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越鸣马上说,“没关系!那算什么啊!要是御逸公子愿意收我为徒,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御逸不知所措的看向越然,越然摇头道,“不行不行。什么拜师,什么收徒弟。二哥,你别胡闹了。”
  一听越然这么说,越鸣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摇晃着御逸的手,可怜巴巴的望着他问,“不行么?真的不行么?”
  御逸笑着说,“启王爷若是想和在下研习那些东西,在下随时乐意奉陪,至于收徒之事……在下确实从未想过……”
  “真的?”越鸣只听了前半句,就两眼放光,一下子又充满了气,差点从暖榻上蹦起来。“你说的啊,可以和我研习!然弟!”他又望着越然说,“你听到了啊!人家可是答应了,你可不准阻拦!”
  越然笑着摇头叹息道,“是是。不敢阻拦,不敢阻拦。”
  几个人说笑着直到下午才散去。越永和越鸣走出祥轩殿时,越鸣突然一抬头,越永拉了他一下,对他使了个眼色,越鸣会意的微微点头,两个人这才匆匆离去。
  皇家兔子75(留发丝,会御医)
  祥轩殿中,越然见御逸似乎有些心神不宁,轻声问道,“怎么了?皇兄们走了之后你怎么就魂不守舍的?”
  御逸犹豫了一下,才说,“陛下,其实刚才他们还在这里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御逸伸手一指头上,低声说,“上面,有人。”
  越然吓了一跳,不自觉的抬头往上望了一眼,然后也压低声音,低声说,“什么时候来的?”
  御逸皱着眉头说,“王爷们来了没多久,那人就来了。”
  越然略微思考了一下,咳嗽了一声,故作泰然的大声说,“御逸啊,这几日朕心里憋闷,不如朕带你去良素府上坐坐,也让你领教一下公孙老爷子的风采。如何?”
  御逸往头顶看了看,点头道,“陛下若有此意,我也乐于同往。”
  越然一笑,叫来小初子去准备,然后拉着御逸悠悠的走出祥轩殿。
  两个人乘上一顶软轿,越然微微掀开轿帘,对小初子交代了两句,小初子一溜烟跑走,越然吩咐,直接去公孙府。
  要到宫门前的时候越然低声问御逸,那人有没有跟过来,御逸苦笑着摇了摇头,越然这才算长出了一口气。
  软轿缓缓走着,掀开轿帘的一角,让御逸看外面的街道。
  “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街道上行人已经少了很多。你看这些铺面,你看这些人,如何?”越然说着,脸上现出些得意之色。
  御逸笑着说,“陛下治理国家,井井有条,令人钦佩。”
  “哈哈哈……”越然朗声大笑,高兴的说,“再过几日,等朕给了你封号之后,朕就带着你在这皇城内外好好转转。以后朕把皇位传给介儿,我们两个不如也学学父皇和母后,出去游览山河,然后隐居。你说怎么样?”
  御逸见越然的样子,心里也稍微安心下来。最近这些日子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越然虽然不说,但是御逸看得出,他心里确实是有些郁结。御逸轻轻拉了一下越然的衣袖,说,“陛下如果也想过隐居的生活,那可以随我回斗阳山啊。”
  越然笑着摇头道,“斗阳山?那是黎国的地界,朕要是去了,他们得给朕国礼相待,弄不好,还不得把你的兔子们都从山里赶出来啊。哈哈哈……”
  “会么……”御逸皱起眉头想了想,“其实进了斗阳山,就没有什么国界之分了……”
  越然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低头问御逸,“你不是说过,斗阳山里步步凶险,若是朕真的要去,怎么办?”
  “陛下不必担心,有我带路,怎么会让陛下遇到凶险呢。”
  “不是不是。”越然正色道,“朕是说,如果朕单独去,怎么办?”
  御逸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莫名其妙的问,“陛下……单独去斗阳山?为何?”
  “别问为何。”越然说,“朕就问你,如果朕单独去,或者带几个武艺高强的人一起,怎么才能到达你居住的地方,或者是见到你的族人?”
  御逸想了想,说,“山边倒是有些猎户常到山里打猎,不过他们只能在外围。进到山中,就有很多能伤人的东西了。猛兽毒虫之类的,山上也没有人能走的路。我和族人住的地方,以前也和陛下说过,很难找到……”
  “有没有,地图什么的?或者是标志、信物、暗语之类的?”越然打断他的话问道。
  御逸笑着摇摇头,“兽族都是凭气息和感觉就能判断出对方是敌是友,没有那么明显的东西。”
  越然听了似乎有些失望,闷闷的说,“这么说,如果哪天你跑丢了,朕都没办法去找你了?”
  御逸一愣,想了一下,抬起手来。
  他的手中烟雾腾起,越然知道他又要变戏法了,便目不转睛的看着。
  烟雾散去,只见御逸手中多了个黑漆小盒。那盒子遍体通透,两指宽,手掌长短。御逸打开盒子,交到越然手里。
  越然仔细看看盒子,不解的望着御逸说,“盒子?”
