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6节

  这是记挂当日那个敢打他屁股的丫头的吧。
  呵!
  林雨桐将杯子往桌上一放,“你告诉他,贿赂你没用,直接贿赂本宫就行。”看这小子到底赚了多少银子。
  “那您这可是索贿了。”董小宛凑趣的跟林雨桐说笑,“回头小女就跟万岁爷通风报信去。”
  “说朕什么呢?”四爷笑着撩开帘子就进来了。
  董小宛笑了笑,就低头慢慢的退下去了。站在大殿门口,张起麟警惕的看着董小宛,眼里带着几分打量。她对张起麟见礼,“公公放心,小宛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该做什么事。您担心的事肯定不会发生。”
  帘子隔开了那对天下至尊的夫妻,在皇后身边了,她才知道皇上和皇后是什么样子的。说心里话,她有时候觉得,他们跟自家那对秀才夫妻二人是一样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过日子。羡慕吗?肯定羡慕。女人就没有不羡慕的。可是羡慕也只是羡慕,她怎么因此就生出不该有的龌龊心思来。再有,那也太小看皇后娘娘了,越是跟皇后相处,她就越觉得皇后深不可测。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她敢说,这大清国大事小事她不知道的事真不多。而皇上给皇后的信任,也不是谁都能替代的。试问,一个能拿着玉玺晚上帮着批折子的皇后,谁能替代?
  “如今就别忙了。”四爷叫林雨桐早点歇着,“折子的事我熬一会子就出来了。”
  一些不太要紧的折子,都是林雨桐帮着批的。倒不是要紧的折子不敢给她,实在是她能模仿的字迹不多。也就‘好’‘朕恭安’‘知道了’这一类的字她练的跟四爷写出来的相似度能达到九成,其他的真不行。因此她都是帮着批改这一类折子。四爷早就下旨了,叫大家务实些,类似这样的请安折子能少尽量少吧。少是真的少了,但一时半会的也杜绝不了。
  要加上这些,工作量可就太大了。
  “人就是不能太娇气,以前那什么条件,孩子还不是一样好好的生下来了。”林雨桐坐到四爷对面,叫人将灯挑明亮了,换上睡衣就开始工作。
  四爷低头瞧一眼折子瞧一眼她,结果没一刻钟,她拿着笔开始打盹了。
  这回怀孕她的精神短了很多。午睡的时间比以前可长了很多,吃的却更少了。四爷皱眉,要不是几个太医也都说着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他还真不能放心的下。
  刚才嘴上还硬邦邦的,保证没事的人,这会子睡的抱起来都不知道。张起麟要叫大力嬷嬷进来,四爷就摆手,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抱过去,亲自给脱衣裳鞋袜。穿着长袖睡衣并不舒服,她还是喜欢光溜溜的睡。
  将人扒拉光了,真要往被窝里塞,被桐桐一巴掌拍在手上,“老流氓!”然后把被子拉的严严实实的。
  四爷:“……”我就那么爱吃老豆腐?也不嫌弃咯牙?
  当然了,这话可不敢当着她的面说的,否则非得炸了不可。
  嘴上嫌弃的不得了,到底摸了一把老豆腐才罢手干他的正事去了。
  在苏培盛看来,反正是自打皇后怀孕,万岁爷就有点不怎么正常了。皇后吃饭不要旁人伺候,那鱼刺得他自己挑,那鸡骨头得他自己给剔出来。这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晚上,夜壶都是万岁爷帮着接的。看的他都觉得直掉鸡皮疙瘩。
  就连林雨桐自己也都有点懵。这次怀孕的反应太大了。刚刚两个月的时候,就开始孕吐,吃什么吐什么。四爷没办法,自己去了边上的茶房,用小炉子自己煮挂面。
  “吃吧。”四爷的袖子撸起来,端着碗放在林雨桐面前,“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生雨生他们的月子里,他就是这么做饭的,母子四个也就这么都扛出来了。
  挂面里就搁了一个鸡蛋,荷包蛋成了鸡蛋絮了。闻见了生葱和香菜的味道,还点着香油。
  还别说,林雨桐还真就把这玩意给吃下去了。
  四爷就那么神奇的看她:“……”该不是变着法的折腾我呢吧。
  真不是!
