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于是……抱着既然到门口了不进白不进的想法,沈初提着一大盒点心慢条斯理的走进了藏书阁。
  整栋藏书阁共六层,从门口便可看得出皇家的大气恢宏,门口匾额是开国皇帝亲手所书,矫若惊龙,入木三分。屋檐上挂着金铃铛,每一根柱子都雕刻着龙凤呈祥。
  沈初没见过如此阵仗,一边往里走一边胡乱的望着。
  入门便是守阁的大太监,看起来年事已高,双眼浑浊,应该是专门管理藏书阁琐碎事情的。
  “请把您的腰牌给奴才。”大太监抬头看了一眼沈初,大概是觉得沈初眼生,所以查一下腰牌。
  沈初的腰牌是伴读特有的,一直挂在腰上,听了这话便解下来给大太监看了一眼。查过之后便可领房间号自行活动。
  给沈初的房间号比较靠后,沈初拎着点心一路顺着木制走廊往前走,木制走廊两侧便是读书的静室,两间静室专门用帘子隔开。
  还没走到底,沈初先瞧见了故人。
  是萧煜。
  萧煜今日穿的一身月白色的外衫,领子袖口上边缝着一圈白绒毛,头顶一顶金冠,头发梳得光亮,即便是坐在静室内也让人看着心旷神怡。
  隔着一层纱帘,看不清萧煜此时的表情,却也能猜到里边的人神情定然极为认真。
  许是被沈初看得久了,静室内的人一抬头,恰巧抓住一个偷看的沈初。
  “!”那双干净的眼眸正好对上沈初的眼睛,他下意识的装作没看见,眼神躲闪着,拎着点心盒子连忙往里边继续走。
  还没等走出去两步,沈初发觉自己的点心盒子被人从身后拽住了。不想看归不想看,点心可不能丢。沈初拿背后的萧煜没办法,气鼓鼓的转身打算与萧煜大眼瞪小眼。
  “放手啊,老子暂时不想看见你!”沈初在心里恶狠狠的想。
  “你的伤……可好了?”萧煜像是没看到沈初恶狠狠的眼神,手里拽着点心盒子的手纹丝不动,做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也一点都不脸红,反而淡定得很。
  “托七殿下的福,已经好了。”沈初这才想起来还未曾行礼,连忙打算行礼。然而一行礼就要放下点心盒子,面前这人又怎么都不肯撒手。
  萧煜看着沈初气呼呼的模样,心里突然觉得一甜,不知怎么的心里高兴得很。
  “那日是我的错,还望思归见谅。”萧煜放开了点心盒子,向沈初抱拳道歉。然而话风马上一转——
  “那日思归拿了我的贴身亵裤,不知何时归还?”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沈初:一条亵裤你都追着要?
  萧煜:媳妇儿拿着我的亵裤是不是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为什么不好意思还给我。
  沈初:滚!
  第27章 思归
  初雁思归北。
  思归是沈雁初的字。
  给沈雁初起名,这是沈雁初母亲争取到的唯一的权利。这还是因为沈侯爷心里完全没有沈雁初,甚至都没随秋字。
  原著里萧煜对沈雁初清算的时候,喊的也是沈雁初的字。
  所以萧煜冷不丁一喊思归,沈初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感觉下一秒就要被人扔进荷花池里似的。等这一阵心悸过去,才反应过来萧煜到底说了什么。
  “亵……亵裤?”一想到亵裤沈初脸上有点发烧,他那日是怕留下证据所以才拿走了亵裤,他也不知道那是萧煜的亵裤!怎么听他这么一说,好像自己故意去偷的似的。“那衣裳上沾了毒药,我早早便扔了。”
  “是吗?”萧煜的眼神暗沉,里边意味不明的情绪汹涌澎湃,表面上却风平浪静。
  这么看来,毒药确实是藏在他的床上,小禄子说的应该不是假的。还有一种可能,便是有人指示沈雁初把东西藏在他床下,而这种可能性不大,萧煜还是偏向面前的人是想救他。
  “毕竟亵裤是贴身之物,我只是怕随意丢了会惹事,不过既然思归已经丢了它,我也不去再寻了。”萧煜微微一笑。
  平日里萧煜很少会笑,这突然一笑反而有种祸国殃民的味道。
  “不过那一日思归睡在延庆宫的时候,亵裤沾了血污,小禄子拿去洗了,不知你……”萧煜的话故意说了一半。
  这回沈初的脸算是彻底红透了。他说怎么那一日回去他没穿亵裤,难道被抬回去的时候是露着屁股回去的?那不是遇到的所有人都看了他的屁股?