  御逸点点头,然后伸手抓过自己银亮的长发,一挥手,不知怎么就斩断了一缕。他把这缕头发轻轻放在盒子里,笑着说,“这盒子只有陛下才能打开,若是我离陛下远了,陛下想要找我,打开这个盒子就行了。”
  越然瞪大眼睛看看御逸,又低头看看手中的盒子,心疼的说,“给朕个盒子就行了,你怎么还把头发给弄下来这么大一缕?来来,朕看看,是不是都变成秃毛兔子了?”
  “谁是秃毛兔子!”御逸怒道,“陛下不想要,就还给我吧。”
  越然嘿嘿一笑,把那盒子贴身放到怀里,轻轻抚摸着御逸短了一截的头发说,“给了朕的东西就不能往回要了。朕是心疼,这么美的头发,你为朕的一句话就给弄断了,自己不心疼么?”
  “头发还会再长出来的。”御逸望着越然说,“陛下不必介怀。”
  两人说着话,轿子缓缓停下,随从的侍卫沉声说,“陛下,公孙府到了。”
  轿帘挑开,御逸向外望去,发现这公孙府正门,甚是气派。朱红的大门完全敞开着,大门两边立着威风凛凛的石头狮子。一个花白头发却神采奕奕的老头子在众人的簇拥下,大步走到轿前,看那样子是要跪倒磕头。越然抢先一步跨出轿子,一把扶住了老头。
  “公孙爷爷不必多礼。”越然说。眼前这老头子,是公孙良素的爷爷,当年也是同越然的爷爷一同长大,一直在宫中担任御医总管。越然对这位老人的感情,不亚于对自己的皇爷爷。以前越然兄弟几个遇到什么烦心事儿,总是喜欢找这个老御医说说,老御医对这几个孩子,也都像自己的亲孙子一样,听他们说些孩子气的话,然后给两颗糖果安慰安慰。后来良素年轻有为,接管了御医间的事情,老头子也乐得清闲,就不怎么到皇宫中去了。
  越然刚出皇宫,就派人去传了口讯,老头子听说越然要来,也是乐颠颠的。
  “皇上你日理万机,怎么还到老臣这府上来了呢?要多休息,保重龙体啊。”公孙老头笑着说。
  越然拉着公孙老头的手说,“然儿是想念公孙爷爷,这不就来了么。”然后他又伏在老头耳边低声说,“然儿还带了个人来给公孙爷爷看看。”
  公孙老头顺着越然的手指往他身后望去,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御逸。老头子先是一愣,随即对御逸招手唤道,“来,过来孩子,让爷爷好好看看你。”
  御逸浅笑着走过去,深施一礼,“在下御逸,见过公孙老先生。”
  公孙老头把御逸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然后抓过他的手,按住脉门,过了一会儿才摇着头轻声说,“良素说的没错啊……”
  这时公孙良素也走上前来,皱着眉头说,“爷爷!先请皇上进去吧!”
  公孙老头这才反应过来,一边叨念着自己老糊涂了,一边拉着越然和御逸往里走。
  众人到了厅中,公孙老头又要行礼,又被越然拦住了。几个人坐下之后越然问了些琐事,公孙老头一一作答。越然见他似乎一直对御逸的事情很是在意,这才问,“公孙爷爷刚才给御逸把脉,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公孙老头犹豫着点点头,说,“前些日子良素回来说有一例内伤他没有诊断出来,问我是怎么回事。良素描述的情况我也从未遇到过,所以后来一直都在潜心研究……”他转头问良素,“你那时候说的受了内伤之人,可否就是这位公子?”
  良素心里一翻,心想,爷爷那么大的年纪了,记忆力一点都没有减。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居然还说是前些日子。自己问是问过,可后来得知了御逸的身份,也就没有再留意,没想到爷爷竟然还在在意这件事,而且竟然还在研究!要是现在说出自己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爷爷不知道得生多大的气呢。要是让爷爷知道御逸是兔神,他一定拼了老命也要研究一番……
  良素想着,额角渗出汗珠。
  皇家兔子76(公孙府,神医术)
  公孙老头见良素发呆,又望向了御逸。
  御逸浅笑着回答说,“公孙大夫说的应该就是在下。”
  公孙老头点点头,捋着花白的胡须说,“我刚刚给御逸公子把脉,发现你脉象舒缓,却又有奇异之处。要说内伤,原本应该能痊愈了,可你似乎没有静养,动了气,而且不止一次,最近应该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你虽然强压住了气血的变化,没有显露出来,但老朽仍能肯定,你现在能运起的气息,比你健康之时一定少了很多。御逸公子的奇异之处还不仅是能压住自身气血的运行,而且老朽发现,你的脉象与常人虽然及其相似,实际上却是不同……”
  老头子越说越让人听不懂,很多医书药典中的词句,越然听得迷迷糊糊,就连御逸也都渐渐露出惊异的神色来。
  良素在一边,却是听的心惊胆颤。爷爷的结论快要出来的时候,良素已经想要逃出这厅堂了。
  “总而言之……”公孙老头看了看御逸,又看了看越然,叹了口气,说,“若是说的错了,还请陛下和御逸公子只当是老朽老眼昏花,老糊涂了。”
  越然笑着说,“公孙爷爷说的那些,然儿都听不懂,不过然儿知道公孙爷爷医术精湛,非常人能比。您说的,一定没错。”
  公孙老头点点头,捻着胡须眯着眼望着御逸说,“御逸公子,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到人间来,又是为何?”
