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只见细长的笔杆就像是活了一般,在周哥哥修长好看的五指间游走却不见掉落,看得孟云娴大开眼界啪啪啪的鼓掌,就差给他抛几两银子再来一段了!
  势收握笔,周明隽:“我打听过了,原本的京鼓舞并没有这个花招子,它考的是你的劲,不想族学里不认真听课的人多了去了,闲暇无事,就喜欢玩转笔,曾经还因为这个热门,有女眷在一起耍过比赛,后来在她们考京鼓舞时,自动自发的加上这段花招子博眼球,被体考的先生瞧见,觉得新颖有意思,女子本就该心灵手巧,这个手上的玩转花样,就正式添加到京鼓舞里了。”
  孟云娴听得目瞪口呆。
  到底是谁这么坑人!?
  所以她一直玩不过来的技艺,竟然是族学里的一个热门游戏?
  “鼓槌握住的位置不是固定的,要随着你接下来做的动作做出改变,当你知道要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需要提前变换位置,但是又不能做的太明显。”
  在周明隽各个击破鞭辟入里的分析之下,原本复杂难懂的京鼓舞也渐渐地脱下了外衣,变得纯粹而简单起来。原来京鼓舞的成绩在于它的计分动作,而玩转鼓槌的手法因为是后来添加的,有点锦上添花的意思,所以只占很小的分数,纯粹好看显得有面子罢了。
  孟云娴果断的放弃苦练这个,只练那得分的一招,左右重复使用也不扣分,她不需要这种脸面儿。
  在周明隽掌控节奏的前提下顺利跳完一整段舞的时候,孟云娴整个人都愣了一瞬。
  虽然有他在一边时刻提醒,但是能真的跳出来,她还是高兴地跟什么似的,拉着周明隽的袖子活蹦乱跳,恨不能蹦穿房顶以示喜悦。
  周明隽短暂的轻笑后,变戏法似的拿出另一套衣服:“换上,继续。”
  孟云娴一个脚滑,咚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次是真的疼了……
  比起京鼓舞,云仙舞的确是需要……一些功底。
  “啊——”
  孟云娴躺在地上,面目狰狞扭曲,双手啪啪啪的拍在地板上,背后是热乎的地板,面前……是自己的腿。
  周恪一手捉她一条腿,正在给她——拉筋。
  她一叠声的喊疼,只觉得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酷刑?难道那些学跳舞的小姐姐们都是这样被人强压出来的吗?
  “疼——”她竟流出了痛苦的泪水。
  若说后知后觉,不是孟云娴一个人有。
  周明隽忽然发现,自己几乎是把身体的力量都压向她……的腿。
  她呢?换上了纱料做成的舞裙,身形在层层是纱织中若影若现,那藕粉色的细肩带仿佛正在叫嚣挑逗,看谁敢把它从肩头挑下来。
  因为拉腿筋,她整个人以一个暧昧的姿势被折起来,加上那可怜兮兮的挣扎和眼泪,周明隽的脑子猛地充血,下意识的松开她,一边整理着自己的着装一边冷下语气来:“这年头,竟然还有姑娘家硬成你这样。”
  随着他松手,孟云娴并没有逃去哪里,而是就地抱着腿缩成一团滚来滚去,末了悲愤的望向他,气若游丝:“你这个禽兽。”
  周明隽并不觉得好笑,他早已经抛开了刚才的那些妄念,一本正经的说:“有力气骂我,你还是省了力气求神拜佛吧。”
  她一歪,双目无神状若死狗:“我知道,保佑我抽到毽球嘛……”
  周明隽本想忍一忍笑,然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娴娴正在练功,我就加紧功夫说几句废话&回答几个问题。
  1.娴娴不是被控制类型,你们完全忘了她是谁的崽,以及娴娴是有成长的,她不是一辈子需要被安排照顾的,周哥哥现在的意识还停留在以前那种,娴娴任何事情都有他掌控的思想里,他还不清楚娴娴的世界有多大的变化~2.新副本即将开启,主要负责指导男女装房感情启蒙,娴娴的升级以及身份的正位。
  3.看到大家留言哪怕只是个“哈哈”都觉得很开心~~至少今天让你哈哈了~今天开始上班,被上班冲淡了年味儿的小可爱们看过来~冒出你们的泡泡,给你们撒红包续年味儿啦~~~
  第52章 他给的希望
  周明隽笑了一会儿,将她蔫儿着,便收起了笑容,正经道:“云仙舞需要功底,京城的姑娘自小就开始折腾自己,身段练得十分的柔,你这一身铜皮铁骨,跳不了云仙舞。”
  这不是猜测更不是怀疑,这是陈述。
  且在他的陈述状态中,还夹杂了一份刻意的打击。
  孟云娴默默地坐起来,看着自己险些被掰弯的腿,揉都不敢揉。
  “那云仙舞是不是跳不成了?”