  “你扔了便是,我的……我的亵裤又无标记,你随意处置便是。”沈初一想到自己亵裤居然在男主手里就感到头疼,亵裤两个字声音小到几不可闻。
  只有低着头红着脸,盼着萧煜能赶紧放他离开。
  “那日思归替我解围,我还未曾谢过思归,这便当做是我的一点心意。”萧煜走进静室里拿出来一个绸缎包袱,包袱缝隙里冒出来白色的绒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文雅动听,低低的仿佛就在耳边。
  沈初接过包袱,往里稍微看了一眼,里边是一件上好的兔毛斗篷,又白又软,穿上定然很暖和。
  男主这是开窍了?沈初诧异的在心里想,他刷好感度有了显著性成果?不管怎么说都是男主送的,他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大方的接受了。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闻风阁了。”沈初重新拎上点心盒子,低头向萧煜行了礼。
  这一次萧煜没有阻拦,而是任沈初离开了。
  待沈初下楼离开的时候,萧煜回到了静室里,在敞开的窗户旁望着沈初离开的背影发呆了许久。
  他以亵裤的事情试探,这个沈雁初一丝漏洞都不曾有,反应很正常,毫无慌张。若真的是他做的,演技未免太好了。可如果不是沈雁初诬陷他,那沈雁初便是真的要帮他了。
  敞开的窗户泄露进来一丝寒冷的北风,静室里的纱帘被吹得到处招摇。萧煜站在窗前,双手扶着窗框,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回到闻风阁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有些发黑,送份例的太监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沈公子安好。”小太监随着沈初一起进屋,先是把手里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另一个箱子是沈初该有的银炭份例。“后天乃是国宴,为了提前庆贺新年的,沈公子可记得一定要出席。”
  “多谢公公提醒,我会记得的。”沈初行礼道谢,把东西留下再将小太监送出了门。
  又是国宴,现在沈初一想到国宴就头疼,怎么想都觉得国宴上肯定没好事,却不能不去。沈初一边吃饭一边思考着人生大事——他的三个任务还没做。
  替男主寻找夺嫡信念,他根本毫无头绪。现在他找不到萧煜身边谁最有分量,可以让他恢复夺嫡的信念。萧煜的生日还有十几天,也是完不成的。至于贺衍,暂时还接触不到。
  心不在焉的吃完了饭,沈初扑到床铺上,拿出萧煜送的包袱来。包袱是墨蓝色的,上边绣着暗金色的花纹,拆开包袱,露出里边又白又软的兔毛斗篷。
  把斗篷抖落开,里边还有一个相同料子的手笼。
  看到手笼的一霎那,沈初心中微惊,最先想到的是萧煜是不是在试探他,毕竟他送的手笼出了问题。但是他也不能完全确定。
  之前他为了做任务,背萧煜回宫,喂药同床,送手笼,还拿了萧煜的亵裤。这些萧煜一一都还给了他,这是他刚刚才意识到的。
  萧煜在有意与他撇清楚。你做了什么,我便还给你什么,你待我好我便还你好,你待我不好我便还你不好,可真是个明白人。
  可是他沈初偏偏是个执拗性子,你若是非要撇清,那我还非要缠着你不可。于是他高高兴兴的放弃不理会萧煜的计划,准备有空没空就去萧煜那里刷好感度。
  沈初把包袱收拾到床下的抽屉里,准备等国宴的时候再穿。抽屉里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最上边便是萧煜那件亵裤。
  这件亵裤是皇室专用的布料,柔软异常。沈初被打了三十板子之后赵总管又塞回了他的怀里,萧煜本来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从他怀里拿走却没有拿走,导致现在还留在他手里。
  想想萧煜手里还有他的亵裤,他就觉得他和萧煜是两个大变态。有交换信物的,有交换礼物的,但是没听说过交换亵裤的!
