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姜抚枝躲开她,“你声音小点。”
  傅嘉清不说话,围着姜抚枝转,“阿枝穿的是蓝色,好看。”
  姜老太爷过了好一会才来,他来了以后,院子里静了下来,“看看,都等不及了。你们把纸交上来就走吧。”
  他让身边的侍从去收,似乎没有当场查看的意思。
  “外祖父怎么不查一下,万一有人浑水摸鱼呢。”赵长生站在一边提醒,脸上带笑。
  “也好,我便看看你们答的怎么样。”姜老太爷把收上来的纸展开合上,看到上面写了东西便放在一边,赵长生也不出声,直到他翻到了姜抚枝交上来的作业。
  她的纸上全是一团一团的墨迹,根本看不出写了什么,姜老太爷拧着眉,“阿枝是个好孩子,这估计是意外,今日便算了,下次要长记性。”
  “外祖父这般处理,怕是不能服众吧。”赵长生凉凉开口,“昔日外祖父任帝师,先帝贪玩以墨迹糊弄,外祖父可是打了板子勒令他重写的。”
  姜老太爷拍了一下桌子,瞪着赵长生,“你说要怎么办。”
  “自然是要罚。”赵长生板着脸,“阿枝妹妹是女孩,便不打板子了,那就罚她重写五遍吧。”
  他说完,院子里静了下来。
  “不如三妹妹先和我们去马场,回来再补上也一样。”傅阳朝着赵长生笑了笑,“这样也算罚了。”
  赵长生瞥了他一眼,“先帝可是被外祖父关在书房里重写的。”
  姜抚枝被逼的眼圈都红了,赵长生一口一个先帝,若是她罚的轻,便是让祖父为难。她的手揪着衣摆朝姜老太爷跪了下来,“是阿枝偷懒,祖父便罚阿枝在屋里重写五遍吧。”
  “你若甘愿受罚就去吧。”姜老太爷看着赵长生冷笑,“你们都走吧,晚上若是晚的太晚,明天回来也行。”
  他说完就走了,院子里的人也逐渐散去,姜抚枝拿着东西到自己的位置上边哭边写大字,这一写便是从天亮写到天黑,她觉得有些乏了,便偏着头小憩了会。
  月光照进屋里,门被轻轻打开了,赵长生走到姜抚枝的身边蹲下。
  “阿枝今天很漂亮,所以更不能和他们一起出去了。”他用手轻轻擦掉了姜抚枝腮边的泪水,“阿枝哭什么呢,因为不能去马场吗?等你和我回京都了,便是住在马场也行的。”
  他的手顺着姜抚枝的脸滑下来,沿着唇线描摹着她嘴唇的形状,月光下,少女的嘴唇红润极了,微微翘起,他的心猛地动了一下,真想偷偷亲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亲还是不亲,这是个问题。
  第15章 (捉虫)
  扬州的月色向来很美,只是今晚的赵长生无心赏月。月色透进屋里,洒在姜抚枝的身上,像是给她披了一层薄薄的纱,如此便让他看得有些愣。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姜抚枝的侍女被他支了出去,赵长生心里想要亲亲她的想法挥之不去,他实在没忍住,向前倾身。
  他把手放在姜抚枝的眼睛上方,啄了一下她的嘴角,重新蹲了下去,又觉得有些不够,蹭了蹭她的唇,轻轻咬了一口,很软很甜。
  赵长生的动作很快,他害怕姜抚枝被他吵醒,对他露出厌恶和躲避的眼神。还好姜抚枝依旧睡着,他用手轻抚着姜抚枝的头发,一瞥头看到姜抚枝露出的手腕有些肿。
  “手腕怎么肿了?”赵长生有些心疼的凑过去看,发现除了手腕,她的手指上还留着针眼,他细想一下便明白了,姜抚枝这段时间赶绣活,手腕怕是本就不舒服,今天又被罚抄,可能把手给扭了。
  他拿出两个罐子,一个放在了姜抚枝的鼻子下,晃了晃收了起来;另一个倒了一点在手心上。
  “姜家这么多人,哪里用得着你做这些。”赵长生把药膏在手心揉开,想到了傅阳的那个香囊恨恨道,“你以后只能给我做香囊。”
  药揉开了,赵长生一点点的涂在姜抚枝的手腕上,等手心的药膏涂完的时,他有些留恋的收回手,翻了翻姜抚枝放在一边的大字,她还差两遍没写完。