  周明隽很直接:“云仙舞也是要力气,却不是京鼓舞的刚劲,而是一股子柔劲,你没有底子,很多关键的动作要么做不了,要么做不到位,强行跳下来,成绩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剩下的日子即便你把腿撇断转三个圈,也很难达到云仙舞的标准。”
  孟云娴坐在那里,一时之间没接上话。
  该怎么说呢?
  还是失望吧。
  虽然和嫡母达成了协议,但心底最深处多少还是存着一些期盼的。
  每一次新的努力,就将希望抬升一个位置,但每一次失败,又将抬起来的希望种种摔回去,摔的比最初还要低。
  不管是表哥还是周哥哥,虽然有些折腾,但终究叫人感动,尤其是周哥哥,教的这样仔细,几乎让她以为自己说不定可以做到。
  没想到这些希望到了云仙舞这里,还是成了一地的碎片。
  “难过了?”周明隽偏过头,语气平静的问她。
  她扣着手,小声道:“如今好歹是三个里面选两个,我总不至于倒霉成那样啊。若是能选到毽球,那就是万无一失,选到京鼓舞,尚且能尽力一搏。”
  这一句话,没有得到周明隽的回音,她扭头望过去,看到周哥哥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中,沉默的很。
  她窸窸窣窣的靠过去:“周哥哥,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呀。”
  周明隽盘腿坐在地上,无声一笑:“云娴,你刚才说,三分之一的机会万无一失,三分之一的机会尽力一搏,剩下三分之一,大概就只能认命了了是不是?”
  是吧。
  毕竟现在的时间,真的学不了云仙舞了。
  周明隽转过头来,眼里的笑又夹杂着几分询问:“既然已经开了赌局,为什么不放手一搏?”
  孟云娴的表情慢慢沉静下来,咀嚼着他的话:“放手一搏?”
  周明隽伸出手来撑在地板上,身子向着她慢慢倾斜:“同样是认命,三分之一的机会认命,和四分之一的机会认命,你选哪一种?”
  斜阳落在侧首的男人脸上,隐去了一半容颜在暗影中。
  孟云娴看着面前的小哥哥,脑子里忽然闪过很多画面。
  无数次,她都是无助的作出了认输认命的姿态茫然若失,也是他一次次不厌其烦的把她从岔离正路的道口上拉扯回来。
  他曾告诉她,长了一双眼睛至少要知道谁讨厌你,谁喜欢你;他说世上没有真正的绝路,在你真的悲痛欲绝的时候想一想,是你真的垮了,还是仅仅只是被旁人影响了情绪一时的冲动;他说人活着,就要堂堂正正毫无遗憾的去走自己的人生,心有所好,取之有道;他还说过,勤能补拙,人定胜天。
  每一次,他都证明了他是对的,虽然生气他不辞而别,可是知晓了前因后果,再回望他们相识相杀的这七年,她才惊觉自己其实有无数次的可能走到一条回不了头的路上,无数次,他都果断利落的把她揪回来。
  而这一次,他问她:三分之一和四分之一,你选哪一个。
  三分之一,是既定的选择。
  可四分之一,是他给的希望。
  看着周哥哥熟悉的神情,孟云娴忽然开了个小差,心想:若是当日族学考试都是这样的问题就好了,这根本是送分题嘛。
  ……
  当天晚上回到侯府,孟云娴先是去田氏的院子请安,关在房间里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不晓得得了什么允许,一头扎进库房,捯饬的动静还挺大。
  阿茵和阿远回到府里,因为知道二姐姐考试在即,总想着自己能帮个什么忙,风风火火的跟了过去。
  阿远和阿茵简直把库房当做了藏宝阁,孟云娴是在认真的找东西,他们则是在认真的玩游戏。
  孟光朝笑的有些无奈:“你觉不觉得,云娴一回来,府里吵闹了不少?”
