“爹,张公子他……”
白老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听她讲。
随着罗衣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张义泽眼里的光亮也灭了。
他颓然地倒在地上,再也聚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任由白老爷又踹了他两脚,连哼都哼不出来了。
官兵来后,白老爷把大致情形说了一遍,然后张义泽就被带走了。
张义泽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他被狠狠扔进牢房里,整个人重重摔在冰冷的、潮湿的、泛着馊臭味的地上。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一片昏黑,只有一面墙上开了一尺见方的小窗,透进几丝光线。
他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不小心按到一小块凸起,发出“喀”的一声轻响。他这时已经适应了牢房里的昏暗光线,只见那是一只披着硬壳的小虫,顿时脸色大变,当即“呕”的一声。
他长这么大,从没有碰过如此恶心的东西!手指上染了粘腻的虫子的液体,他忙不迭地在甩,甩不掉就往身上抹。
等抹干净后,他看着身上暗了一块的衣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顿时恶心地去撕那块布料。
“还挺能折腾!”身后响起一声。
张义泽回头一看,角落里站着、蹲着、倚着几人。
都是一群犯人,他打心底涌出一股轻蔑和鄙夷,回过头去,用力撕那块被染脏的布料。
“啧!大哥,他瞧不起咱们!”
“一个强x妇女的人渣,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咱们?”
“老子这辈子最恨强x妇女的败类!”
站着、蹲着、倚着的几人,纷纷站直了身体,摩拳擦掌,朝张义泽走过来。
察觉到危险,张义泽做出防备的姿态:“你们要干什么?”
“干你!”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来,很快打得张义泽招架不住,痛呼出声。
“救命!”
“牢头!救命!”
他来之前,已经挨了一顿打,这会儿能站着已经是勉为其难了,遑论再挨一顿打?没挨几下,他就晕死过去。
“真没用!”
“就这小身板还学人家强x妇女?”
几人啐了一口,收了手。
“打一个死人没意思,咱们留着慢慢打。”
张义泽醒来过时,浑身痛得简直动一动都不能忍。他只稍稍抬了下胳膊,就痛得呻、吟一声,随即放弃了再动弹的念头。
他不是没挨过打,有一次还从台阶上摔下去,他早就知道这种疼痛会持续多久。
一时间,心都冷了。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不想费了,缓缓闭上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嗳!”胳膊被人踢了踢。
那人用的力气不小,踢得他浑身都晃了晃,剧痛传来,张义泽心头拱起了火:“什么?”
“哟,还耍脾气呢?”踢他那人笑了笑,“我说兄弟,你这是想饿死自己?快别这样想,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这种案子关上几年就会放出去的,到时候又是一条好汉。”
张义泽想了想,没错,好死不如赖活着。他还要出去,找白氏父女报仇。
他还读了一肚子的书,还要再去考功名。至于案底?到时候活动关系,改个户籍,说不定还有机会。他这样想着,咬牙硬撑着,坐了起来。
接过狱友递给他的碗,客气地道:“谢谢。”
心里想,这人昨天打了他一顿,今天还关心他的死活,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如果不是他劝自己,恐怕自己真的心灰意冷,要饿死在牢房里了。他说“谢谢”时,透着一丝感激。
那狱友哈哈一笑:“看你斯斯文文的,莫不是个读书人罢?可读书人怎么做那么龌龊肮脏的事?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张义泽一下子黑了脸。被一个犯人当面嘲笑,他面上火辣辣的,难堪极了。
“不是。”他舔了舔嘴唇,眼底暗了暗,“我堂堂读书人,岂会做那等下作之事?是白家,想叫我娶他女儿,我不肯,就诬赖我。”
说到这里,他脸上透出几分气愤、不甘、倔强,一时倒让几位狱友都围了过来:“你是冤枉的?”
几人都啧啧称奇。
“哎哟,那不好意思,昨天不该打你的。”几人本来还想着,忽悠他吃了饭,精精神神地活着,每天打着他玩呢。
听他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一时信以为真,都很同情他,帮着他骂人。
“白家?我知道!他家有一个很丑的小姐,一把年纪嫁不出去。这是看上你了,想强迫你娶她?真是不要脸!”
几人纷纷骂起来,把白婷婷骂了个狗血淋头,也把白老爷骂了个狗血淋头。
罗衣悄悄溜出来,给张义泽送吃的。不成想,听到这一番对话。
她脸上浮现冷笑,停下脚步,低声对牢头说了几句话。
牢头点点头:“行!”
接过篮子,朝关押着张义泽的那间牢房走过去:“喂,姓张的,有人给你送饭菜来了。”
“谁给他送的?”
“是白家的婢女。”牢头答道。
里头传来一声声的不屑:“呸!抢人不成就污蔑人,这等心地肮脏的人家,能送来什么好的?”
“就是,扔了,我们不吃!”
“扔了!”
一群人呼喝道。
牢头一听,又问了一句:“真的不要?”
“不要!”里头齐声说道。
张义泽看着那篮子,顿时知道这是叫胡二妞的婢女送来的。他止不住地咽口水,忙扑过去道:“大人,送东西的那婢女呢?”
“兄弟,你还问他们做什么?”
“就是,那白家不要脸面,做尽恶事,你难道还要吃他家的东西?”
七手八脚地把他拖回来,对牢头道:“快拿走拿走!你舍不得扔,自己吃了就是了!我们不要!”
牢头果然拎着篮子,乐滋滋地走了。
张义泽的眼中一片绝望,无比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
胡二妞回去会不会说给婷婷?婷婷知道了,还会不会喜欢他?
想到这里,他后悔莫及,一时间,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万万没想到,胡二妞会来给他送吃的,他本来以为白家的下人都被白老爷管得很严,再也不会出来的。何况,打点看守,也要花不少银子,他本来以为她们不会来的。
他越想越后悔,一时气得肚子都疼了。
其他人见他沉默,都劝道:“那白家真是欺人太甚!都把你关进来了,居然还想压服你!”
“兄弟别松口!宁可蹲几年大牢,也不能叫他们得逞!”
“娶个丑八怪,简直跟凌迟一样,痛不欲生!”
“兄弟听我们的,坚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