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星涟进来之前还怕看到楚文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不过见到他时发现他只是比那次见时消瘦苍老了很多,头发白了一大半,四十几岁的人,看着就像六十多了。
天牢男女囚室是分开的,楚文轩单独住一间牢房,看来他在里面待遇还可以。不过他们后半辈子恐怕都只能在这里度过了,而楚文轩和白露云相隔不远却再也不能见面,他们之间确实算得上真爱,如此被分开,无疑是最大的惩罚。
楚文轩背对着栅栏,佝偻着背,连续咳嗽,星涟站在外面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唤道:“父亲。”
他浑身一震,缓缓转过身来,眯起浑浊的双眼打量了她一会儿,似是有些认不出她了。
“你……你是,星涟?”他抬起手,颤抖着指着她,“你长大了,变了很多,父亲都快认不出来了。”
没说两句又捂住嘴,剧烈地咳起来。星涟暗自在心里笑话自己,这个爹对自己的情分竟是连展衡这个后爹也不如,她居然还心存一丝妄想。不过四年未见,连亲女儿长相都不记得了,或许他心中真的只认月河是他的孩子。
“是,我长大了,父亲也老了很多,不过我还是认得出来您的。”星涟手放在木头栅栏上,问他,“不知道这几年父亲有没有想起过我这个女儿呢?”
楚文轩知道她的意思,苦笑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些做什么?你现在还好好的,脑子也恢复正常了,还想着跟你姐姐比吗?她都已经死了,比你可惨多了。”
星涟咬咬下唇:“你可知道我有好几次差点被月河害死,如果我运气差一些,只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楚文轩抬眼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月河一直是个很要强的孩子,可她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相信她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知道你一直对她有偏见,你们毕竟是亲姐妹,她人又不在了,你就少说几句吧。”
“父亲,你真的好偏心啊!”星涟紧握着拳头,咬牙忍回了眼眶里的泪花,“如果现在死掉的人是我,活着的是月河,恐怕你说的就不一样了吧?我听说当初我被月河推下楼的时候,父亲可是冒着气病了祖父祖母也要保着她呢!”
楚文轩叹着气道:“我承认,我当时一直偏袒月河,对你有失公允,可她也是我的女儿,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难道还要我杀了她,再失去一个吗?”
“好、好。都是我想多了。”星涟点着头,“父亲今日所得,是你一直以来自己种下的因果,你在这里也不要怨天尤人了。楚月河之死与皇上没有关系,她是被格瓦高力丢下悬崖的,你们恨错人了。若要恨,还不如恨你们自己,当初要是不选择帮助桓律,今天楚家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你!逆女!你说什么?”楚文轩未曾想自己会被女儿如此责备,气恼之下按着胸口大口喘息着,接着指着她的鼻子怒骂道,“为了昏君竟然忤逆犯上,我楚家没有你这个女儿!”
星涟昂起头,漠然道:“既然父亲这么说,那你我父女的情分,就在今日断了吧!不过父亲没有资格逐我出楚家,我不是你的女儿,却依然是祖父的孙女,不配做楚家人的是你。楚氏一门,会由我和哥哥重新发扬光大的,你和白姨娘,就在牢里好生看着吧。”
说完她便扬长而去,不理会楚文轩在里面气得差点晕过去。
星涟回到长乐宫,得知桓肆在承乾殿,便进去找他。桓肆正在此次科举考试前十名的考卷,要从中点选出前三甲,不过星涟一来,他便暂时把卷子放下了。
桓肆将她唤到身边来,江德彦搬个凳子给她坐下,星涟便乖乖坐在他身边,让他继续做自己的事。
“去看过你爹了?”桓肆把卷子拿到面前,继续用朱笔点评,一边听她说话。
看她神情就知道这次会面并不怎么愉快了。
“看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以前有爹也和没爹一样,以后情况也不会更差的。”
“朕还以为你会怪朕判他们一个无期监禁呢。”桓肆低头笑了笑,“不过眼下你爹自己放弃了你给他说情的机会,朕还真是松了一口气。”
“皇上是取笑我吗?”星涟不满道。
桓肆握住她一只手:“朕自己都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笑话你做什么?朕只是心疼你。你爹不疼你,今后有朕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皇上,你真好……”星涟吸吸鼻子,觉得自己快被他感动哭了。
桓肆见她眼睛要红,立刻转移话题:“来,给你看看我们大新才子的文章,今年的状元就在里面了。”
他示意她看桌上的试卷,星涟看了几眼,卷面十分整洁,字也漂亮,不过她才疏学浅,是看不出来好坏的。心知桓肆只不过是想逗自己开心,她便也不想让他担忧,收起了不愉的神色。
一切都平定下来,可前朝一些大臣似乎就是不愿给他们的皇上一个清静,又上折子奏请他尽快决定新皇后的人选,还从符合条件的王公贵族之女中挑选了一些出来供他参考。
桓肆还没来得及向众臣表态,这消息传到后宫,星涟先要生气了。
第75章
前皇后上官姮因为失德被废, 如今后位空悬, 妃嫔又少,关心皇帝子嗣问题的折子如同雨后笋子一样冒了一茬又一茬。这些大臣推举的人选都是关乎切身利益的, 不过据说也是他们经过精挑细选,保证个个出身世家,才德兼备。
桓肆案头堆着一摞内容差不多的奏折, 每天都有新的加入进去, 对此他生气也不是,置之不理也不是。他若是发火, 他们便以此事关乎皇嗣,不是皇上一人之事来堵他, 他要是不理会他们, 那些人更加有恃无恐, 一副不把他说动不会罢休的架势。他总不能因为被催婚就把朝臣们推出去砍了吧?
