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7节

  周乔心尖赫然猛地一跳！
  那眼神……
  她知道什么？
  周乔下意识就要躲闪。
  将她微小的情绪变化看在眼中，厉母眼中的轻视更浓，但她懒得多说，连看都不想多看对面的人一眼，她转身，一下拉住了纪微染的手。
  “孩子……”
  心疼的语气，温柔的动作。
  纪微染莫名怔住，继而，她只觉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委屈渐渐溢出。
  明明……
  在刚刚被那么冤枉她都不曾如此觉得。
  “你什么样的为人，我们都知道，他们不相信你，没关系，也没必要难过，阿姨是相信你的。记住，相信你的人，不用你说，都会相信你，其他的，不用放在心上，不值得，嗯？”厉母拍了拍她的手，是安慰，也是意有所指。
  顾母一听，怒意再一次涌出。
  “你……”
  “啊！”
  然而话音未落，一道尖锐恐慌的惊叫声猛地响起！
  “血……血啊！乔乔！乔乔你怎么了？乔乔你别吓我们！乔乔……”
  ……
  盛希医院。
  手术室的走廊外，惊慌和混乱笼罩而下，只因护士的一句话——
  “产妇难产，现在大出血，意志力薄弱，谁是她的丈夫顾……顾言，对，谁是顾言，跟我换衣服进去陪陪她吧，她一直在叫这个名字。”
  话音落下的瞬间，顾母身体一晃，差点就摔倒。
  下一秒，她连忙拽过一旁的顾言，命令道：“言言你还在等什么？！快进去陪陪乔乔啊！她现在需要你！你们的孩子也需要你！”
  然而，顾言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顾母恨铁不成钢：“言言！”
  顾言仍是没动。
  “啪！”
  一记耳光径直打在了他脸上。
  顾父怒气冲冲指着他：“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换衣服进去陪乔乔！躺在里面的，是你老婆，还有未出生的孩子！至于纪微染，你想也别再想！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给我死了那条心！承担你现在的责任！”
  微染……
  听到这个名字，行尸走肉一般的顾言像是从梦中惊醒。
  “微染！”他脱口而出，想也没想就要跑。
  “啪！”
  又是一记耳光。
  清脆又响亮。
  “你敢去找她，我现在就让她身败名裂！”
  轰！
  像是一道惊雷落在顾言头顶，他脸色惨白，无意识的，他机械转头看向紧闭的手术门。
  他好像……
  听到了哭声。
  ……
  庭溪公寓。
  灯，很亮，也很暖，可落在纪微染身上，却给不了她丝毫的温度。
  戴着耳机，她跑在跑步机上，一下又一下的跑着。
  从回来到现在，她一直都在跑步，没有停过，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不少的汗，脸也很红，但她就是不想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逼着自己不去想今晚的那些事。
  可或许，上天总是听不到人的心声。
  即便她不去想，那些事，还是找上了她，躲也躲不过。
  顾言来了。
  门被打开的那一秒，她就知道了。
  “微染……”
  她听到了他沙哑的声音。
  很低，也很沉。
  心脏像是突然被一只手用力撕扯了下，很疼。
  关掉跑步机，她停了下来。
  转身，她和他四目相对。
  空气似乎静滞了两秒。
  顾言的眼睛还是红的，他望着她，叫她的名字都变得极其艰难起来：“微……染……”
  “母子平安么？”
  气氛骤变。
  顾言脸色煞白，心脏像是突然被刺了刀一样，疼得厉害：“微染……”
  话落，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她死死的抱在怀里：“别这样……你别这样好不好？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我……”
  他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嵌入骨血里一样。
  但，纪微染还是挣脱开了。
  她冷静的，同样也是近乎冷漠绝情的掰开了他的手。
  “微染！”
  顾言浑身僵硬。
  没几秒，他的脑袋犹如炸开一般混乱至极，呼吸也开始急促。
  可他的面前人，神色始终未变。
  还是那么……冷静，就好像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只留下了自己痛苦纠结，甚至是崩溃。
  为什么……
  “微染！”他低吼，胸口的窒闷一波又一波的袭击着他，折磨着他，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说不出的颓废狼狈，可再开口，他变成了乞求，“别这样……你听我解释……让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视线交汇。
  纪微染仿佛看到了他眼底的泪光。
  心，似乎被刺了下，但面上，她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还有必要么？”她问。
  还有必要么……
  顾言无声咀嚼着这五个字，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一样，越来越沉闷，他快受不了。
  他快疯了！
  他看着她冷静绝情的面容，那些原本想要解释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而最终脱口而出的，是——
  “微染！你爱我么？！”
  情绪失控，他不管不顾上前抓住她的手，眸色深深：“告诉我，你爱不爱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微染你告诉我！”
  两人几乎鼻尖相抵。
  “微染！”
  “原本。”纪微染开腔，淡淡开口将她打断，“我想问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可这样的念头，当时也不过是一闪而逝，就像你没来之前，我也曾想，是不是要听你解释。”
  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桎梏中抽出，她微颤了下眸继续：“因为我觉得，无所谓了，解释不解释又如何？从你回国那一晚，我就做错了，我不该给你希望，也不该给自己希望。所以……”
  “纪微染！”
  痛苦的低吼钻入她耳中，其中夹杂的恐慌，她也感觉的清清楚楚。
  但她没有犹豫，她也不会给自己机会犹豫。
  “所以，就这样吧，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可能了，以后……我们也尽量别再见面，至于朋友……或许也做不成了，就当我们放彼此一条生路。”
  一字一顿，她吐字清晰，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顾言呼吸已然紊乱。
  “你一定要这样绝情么？！”双眸猩红，他捏住她的肩膀，胸膛开始剧烈起伏，“一定要判我死刑么？！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忽的，他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眼中闪烁出亮光急急说道：“那个孩子……孩子……不是我的！周乔她有喜欢的人，不是我！微染……微染对不起！我……我不该……不该那么对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相信我，相信我所有的问题很快都能处理我的，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他又道：“等结束了，我们……我们就出国！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一定……”
  “顾言，你能不成熟一点，负起你该有的责任，你是一个男人，别再让所有人因为你痛苦，可以么？”
  顾言的声音戛然而止。
  成熟一点？
  责任？
  明明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却堪比冰冷刺骨的水，浇在了顾言头上。
  他的呼吸滞住，双眸越来越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