  “早知道就不罚你了。”赵长生叹了口气,脱了自己的外衣披在姜抚枝身上,拿过一旁的纸笔还有姜抚枝抄好的大字,学着姜抚枝的笔迹,把剩下的给抄完了。
  屋里一片静谧,赵长生能听到姜抚枝的呼吸声,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写大字这种事了,他以前最烦这个了,现在也不觉得讨厌,好像只要姜抚枝能陪在他身边,他做什么都觉得可以。
  直到丑时的时候,赵长生才把剩下的两遍补齐,他把自己抄的和姜抚枝抄的打乱混在一起,让守在门口的小草进来。
  “她的手腕受伤了,你记得每天给她上药。”赵长生把那一罐药给小草,“你便说是从江湖郎中手上换的,不要让她怀疑你。”
  “是。”
  赵长生点头,穿上衣服,拿了一个小罐子往姜抚枝鼻子下晃了一下,很快离开了。
  他走了没多久,姜抚枝就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觉得眯了一会,手腕没有那么疼了。
  “小姐醒了?我们回去吧。”小草见她醒了,便准备装东西。
  “什么时辰了?”
  “丑时一刻了。”
  “可是我的大字还没抄完呢。”姜抚枝苦着脸,“都怪那个赵长生,若是让我逮着他的把柄,我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姜抚枝一边说一边拿过抄好的字,一数居然已经抄够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在梦里抄的吗?”她惊讶的让小草又帮她数了一遍,“我明明记得还差两遍的啊。”
  “小姐可能抄的太多,记岔了。”小草捂着嘴笑,“既然抄完了,我们便回院子吧。”
  姜抚枝揉了揉眉心,“那可能真是我记糊涂了。”
  她看着小草收拾东西,不自主的摸了一下嘴角,不过小憩的功夫,她居然又梦到了赵长生,还梦见自己被他亲了一口,明明她最近也没有看话本,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
  姜抚枝回到院子里狠狠补了一觉,直到下午才醒,她醒来后,有侍女和她说,傅嘉清已经等了她半个多时辰了。
  “你怎么不早点叫我。”姜抚枝急匆匆地梳洗后,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去见了傅嘉清,她的脸色不太好,板着脸,一看就是生了气。
  “嘉清,这是怎么了。”姜抚枝摸了摸她的头,“怎么这么生气啊。”
  傅嘉清看到她就把头埋在她怀里,眼泪唰唰唰地下来了,“我二哥太让人生气了,你要是昨天去马场就好了。”
  听到傅阳,姜抚枝拍着傅嘉清后背的手顿了一下,“他出什么事了?”
  “昨天我们去马场,路上有一个姑娘跪在我们的马车前让我们收留,我一看就觉得不对,让我二哥给点银子便算了,那姑娘不愿意,一定要跟着我们,我二哥就把她带在身边了,你说气不气人!”
  姜抚枝失笑,“那是他心好,有什么可气的。”
  “那姑娘长的可好看了,一双眼睛勾人的紧。”傅嘉清跺了跺脚,“还有你五哥,看她都看愣了!”
  姜抚枝的五哥姜之沐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附和傅嘉清。
  “昨日我和你五哥说我心悦他,他还跑得远远的不理我,结果转眼就盯着别的姑娘看。”傅嘉清一说到这哭的可大声了,“他怎么这样啊,我娘说的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是是是,我们嘉清最好了,其他人都坏。”姜抚枝安慰着傅嘉清,脑海里突然蹦出了揣着手让祖父罚她的赵长生的身影,昨天的事,他肯定动了手脚,“尤其是我那个表哥。”
  “阿枝说的对。”傅嘉清把头抬起来,抓着姜抚枝的手,“要是阿枝想报仇的话,我一定帮你!”
