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江予安还是不松手,两人像连体婴儿一样挪到床边拉上了窗帘。
此时的江予安身上比晚上的时候更凉了。
他不跟尤铭说话,尤铭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理智,有几分理智。
但尤铭清楚他现在绝对不能把江予安放出去,不然谁也不知道江予安会做什么。
窗帘一拉,室内一下变黑,尤铭想去开房间的灯,却被抱在他的人忽然压在床上。
又重骨头又硬,尤铭差点被扑出内伤。
他之前去孙家就咬了舌尖,好不容易养好,今天又给咬破了。
舌尖伤了以后他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还是学艺不精。
他真的不想一出事就咬舌尖,这样他的舌头所有一天会坏掉的。
尤铭伸手拍了拍江予安的背,就像在哄孩子:“我们一起睡会儿好不好?”
天黑估计就好了,到了凌晨,江予安应该就能恢复正常。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时间拖过去。
但江予安显然没有同意尤铭的提议,他的手捏着尤铭的下巴,一只手撑在尤铭的耳侧,像是野兽在考虑从哪里下嘴比较好。
白天的江予安显然没有神智,全靠本能。
尤铭闭着眼睛想。
所以之前江予安白天肯定都是待在他自己选好的地方,不出去,就不会杀人。
夜里阴气重,他找回神智以后才能出来找自己。
尤铭紧抿着唇。
他睁开眼睛,窗帘毕竟不能完全阻挡阳光,室内虽然暗,可也不是什么都看不见。
尤铭伸手摸了摸江予安的脸颊。
江予安似乎很高兴,他的松下尤铭的下巴,覆盖上尤铭的手上。
尤铭凑过去,亲吻江予安的下巴,江予安是鬼,下巴上没有胡渣,亲起来并不难受。
尤铭神游天外的想,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尤爸爸最喜欢用下巴蹭他的脸颊,他小时候觉得很不舒服,尤爸爸却感觉很好玩。
大人有时候也不成熟,偶尔也会像小孩子一样,只是自己不会承认。
现在的江予安,就像一个小孩子。
但却是一个暴虐的小孩,一言不合……不对,甚至对方还没有说话,他就想要了对方的命。
不知道周远和杨荣宝他们怎么样了,等江予安变正常了,自己再给他们打电话吧。
还要拜托周远,不要把江予安的事告诉他自己的家人。
尤铭不想江予安被围剿。
大概是发现了尤铭在走神,江予安出离愤怒了。
尤铭被江予安翻过去打屁股。
尤铭:“……”
算了,反正江予安也没用力气,就当是在给自己按摩吧。
尤铭闭着眼睛,等江予安消气。
但是他实在是太累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尤铭再次醒来,江予安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尤铭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
尤铭在屋子里喊道:“江予安?”
没人应他,他喊了好几次都没人应。
尤铭焦急起来。
明明他睡着之前江予安还在啊,现在都凌晨了,江予安为什么不在?
凌晨以后阴气足,江予安应该能恢复理智。
尤铭揉了揉太阳穴,他的大脑胀痛,他去拿自己的手机,里面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杨荣宝打来的,他的肚子也饿,一直在叫,他已经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
尤铭只能一边给杨荣宝打电话,一边走到厨房去找有没有什么能出吃的东西。
郑阿姨做的小饼干昨天就被吃光了,冰箱里有些青菜和肉,但尤铭不会做,他又在柜子里找到了干面条,就在锅里放上水准备煮面。
他兑的料不好吃,所幸就不自己兑了,在冰箱找了一罐肉酱,吃干拌面。
水还没烧开,杨荣宝把电话接了起来,他声音有些迷糊,一听就知道在睡觉。
“谁?”杨荣宝问,显然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
尤铭一边喝水一边说:“是我,尤铭。”
杨荣宝打了个哈欠:“你没事吧?”
尤铭:“没事,你们呢?”
