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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脚步声越来越远,房内归于寂静,静的甚至只能听到她自己的颤抖声。
  若是那太监真有郑厂公那样的癖好,甚至比郑厂公还要变|态的话,她该怎么办?
  不行,即便她已是个庶人,她也不能叫一个太监那样羞辱自己!
  薛令微被蒙着眼看不见,只能趁那太监没回来之前先想办法挣脱开这绳索,到时候要是那太监真这么对她,她就跟那阉人拼了!
  坚定了想法,薛令微便开始尝试挣脱手上的绳索,那绳子绑的太紧,将她的手腕磨的生疼。
  才刚挣扎没几下,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薛令微停下动作竖耳倾听,那脚步声是往这里来了,并且越来越近。
  薛令微浑身僵滞,只觉得一阵寒意覆盖了她全身。
  当门被打开那一瞬间,薛令微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身子也随着颤了颤。
  即便是她再想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片刻,门又被人合上。
  薛令微大气也不敢出,心狠狠的跳着,浑身就像坐了针毡一样难受。
  那人开始往她这里走来。接着,她感受到他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薛令微感觉自己头上悬了把刀一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一动不动的跪坐在那里。仿佛只要她稍稍动一下,就会万劫不复一样。
  那人也不说话,伸手勾住了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温热的手指刚碰到薛令微,她便如被什么刺到一样颤抖了下,身子绷的更紧了。
  那人勾着她的下巴,气息压迫而来,又移到她的颈侧,吓得薛令微一瞬忘了呼吸。
  第18章
  薛令微虽然看不见,但她却能清晰的察觉到那人的脸挨自己颈侧的距离到底有多近。
  温热的气息随着那人的呼吸轻轻扑在她的脸还有脖颈上,薛令微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紧紧抿着唇,怕的几乎快要哭出来。
  那人只在她颈侧轻轻一嗅,然后就放开了她。
  薛令微并没有因为那人放开自己而觉得放松半分。那人虽然放开了她,可一只手却搭在了她的肩上,绕到她身后。
  接着,原本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忽然将她半边衣裳扯到臂弯,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臂和大半个漂亮白皙的肩背。
  以及蝴蝶骨上那枚拇指大小的粉色胎记。
  薛令微左背一凉,便再也克制不住强忍着的恐惧,咬着下唇一下子就哭出来了。
  “公、公公,放过我吧,我求你了!……”薛令微手脚都被绑着,硬跟这太监反抗一定行不通,她哭的浑身颤抖,不住哀求,除了哀求,她想不出自己现在还能做什么。
  她是真的害怕了,早知道这太监也有这癖好,她即便是在福州沦落到乞讨,也不会听朱赟的话回来。
  被个太监用那样的方式羞辱,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赵珒看着她突然哭的如此委屈绝望,先是愣了片刻,然后又将她的衣裳拉好。
  “原本以为看错了,没想到还真是你。”赵珒终于出声,说完前面这句话,顿了一下,然后语气平静的唤了她一声,“薛令微。”
  薛令微立马止住了哭声,浑身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
  这个声音她不会听错,即便是一年多不见,她依旧十分熟悉这个声音。
  是赵珒。
  知道这人竟是赵珒之后,薛令微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珒自她身前屈腿蹲下,将蒙着她眼的布条摘下。没有了隔着视线的障碍,二人四目相对。
  薛令微红着一双眼,微微张着唇,错愕的瞧着身前的赵珒。
  赵珒看着她惊魂未定又诧异的表情,拿着布条的手肘搭在屈起的膝上,道:“既然如此怕我,怎么又想不开的想做我的侍妾?”
  她哪里是想不开?她是根本不知道这东厂督公就是赵珒啊——
  朱赟和荣娘竟诓了她?!
  “怎么不说话?”赵珒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我,我……”薛令微支支吾吾半天,本想着回京后避开点赵珒,却没想到朱赟要她帮着对付的人就是赵珒,她当时根本没有将赵珒跟东厂提督联系在一起,朱赟又从未跟她明说过这就是同一个人。他不明说,八成就是清楚自己若是知道真相,定不会轻易同意。
  如今跟赵珒这么突然的相见,还成了他的侍妾,这让她一时连接受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空去说其他的?
  “我原以为一年多未见,你会有话想跟我说。”
  若是以前,薛令微定会跟赵珒喋喋不休,只是如今……眼前这个赵珒已不是昔日的赵珒了,她怎还能像以前那样?
  见她语塞,赵珒忽然轻笑了一声。
  薛令微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只觉得恍若隔世。他真是会骗人,骗得她深信不疑。
  “真是难为皇上,为了把你赐给我做妾,用整个宫宴做局,我倒没有揣测过他会找你,更没有想到,你真的会再回来。”赵珒以为她真的跟李焱去别的地方了,本来还想着若是李焱成为她的归宿,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事到如今,薛令微就等同是哑巴吃了黄连,根本无话可说。
  赵珒身子往她跟前倾了倾,“你回来,是因为想我?”
  “不是!”薛令微下意识利落的反驳。
  赵珒了然,又接着说道:“那就是想为你母亲报仇了?”
  “也,也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
  “……”——她不过就是因为自己在福州过不下去了,回来想等他死了,好恢复郡主身份而已。
  “是因为恨我?”
  “不……也不恨。”她哪里敢当着他的面说恨他?
