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但是这老周家开出的条件确实好，一百块钱的礼金，还给一块手表，加起来也得三四百了。蔡小燕这16岁的人了，还像个12岁的孩子似的。怎么着也不像是能生养的，汤玲也知道是因为她不给蔡小燕吃喝的原因。但现在再说这个，也晚了。
等蔡小燕真的长大了，这身子骨也不一定能长开，到时候谁家敢娶这姑娘啊？还不如现在就出手，把她嫁过去，让周家养两年，孩子嘛，长得快，吃好喝好就能长好了，反正老周家不缺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惹，嘻嘻嘻嘻，下午六点见啦
第117章
汤玲这主意打算得啪啪作响, 在她看来, 老周家那个爱打人的神经病儿子，压根就不是问题, 她打了蔡小燕这么多年，不也没见她出事？
所以啊，这蔡小燕只要嫁过去，熬一熬, 生出个孩子，甭管是儿子女儿了，那老周家就得谢谢她了。
老周家又有钱，等俩老的一死, 剩下的不就都是蔡小燕和孩子的。到那时候，蔡小燕还能不管她这些自己带大的弟弟们？也就是说，那钱就相当于是他们老蔡家的了。
可蔡兴觉得不妥，蔡小燕怎么说也是他亲闺女，虽然这些年她被汤玲各种作践他也没怎么管过。但好歹是亲闺女不是？他人又是个老实的，绝对为了那些钱就把闺女嫁过去, 那跟卖闺女有什么区别？
所以，蔡兴犹犹豫豫的，不想答应。
汤玲跟了蔡兴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就是不敢，胆小，屁大点的胆子但是又好面子, 只要你稍微一逼，他保准就答应了。
至于蔡兴和蔡小燕之间有没有感情，汤玲都要笑出来了，蔡兴要是真喜欢这蔡小燕，还能任由她这么作践。就是纯粹怕队里人说他卖闺女而已。
她把剩下的瓜子往兜里一塞，然后装模作样的开始抹眼泪，“你还不乐意了，我这是为啥啊？我不都是为了你们老蔡家，我还能是为了我自己不成？这彩礼到时候不都是给孩子用的，我还能拿半点？你现在这么闷头作脑的样子，好像多委屈蔡小燕似的。可你想想就她那身子骨，还能嫁给谁啊？咱们家穷，养不起那么多人，她嫁到老周家，还能吃个饱饭呢，不比在咱们家舒服多了？”
老蔡低着头，粗糙的大手扣在一起，没说话。心里却在想着，要不是你这个婆娘三天两头的不给饭吃，小燕也不至于长成这样。不过也说得对，小燕以后想嫁个好人家是不可能的，这老周家倒也是个好去处。
汤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暗暗观察蔡兴，见他表情松动，就知道有门了。嘴角一勾，有些鄙夷，还以为自己要多逼一会呢，没想到这才第一遭就忍不住了。
“哎呀，你也别这样，我知道你是为小燕好，你是她亲爸，还能害了她不成？我之前都听说了，这老周家的儿子，就是发病的时候爱打人，平时都好着呢，跟正常人似的。”汤玲这说的自然没两句真的，这打人要是普通的打，老周家至于花这么高的彩礼找一个姑娘嫁过去吗？之前老周家这儿子，可是差点把他亲妹妹给打死了，听说是流了一院子的血。都传遍十里八乡了。
“那倒是，我是她亲爸，不会害了她的，本来就这条件，能找个这样的就不错了。”蔡兴点点头，就把这事给答应了。
汤玲眉开眼笑的，“对对对，就是，咱们可不会害了她，到了老周家啊，这丫头可要享福了。咱们这做父母的，可还在吃苦呢。”
她心里琢磨，为了避免被人抢了，她明天就跑一趟第二大队，到这个老周家去说说，然后赶紧把这个丫头给嫁出去，省得老周家后悔。
这俩人的主意，谁都没有发现。
很快，这时间就到了六月底，王思婉也放假了，原本是打算去s城的，但是不出意外的话，今年高考完，明年就可以一直呆在s城了，不急于一时；当务之急的话，还是留在家里认真复习，不然到时候没考上那可就尴尬了。
这天她从镇上回来，邵娟那边给她卖东西卖得非常好，几乎一个月就得给寄一次货，再加上徐月娥这边也越做越大，越来越多的人找了过来，王思婉现在做玉容膏啥的，一个人快做不出来。她在想要不要停一停，因为这些确实比较耽误她的时间，甚至还把复习的时间给挪用出来了。所以还不如停一停，等明年上了大学，时间就充足了。
