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第93章
  伤了命根子是难以启齿的, 因此廖有为是在楼上吃的饭。吃完了又苦想一回,只能想起那个梦, 梦里他威胁文若霞不许走, 然后她就……
  不行不行, 这女人,不能叫她再影响他了!
  忍着疼,廖有为道:“周老弟,你叫叮叮往我家跑一趟, 把郑加给我叫来!”
  这么大半天,郑加应当也歇过来了。不过周山海却没立刻答应, 而是道:“我看还是送你回家吧?叫你家的下人请大夫再给你看一回, 那地儿可得慎重, 万一伤得严重了后悔都没处哭去的。”
  难不成他还能变成第二个沈轩吗?
  不可能的, 他的人品可高沈轩十八个档次呢!
  廖有为不愿回家叫父母担心, 更不愿万一叫姜小五知道了被笑话:“不用,我没事,好着呢!再说, 乔大夫可是你花重金请来的, 你不信我也该信他啊, 他都说没事了。”
  话虽如此, 但这事儿不得不慎重啊!
  周山海道:“你可还没孩子呢。”
  廖有为脸一黑,他还没有过女人呢!
  他彻底不耐烦了:“行了行了,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不许再说话了!”
  行吧, 应该是真没事?
  要是难受的厉害,廖有为也不可能这么没事人一样了。周山海妥协,转身下楼叫叮叮去了。
  郑加很快来了,只不过跟他一起的,还有姜小五。换了一身更富贵逼人衣衫的姜小五,大摇大摆进了美人馆,跟着郑加上了二楼。
  廖有为本是正毫无形象的瘫着,一看见姜小五,那真犹如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即一下坐起,哪怕因动作过猛那处疼得厉害,也依然紧咬牙关一声没吭,面上更是半丝不露。
  “你来干什么?”只是语气很冲,算是稍稍缓解了些。
  姜小五大摇大摆进屋,寻了地儿自顾坐下,却是看向的周山海:“周老板,你这儿我不能来?”
  周山海自然是向着廖有为的,只不过姜小五毕竟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许是成亲后有了家庭人也稳重了,此刻虽然和廖有为一样不欢迎姜小五,但到底还能耐得住性子。
  “那姜少爷是要买胭脂水粉吗?”他问。
  姜小五哼笑一声,道:“可以啊!把你这里的胭脂水粉,挑那上等的,给我包一套,全部送……”
  周山海打断姜小五:“抱歉姜少爷,我们不提供外送服务。”
  虽然第一次听说“外送”,但姜小五竟意外的懂了,意思就是不帮他把东西送给文若霞呗。看看周山海,又看看廖有为,姜小五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廖有为这厮明显是个不错的人,而这周山海虽然不识抬举了些,但却很重兄弟情。
  的确很重兄弟情了,敢对他这副语气。
  不过……姜小五叹气,人家这还不是亲兄弟呢,哪像是他,可就是被亲兄弟逼着到这儿来的!若只有亲兄弟这样也就罢了,还有亲……
  罢罢罢,姜小五道:“那行,那就给我挑一整套,我带走。”
  周山海自不会留他和廖有为单独待着,这会儿廖有为是精神上刚受了情伤,身体上也受了“重”伤,再留他单独面对姜小五,可别出什么乱子,这姜小五是真不能得罪的人啊。
  他便对郑加道:“你下去说一声。”
  待郑加应下下了楼,姜小五不由笑出了声,道:“怎么回事啊,怕我吃了他啊?”
  廖有为怒:“你怎么说话的?”
  姜小五脸一板,道:“你行了啊!我是懒得跟你计较,你可别得寸进尺了,我跟你可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又道:“我不过是不爱看见你那二叔,待在你家待在别院都无聊,过来转转解解闷子罢了,你少惹我,可别认为我真不会生气。”
  他虽是淡淡的语气,但到底出身在那摆着,这样的气势一放,几句话一说,别说廖有为了,就是周山海这个现代人都能感觉到迫人的压力。
  廖有为只能吞下这口气,但也没给好脸色,而是躺下往里一翻身,背对着姜小五了。
  周山海心里轻轻一叹,道:“姜少爷,不然我领您在美人馆转转吧?正好雨也停了,趁着天还没黑,再出去走走,看看咱们这小镇的冬日风光。”
  有什么好看的啊,到处都是泥泞一片。
  只不过干坐在这里确实无聊,想着不管怎样周山海这到底是护着廖有为的一片兄弟情,姜小五半是羡慕半是不满的起了身。
  两人下楼,周小如虽然在美人馆待了几个月了,但胭脂水粉这些自打出了沈轩的事后,她就没怎么敢碰过,所以郑加下来说了,便是何秀婉在帮着拿货。姜小五走在周山海后头,一偏头便看见了何秀婉的侧面,他不由得“嗬”了一声。
  周山海回头:“怎么了,姜少爷?”
