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傅嘉清被她问的更不好意思了,松开手把头埋在姜抚枝的肩窝里,“你别问了呀,到时候我和你待在一起,肯定不在学堂上闹事。”
  “你上一次这么害羞是两年前吧。”姜抚枝忍下笑意,“你拉着我让我教你写情诗,又不肯告诉我写给谁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
  她直接点出来,让傅嘉清更不好意思了,傅嘉清抬起头眼睛乱瞟,刚好看到了姜抚枝藏在枕头下没有放好的香囊。
  “快让我看看阿枝这是绣了什么。”傅嘉清把东西拿出来,香囊的正面绣着青竹,从针脚和花样上看得出下了番功夫。
  “这该是给我二哥做的吧。”傅嘉清左右翻着,心里很是宽慰,“阿枝记得帮我问问学堂的事,我帮你把东西带给我二哥。”
  她说完便把香囊揣进怀里大笑着跑出了院子,姜抚枝眼睁睁看着她跑远,叫都叫不回来,羞得把头埋进了枕头里,“算了,本就是给他的,拿走就拿走吧。”
  在姜老太爷要开课的两天前,姜抚枝才把两双鞋做了出来,她把东西包好亲自送了过去。
  “阿枝怎么来了?”姜老太爷像往常一样在给花浇水,看到姜抚枝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赵表哥的事多亏了祖父的仙丹。”姜抚枝把两双鞋呈了上去,“祖父夏天喜欢爬山,阿枝这次做的鞋底子厚,穿着舒服些。”
  姜老太爷拿到鞋子,上脚试了试,走了两步,很满意,“阿枝有心了。”
  姜抚枝想着傅嘉清交代她问的事,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帕子被她捏成了一长条,她也没想好怎么开口。
  “阿枝还有什么事吗?”姜老太爷放下了水壶,见姜抚枝一副有话要说不知怎么说的样子。
  “傅家的嘉清想和我一起来听祖父授课,但是她听说祖父不收外人,想让我来问问祖父她能来吗?”
  姜老太爷拍着手笑起来,“没想到那个老傅家还有个愿意读书的后辈,他们家也不算是外人,我会亲自和老傅说的。”
  见姜老太爷爽快同意了,姜抚枝也高兴起来,她谢过祖父后回了自己院子,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
  到了姜老太爷开课的日子,姜抚枝一大早就起来了,她把自己的描红本、原先先生布置的大字,还有老太爷前些日子给她的书都带上,早早地去了家里新辟出来的书院。
  说是书院,一共就收拾出两间屋子,屋子间隔了一堵墙,男女各占一间。
  姜抚枝来的时候,刚好和赵长生迎面对上,他的脸色依旧是惨白的,脚步比之前更加虚浮,姜抚枝看到他略微有些心虚,她本想快些进了屋子,免去打招呼的尴尬,却逃不掉赵长生隔着老远,便朝她打招呼。
  “小姐,那是表公子呢。”珠环在她身后提醒。
  “我知道。”姜抚枝硬着头皮停了下来。
  “阿枝妹妹今天来的可真早,用了早膳吗?我这有厨子刚做好的糕点,你要不要尝尝?”