  要不是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她真都有点怀疑自己真是装出来的。别的都吃不进去,就吃的进去四爷经手的东西。
  “所以呢?”四爷一手拿着折子,一手在抹布上抹沾上的油,扭脸看吃的一脸满足的林雨桐。
  林雨桐无辜的看他,然后又低头吃她自己的去了。意思是你看着办。你不做谁做?你不做我们娘俩就饿着。
  于是苏培盛更崩溃了,四爷差不多一天几顿的往茶房跑。他都不敢叫人知道,九州清晏御书房边上的专属四爷的茶房,每天都是烟火不断。早上熬粥,中午炖汤,晚上下面条……十三爷还专门问了一次,“万岁爷这个点怎么还没用膳?这是热的什么呢?鸡汤?”
  呵呵!
  苏培盛赔笑,“是啊是啊!”再多的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十三爷进了书房就劝四爷:“……再忙也没圣体安康来的要紧,怎么能不按时吃饭呢……”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大一堆。
  四爷倒是不瞒着,“你四嫂最近吃不进饭,也就是我做的能稍微吃一点。在边上炖着的是给你四嫂炖的……”
  吓的十三爷再不敢说话。出去还威胁苏培盛,“万岁爷给皇后娘娘洗手作羹汤的事,不许再朝任何一个人透漏一个字……”声音不小,四爷在里面听了个一清二楚。
  苏培盛唯唯诺诺的应着,心说十三爷这哪里是给自己说话,这是没办法直接说万岁爷,训斥自己给万岁爷捎话呢。
  最后还是四爷在里面喊:“你十三爷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应下就是了。”
  苏培盛嘴里一直就应着呢,万岁爷说了,他又再高声应一遍。
  万岁爷叫自己应着,就是暗示十三爷,你的话他听见了,而且应了,都按照你说的办。
  十三爷这才闭嘴,走路都带打飘的给飘回去了。
  精力不济,林雨桐将许多事情都委托给了董小宛,比如纺织厂的事情,就是董小宛跟九福晋接洽的。每天听董小宛的汇报她都能听的打瞌睡。
  刚满三个月的时候,四爷就皱眉了,为什么?因为林雨桐的肚子开始显怀了。
  八福晋进宫一趟,说是为了萱宝的婚事来找林雨桐说事的,结果回去没多久,满京城的都知道皇后的肚子三个月就显怀了。三个月显怀是个什么意思?就是怀疑这孩子压根就不止三个月。如果不止三个月,为什么偏偏说是三个月呢?肯定是瞒报了呗,为什么瞒报?很好理解嘛!皇上所谓的守了二十七个月的孝就是个笑话。他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人而已。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刚出孝一个月就怀孕一个月?真当是老天都替他们数日子呢。
  外面的传言四爷没敢叫人告诉林雨桐,只忧心忡忡的看着林雨桐的肚子,“这次是几个?”