  姜小五道:“你们运来镇,是真的山清水秀出美人啊!先有一个我才看见的,这又有……”
  “姜少爷!”周山海压着怒气,打断姜小五,“这是内子,还请姜少爷慎言!”
  哦哟哦哟,这不愧是两兄弟啊,妻子都美!
  姜小五一笑,道:“君妻甚美。这是夸赞,周老板莫气莫气。”
  这还真没法生气,不过是夸他媳妇漂亮而已,但姜小五可和沈轩不一样,这么个人要是真干什么,别说废了他,让他身上掉根汗毛都不容易!
  周山海没说什么,只是快步下楼,到了何秀婉跟前接过东西,低声道:“秀婉,你先去后院。”
  听出他语气不对,何秀婉问:“怎么了?”
  “别多问,快去。”周山海道。
  何秀婉便不再多问,转身就走。
  姜小五下楼站在大堂,见何秀婉竟往后院去了,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个周山海,当他是什么人了?他在京城,别说那些美貌丫鬟了,就是养在深宅的大家闺秀,那也是要多少就能有多少的,何至于会看上已嫁给他人的妇人啊!
  真真是……无法形容。
  周山海挑好了胭脂水粉,报了个正常的价,姜小五拎着荷包直接就抓了一把金豆子递过去:“周老板可真是,护妻情深呐!”
  这要是别的客人这么大方,周山海早就一把将金豆子全抓过来了。只是这人是姜小五,因此他只拿了两个金豆子,虽然来了古代半年了,但金银的换算他还是不知道,因此只能大概拿了。
  “要不了那么多钱,这就够了。”他道。
  姜小五的出身在那摆着,随口就道:“多的就当爷赏你了!”
  周山海:“……”
  看着这在现代比他还小的姜小五,周山海真有挥一拳过去的冲动。但他不得不深吸了两口气,然后压着脾气道:“姜少爷真是大方。”
  接了那剩下的金豆子,大步过去拿了几个给郑加,又拿了几个给周小如,就连在后院里的叮叮和陶嬷嬷也被叫了来一人拿了两个,最后还剩下两个,给了跟着姜小五一起来的内侍。
  那内侍叫秦二,是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太监,拿了金豆子后就愣住了,这位是干什么呢?不知道主子赏了就得谢恩,然后恭恭敬敬收起来?
  他这不仅不收,还拿出来分给别人?
  不要命了吗?
  姜小五也诧异的看了圈周山海的操作,看完了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继而又觉得好笑,这不是读书人身上才会有的酸臭味吗,怎么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也会如此?
  不过他倒没生气,身居高位的人若是那么容易生气,早不知道被气死多少次了。他只是有些好奇,这周山海是什么想法啊?
  “周老板是嫌弃我的钱?”他问。
  周山海道:“自然不是,谁会嫌弃钱呢?只不过这些胭脂水粉不值那么多钱,我留下两个,剩下的自然应该见者有份。”
  还有这个说法呢?
  姜小五朝周山海伸手:“那我是不是也该有?”毕竟他也见了。
  周山海:“???”
  这个姜少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好在他之前拿的是两个,于是又拿了一个给姜小五:“姜少爷说的有道理,倒是我忘了。”
  姜小五捏着那又回到自己手里的金豆子,笑了笑,道:“周老板,借一步说话?”
  两人能说什么呢?
  无非是文若霞和廖有为,正好周山海也想跟姜小五说说这事,于是便一起出了美人馆,秦健不远不近的坠在后头,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姜小五先说:“廖有为和文若霞是怎么回事?”
  周山海不答反问:“您不是文若霞从前的未婚夫,或者说,您不会是昨天才认识的文若霞吧?”
  姜小五一笑,没瞒着:“聪明!”
  周山海又问:“见到文若霞的事,您告诉廖二叔了吗?”
  这事儿是不能告诉廖二叔的,他若是知道了,那只怕文家也会知道。当年廖有为和文若霞就是两家基于利益才硬给凑到一起的,如今文若霞又是假死离开,即便这里有廖有为同意,但事儿一旦曝光,文若霞绝不会有好下场。
  姜小五呵了一声,问:“你怕我告诉吗?”