他听着他们说这家闺秀知书达理秀外慧中, 那家千金贤良淑德高洁优雅,一个个夸的天花乱坠,仿佛人人都是母仪天下的命格。这些人好像都忘了,那个秽乱宫闱下毒杀人的前皇后也是他们这样选出来的,看似完美无缺, 实则心肠狠毒。
桓肆也跟那些人说过已经有皇后人选, 等到适当的时机就会公布,他们仍不甘心。毕竟现在后宫也不是只有皇后一个空缺,好几个宫殿还没主人呢,而对于一个帝王来说, 开枝散叶是他的责任之一,他的后宫人数太少了。
星涟在承乾殿里翻看着大臣们呈上来的后妃人选的图册,看一个便撇撇嘴,暗自吐槽。这会儿桓肆还在上朝,她听江德彦说过有这么一本资料合集,便趁这个时候偷偷过来看一看。
每位佳丽的画像旁边都附有她们的文字介绍,所有人都系出名门,出身不比星涟差,只是画师的画工也太随心所欲了,压根看不出来她们长什么样。这样看来做皇上也没那么好,连妃子也是别人替他选的,有可能洞房之前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这图册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她潜在的情敌,星涟看她们的眼光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偏见。
以前她对桓肆还没有男女之情,他后宫就算真有三千佳丽,也和她无关,她甚至还能与她们和睦地做朋友。现在就不一样了,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女子会待见别人给自己的心上人塞女人,她不给这些人扎小人就算善良的了。
桓肆回来时,一进门就看见星涟正抱着那本厚厚的美人图翻看,一脸的不高兴,嘴巴翘得能挂上茶壶了。
“怎么样?有没有看上哪个?”他戏谑地笑着,朝她走过去。
星涟对画上的美人们挑刺得太专注,没注意到已经是下朝的时间了,见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慌忙将图册往背后藏。
“皇、皇上,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呀?”她哈哈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桓肆虽然准她随意出入承乾殿,可没说过她也能随便看他书案上的东西。
“你还藏什么呐,朕又不是瞎子。”桓肆好笑地看她一眼,脱下外袍扔给江德彦,坐到椅子上,对她招手,“这个我自己还没看过呢,拿过来我也瞧瞧看,有没有哪个赛过我们星涟的天仙。”
星涟只好拿着图册走过去,嘟囔着:“你想多了,一个都没有。”
不是她吹嘘自己的容貌,如果那些千金小姐们真像仕女图上这些样子,那确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但人家说了,立后选妃最注重的是贤德,哪怕容貌没那么出色,只要品德和家世过得去,皇上就不应该对外貌太挑剔。
“不过皇上要广纳后宫,星涟就先在这里恭喜你喜得佳人了。”星涟酸溜溜地说。
桓肆也不为自己辩解表明心迹,拉她坐在自己身边,把图在两人面前摊开来,一张张翻过去,一边看一边装模作样地评点起来:“这个年纪太小了,才十四岁,朕可不想养女儿。这个嘛,太胖了点,这个太高,这个说是才华横溢,才女历来自命清高,说不定还看不起朕呢,算了。”
他一一看过去,每一个都或多或少挑出了毛病,最后总结道:“嗯,确实全都平平无奇,没有一个比得上我们星涟,我全都看不上。你明知道她们没威胁,还生什么气?”
又没有见到真人,只从画上哪看得出来这些瑕疵,有些一听就是他臆断的。而桓肆并不是这种凭空想象然后贬低别人的人,所以星涟知道他不过是说来逗自己开心的而已,当不得真。
不过这话确实也说得她高兴了,星涟噗嗤笑出声,又马上故意板起脸道:“那要是哪天出现一个长得比我好看的,皇上是不是就要变心,不再喜欢我了?”
