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跟武萝招呼了一声之后,她便回了卧室。
  隔天一大早,雨终于停了,天上飘着大块云朵,一大早空气清新,巷子里已经传出来了一些声音。
  苏翊挎着个出自武萝之手的大篮子外加一个推车去了农贸市场。
  福华街有个很大的农贸市场,那里从早上三四点就开始开门了,每天最新鲜的蔬果水产肉都在这个时间被运来,五点过去其实已经不算很早了,因为已经有不少人挎着菜篮子过去了。
  苏翊到的时候,里面一派热闹景象,她径自走到家禽区,整半块猪肉还没被挂起来。
  见到她过来,对这个出手大方的人,摊贩们早就有所了解了。
  卖猪肉的招呼道:“苏老板,今天也要半条么?”
  苏翊点了点头,确认都是夜里刚杀的之后指了一块,然后她又到了卖牛羊的地方,又各买了半只羊半头牛
  看到羊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的脑海中不自觉想起在山海界遇到的那只偷食的动物。
  也许那是一只羊吧。不知道那么强大的羊吃起来味道怎么样。
  想到此,她又多买了一只小羊羔,早上就做道爆炒羊肉好了。
  远在山海界的某只怪羊,正翘首等待着那个能做美味食物的人类进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身体突然不自觉抖了一下。它张嘴咆哮了一声,吓得原本就躲得远远的动物们又跑远了一圈之后,这才跳下枝头,向着先前人类消失的方向走去。
  这个地方,似乎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不到一个小时,苏翊就推着整推车的肉,挎着一篮子蔬菜从农贸市场回来了。
  她没有直接穿过福华街走到尽头巷子回来,那太明显了,人多口杂,她虽然不爱理,也不想让人嚼舌根。
  巷子尽头的高墙外面是一条河,原先总有孩子到这里玩耍,结果不注意淹死了不少,后来为了防止此事再发生,巷子就直接给堵上了,想要过去,得绕上一大圈子,河也几乎被封了,河边的栅栏足有一人高。
  因为山海界的口就开在那面墙上,她不管是从巷子前面过去还是后面过去都能回到店里。
  这大清早的,河边一个人都没有,她直接从后面绕回了饭馆。
  将肉都放进厨房,苏翊正准备洗手做早饭,就听到了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有些疑惑地接痛,却是个意料之外的人:“苏翊么,是我,烛阴,这是我的新号码。”
  烛阴的声音还挺高兴,他道:“我昨夜在山海界转了一圈,发现了不少新吃食,不是,是新食材,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会不会做,你今天有空么?要不要过来看看?”
  听到这个邀请,苏翊手里刚拿起来的菜刀立即就被她放回了原地。
  天知道她等这句话等多久了!烛阴可真是个好人啊。
  平生第一次,苏翊一直没什么波动的心中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第16章
  早饭哪有邀请重要,挂断电话之后,苏翊直接无视了肚子里传来的饥饿感觉,解开身上的围裙,放下刀就准备出门了。
  武萝疑惑地看着她的动作。
  “你,你不是刚买完菜?怎么又要出去?”
  “烛阴邀请我去那个新碎片看看。”苏翊的嘴角忍不住又翘了起来。
  武萝尖叫一声:“我也想去!万一里面有熟人呢!”
  这种机会非常难得,有主的山海界,除非是主人邀请,外人很难踏入进去。
  苏翊没有过多考虑就带了武萝一起。
  妖管处距离饭馆足有十几公里,一个在最东一个在最西,若是骑自行车得一两个小时,但苏翊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才半个小时就赶到了。
  到地方之后,刚踏进妖管处大门不久,苏翊就有点吃惊。
  这里比起昨天,现在接待处的桌子上堆了满满当当的食物,空气中浮动着各种包子油条豆浆稀饭的味道。一个红脸大汉坐在桌前,一口吞掉左边的包子,再一口吞掉右边的油条,朝鸡蛋汤碗里吹口气,仰头全倒进了肚子里。
  重明远远地坐在另一边,不时抬头朝他看一眼,那眼神幽幽的,里面全是怨念。
  原本还以为来了个很强大靠谱的帮手,没想到,实在没想到。这一尊大神的脑子里就只有吃吃喝喝,两人探查了一夜,问他那座山叫什么,不知道,问他山上有什么,什么草木山石地形都没记住,但是上面有什么动物他却记得一清二楚!