  “多谢赵表哥好意,我用过了。”姜抚枝不敢看他的眼睛,“表哥若是没事,我先进去了。”
  “等等。”赵长生拦住了她,“阿枝妹妹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你亲手绣的那种。”
  姜抚枝愣了一下,“表哥开什么玩笑。”
  “阿枝妹妹在好好想想。”赵长生盯着姜抚枝的眼睛,“可千万别记错了。”
  “这怎么可能记错,表哥以后可千万别说这种话。”
  姜抚枝说完后转身进了屋,赵长生看着她的背影皱眉。他昨天收到报上来的消息说她已经绣好了青竹香囊,可是为什么她没拿给他呢。
  这件事直到傅阳进来时,赵长生才想明白。
  傅阳一路过来,脸上带着笑,可以看得出他很克制,只是他的手还是不自主地摆弄着佩在腰间的香囊,那副讨打的模样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呦,阿阳今日怎么这么高兴,这是收了哪个姑娘的香囊?”除了赵长生,姜家三房的姜之瑜也注意到了,他把傅阳招呼到自己身边,一定要看看这是什么样的。
  “阿瑜别乱说。”傅阳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丝羞涩。
  “哈哈哈,阿阳害羞了,真是难得。”
  他们说的话一句一句的传到了赵长生的耳朵里,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眼睛不时的在傅阳身上打转,不知在打些什么主意。
  他实在是看不出这个傅阳有哪里好,哪里值得姜抚枝另眼相待。
  赵长生烦心的很,只隔了一堵墙的姜抚枝却很兴奋,傅嘉清坐在她的前桌,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阿枝,我把东西拿给我二哥了。他现在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一路上都舍不得让我碰一下。”
  姜抚枝听到这个脸腾的红了,她微微缩回了身子,“你不要说了。”
  “你们了说什么?”姜抚桃听到动静连忙凑过来,“我也要听。”
  姜抚枝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傅嘉清翻了个白眼,极大声喊道:“阿枝,过几天我舅舅的马场要开了,我们一起去看打马球吧。”
  “行啊,只是我不太会也看不懂。”姜抚枝明白过来,顺着傅嘉清的话说,“四妹妹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你不会不要紧,咱们可以看别人打啊!”
  傅嘉清的嗓门实在是大,从马球开始,她说的话被另一间屋子的人全听到了,他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傅阳,“阿阳,这是真的吗?”
  “是啊。”傅阳环视左右笑道,“若是你们想去的话,过几日我们便一起去吧。”
  “这自然要去!”
  “是啊,听说京都人人都会打马球,偏偏扬州不兴这些东西。”
  “咱们也不会,总不能像个大家闺秀一样坐在那看吧。”
  ……
  “对了,赵表哥是京都来的,你可会打?”
  “自然是会的。”赵长生咳了两声,声音里透着窃喜,“若是各位想学,长生愿意教你们。”
  “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去了。”姜老太爷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又听到了多少,他看着赵长生笑了笑,“长生前几天答应我会好好在家里修养的,可没忘吧?”
  “没忘。”赵长生的脸色一变又恢复了正常
  “我会多给你找几本书的。”姜老太爷点点头开始授课。
  姜老太爷讲的东西从赵长生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印象都没留下来。他盯着傅阳的背影,满脑子都是要如何从傅阳那抢回那只香囊,又要怎样阻止姜抚枝去马场。
  第14章
  姜抚枝她们在屋里等着,听到了姜老太爷说话的声音,却没见他人进来,一想便知他是先去给隔壁的兄长们授课了。
  姜抚枝拿出自己的描红本,认认真真的写着,冷不丁右胳膊被捅了一下,她的胳膊一歪,在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划痕,一偏头,便看到傅嘉清那张凑过来的圆脸。
  “阿枝,你和我说说话吧。”