  罢了,就这么放着吧。沈初想了想把东西扔回抽屉里。
  然后做了一晚上偷内裤的噩梦。
  殊不知此时,夜色深处里一个计划才刚刚成型。
  肃王府。
  “本王要的东西,你可准备好了?”肃王坐在书房里,饶有兴趣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人。
  屋里只点了两盏灯,光线晦暗不明。
  跪在肃王面前的是肃王府的管家,手里正端着一个托盘,里边有一包药粉。
  “此物便是殿下要的东西,奴才已经安排好了,必定能让殿下心想事成。”管家说的信誓旦旦。
  “好!若此事成了,必定重重有赏!”
  得意的笑声透过窗户传到了房外,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因为原著里萧煜每次惩罚的时候都叫沈雁初的字,所以……
  在床上的时候——
  萧煜:思归?
  沈初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夹紧……
  第28章 阴谋
  灯火明亮如白昼。
  清幽雅致的丝竹之声缓缓入耳,衣着大胆暴露的舞娘婀娜多姿,眉眼风流多情,身影如飞燕一般灵巧。
  酒席之间觥筹交错,却没有人敢大声喧哗。
  这应该是大梁今年最后一次国宴,国宴之后再有几日大臣们也该退朝休沐,一直等到年后才会开朝。
  因为也是年宴,这一次沈初随着沈侯爷坐在了大臣的位置,旁边便是他大哥。坐的太靠后沈初看不见皇子们都是如何,他思量着国宴几个皇子总不能搞小动作,一顿饭吃的便放心不少。
  至于沈雁初的父亲和大哥,沈初就当做没有看到。
  国宴进行过半的时候,皇帝萧琪大手一挥,提前颁布了几道旨意。
  “五皇子萧烁,品行端正,勤勉嘉和,封为吴王,年后行册封之礼,分府别住。”
  太监的声音刚一落,底下群臣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五皇子连忙上前行礼谢恩,坐在一旁的淑贵妃笑得嘴巴都快咧开了。而坐在对面的皇后和肃王脸色就没那么好了。
  五皇子其实早就该封王了,是皇帝一直压着没有封。淑贵妃受宠,五皇子也颇受疼爱,没有人怀疑皇帝压着封王是对五皇子没有指望。
  吴王,封地自然在吴州。吴州土地富饶,去年裁撤了许多贪官污吏,也把民间土地兼并的事情清理个干净。这个时间封王,明显是替五皇子把一切障碍都扫除干净才交予五皇子的。
  在座的大臣哪一个不是人精,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只有沈初一直埋头苦吃,对这个消息毫不关心。五皇子确实差不多快该封王了,但是三皇子五皇子怎么封,这个天下也是男主萧煜的,争来争去也没个意思。
  现在萧煜还没有夺嫡的信念,你可真是让老妈子我担心。沈初一想到任务,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第二道旨意倒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谢将军府贺衍,为人温和,品行端正,文采斐然,遂赐予七皇子为伴读,明日起即可入宫。”
  贺衍?任务来了!沈初坐直身子往人群里左张右望的,找了一会儿才发现人就在自己的对面。
  那是个十七八的少年,穿了一身银灰色的衣裳,看起来端正挺拔,颇有几分谢将军的风骨在其中。
  “谢皇上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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