  再闻闻这大厅里驳杂的食物味道,对一个只能吃玉液的重明鸟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见到苏翊和武萝到了,烛阴朝两人抬了抬手,指着桌上的食物道:“几万年不见,人类烹饪的手艺发展的着实不错,想吃什么自己随意,不用客气。”
  苏翊道了谢之后摇了摇头,便安静坐在一边等着。
  等到烛阴终于吃完了,他轻轻吹了口气将所有垃圾都扔到了外面的大垃圾桶中,然后又吹了口气,大厅中突然卷起一股大风,风刮得重明放在桌上的资料哗啦啦地全都飞了起来。
  屋中食物的味道瞬间消失不见。
  重明看着又哗啦啦往下掉的纸张,只觉得一阵心累。
  在烛阴双眼亮晶晶地问他可不可以带苏翊和武萝进去山海界的时候,重明立即挥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道:“赶紧去赶紧去,小心那几只就行了。”
  然后烛阴就很高兴地带着两人走到一扇门前打开了门。
  进来的入口还在生活着肥遗的那座山上。
  烛阴感慨地道:“虽然人类手艺不错,但食材不太行,没甚滋味。都比不得你做的。”
  苏翊道:“客气了。”
  嫌弃苏翊走的慢,烛阴直接卷起她飞到空中,从上往下看。
  “我昨天将并封都放了进来,听说人类养殖都要用到饲料,不知道养并封需不需要。”头一次搞养殖,烛阴还有点忐忑。
  苏翊对此有一点经验,道:“不需要,让它们自然生长便好,只是如今数量太少,还是不要吃太多了。”
  她生怕烛阴觉得并封长得太慢,隔三岔五吃一只,那不用养了,直接都吃掉算了。
  烛阴虽觉得有些遗憾,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块碎片大陆上山多但是水更多,陆地几乎被各种交错纵横的河流给占满。而大部分山下似乎都有不少玉石,玉矿,铜矿铁矿,各种矿石直接裸漏在外。相应的,十座山里只有一两座上长了草木桃树李树,看着稍微有生气一些,其他全都光秃秃的,草木不生。也不知道这些动物是以什么为食。
  苏翊在两座山上都看到了类似马的动物,其中一个更是像独角兽一样,脑袋正中长着一根长长的尖角。
  烛阴将她直接带到了河边,尾巴晃动间,一条鱼从水里跃出,被禁锢在空中几秒之后又掉进了水里。
  苏翊看清楚那鱼的长相之后,忍不住轻咦了一声。
  只见那鱼有一个扁扁的宽脑袋,在那脑袋之后并排连着足足十个身体,也就是说,一条能抵十条!