  御逸惊讶的转头看看越然,越然也瞪大了眼睛。就只有良素,捂着脸,长长的叹了口气。
  厅堂中沉寂了半晌,越然才开口道,“公孙爷爷,人家称你为神医,然儿却觉得,你简直就是医神!你就只给他把了一下脉,看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并非常人了?”
  御逸也露出钦佩的表情,说,“在下从未听闻竟有如此技艺之人,能堪破此道的,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到。”
  公孙老头被他们赞美的有些不自在,皱着眉头问,“莫非陛下早就知道此事?”
  越然点头道,“然儿来这里也是为了告诉公孙爷爷这件事。其实,御逸是……”
  “陛下!”良素突然大叫一声,挡住越然的话,“不能说啊!”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越然问,“为何不能说?”
  良素表情痛苦的叹了口气,一指自己的爷爷,没好气的说,“你要是告诉了他,他非把你的兔子拿去彻彻底底研究个遍不可!这老头子碰到稀奇的事情就绝不会放过的!你别被他的年纪骗了!”
  御逸真是没有想到,良素平时看上去总是温文尔雅的样子,如今在厅堂之上,却这样说自己的爷爷。转头再看公孙老头,那老头子却是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盯着自己的样子很是奇怪,那双眼睛里,似乎都放出光来了。
  “良素!”公孙老头厉声说,“哪有孙子这么说自己爷爷的?什么叫被我的年纪骗了?我这年纪还能是假的吗?你刚才说兔子是怎么回事?”
  良素一惊,两步跑到御逸身边,拉起御逸说,“御逸,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们聊他们的,我们走,快走。”
  越然刚起身要拦,突然想起公孙老头还在,自己要走,有失体面,只好重新坐稳,摆出一点架子,高声对良素说,“你要带他去见何人?”
  “容溪!”良素答道。
  越然一皱眉,随即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那你们快去快回,顺便也带容溪来见见朕。”
  良素应了越然,拽着御逸逃出了大厅。
  两个人出了大厅,脚步也放缓了下来。御逸轻声对良素说,“公孙老先生真是神人。在下活了这么久,从未遇到过能如此轻易就看破在下身份的人。”
  良素叹了口气,心想,你的外貌本来就容易让人生疑,没被认出来,多半是人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不好说出来。自家的老头子,不是依着外貌才这么说的,这一点,良素倒也十分佩服。
  “御逸公子还要小心,实不相瞒,我的爷爷一辈子研习医术,异常痴迷。估计一会儿陛下架不住他问,就得把你的事情都告诉他。他要是知道了你是兔神,一定想看看你和人到底有何不同,仔细研究自不必说,弄不好,还要求陛下留你在这里,跟他说说千年之前的人有什么医法。没准还得问问你山林中的奇珍异草有何药效,山中动物如何自通医术。天地自然,哪些东西是何属性。反正,你要是被他逮住,就没完没了了……”
  良素越说越觉得烦,皱着眉头挥着手,边说边叹气。
  御逸浅笑着听他说完,才开口道,“像老先生这样的神人,在下倒也有些好奇。只是怕陛下不允。”
  “不允不允,他一定不允。”良素说,“他就算是勉强允了,一定也撑不了多久。你要是被别人沾上了,他还不得嫉妒的两眼通红,也变成兔子。”
  听他如此比喻,御逸忍不住大笑起来。良素知道自己失言,可对方是御逸,他倒也不太在意,也笑了起来。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内宅。穿过一个回廊,良素一指前面的小院落,对御逸说,“容溪现在就住那里。他听说你们来了,本来也想出去迎接的,可又怕你们不愿见到他。那笨和尚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没敢出来。”
  御逸苦笑着叹了口气说,“不知他会不会恨我伤了他的师父……”
  良素摇头道,“他对他的师父非常了解,他师父做过的那些事情,他也都告诉我了。要不是这笨和尚本性纯善,恐怕也活不到今天。他和我说过不止一次,当年的救命之恩,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当面道谢。”
  良素拉着御逸进了小院中的客房,发现容溪还在屋子里转圈呢。一看到良素拉着御逸进来了,容溪红着脸,手足无措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良素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笨和尚,你脸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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