桓肆摇摇头,认真地看着她道:“朕跟你承诺过,从今往后这后宫里只有你一个人了,就算真的天仙下凡,也不看她一眼。有违此誓,上天教我不得好死。”
他对星涟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产生的,初见时只是惊艳于她的美丽,相处之下才逐渐喜欢上。有了她在身边,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关注别的女子,花时间对她们生出好感。
“好,既然皇上说了,我就相信你。”
星涟不知帝王之爱能持续多久,但现在她愿意相信桓肆,要是有哪一天他违背了诺言,她会伤心,但一定会毫不留恋地离开他。
桓肆说从今以后他的后宫只有她一个人,居然不是说说而已。星涟以为他的承诺只是在她之后不再纳选别的妃嫔,谁知他竟是连以前的也不留了。
如今宫里除了贤妃淑妃,剩下的低等妃嫔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桓肆派了江德彦一一游说她们自愿离宫。他可以给她们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她们愿不愿意再嫁都可以,总之会保证她们今后生活无忧,不比在宫里差。
本来做他的妃子,很难见到他,已经相当于守活寡了,而她们一个个皆是年轻貌美,哪受得了这种没有盼头的日子。现在皇上说不想再耽误她们的青春,还安排好了后路,众女自然求之不得。只有沈才人不舍得离开皇上,不过她伤伤心心地哭了几场,还是接受了皇上的安排。
但劝说贤妃和淑妃时,她们却怎么也不愿意出宫。
星涟本来没听说桓肆遣散后宫的事,还是林素兰和施琅環主动来找她,求她去跟皇上说情,让她们留在宫里,她才知道的。桓肆在宣布选定她为新后之前遣散后宫,就是不想让她背上一个魅惑君王,椒房专宠而善妒的骂名。他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用心之深,由不得星涟不感动。
但贤妃淑妃的困扰让星涟觉得奇怪,问道:“二位姐姐不是对皇上没有感情吗?如今有机会获得自由,出宫便是海阔天空,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呢?”
林素兰苦苦一笑,看着施琅環,牵住她的手,对星涟道:“你不要担心,我们是绝对不会和你争夺皇上的宠爱的。我们和星涟妹妹也不算外人了,不妨明白告诉你。想必你也看出来我和琅嬛关系不一样。”
星涟一愣,她自然是看出来了,不止她,连沈才人也在背地编派过两人,不过她们现在能对她坦诚相告,看来是真的没办法了。
林素兰又说,“其实我和琅環自入宫起,便情投意合,约定今生都要在一起。皇上不来宠幸我们,正合我们的心意。宫外么,确实是自由,可是定然容不下我们的感情。我们都有父母有家族,一旦出宫,定然被逼着嫁人联姻,那样就不得不被迫分开。”
她咬着嘴唇,温柔而决绝地与施琅環对视,道,“若必须另嫁他人,我们宁愿一同赴死。”
施琅環性情沉默寡言,但林素兰说着愿一同赴死时,她的眼神也没有半分犹豫。
“只有在宫里,我们才能不用在意旁人眼光,长相厮守。”林素兰这才看回星涟,问她,“我们的恋情异于寻常女子,星涟妹妹不会看不起我们吧?”
星涟连忙摇头:“怎么会呢?只要是真心相爱,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两位姐姐之间情深义重,生死相许,不比古人那些生死相随的故事逊色,星涟感动还来不及,怎么会看不起你们?”
