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二哥说的什么话,我自己的手好得很呢,我才不想擦。”陵玉闷声道。
  盛钦不再说话,陵玉便将整张脸都压在了枕头上,假装睡了过去。
  哪知道下一刻盛钦却硬是将她手臂捉了出来,触到陵玉疼处,她便立马从铺上弹坐了起来。
  她正要将手缩回去,却见盛钦没有拿着药膏往上涂抹,而是捧着她的手忽然就递到了唇边,在陵玉的手背上印下了一个带着凉意的吻。
  陵玉整个人登时愣住,竟没有做出反应来。
  “二二……二哥,你为什么要亲我?”陵玉什么委屈都飞去了九天之外,余下却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盛钦却神色如常,一面拿来了药,一面替她轻轻涂抹上。
  那药膏轻薄柔腻,涂在掌心立马凉沁一片,疼痛当即减轻了不少,可陵玉却还是觉得手上被对方唇瓣触碰过的地方烫热得很。
  “你讨厌我这般对你吗?”盛钦垂眸问道。
  陵玉看着他认真上药的模样,心下仿佛漏了一拍,愈发怔愣住了。
  “不……不讨厌呀。”她挪开了目光,试图平息这种陌生的情绪。
  盛钦看她被吓到的模样,便道:“陵玉。”
  “嗯?”陵玉缓慢抬起头来,见对方正凝视着自己,只当自己漏听了对方的话,又甚是呆傻地“啊”了一声。
  “还疼吗?”盛钦问她。
  陵玉飞快地摇了摇头。
  盛钦这才将药膏收了起来,道:“不疼就早些睡吧。”
  陵玉听他的话便又乖巧躺下,她盖着被子,在屋内重新陷入黑暗之后的许久,心绪才平静了下来。
  真奇怪啊……
  若是说二哥亲她那一下奇怪,他问的那句话就更奇怪了。
  你讨厌我这般对你吗?
  扪心自问,她自然是不讨厌的,因为根本就没有讨厌的必要啊。
  可是……
  到底是哪里奇怪,陵玉也说不上来。
  待隔日学院先生终于令他们拿上弓箭入林中骑猎。
  陵玉穿戴得简练,待她与其他人碰头之时,却见陆良正同江世锦在一处。
  陵玉微微错愕地看着他们。
  江世锦则是与陆良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便自顾自地大笑了起来。
  陆良抬头看到陵玉,颇尴尬地挪开了视线。
  不等陵玉走开,江世锦便过来她面前,目光颇意味深长道:“二皇子殿下可真是叫人意外。”
  陵玉一脸防备地望着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世锦掩唇,甚为得意道:“二殿下这几日去那花楼里玩的可开心?”
  陵玉闻言,抬眸看向他身后的陆良。
  “陆良与我向来都是好友,本公子本是好意想叫他带你去青楼里开开窍,没想到你去了三日,竟连女人的手指头都没碰过,你说……”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恶劣,贴近了陵玉道:“你还像个男人吗?”
  陵玉缓了片刻反应过来顿时恼火。
  她没曾想那种情况下与陆良的偶遇竟然是受了江世锦的指使。
  不待她破口大骂,那边执教之人便吹了哨子令他们集合,领了各自的物件进林子去。
  陵玉一面骑上了马背,一面往林子里赶去,恰逢陆良迎面赶来。
  她冷冷地望着他道:“你这几日都是刻意愚弄于我的?”
  陆良撇开了目光,看着前方的江世锦道:“你小心些吧。”
  他说罢便吆马追随前面人去了。
  陵玉望着那几人,心中只余下几分不屑。
  林深处是兔鹿,此地无甚猛禽,十分适合学子射练,每到春猎时刻,学院还会特意将蓄养着的牲畜放进林中,供学子驱逐。
  盛钦穿得一身正装,神情严肃好似来巡查一般,令身旁之人颇冷汗涔涔。
  这林中学子比盛钦年长者比比皆是,却没有哪个会有这般威压气势凛然的。
  “世子爷何须在此地亲自等候,林中既无猛禽,自是安全无恙的。”执教说道。
  盛钦扫了他一眼,只道:“殿下安危自然比一切都重要。”
  执教讷讷无言,愈发觉得眼前之人与此地学子格格不入,反而更像一个溺爱孩子而特意陪读的家长,非要一步不离地守着才好。
  便是放在旁人家里,这也绝对是个值得批评的反面教材。
  可是批评盛钦……谁敢?