  田氏:“有吗?阿茵和阿远写了一天的字,这时候才有机会闹一闹,侯爷生气了?”
  孟光朝失笑:“这是什么话,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那丫头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田氏的表情忽然变得玩味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云娴刚才的话:“侯爷,你在府里也歇了好几日了吧?”
  孟光朝一咯噔。这语气怎么听出了几分嫌弃的味道?
  他又不是没地方去!
  别的同僚一到这个时候,哪个不是天天换着地方吃酒打屁吹牛?
  他是拒绝了多少帖子才换来了守护媳妇儿的机会?
  “若是夫人觉得本侯碍眼,本侯明日就去官署加个值。”哼,有小情绪了啊。
  田氏忍俊不禁,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我怎么敢嫌弃侯爷,只是觉得侯爷在府中呆了好久,除了看书就是练字,若是此刻有人找你吵架闹事,也不晓得侯爷会不会生疏。”
  这话有点打趣的意思了,孟光朝厚着脸皮抱住媳妇儿:“我看书练字是因为什么?本侯只当你先前那番‘嫌弃’之言只是个玩笑,没想象现在你是真的越来越冷淡,还真是将本侯弄到了手就懒得再花心思了吗?”
  他惩罚似的抱着人往床边走,田氏怕他胡来,笑着推开。
  孟光朝只好抱着她一起说话。
  田氏笑着笑着,忽然意味深长起来:“侯爷,有时候我真的好奇,云娴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孟光朝一愣,唯恐她提到郑氏又不高兴。
  怕什么来什么:“或者说,我很不明白,云娴口中的那个郑氏,是怎么把她教成现在的样子。”
  这一次孟光朝回过味来了:“是不是刚才云娴跟你说了什么?”
  田氏没有解释。
  孟光朝扭头就走:“我去问她。”
  “侯爷!”田氏反应很快,一把拉住他。
  她拉着他的手起身走到他面前:“侯爷应该知道,娇娇自小到大都任意妄为,是个被宠坏的。”
  孟光朝呵护的搂住她:“谁敢说这种混账话?”
  田氏一歪头:“可是我已经这把年纪了,还任性妄为,合适吗?”
  孟光朝觉得她话里有话。
  田氏抿唇一笑:“失去云嫦之后,我总会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前半生折了孩子太多的福气。之后有了阿茵和阿远,我不敢让他们也太放肆,总是往严了教,偶尔他们受个伤,和旁人一起吃了什么亏,闷一些,老实一些,我都当做是好事。至少不会折他们的福气。”
  孟光朝听得很认真:“娇娇,孩子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若仅仅是以为怕折了他们的福气就不敢尽心的爱着,那让老天爷折我的福气。”
  田娇笑的真切令人动容:“老爷说的是,孩子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所以,我也是刚刚才发现,其实我打从心底里就不想约束,越浑越好。”
  孟光朝心里有底了,果然还是云娴这个小丫头说什么了。
  田氏靠着他,微微叹息:“犯个错闯个祸又有什么的,侯爷是我们的顶梁柱,我们都相信侯爷。”
  孟光朝心里一咯噔:“不对,你们该不是撺掇起来在谋划我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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