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他想起了前世,小姑娘因为要救姜澄,自己走进了他的东宫,成了他的女人。
  她那么娇软,那么甜蜜,他甚至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同她溺死在床榻间。
  那段时光,真是肆意激荡,真是畅快淋漓。
  她的腹中,还有了他的骨血。
  可惜,因为缺了一味至关重要的药,即便百里春用尽了法子,还是没能保住她的弟弟。
  姜澄之死,点燃了姜府悲剧的引线。
  姜澄死了,她进了东宫,没有了这一对姐弟,她的祖母和父亲相继出事,要不是她腹中还有孩子,他怀疑她也会撑不住。
  他生恐她出事,把她看得比眼珠子还要紧。
  可她最终还是弃他而去了。
  滚烫的目光慢慢变冷了。
  萧决的身子离开了姜婳,一点点坐直。
  狠心的小东西。
  他拉开锦被,露出她的脖颈,纤细,白皙,像一截天鹅的颈。
  骨节分明的大手抚摸上去,五指张开,轻而易举地就把那粉颈握在了手里。
  真是脆弱啊,只要他稍稍用力,那脖颈就断了。
  他的拇指在粉颈上轻轻摩挲,感受着那血液在指尖下脉动。
  婳婳,我也想放过你,可是我的心不答应。
  即便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我的怀里。
  第46章
  萧决在屋里停留的时间太长,不仅风三急得差点想去偷听,连风十一也有些拿不准,难道主子把持不住,真的把小祖宗给霸王硬上弓了?
  嘶——
  那天可就塌了。
  风十一只要想想小祖宗明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清白已失,继而和主子闹起来的情形,就是一阵头皮发麻。
  两个暗卫提心吊胆,窗户却悄无声息地推开,太子站在窗口,朝着百里春招手,示意他进屋。
  风三和风十一都紧紧盯着太子,把他从头到露出来的上半身仔细看了一遍,发髻整齐,衣衫完好,看起来不像是做过什么激烈的事。
  两人都齐齐松了口气,却见太子抬眸,扫了他们一眼,眼神冰冷。
  两个暗卫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僭越,后颈一凉,慌忙低下了头。
  百里春进了内室,只见床帐低垂,遮住了里面的女子,只露出一只女子的手,白生生的指尖上樱粉一点,珠光莹润。
  百里春不敢乱看,三指虚虚搭在那欺霜赛雪的皓腕上,闭目细细诊脉。
  “如何?她为什么一直没好?”萧决等百里春收了手,问道。
  百里春斟酌一下,“姜姑娘原是染了风寒,府里的大夫给她开的方子也是对的,只是姜姑娘多思多虑,可能有什么事令她极度困扰不安,情志不畅,思郁不解,饮食无味,长期下去,恐损伤脾脏。”
  极度困扰不安?
  萧决的手指捏紧了,小东西这恐怕是被他给吓的。
  真是胆小!
  黑漆漆的目光移向花梨木大桌,看着那咬了一口的杏脯,萧决心中一阵烦闷,她是他的珍宝,他明明只想对她好的。
  高大的身子移到床边,把那只白皙的手收到锦被里,床帐放好,萧决问道:“该如何治好她?把她用的药都悄悄换掉?”
  百里春恭敬地答道:“不用。若是把药换了,府里煎药的丫鬟可能会察觉。姜姑娘风寒未愈,继续用原来的药也使得。我这里有解郁安神丸,每天服上一颗即可。”
  百里春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为难道:“只是不能明着见到姜姑娘,不知该如何让她服药?”
  萧决从他手中接过瓷瓶,打开看了看,挥手让他出去了。
  那药丸不过黄豆大小,很容易就能咽下去,可小东西娇气,没有水她吞不下去。
  萧决往桌上的粉彩小茶杯里倒了半杯水,坐到床头,把姜婳扶起来靠在他的怀里。
  怕她受了凉加重病情,萧决用锦被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先是拿了一颗金丝蜜枣放到她的唇边。
  小姑娘果然舔了两口,似乎是尝到了甜味,她吧嗒着唇瓣,粉红可爱的舌尖也探了出来。
  萧决的眸光一下子变得幽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奔涌,他吸了口气,压下那股冲动,趁着她唇瓣翕动,把那药丸塞到她的嘴里。
  不妨指尖被她含住,因为刚刚捏过蜜枣,他的指尖上染了一丝甜,软嫩温热的口腔包裹着他的指尖,小姑娘恋恋不舍地吮吸了两下,似乎对甜度有些不满意,贝齿直接咬了下去。
  一点儿都不疼,反而是酥酥麻麻的,那酥麻从指尖一直蔓延到胳膊,不止半边身子失去了知觉,萧决只觉得自己的心尖也跟着轻轻颤抖起来。
  小姑娘咬了两口,更加不满意,眉头皱着,舌尖一顶,把那指尖给推了出来。
  萧决顺势收了手,再这样让她咬下去,他都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眼看着那红润饱满的唇瓣抿来抿去,似乎想把口中的药丸推出来,萧决连忙把茶杯凑到她的唇边,慢慢地给她喂了两口水。
  终于把解郁安神丸给喂下去了,萧决出了一身的热汗,黑色劲装裹着他的后背,显露出紧致结实的线条。
  想到他还要再来给小东西喂药,直到她完全好起来,以后每晚都要来这么一遭,萧决一时竟然不知道,这到底是甜蜜还是惩罚?