  落回水中之后,这鱼张嘴发出声音,声音就如犬吠一般,非常响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有狗在叫。
  “这是何罗鱼,如此多的身体,也不知道吃起来如何。”
  苏翊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不知道肉质怎么样,适合煮汤还是清蒸红烧,若是放在油锅里炸一炸,一口一条似乎也不错。
  两人有志一同地吸了口口水,然后继续看下一个。
  这次还是一条鱼,但是,这条鱼没有生长在水中,它从水里跃起之后,直接扑扇着翅膀飞向了天空。那是个有着十只翅膀的鱼,它的体型很像喜鹊,鸟头鱼身,翅膀前端长着不是羽毛而是鱼鳞。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天色太过昏黄,苏翊觉得这条飞鱼的身体似乎会发光。
  就在一只飞起之后,又有一只体型更庞大一些的飞鱼跟了上来,两只一前一后亲昵地飞远了些。
  烛阴看到这只鱼之后并没有讨论好不好吃的事。武萝在一旁道:“这种鱼我听过,叫鳎鳎鱼,据说在民间很得人们喜爱,它们可以防火,若是哪家里走水了,它们便会上前吐水帮忙。鳎鳎鱼通常都是一雌一雄结伴而飞。”
  苏翊恍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若是益兽,那倒是不能吃了。
  接下来三人又见到了长得像蛇的滑鱼,跟身体很长表皮还长着猪毛的长蛇。对长蛇这种与自己原型相似,但是长得很丑的物种,烛阴是直接拒绝的。好好的蛇为什么要长毛,太丑了,不吃。
  经过其中一座有很多青玉的山时,烛阴停下了脚步,原本挺开心的模样也沉默了下来。无风流动的山海界,似乎有狂风在聚集。
  烛阴看着那座山,没有过多停留,直接卷着两人越了过去。
  武萝没想到自己也被卷住,踉跄了两下。
  她似乎看到那山上有只动物,那动物长着人脸,身体像牛一样,通体也是红色,就如同烛阴本体一样的颜色。这动物只出现了一瞬便迅速消失不见了,她也没有看的特别清楚。
  越过这座山,下一座山上也光秃秃的,一只动物都看不到。
  烛阴指着这座山语气淡淡地道:“这座山中有只山犭军,当初跑出去的若是它而不是肥遗,那事情就严重了。”
  苏翊不知道山犭军是什么,转头看向身边的两人。
  这个武萝也知道,那也是个到哪哪出事的凶兽,她解释道:“是一种凶兽,只要出现,天下就会出现大风,跟我们几年前遇到过的闻獜一样。”
  苏翊立即就想到了那次的情形,也因为闻獜,她才得到了现在那块山海界。她当即点了点头:“那确实很危险。”
  烛阴闻言惊异了一瞬:“闻獜也出世了?被抓住了么,如今在哪?”
  武萝尴尬地指了指苏翊的肚子。
  苏翊一脸平静地道:“吃了,味道挺不错,可惜,似乎只有一只,不能让你也尝尝。”
  烛阴:“……”
  竟微妙的有种输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因为水多,之后几人又遇到了三种鱼,一种是鱼身鸡爪,这种鱼可以离水在岸上行走,叫鱼。一种是条鱼,它的形状像鸡,但是长着四个头六只脚三条尾巴,鱼身前半部分是羽毛,后半部分是鳞片,能入水又能离水而行,叫声与鳎鳎鱼相似,都很像喜鹊。而最后一种则是先前苏翊见过也吃过的鮨鱼,长着狗头鱼身,脑袋肉非常鲜嫩可口。没想到此地鮨鱼如此多,一块石头下去能跳起来一片。
  除了鱼,大型动物也不少,状猴状猩猩状豹状猪的也都有不少,让苏翊有些感兴趣的是一只耳鼠。
  这种鼠长着兔子一样的脑袋,麋鹿一样的身体,叫声像犬吠,能以尾巴飞行。看起来颇为可爱。普通人吃了它的肉,能抵御百毒。
  听到烛阴介绍时,苏翊还没怎样,武萝的眼睛就先亮了起来,立即询问能不能带走一只。
  山间耳鼠不少,烛阴没太在意地挥手抓了一只放在了她手中。
  武萝喜滋滋地揉着耳鼠的脑袋朝苏翊眨了眨眼。苏翊只是个普通人,虽然不惧怕什么毒,但是多一层保护也是好的。
  这块地方不算大,转完一圈也没用到一个小时。
  此处的山脉原先也有个山神,那山神恰好与烛阴相同,也是人脸蛇身,但可惜,这山神也没能活下来。
  三人回到入口处,烛阴略带些期盼地道:“你喜欢什么,可以看着挑,当然,在此处宰杀过之后再带出去。”
  苏翊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点头,不客气地道:“倒是有不少感兴趣的。”
  她挑了些何罗鱼条鱼和鮨鱼,肥遗也不客气地多抓了几条。烛阴见状,照着她的菜谱,一个法术搞了一堆上来,直接道:“也带上我的一份吧。”
  “好,做好后我给你外卖送过去。”苏翊道。他们饭馆可是包同城外卖上门的。
  没想到还能这么方便,烛阴立即狂点头:“好,这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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