  赵珒也不追究她这是真话还是假话,他伸手将她落在脸侧的碎发别在耳后,对她温柔的笑道:“一年前,若是你说你要为你母亲报仇,你可知道我会如何对你?”
  薛令微知道他如今的温柔不过是浮于表面的虚无。
  明明眼前的人就曾经的人,同样的一张脸,她看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却知他已不是曾经的赵珒。
  她低声回道:“应是……会杀了我。”
  赵珒笑了两声:“你明白就好。”
  薛令微不免心惊,当时她并未想过赵珒去公主府救她的同时,也打算杀她。
  须臾,她问他:“你恨我母亲,当时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还要过问我的选择?你难道就不怕我是骗你的?”
  “我从未担心过这样的事情。”赵珒欺近她,双手环过她两侧,解她手上的绳索。薛令微的脸因为他的靠近贴在他的肩前,远看去就像是二人紧密相拥。“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做不出那样的事情。”
  绳索被解开那一刹那,薛令微发酸的胳膊这才好受多了。不过因为之前想要挣脱,所以手腕上便留下了两道勒痕。
  她在被解开绳索之后,往后挪了挪,与赵珒错开一些距离,然后小心翼翼的往依旧蹲在那里的赵珒瞅了一眼,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便像被什么刺到一般收回自己的视线,埋着头自顾自的解自己脚上的绳索。
  今日的薛令微穿了一身胭脂色的交领衫裙,于现下的秋夜来说这衫裙实属是单薄了。发髻上只别了一支步摇,长发同样用胭脂色的发带束在脑后,妆容也是被细致的描画过。
  这都是荣娘给她这么打扮的,因为真正的红菱素日里就是穿一身红。而且荣娘还对她说,如此打扮会更能让这东厂督公喜欢自己。
  她本以为,荣娘和朱赟无不论如都不可能会害她,可谁想到——终归是她太过天真。
  赵珒的目光从她手上的动作移到她的耳垂上,红色玛瑙的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贴着脸侧摆动。与一年前相比,褪去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风尘。
  赵珒收回视线起身,然后俯身拉住她的胳膊,是想将她拉起来。谁料却让她惊了一下,睁大双眼有些惊慌的问了一句:“你干什么?”
  她竟如此畏惧他——
  赵珒不动声色,硬是被迫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薛令微差点就要撞到他怀里,好在她及时的后退了两步。
  赵珒见她退后,将她拉向自己一步,眉头轻轻拧了拧,“你这么怕我?”
  薛令微虽然心里的确是怕的,但嘴上还是小声的说了句:“不怕……”
  只听赵珒笑了一声,“是当真不怕?那你知不知道我的规矩?”
  薛令微哪里知道他的什么规矩,但听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好规矩,她又不免想到郑厂公,于是战战兢兢的问了句:“什、什么规矩?”
  “来这府里的女人,第一天晚上都要验身。”赵珒说的就像真的一样,见她的表情越来越不好,便又添了一句:“要自己脱去身上的衣裳……”
  话还没说完,薛令微就惊恐的瞪大了眼,她不知道赵珒什么时候居然也有这种癖好了,便一下子跪了下来,俯首在地上求饶,打断了赵珒接下来的话:“赵珒,你放过我吧!你不要那样对我,我从未对不起你也没有对你不好过,你就看在以前的份上,放我走吧!我不会留在京城了!”
  薛令微哭的极狠,赵珒必定以为她回来是为了复仇,所以才会这么对她,可她哪里有那样的本事?此时若是她动之以情,或许赵珒就心软放过她了。想着她便又抱住赵珒的腿:“赵珒,赵珒,我真的不是要像你复仇的,我没有我母亲那样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啊,你就看在以前我对你还不错的份上,你就放我走吧!……”
  赵珒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怕到如此,以前只要是朱赟赐给他的女人,或是别人送给他的,他都会命人彻头彻尾的验清此人身份和本事,只不过这些都不是他亲自做。况且,他也不会这么对她。
  听她哭的聒噪,赵珒对抱着他腿的女子说了句:“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是你,若是知道东厂提督就是你,我说什么都不会回京城的,就算是饿死在福州也不会回来的!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被赐给你做妾……”
  她是真的错了,她宁愿回福州,她不要恢复什么郡主身份了——
  孰料,赵珒听到她这段解释,眸色一沉。
  “你的意思,是你宁愿被赐给别人,也不愿意被赐给我?”
  薛令微觉得这话不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一个劲的说:“赵珒,你放了我吧,我也不是真的想回这京城的,你放了我,把我送出京城,我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你先起来。”
  “赵珒……”
  赵珒明显已经开始有几分不耐烦:“若是再抱着我的腿哭着不起来,我真的要叫人来验你的身了。”
  薛令微不敢继续哭,生怕真的被扒去衣裳验身,又怕赵珒不高兴像解决以前那些女人一样解决她,就赶紧从地上起来。
  “赵珒……”
  赵珒打断她:“你叫我什么?”
  薛令微愣了愣,看到赵珒的表情后反应过来:“公公……”
  赵珒眉头一皱,屈指敲了下她的额头。
  薛令微捂着额头看他,不明白自己错在哪了。
  他不让她叫他名字,那叫一声公公,有错吗?
  赵珒:“记住了,以后,要叫我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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