  “好。”姜抚枝握紧她的手,“我们总不能一直被人欺负去。”
  赵长生的身影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姜抚枝想她怎么也得让赵长生吃点苦头。
  第16章
  “阿枝想怎么报仇,要不然我让我二哥拿麻袋套着人,把他揍一顿?”傅嘉清挥了两下拳头,扑哧笑出了鼻涕泡,“到时候你在旁边看着,让他大喊三声女侠饶命,我们再放了他。”
  她说完见姜抚枝不说话,摇了摇她的胳膊,“怎么样,阿枝,这法子妙不妙?”
  姜抚枝摇头,“这可使不得,他身体不好,万一被打死了怎么办!”
  “那阿枝有什么主意?”
  姜抚枝低头,“我也不知道呢。”
  “那报仇的事等阿枝知道了再说。”傅嘉清拍了拍姜抚枝的肩,“若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阿枝要记得告诉我。”
  “我会的。”
  姜抚枝又与傅嘉清说了会话,便将她送了出去,接着让珠环和珠翠把院子里的侍女们一个一个叫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大字放的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被泼上了墨,这八成是自己院子里的人做的。
  “珠环来问她们前天晚上去了哪里,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珠翠拿纸笔记下来。”
  “是。”
  姜抚枝坐在一旁,看着一个一个的侍女进来,一个一个的侍女出去,到最后,所有人都问完了,却没有一个人进了她的书房。
  “小姐。”珠环抿着唇,大着胆子问她,“也许这不是我们院子里的人做的呢?”
  姜抚枝看着她摇头,院里能进她书房伺候的侍女向来只有珠环和珠翠,后来母亲为她换了一批院子里的人,小草也是能进她书房的。
  “你让小草再来一趟,这次我来问。”
  小草一进来,姜抚枝便让她跪在地上,也不说话,就定定的看着她,小草来的这段日子做事麻利,与人为善,是院子里人缘最好的侍女,姜抚枝看着她总觉得有些奇怪,一直不愿给她改名,也不想信任她。
  “有洒扫的侍女说看到你前天夜里偷偷摸摸去了我的书房,你怎么看?”
  姜抚枝的话一说完,小草抬起头有些惊异的看着她,“奴夜里确实在睡觉,也许那个侍女看错了。”
  她的声音依旧很稳,表情也看不出异样,就好像事情真的是她说的一样,“若是小姐不信,可以让她来和我对峙,奴没有做过的事,是不会认的。”
  姜抚枝点头,手却握成了拳,她看着跪着的侍女,突然笑了一下,“小草来了这么久,我好像都忘了要给你改名字,我已经有了珠环珠翠,你便叫珠玳吧。”
  “珠玳多谢小姐赐名。”她朝着姜抚枝磕了三个头,一点也看不出惊喜。
  姜抚枝突然觉得有些累,她暗自叹了口气,让她们都出去了,现在要怎么办呢,即使她觉得珠玳有问题,她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先改个名字稳住她。
  ——
  第二日,又到了姜老太爷授课的日子,姜抚枝带上了珠玳,在书院的门口又看到了赵长生,他看上去气色比之前好很多了,只是怀里似乎塞得鼓鼓囊囊的。他来得很早,却站在门口不进去。
  “这么巧,又碰见表哥了。”
  “哪里巧了,我在这等了阿枝妹妹半个时辰了,”赵长生看到姜抚枝便笑了起来,在姜抚枝眼里,那笑意里盛满了得意,“阿枝妹妹近来可好?”
  “好得很。”姜抚枝瞪了他一眼,没与她多说,转身便要进屋。
  “三妹妹。”傅阳从远处跑来,喘着粗气站在赵长生的身边,和姜抚枝打招呼。
  姜抚枝的眼睛却放在了傅阳腰间的香囊上,不过几天,她的那只青竹香囊就不知去了哪里,现在换上的是一个红色的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看绣工,似乎还很笨拙。
  “傅兄的香囊倒是别致的很啊。”关注到香囊的不止姜抚枝一个,赵长生今日似乎心情好极了,对着傅阳也笑了起来,“这绣的是鸭子吗?”
  傅阳这才愣愣的低头,把香囊扯了下来,“这个,是家里有侍女新做的,硬是让我配上,我,我没推掉。”
  他一番话说的结结巴巴的,姜抚枝没有一点心力去猜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对眼前的两个少年说了声告退,便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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