  他不敢再继续停留,把小姑娘小心地放好,锦被掖得严实,又把粉彩小茶杯放回了原处,看了看她舔过的金丝蜜枣,萧决修长的手指一顿,把金丝蜜枣塞到了自己嘴里。
  真甜。
  虽然他不知道甜是什么味道,但他就是觉得,这金丝蜜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想了想,他把那咬了一口的半个杏脯也拿走了。
  ……
  姜婳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太子来看她了。
  她呆呆地看着帐顶,也许是那梦太过真实,她总觉得身边有太子的味道,那种清冽强势的男子气息,若有若无地包裹着她。
  姜婳走了神,直到听到疏桐和兰芽进来的声音,才从床上坐起来。
  太子也只在她生病的前两天来过姜府,被父亲和祖母推拒过两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她为什么要梦到他?!
  姜婳有些生气,也不知道是生气他再也没有来过,还是生气自己竟然梦到萧决。
  兰芽轻手轻脚地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换了新的茶水和茶具,蜜饯和点心也换了。
  她还记得自家姑娘晚膳时咬了一块杏脯,现在却不见了,难道姑娘后来又把那杏脯吃掉了?也有可能吧,姑娘最近食欲不振,吃什么都没味道,兴许夜里饿了,又吃了两块蜜饯。
  “姑娘,您觉得怎么样?”疏桐一边给姜婳绾发,一边仔细看看姜婳的脸色,她总觉得自家姑娘看起来好像气色好转了,可姑娘小脸紧绷,又好像在生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姜婳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跟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过不去也太可笑,“倒是觉得身上比前两日还要松泛些。”
  疏桐高兴地点点头,“奴婢也觉得,您的脸色见好呢。”
  姜婳看看天色,时间还早,她已经好些天没有出过院子了,今天倒是想出去走走。“叫澄哥儿过来,和我一起用早膳,之后我再送他去前院。”
  从苏州回来之后,她一直是这么安排的,先和弟弟一起用过早膳,再牵着他的手送去前院先生那里上课,之后她再去陪祖母。不过自从生病以来,她精神倦怠起得晚,姜澄怕打扰她睡觉,这些天都是一个人用早膳的。
  兰芽和疏桐对视一眼,都是舒了口气,看样子,姑娘的身体真的要好了,病了这么多天,除了长公主的院子,府里人人都悬着一颗心。
  姜澄来得很快,小小的身子一阵风似的刮到门口,进了门却不急着过来,站在门口等身上的凉气散了才靠近姜婳。
  “婳婳,你大好了吗?”姜澄仰着小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姜婳。
  “差不多了。”姜婳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对不住啊,好些天没有陪澄哥儿了。”
  姜澄的眼里迅速起了一层水雾,他小嘴一撇,硬把眼泪给憋了回去,把姜婳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来,却不松开,勾着她的手指,轻声道:“婳婳,以后可别生病了。”
  她病了难受,他心里更是难受,恨不得以身代之,却偏偏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姜婳点点头,“好,我尽量。”
  姜澄认真想了想,“婳婳,要不我别读什么四书五经了,改学医术吧,这样万一你病了,我还不至于束手无策。”
  姜婳笑了起来,“呦,你都知道四书五经了?”
  姜澄板起小脸,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好啦好啦。”姜婳拉着他在桌边坐下,给他递了一个奶黄包过去,“你要是做大夫呢,医术倒是有了,那万一我需要很贵重的药材,你却没有银子去买怎么办?不如像父亲那样,好好读书,做到尚书的位置,想要多少大夫没有?想要什么药材买不起?”
  姜澄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嗯,那我还是读书吧。”
  第47章
  用过早膳,姜婳把姜澄送到前院先生那里,就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已是年底,府里各处都很忙,长公主身体不好向来不理会府中杂务,姜婳病了这些天,府里的事情都是老太太在处理。
  亲朋好友都送了年节礼过来,老太太正指挥着丫鬟婆子都归置好,该登记在册的也要记录清楚。
  姜婳倚在老太太身边,看着院子里的人们忙活,时不时和老太太说上几句苏州过年的风俗。
  东西都归置得差不多了,有丫鬟过来禀报,说是长宁侯府送了年节礼过来。
  “长宁侯府?”姜婳这才想起,上次谢珩在善觉寺帮了自己,接连的事情太多,她竟然忘了答谢人家,没想到长宁侯府倒是送了年节礼过来,想来应该是祖母或者父亲的关系。“祖母,您和长宁侯府的人相识吗?”
  老太太目光闪了闪,她本来是想让宝贝孙女和侯府二房的二公子议亲,二房不袭爵,二公子也不用支应门庭,没想到谢老太太的回话是想让姜婳与小侯爷定下亲事。
  她自然是非常乐意。双方既然都有意,接下来也该是找个机会见面,可姜婳自从太后寿宴生病,一直到现在才勉强好了,她担心谢家嫌弃宝贝孙女身体不好,只好推说是自己身体不适,没办法带姜婳出门,长公主素来不管这些事,所以只好推到年后了。
  老太太没想提前告诉姜婳,在她眼里,孙女自然是京都最好的姑娘。可外人看来,姜婳毕竟有个庶女的名分,世事难料,对方可是年少有为的小侯爷,这么好的事,稍微出个岔子就黄了。要是现在告诉姜婳,万一年后长宁侯府反悔了,倒是让她难堪。
  想到此,老太太笑道:“我和谢老夫人是手帕交。”
  姜婳道:“那咱们给长宁侯府送年节礼了没有,上次小侯爷在善觉寺帮了我,我还没有答谢人家呢。”
  “送了。”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孙女还记得要答谢,显然是对小侯爷不反感。
  丫鬟把长宁侯府的婆子带了过来,除了常见的年节礼,还有一对雪白的小兔子,关在木笼里。
  姜婳一看就喜欢上了,趴在笼子那看了半天,笑道:“祖母,这对兔子给澄哥儿养,他肯定喜欢,澄哥儿养兔子很有经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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