  “嘘。”姜抚枝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祖父在隔壁讲课呢,小声点。”
  傅嘉清点头,往姜抚枝身边慢慢移直到头能靠在她的肩上,“阿枝,我舅舅的马场后日开,你要提前准备一身胡服。”
  “我又不会打,准备这个做什么。”姜抚枝闻言失笑。
  “穿着好看啊。”傅嘉清有些恨铁不成钢,用手在姜抚枝面前比划,“我见人穿过,那袖子可窄了,穿起来不知道多美。要是阿枝穿上了,整个马球场的儿郎们怕是都移不开眼呢。”
  “别说了。”姜抚枝见她的手在空气中描绘出女子的身形,有些脸红,她把耳朵堵上,“我要练字了。”
  “再说最后一句。”傅嘉清扒下姜抚枝的手,“我二哥最喜欢蓝色了。”
  傅嘉清说完又移回了自己的位置,姜抚枝揉了揉脸,低头看自己的描红本上已经被涂的乱糟糟了,她无心练字,只好趴在桌子上,想象自己穿着胡服是怎样的,连耳朵都红了。
  姜老太爷过了晌午才来,见她们乖乖的做自己的事,满意的点头。
  “你们是女儿家,不用学四书五经考科举,所以啊也不用天天来我这听课,我今日讲了课,给你们一道题,你们后日再交给我,便和那几个哥哥一起去打马球。”姜老太爷说完便拿出一册《姜子兵法》。
  “你们不要以为这是兵法,自己又不想当大将军,便糊弄过去。”姜老太爷随意翻了翻书,“以后你们碰到棘手的事,能用兵法解决的,便不要硬碰。”
  他坐在上首,先把原文念了一遍,又解释了那句话的通俗意思,开始用自己的人生经历来阐述这句话。他讲的认真,姜抚枝也听的认真,不时的做一些笔记,时间过的很快,姜老太爷停下来的时候,姜抚枝发现已经黄昏了。
  “今日你们回去,便先写五个大字吧。”姜老太爷看着到了时间,并没有为难她们,“等下次把这一篇讲完了,你们再写别的。”
  他说完就离开了书院,姜抚枝她们招呼各自的侍女来收拾东西。
  “珠翠去哪了?”姜抚枝看着眼前的小草,有些晃神。
  “珠翠姐姐临时有些事,便让我来守着小姐。”小草动作麻利的很,几个侍女里她是最先收拾好的,姜抚枝甚至没有看清她把东西归在了哪里。
  “小姐,收拾好了。”
  姜抚枝点头,和姐妹们告了别,带着小草离开了。她们还没出院子的时候,傅阳从后面赶来,姜抚枝一眼就看到那只她绣的香囊,莫名觉得有些害羞。
  “三妹妹的手真巧,东西我很喜欢。”傅阳挠了挠头,“后日你会一起来吗?”
  其实他听到她和傅嘉清说会去,可是就是想再问问她,亲耳听她说。
  “会去的。”姜抚枝低下头。
  “嗯好,好。”傅阳似乎有些词穷,“到时候我来姜家接你们。”
  姜抚枝听他说完,转身出了院子,傅阳低头傻笑了片刻,和傅嘉清一起走了,他们走了以后,赵长生不知从哪里出来,衣服上有些脏,眼里俱是阴霾。
  ——
  姜抚枝蓝色的胡服赶制出来的当天,她的五个大字也写完了,她穿上试了一下,连侍女眼中都闪过惊艳。
  “这……是不是不太好啊。”姜抚枝自己低头看,总觉得别扭,“太紧了一点,不合规制。”
  “小姐,胡服都是这样的。”珠环怕她不愿意穿,连忙哄着她,“小姐穿上真是太美了。”
  “就你嘴甜,”姜抚枝换下衣服,突然想到她很久没看到自己的描红本了,“我的描红本去哪了?这几天我都没看到呢。”
  “奴也不 知。”珠环想了想,“可能收拾东西的时候,忘了放哪了,奴现在去找找。”
  “算了,反正也脏了,就当仍了吧。”姜抚枝拦住她,“你把我写的大字放好,明天要交给祖父呢。”
  “是。”
  姜抚枝安心的靠在塌上琢磨话本,把事交给了珠环。
  深夜,院子里的人都歇下了,姜抚枝的院中的狗洞里钻出一个娇小的人,她弓着身子,怀里像是拿着东西,急匆匆的朝着外院跑去,最后进了赵长生的院子。
  “公子,奴只拿到了表小姐的描红本,并没有看到她的香囊放在了哪。”
  赵长生接过描红本翻了翻,很满意的把它放在了自己的书旁,“香囊就不用你管了,你回去往她的大字上泼上墨汁,不要让人发现就好。”
  “是。”
  赵长生朝她挥手,见她走了,翻开描红本,低头深吸一口气。明明扑鼻而来的全是墨香,他却好像在其中闻到了姜抚枝身上的味道。
  几天没见,他有些想她了。
  因着要穿胡服去马场,姜抚枝不敢多吃早饭,随意用了一点东西,就让珠环收拾东西去了书院,一路上,总有侍女多看她两眼,让她觉得有些别扭。
  书院里,想去的人都早早到了,深怕自己来的晚,便被落下,傅嘉清看到姜抚枝连忙扑过去,“阿枝阿枝,我果然没看错,你穿着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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