  陵玉骑射向来不精,便是静立的靶子都很难射中,更遑论是那些个见风就跑的活物。
  她想到盛钦拒绝陪她一同入林时候的强硬态度,显然便是对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意图。
  可对方却仍旧坚持要她自己骑射,不肯替她作弊。
  陵玉一人郁郁,林中跳脱的动物不少,可射中的却几乎没有,不仅如此,陵玉为了节省道具,还得挨个挨个将箭捡回头去。
  她本以为自己再不济就是空手而归,却不知林中还有另一双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她。
  “他到底是皇子,你这般做派,怕是不妥。”陆良说道。
  江世锦隐在树后,看着陵玉的身影冷冷一笑。
  “这世上还没有打了我江世锦不用付出代价的人呢,就算他老子是圣上……”
  他说罢便抬起箭对准了陵玉。
  而恰好在此时,陵玉举着弓箭颤巍巍瞄准了一只身材娇小的七彩锦鸡,一箭脱弦,那七彩锦鸡闻风丧胆,正欲展翅高飞,却不幸被地上草藤绊倒,将陵玉射偏了的箭接了个正着,结束了这惨淡的鸡生。
  陵玉欣喜不已,正欲前往去捡起猎物,却不妨身后有一支暗箭破风而来,从她身边穿过,最终钉在了对面的树桩之上。
  陵玉下意识躲闪,却发觉自身并无穿透之孔,可手臂外侧的衣料被划破,连带着手臂都擦出了一层血痕。
  她转身望去,见四下里空空荡荡,无一人在。
  陵玉心中生出了警戒,正要过去查看那箭矢,却忽然觉得头目晕眩。
  她隐隐觉得其中不妙,索性连箭矢也不再去捡,只扯住了缰绳转身冲出了林子。
  而在那隐匿背后,江世锦已然架起了另一支箭对准了她的背影。
  “够了……”陆良抬手将他的箭打落。
  江世锦抬起头,看着陆良的脸色阴沉欲滴。
  “你什么意思?”
  陆良吞了口唾沫,道:“世锦,他是皇子,你若真的令他在林中发生什么不堪的事情,你我都活不了命。”
  “我这么做,自然会保自己全身而退。”江世锦对他颇为不屑,“怕是你担忧的是你自己的性命吧。”
  陆良看着他箭尖上涂抹的粉末,不置可否。
  只是江世锦被败坏了兴致,见陵玉已经失去了身影,转而骑马进入林深处,将暴躁之火发泄于山林中的牲禽。
  第28章 药性发作后
  陵玉冲出林子时候整个人的意志已经模模糊糊,看不清前路。一直到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之后,她才强忍着难受唤了对方,“二哥……”
  盛钦见她忽然出了林子,且神情有异,忙将她接下了马背。
  “陵玉,你怎么了?”他低声问道。
  陵玉便伏在他肩头,唇几乎贴在他耳畔,气虚道:“二哥,我好难受啊……”
  盛钦眉头顿时深深拧起,待执教过来查看,他只向对方道:“殿下身体抱恙,我带他回去休息片刻。”
  执教哪里敢阻挠,自然关心叮嘱了几句。
  盛钦带着陵玉回到寝舍,将陵玉安置于床榻之上。
  陵玉先前在外面就被风吹的难受,好不容易进了屋来避开了风,没曾想密不透风的屋子里生出了燥闷会更加难受。
  “二哥,你还是将窗户打开罢,我闷死了。”陵玉嚷嚷道。
  盛钦见她这般模样,愈发觉得不对,拧了湿帕子替她擦脸,问她道:“你哪里难受?”
  陵玉将眼睁开了一条缝,望着对方呢喃道:“我胸口闷得慌,感觉快要喘不上气儿来了。”
  盛钦却眼尖地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伤口。
  他抬起手指在那伤口附近轻轻一拢,竟拂到些许白色粉末。
  他拿近了将指尖的残余看得更加清楚,而陵玉却已然忍无可忍,将领口扯开,让更多冷风透进衣衫之内来。
  盛钦忙将她的手按住,沉声问道:“陵玉,你在林中发生了何事?”
  然而陵玉的脑袋已然无法运转去理解他的意思,只挣扎着要将衣服脱去。
  “二哥快快松开手,我要把衣服脱了凉快凉快……”陵玉嘀咕道。
  “陵玉,你莫要胡来。”盛钦阻止她脱衣服的动作。
  陵玉几次三番尝试都不成功,气恼不已。
  她握着盛钦的手哀求道:“二哥,我真的好热……”
  盛钦冷面冷性,何曾见过她这样一面,还不等他作出反应,陵玉便捉住了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来降低自身的温度。
  此刻她整个人便犹如一只小小火炉,周身皮肤都泛着浅淡的粉色,一看便不是寻常症状。
  而盛钦身上的温度对于陵玉而言,却恰恰好似一块冰凉的冷玉,更是缓解自己周身燥欲的一剂良药。
  当这个认知在她脑中形成之后,陵玉便整个人都贴在了盛钦身上,努力汲取着他身上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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