加上之前见过皇后和她表哥的假情假意,贤妃淑妃之间的感情就显得更加可贵了。
“那妹妹是答应帮忙啦?”二妃眼中流露出希望。
星涟挠挠头:“我……我尽量试试看吧。”
她要去劝桓肆留下贤淑二妃,自然不能告诉他实话。你的两个妃子情深似海,只有在宫里,你不去打扰她们,她们才能长相厮守,所以你别赶她们走了。要是这样说,怕是桓肆更不敢留下她们了。
不过她向桓肆表达了她们不想嫁人的意思,也不奢求他的宠爱,留在宫里只是占着两个妃位,也正好堵住那些闲杂人等的嘴巴。
况且上官皇后被废之后,后宫也一直是由她们两人代为打理的,换成星涟,她自己好多事都稀里糊涂的,哪管得下来后宫这么庞大冗杂的系统?她二人也没什么野心,顶多利用职权给自己谋些生活上的便利,不会出乱子的。
她后面这个理由更能说服桓肆,考虑到星涟能力不足,后宫确实需要人暂时代掌,又不能放心交给太后,他便答应了她们的请求。
贤淑二妃对星涟感激不尽,而她们留在宫里,星涟也有玩伴,不至于太寂寞。
桓肆的后宫遣散后,星涟想到冷宫里先帝那些凄凄惨惨的妃子,觉得她们十分可怜,也没犯什么不可原谅的错,便求桓肆一并还她们一个自由。她当初在西宫的时候,还有紫云照顾着呢,而有些废妃过得比她还不如,桓肆要是亲眼见到,定然不会忍心的。
其实桓肆本就不是个完美的人,对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并没有那么仁慈,冷宫的状况他从前根本就没关注过。不过现在星涟提到这个,他想到先帝也去世那么久了,那些女人关在冷宫是挺凄惨的,便也将她们放了出去,让人安排好她们后半生的生活。
这个决策受到了大多数朝臣的称赞,史书上又给他的“仁义”记了一笔。
第76章
不久之前大新最南部一个少数民族的部落举事反叛, 闹着要脱离大新独立成国。
那个民族叫做塔夷, 人口连刚出生的婴儿到垂垂老朽满打满算总共大约十万,但他们生活的区域, 就算把周围荒无人烟的山区加起来,也没有两个虞京大。这次他们不止是自己闹独立,还牵连到别人, 攻占了两座城, 把不服从他们统治的城民斩首挂在城墙上示众。
大新中央自然不能容忍塔夷族人如此嚣张,桓肆封了个征南大将军, 调集五万南方驻军征讨反贼。对上正规的军队,凶狠的塔夷人也就成了一盘散沙, 他们既没有战术, 也没有精良的装备, 根本无法抵抗多久。他们擅长的暗器和蛊毒只给大新军队造成了小规模的伤害, 不到半个月就被镇压下去了。
得胜归来的将士们自然要论功行赏,此次有功的将领皆官加一品,主将梁天海封为忠勇君,赐食邑千户。
梁天海率众将士还朝之时还差几天就是中秋,到了中秋之夜, 桓肆便在宫中举办了一场中秋酒宴, 顺带给他们庆功。
中秋宴上邀请的除了战胜归来的将士,还有朝中重臣和勋贵,只是这次没有众宾客的家眷。正好今年平阳湖里螃蟹丰收,地方上贡了几百斤最好的, 桓肆便令御膳房蒸了这些螃蟹来宴客。
这批螃蟹尤为肥美,个个都有碗口大,肉质鲜美,蟹膏蟹黄十分丰富,佐以秋月黄酒,滋味甚美。贡蟹都是加急送来的,一路用平阳湖水换水养着,从捞上来到送到宫里不过三五天,比他们在市面上能买到的新鲜得多。除非到原产地,不然很难尝到如此美味。
星涟依旧和淑妃贤妃坐在一起,她们面前挡着一道纱屏,从外面看不清的。星涟身体比较虚寒,不能吃太多螃蟹,只是尝了尝味道。蟹肉虽好,不过星涟比较喜欢口味重些的食物,席上除了螃蟹还有别的美食,所以她吃不了这个也不觉得有多遗憾。
宴会过了一半,喝酒的都已有些微醉,忠勇君大约是酒兴上头,说话行事便开始略显狂骄,失了分寸。不知道他和身边的同僚争论起什么来,嗓门比别人都大,把场中助兴的歌舞乐声都盖下去了。旁边的人劝说他,他反而撸起袖子要打人。
许多文臣跟武将不和,见他酒后得意忘形,更加生厌,立刻就有人责备他御前失仪,请求皇上处罚他。梁天海的副将马上站出来为上司请罪,说他只是性情豪迈,又有些醉酒,并没有狂妄无礼的意思。
桓肆微微而笑,举起酒杯对众臣道:“忠勇君刚刚打了胜仗,意气风发在所难免,不过是多喝了几杯,也不是什么大事,众爱卿担待些吧。”
皇上都不追究了,别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江德彦着人将梁天海扶下去醒酒,他醉得也不是很厉害,不一会儿就清醒了。这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在皇上和众臣面前失仪,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皇上心胸宽广,并没有因此怪罪他。
梁天海重新更衣整装,除去酒气,回到殿上向皇上告罪,又向之前被自己差点打骂的同僚道歉,才坐下继续如常与人谈笑风生。
过了一阵子,梁天海的副将见他只顾与人饮酒谈笑,向他挤眉弄眼,提醒他有件重要的事他给忘了。
梁天海这才想起来,趁歌舞表演换场的间隙走到御前,半跪下道:“启禀皇上,末将此次南征,在塔夷族得到一对绝世珍宝,想将她们献给皇上,希望皇上能喜欢。”
因当今皇上以仁义著称,梁海天为了讨好他,并没有将塔夷整个灭族,只是将最叛逆的一部分青壮年杀掉,留下老弱病残和妇女儿童,令其臣服便罢。而塔夷盛产美女,一些最出众的,便被他们掳了来,有的自己享用,有的直接卖给虞京的大户人家为婢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