但这些都是老客户，基本是有稳定的需求的，贸然一停，好感肯定会降低。王思婉是不认为有那些产品能超过她这产品的使用感，就算明年重新再卖还是会有一堆人买账；但这个好感降低，就比较难挽回了。
王思婉就是希望建立第一批忠实客户，等以后国家彻底开放，她准备也正式投入运营的时候，这批忠实客户会一直跟着他们，成为他们的第一批买家。
王思婉想着要不要暂时不生产了，回家的时候就撞到了一个人，王思婉也是没注意到，赶紧伸手将人扶起来，“不好意思啊，婶子，您没摔到吧？”王思婉赶紧道歉。
那婶子原本被撞到脸色不好的，一看王思婉眼睛就亮了，这小姑娘长这么好看，怎么以前都没听说过啊，“没事没事。”这婶子拉着王思婉的手不放，一边暗暗惊叹，这手又软又滑，是个好命的，谁家养出来的啊？
王思婉抽了两下，没用劲抽还抽不出来。
“小姑娘你多大了？有没有许人家？婶子手里有好几个家里条件好的，那什么公安局的局长儿子知道不？刚当兵回来，长得一表人才，个子又高家里又有钱，你觉得怎么样啊？”这婶子笑眯眯的，之前不好的脸色收了起来，看起来格外的喜庆。
她说的这个局长儿子，是她手里条件最好的了，为了给他找对象，她十里八乡都翻遍了，愣是没找到符合要求的，眼看着局长夫人都不乐意，不准备要她找了，这哪行啊？给别人介绍对象，能拿个顶多十来块钱，但是给局长儿子做媒，那得五十都不止，所以啊，她就算是跑断腿，也得把这生意做成了。
今天来这还是老周家的人让她过来跑一趟，看看这蔡家的女儿怎么样。
其实她没看太上，这小丫头没胸没屁股的，一身的骨头，哪里是能嫁人？但这当妈当爸的铁了心要把女儿嫁出去。正好老周家的儿子也是个神经病，谁也别挑谁了。她决定到老周家好好夸一夸这蔡家的姑娘，这生意成了，她又是一笔进账，至于以后过得怎么样，那可跟她这个中间人没关系了。
王思婉了然，这应该就是这个地方的媒婆吧？她把手抽回来，淡淡一笑，“不好意思，我已经嫁人了，孩子都六岁多了。”
那婶子一愣，再仔细打量了王思婉一眼，着重在她的胸臀上看了看，才讪讪一笑，“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她在心里可惜，皮相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就嫁到了这第六大队，要是在她手里，保证能嫁到镇上做官太太。
她摇了摇头，还是觉得可惜。
王思婉无意与她纠缠，错开身准备走人的，就见旁边蔡家的门突然打开了，汤玲从里面跑出来，看到王思婉的时候还瞪了她一眼，然后急急忙忙的拉着这位婶子进了屋，“余婶，你跟我进来，我还有点东西没给你，到时候就请你多帮忙说两句好话啦。”她脸上笑得可谄媚了，把余婶拉进去之后，就嘭一下把门关上了。
王思婉收回视线，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脚步一停，狐疑的回头看向蔡家那扇紧闭的大门。
不对啊，这蔡家谁要结婚？她那三个儿子还都是毛头小子呢，也就只有蔡小燕。
但蔡小燕也小啊，才十六岁，这年头很少有把这么小的女儿嫁出去的，怎么着也得到十八岁吧？但想想汤玲平时的作风，要是看腻了蔡小燕，把她嫁出去换点礼金也很正常。
但是，在这个家里呆着，其实还不如嫁出去呢。只是蔡小燕那身板，太过小了些。
也不对，没准是自己想多了，汤玲犯浑，她爸总不可能跟着犯浑，怎么着也是亲爸啊。
没准汤玲和这个余婶有什么关系，不一定非得是给蔡小燕说亲的。
王思婉摇摇头，她是同情蔡小燕没错，但却没法插手去管她。
王思婉忽略掉心中那一点不安，不再去想这么事了。
蔡小燕在山上采了很多的野果子，高高兴兴的用叶子包了很多回来。她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的，为了填饱肚子，习惯往山上跑，采点香菇做个汤，有野果子就吃野果子，运气好还能碰到野鸡蛋野鸭蛋，不求吃饱了，只要不饿就行。虽然大部分时间她都是饿着肚子的。