  周山海看着他,这样年纪的男孩子,实际上他了解。因为他在现代时就比姜小五大一岁,到了这里自身性子虽有改变,但姜小五大概的心思还是能猜到的。
  “对,怕你告诉。”他直言道。
  姜小五意外,倒是认真起来了:“不仅仅是担心你的好兄弟吧?”
  周山海点头:“他实际上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事儿就算被廖二叔知道,顶多骂他一顿或者打一顿,没什么大碍。但对于文若霞来说,廖家她应该是再也回不去了,而文家……你觉得会如何?”
  姜小五比周山海更了解这个时候权贵世家的某些做法,接话道:“要么是死,要么是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这可都不是好结局,不过……他看着周山海歪嘴一笑:“不过,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和廖有为是好兄弟,和文若霞……好像并没有什么吧?”
  同是男人,周山海明白姜小五的意思。
  无非是,文若霞和他无亲无故,他为什么要管文若霞的死活,难不成两人私下里有什么?这种略带了颜色的猜测和玩笑,周山海得承认,若是在现代,他也会开。
  但到了这古代,他的态度就彻底变了,这是一个阶级层次分明的地儿,他和廖有为之间存在巨大差距,但廖有为和姜小五之间,又存在着更大的差距。底层的男人们都已经如此悲哀,更何况是女人,前有年已十九还嫁不出去的秀婉,后有公爹夫君全是渣和离都要耍计的秀兰,再看想做点儿生意都得暗下操作的沈柔,因着家族想攀附权贵被棒打鸳鸯逼着嫁人的文若霞,周山海觉得这时代对女人更残忍,更苛刻。
  他和文若霞的确没什么,所以若是要损害他帮助文若霞,那他肯定不会做。但这并不妨碍他同情文若霞,若是能说几句话就帮到她,那他自然愿意去做。当然,他想即便是廖有为也会愿意做。
  “的确什么都没有。”周山海道:“无非是同情她的遭遇罢了。姜少爷知道了她的事,不觉得她可怜吗?”
  还真不觉得。
  虽然对文若霞的印象挺好的,但姜小五实话实说:“哪里可怜?既然已经嫁了人,就该收心好好和夫君过日子,想着从前的未婚夫要死要活,这般不守妇道的女人,我实在想不出哪里可怜。”
  出身不同,所看到的世界也不同,周山海心平气和的道:“但当年文若霞会嫁给廖有为,并不是心甘情愿,而是受家人所迫,不得不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也没什么不妥。”姜小五道,顿了顿又接一句,“若是她实在不愿,完全可以抗争不从,实在抗争不过,不还可以死?”
  姜小五语气淡淡,话里的内容更是凉薄。
  似他这般出身于皇家的人,人命在他眼里本就如草芥一般,更何况还是女人的命。
  周山海停下脚,道:“我的确不知道文若霞当年是怎么被逼嫁人的,是否文家长辈用什么拿捏住了她,让她不得不嫁。又或者是用什么拿捏住她,让她连想死都不能死不敢死。但哪怕都没有,被父母逼迫嫁人,不愿嫁却逃不掉的情况下,我不认为这个人就该死。姜少爷,在下斗胆,您虽还年轻,但这么多年就从未被逼迫过,从未不得不做过某一件事吗?在您不得不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对逼迫您的人心生怨气,想要逃离却逃不过时,心里是想着不如死了算了,还是另有想法?”
  姜小五猛地一收脚,本是无所谓的面色一下子阴沉的可怕,他盯着周山海看了一瞬,道:“你是谁的人?太子?还是二皇子?”
  周山海转身,直面看他:“姜少爷明鉴,我只不过是这小小县城上小小运来镇里一个小小铺子的老板,我不知道太子二皇子,这样的人我一辈子大概都不会见到,更别提什么是他们的人。我只是就文若霞的情况问您个问题,若是冒犯了您,还望您恕罪。”
  姜小五知道自己是多想了,这样一个破地方,就算真有太子或者二皇子的人,那也不可能和廖家是这么好的关系。毕竟那姓廖的真正的主子,可不是太子,也不是皇后!
  他轻哼一声,抬脚向前:“照你这么说,那文若霞倒的确是有些可怜。而我与她又无冤无仇,既如此,我又何必去告诉那姓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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