  我哪知道呢?才三个月而已。
  这个反应真叫四爷吓的心惊胆颤。招了一群老太医就住在园子里随时待命。
  叫林雨桐说真不需要这阵仗,这么兴师动众,还不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传呢。
  果然没两天,外面又换了一种说法。说是八福晋将真相抖出来了,刺激了皇后,因此动了胎气,皇后这一胎坐的不稳。
  大家看向八爷的眼神就有些微妙。可八爷能怎么办呢?之前回府给福晋大吵了一架,皇后怀孕几个月了,这个跟咱们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就算是老四瞒报了,但那又如何?又不是在热孝期有孕,有什么了不得了。说实在话,老四愿意守够二十七个月,这是人家的孝心。就算是没有守够又怎么了?并不有违孝道。说老四撒谎了,可老四一句太医诊脉错了,就能推的一干二净。一滴脏水都蹦不到人家身上,你干什么做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如今好了吧。都说老四现在叫了一群太医是因为皇后生气动了胎气的缘故。那么皇后为什么生气呢?因为八福晋。现在不知道多少人都说八福晋心思恶毒,自己生不了也见不得别人怀孕。就连八爷几乎也被贴上了‘居心叵测’的标签。
  可是吵了闹了能怎么的?做错的没觉得做错的,烂摊子还在那撂着等着处理呢。
  八爷是焦头烂额了,再加上春汛来了,这里淹了那里涨水了,为了赈灾银子的事他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弄的十六现在见了他都绕道走,就怕张口朝银行借贷。家里又不能消停,他能不焦心吗?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该跟万岁爷说一声的。于是就直接来了园子。
  四爷对八爷的到来并没有为难,直接就叫人进来了。
  弘旺在御前伺候,给他阿玛递了碗温热的茶水,就悄悄的退到四爷身边了。
  八爷先请罪,为的是八福晋,“……臣弟惭愧,治家不严……”
  你也不是现在才治家不严的。
  四爷都不想说他。当年皇阿玛在世的时候多次表示对他福晋的不满,要是早点约束,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他不忍心压服,也有些压服不住。
  对四爷来说这都是小事,等孩子生出来所有的谣言都将不攻自破,这都不是问题,更犯不上为这个再跟老八掰扯的没完。
  “那是女人之间的事,不说这个。”四爷直接问了赈灾的事,“一定要确保无一人饿死,这是底线。”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等艰难。粮食筹措起来可真是不容易。尤其是在江浙官员大动以后,好些跟自己较为亲近的官员都搭进去了。这次认命的官员跟自己不熟,甚至大部分人对自己都有些忌讳。这江浙乃是粮仓之地,没有这个后盾在,处理起来往往是事倍功半,费力的很。
  但八爷一句诉苦都没有,自家福晋弄成这样,老四轻描淡写的就揭过去了,自己再不玩命的干拼命的干,他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
  弘旺垂下眼睑,觉得自己家可能迟早都会被福晋给拖下去的。想做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其实阿玛只要真下的了狠心,狠狠的治上福晋两回,福晋怎么也得学乖了。可阿玛到底要忍耐到什么时候,他的底线又在哪里呢?
  这个他到现在也摸不透。
  八爷退出去了,弘旺跟四爷说了一声,就匆忙的赶过去,“阿玛!”
  八爷早就听到脚步声了,走到空旷的地方才停下脚步,转身等着弘旺过来,“慢点跑。”见孩子过来了,才又追问,“有事?”
  “是我姐的婚事。”弘旺气都没倒匀称,就急忙说了这么一句……
  第944章 重返大清(49)三合一
  “我姐的婚事,我原想指望皇额娘的,谁知道皇额娘现在是这种情况。等将来生了,小阿哥还小的时候,皇额娘的精力总是有限,怕也顾不上多少。我知道,皇额娘对我姐和儿子都特别照顾,姐姐的婚事只要说一句,就算是再累皇额娘一定会放在心上的。但是儿子又于心何忍。我跟姐姐又不是孤儿……”弘旺的话说的很直接,“这要这么做,那这就是陷阿玛和嫡额娘于不义,儿子不能这么做。如今嫡额娘那里,儿子不好去说什么,只能请阿玛多操心了。”
  八爷心里不是滋味,“你姐姐的婚事,本就是阿玛分内之事,你放心,这个人选我心里有数。”
  “那嫡额娘……”弘旺有些欲言又止,“还请您多美言,姐姐的年纪再耽搁下去确实是不好……”
  一提起福晋,八爷脸上的笑意就僵在了嘴角,好半天才拍了拍弘旺的肩膀,“阿玛懂,这事定下来之后再叫福晋知道也是一样的。”
  要的就是您这句话。他对八福晋是半点信任都没有,真要是不合心意了,她是真敢豁出去将事情给搅黄了。
  八爷走的时候背影有些疲惫,弘旺心底升起的那一丝可怜随即又压下了。阿玛是谁?阿玛是谁都得敬畏两分的八贤王,他可怜?他怎么会可怜?对于一瞬间升起的这种想法,他真是觉得有些荒谬和无稽。
  八爷都坐在车上了才想起,弘旺的婚事已经指了,也该成亲了。这婚事还得抓紧操办起来。但这事却非福晋不可。哪怕是指婚,这该走了流程也是要走的。这下聘催嫁的事,合该福晋操持的。
  “我操持?”八福晋直接回了两个字,“没空!”