只是最近半年，她觉得自己碰到了好人。那个看起来很可怕的男人，以前给过她一个鸡蛋，她一直记得。这个男人娶的老婆，也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最好心的女人。会悄悄的给她吃饭、吃饼。味道都特别好，每次吃的时候，她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感谢她。
她不知道怎么报答，就只能抗点柴火，摘点野果子还给她。
这天她照例把一包野果子放在那个后门，然后打开那个小篮子，里面有一碗的饺子，她没吃过这个，家里以前也做过，但是她没吃过，她只能喝饺子汤，是吃不到饺子的。
饺子还是温热的，她端起来，蹲在墙角把这些吃完，然后又把碗筷拿到河边洗干净，装进篮子里。仔细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就回了家。
不敢走大门，她怕那个女人的还在家，只敢悄悄的进门，然后跑进厨房，她没有住的地方，就是在厨房灶台下面有一床脏兮兮的被子。其实她觉得这里挺好的，虽然夏天有点热，但是冬天晚上睡在这，灶膛里还有点点火，把门关上的话，这里可暖和了。
她坐在灶台后面，打开剩下的那一包野果子，肚子饱了之后，再吃点这个野果子，就让她很开心了。
外面传来汤玲的声音，吓得她赶紧把野果子藏在被子下面，要是被她发现的话，这些肯定就进不了她的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惹，嘻嘻嘻嘻嘻，晚上九点见啦
第118章
她赶紧把在嘴边的果子嚼了咽下去, 她上山之前, 家里来了个怪里怪气的婶子，一直盯着她看, 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了，趁汤玲没注意，她就赶紧跑了。
现在听汤玲说话，似乎那个婶子孩子。
“余婶, 我跟你说，刚刚那个女人，你可不能碰，她啊是资本家, 家里被打倒过的，要不是嫁给了一个贫农，现在肯定在我们大队做苦力呢。”汤玲压着声音对余婶说道：“而且这女人心高气傲的，哪怕是没结婚，你要给她找对象，她也不一定能看上。”
余婶瞥了她一眼, 嘿嘿一笑，“我是做媒的，又不是断人姻缘的，既然结婚了，那我肯定不会给她介绍啥的，我还怕她男人来打我呢。”
汤玲抿唇，从口袋里拿了一块钱出来, 塞到余婶手里，“我就是给您提个醒，省得您被她的皮相给骗了。对了，余婶，这一块钱就是孝敬您的，您就帮我在周家美言几句，我们家小燕啊，就是骨架小，等在周家再养几年，肯定能给周家生个大胖孙子的。”
她原本是不想出这一块钱的，不然也不会后面又追出来把人给拉回去，但她又觉得这周家开出的财力条件特别好，万一余婶因为她没孝敬就不说好话呢？她也清楚蔡小燕那身子骨，像个孩子似的，别说生孩子了，能不能怀上都是问题。
老周家为什么给儿子找媳妇儿？不就是想留个后嘛，儿子已经指望不上了，老周家两口子年纪又不算很大，还能把孙子养出来，到时候孙子长大了，也能给他们养老送终，还能把儿子照顾着。
所以在老周那，其实主要就是看找来的女人能不能生养了。
所以汤玲越想越不安，还是决定把余婶找回去，塞钱好办事。虽然这一块钱出得她肉疼，但想想那一百块彩礼和手表，加起来都有四五百了，这一块钱也就不算什么了。
余婶把那一块钱收了，望着汤玲眼里的殷切，心里暗暗的看不起。
要不怎么说后妈不好呢？这汤玲就是典型的不好的后妈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长到十六岁，能吃多少东西啊？偏偏就能把那个小丫头养得那么瘦。现在这些大队，谁家不是把孩子留到18岁往上走才结婚的。这才十六岁呢，就迫不及待的往外嫁，还生怕嫁不出去一般，要塞钱给她。老周家要是好去处，还能轮到蔡家，早就被人抢了。但到现在，那些再穷再苦女儿再多的人家，也没去老周家。
不就是因为这些人都知道，自己女儿要是嫁进去了，有没有命活着出来都不知道嘛。
汤玲什么打算？不就是想要那些礼金嘛。
后妈心狠，连带着亲爸也心狠，明知道老周家是个火坑，还把女儿往里面推。
就连她这个做媒的，都觉得挺造孽的。