杨荣宝吸吸鼻子:“我能有什么事?我在酒店开了个房,妈的,你不知道我扛着周远到酒店开房的时候,那前台小妹是怎么看我的,搞得我像是要迷奸他一样。”
尤铭:“周远没事吗?”
杨荣宝看了眼躺在自己旁边,一条腿还搁在自己肚皮上的男人,嘴角抽搐:“他好着呢,睡姿世所罕见,跟跳飞天舞差不多,一晚上都在变姿势,刚刚还弄了个一字马,我也是服了,我真是吃多了跟他睡一张床。”
尤铭奇怪道:“没有标间了?”
杨荣宝:“没了,老天爷都跟我作对,等明天他醒了,我肯定要让他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对了。”尤铭把面放进沸水里,用筷子搅了搅,“等周远行了,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我爱人的事我会负责,希望他不要跟周家的人说,也别告诉天师会的人。”
杨荣宝:“哦,我差点忘了这事了,没事,我明天肯定跟他说。”
“不过你也别担心,就是他们真要对付你爱、爱人,也不会成功的。”杨荣宝又打了个哈欠,“不说了,我继续睡了。”
尤铭:“你睡吧。”
挂了电话,尤铭洗了青菜叶子,丢进锅里和面一起煮。
把面碗端到餐桌上,尤铭刚夹起一筷子面,吹了两下,原本开着的灯忽然就黑了。
跳闸了?
尤铭正要站起来去总闸看看,餐厅又亮起来。
桌上燃着两支红烛,蜡油低落在桌面上。
对面坐着一个人。
这人正双眼专注地看着他。
尤铭看着那两支大红烛,跟人胳膊一样粗。
这是什么?
烛光晚餐吗?
第五十八章
烛光闪烁, 但没有任何浪漫气息,带起来一股蜡烛燃烧时独有的气味。
尤铭筷子上还夹着面条,普通面条做的干拌面坨得很快,一会儿不搅就会黏在一起, 空气中还有肉酱味, 但尤铭已经完全失去了食欲。
究其原因还是江予安穿的太奇葩了。
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件大红色的婚衣, 看上去不像是清朝的, 没有长袍马褂,但也不是唐朝或汉朝的,规制特别奇怪,还顶着一头短发,中不中洋不洋,哪怕他面容出众,也让人觉得诡异。
尤铭把筷子放下,他吃不下了。
“江予安?”尤铭小声问,“你刚刚去哪儿了?”
江予安没说话, 他只是看着尤铭,表情很冷峻,双眼漆黑,过了几秒,嘴角才慢慢勾勒出一个笑容。
然后江予安就消失了, 在尤铭的眼前消失。
大红蜡烛也随之不见。
尤铭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准备回房间的时候, 他耳边突然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不知道声源在哪儿,却让他觉得像是从四面八方围来。
他抿着唇把碗放到厨房里去,又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就在尤铭站在房间里,拿着手机准备打电话的时候,屋内忽然刮起了一股阴风。
窗帘被吹得猎猎作响,灯光忽明忽暗。
月光似乎都暗沉了下去。
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尤铭面前。
尤铭没有防备,不能自控地后退了一步。
等他退了这一步,才发现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小凤。
不过今晚的小凤格外不同,她把一头乱糟糟的长发用簪子簪了起来,她没有嘴唇,不知道用什么把牙齿染红了,还画上了眉毛,也穿着一身规制奇怪的古装,不过不是红色的,而是黑色的。
尤铭环顾四周,十多个从来没见过的鬼魂从窗外飘荡进来。
床边还架着一个大红的轿子,八只鬼抬着轿子。
尤铭打了个哆嗦。
他知道江予安消失的那几个小时去哪儿了。
——筹办婚礼去了。
尤铭看着小凤,小凤也看着尤铭,她红色的尖牙上下碰撞,随着说话发出奇怪的声音:“我来给您梳头。”
嗯……小凤客串的是喜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