  怎么说话呢?
  八爷蹭一下站起来,“咱们俩好好的说话,你说怎么的?”
  “我说怎么的?”八福晋也是满肚子的委屈,“他住在贝子府,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我的?既然叫我担起了这个恶名声,我就认了。就算是再辛苦,再尽心尽力,到头来我还是个苛待庶子的嫡母,你说我又何必。这府里的嬷嬷管家,你想用哪个就用哪个,就算是对外打着我的旗号说是我吩咐的,这都行。但想叫我费心费力的为他忙一场,做梦!”
  这话说的,还真是只有福晋说的出来。别人怎么说我不管,哪怕你用我的名义也无所谓,但这跟我无关,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这种做事方法,特别八福晋。
  八爷一个字都没多说,又直接转身出去了。
  这一转身,看不见八福晋眼里的瞬间就滚落下来的泪,“……只要你求我……只要你说几句好话……真的,只要几句哄我的话,我就能将事情给你办的妥妥当当……你为什么不来哄我……为什么非要跟我这样……为什么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吵起来……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吵吗……可我要不跟你吵……连见你一面都难……”
  宝珠躲在屏风后,有些尴尬,也有些替八福晋难受,“福晋……”她递了帕子过去,“快别哭了,您好好的跟八爷说话……不就好了……八爷事多,也忙的很。您这样不往要紧处说,八爷也不能明白您的意思。”
  “怎么会不明白?”半辈子都过去了,这点默契都没有吗?“你还小,还有很多事情你不明白……”
  我怎么会不明白?
  宝珠朝外看了看,这边只静静的听着八福晋说她跟八爷走过的这些年的过往,“他以前不会这样的……回来总是会哄我,直到我笑了她才安心……”
  很晚了,宝珠带着满肚子八爷和八福晋的美好往事才往自己的院子走。
  初夏的晚上,没有月色,但繁星点点。十三岁豆蔻之年的姑娘,心里不由的多出了几分旖旎。
  “前面那是谁?”八爷从书房出来进内院,远远就看见灯笼在移动。心里一动,还以为是福晋过来接了,脚步不由的匆忙了两分。夏天的夜里,也是有些凉意的,“怎么这个点了还在外面晃悠,也不瞧瞧时辰。着凉了可怎么好?”
  宝珠一愣,赶紧蹲下福身,“八爷,您回来了。”
  八爷刚要将披风给递过去,手就僵在了半空,“是宝珠啊?”语气里难掩失望。随即又一笑,像是平日里看到的儒雅宽和的八爷一样,“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歇着。不能你爹不在,你就撒欢的玩,知道没?”说着又吩咐身边的侍从,“将宝珠送回去了。”
  “八爷!”宝珠看着要离开的八爷,不由的就喊了一声。
  八爷脚步一顿,抬眼往过来,眼神带着询问。
  不知道怎么的,宝珠的脸猛的一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的会叫了这么一声。这时候倒是有些尴尬了,吭哧了半天才道:“不知道我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
  何卓被派出去办事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个说不好。
  看着小姑娘窘迫的样子,八爷哈哈大笑,“原来咱们宝珠是想爹爹了。放心,我叫人护着你爹爹,出不了事的。安心去歇着吧。你爹记挂你,也会早回来的。”看着小姑娘娇俏含羞的脸,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萱宝,人家的闺女这么想爹,自家的萱宝呢。
  这一失神全都宝珠看在眼里,心里多少就有了计较,在八爷又要走的时候她不由的出声,“八爷,以后叫我珠儿吧。我娘生前就是这么叫我的。跟大格格犯了名讳,早该改了的……”是福晋不允许罢了,“小女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承蒙八福福晋照佛,万万不敢喧宾夺主……”两位小主子不待见她,这个她知道。这两位不再府里,她其实是从了一口气的。总觉得在那两位眼里,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鸠占鹊巢的人。可天地良心,自己真没这么想过。
  “珠儿?”八爷嘴里念叨了一声,“比宝珠适合你。”
  宝珠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别的,看着八爷的背影怔怔的发愣。直到丫头们跟着提醒了,示意八爷的侍从还都在,这才赶紧收回视线,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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