而靠着门边的蔡小燕，早就惊呆了，她不傻，汤玲说的那些话，她都知道什么意思，但是她才十六岁，怎么汤玲就要把她嫁了呢？以前不是还说过，要留着她，一直给家里干活嘛。
“汤玲，这事你真的和你男人说好了？我可再跟你提醒一遍，老周家的儿子，脑子有问题，一发病就爱动手打人。之前还差点把他妹妹给打死了，这可真不是好去处哈。”余婶想想不放心，临走前再跟汤玲提醒一遍。万一这是汤玲自作主张怎么办？老蔡才是这姑娘亲爸，他得肯才行。
汤玲连连点头，“你放心吧，这事是我和老蔡商量了的，不然我也不敢做主啊。老蔡答应了的，您就帮我们在老周家说好话就行了。”
余婶叹了口气，“行吧，收了你的钱，我肯定得说好话的，你就放心吧。”
而现在蔡小燕已经无法思考了，她爸不仅同意把她嫁出去，还是嫁给一个脑子有问题，爱打人的人？”
她的把细细的手腕伸到嘴里，死死的咬着，她不能哭出声，她得跑，跑得远远的。
……
这天晚上下了工之后，王思婉一家人吃完了饭，照例在书房复习，许安出了一套数学卷子给王思婉做，100分钟的时间，王思婉咬着笔头做下去，觉得也不算特别难。做完后就把卷子给许安改，许安对上她亮晶晶期待的眼睛，笑了笑，一个个的勾过去。
一百分的试卷，王思婉得了九十分。而刚开始复习的时候，王思婉在数学上顶多也就是考了20分，也就是说，这短短的半年时间，王思婉就把这些数学知识全部学进去了。
当真是聪明，许安在心里赞叹道。
但是看着王思婉有点小得意的样子，故意说道：“我记得梦里有这个数据的，好像全国有570多万人参加考试，但是真正录取的只有不到三十万人而已。”
王思婉睁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多人啊？”
书里倒是没准确说这个数字，只是描述了余学清和杨静是恢复高考后的消息传来时是如何的刻苦复习，最后考入学校的。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到时候能进大学的，都是全国最有实力的学生，要真想考上大学，还得更努力才行。”
王思婉认同的点头，“那肯定的，人那么多，比我厉害的肯定也有很多，我都已经提前一年复习了，要是考不进去，我自己都觉得丢人。”
许安摸摸了她的脑袋，“也没什么丢人不丢人的，考不进去明年再考，也不是非得今年进去。”他这个甜枣给的很及时，虽然他是想自家小仙女能考进大学，但也没必要有太大的压力。
八月底的时候，知青点的谭晓敲开了王思婉的大门，开门的是许逸，他睁着眼睛看着谭晓，“请问姐姐您找谁？”
谭晓见是许逸，不由得开心的眯起了眼睛，她知道这是王思婉的儿子，是大队最可爱的小孩子，她队里看到过好多次。
“我来你妈妈，王思婉。”她语气轻柔的说道。
许逸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松开手，“我妈妈在看书，你跟我来吧。”他招了招手，小大人似的在前面领路。
谭晓跨进大门，绕过屏风之后，就感觉精神一震，本来被晒得有些混沌的脑子都清楚了许多。
她不由自主的打量起这处院子，越看越喜欢，石屏风左侧的空地上种了一颗樱桃树，看着不粗壮，但是上面的枝丫叶子长得格外的茂盛，像一片乌压压的云似的。下面堆了很多灰色陶罐，陶罐里很多她叫不出名字的花草。
走在石板小路上，两边则是自留地，种了些瓜果蔬菜，就好像把菜园和花园融合到一起了一般。
走过小路，就能看到天井，天井右侧也种了一棵树，谭晓根据上面的果子猜到这是颗石榴树。而在两侧房子的回廊上，每个房间前面，都摆了一个灰色陶罐，上面也种了花花草草。
院子中间有鸡鸭在跑来跳去的，却没有一般人家养鸡鸭那样到处鸡屎鸭粪的脏乱，地面上干干净净的。还有一条威风凛凛的大黑狗伏在堂屋前面的屋檐下。而王思婉则坐在黑狗旁边的一处摇椅上，穿着白衫黑裤，怡然自得的拿着一本书在看，纤细的手腕露出来，就像一副美人图一般。
谭晓不由得有些恍惚，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一处秘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