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睿哥眼睛一亮,蹭的站起来,围着石桌不住的来回踱步,心里不住的念叨:他怎就忘了舅舅,若舅舅肯出面,她娘十有八九能同意,猛地收住脚步,神采飞扬道:“六妹,多谢你。”
  “二哥,不用谢的这么早,我不过是给你支个招,成不成全看你自己。”
  睿哥忙不迭点头,大力的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激动道:“六妹,你鬼主意真多。”欣喜之余恨不得立即飞去他舅舅的书院,双手握了紧,紧了松,咬了咬嘴唇:“多余的话,二哥就不多说了,且听我的好消息。”对其飞快揖了一礼,匆匆跑了。
  刘湘婉见他匆匆离开,忙道:“二哥,你忘了样东西。”
  睿哥猛地收住脚,转身木楞道:“什么?”
  “接着……”刘湘婉随手扔出一个东西。
  睿哥身子一跃,飞快的将其接在手中,伸开手竟是个翠绿色的荷包,面脸笑容的对她挥了挥手,大喊道:“六妹,大恩不言谢!”
  甲义眼见少爷一闪而逝,忙小跑跟上去,大喊:“少爷,您等等奴才。”
  主仆二人一个跑一个追,逗得刘湘婉不住摇头。
  招娣神色担忧的走上前,低声道:“姑娘,您没事吧!”
  “无事,如今事情已了,接下来就看二哥的。”
  “姑娘,奴婢瞧二少爷离开时很是高兴,为甚您昨晚不告诉他?”
  刘湘婉低叹一声:“不过是期望能拖一时是一时。”
  招娣不懂,紧皱眉头看着姑娘。
  二哥要去戎武,除了大伯母家中长辈自然都已应允,遂无论是大伯父还是祖父皆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轻易劝说,既府中之人行不通,唯有从大伯母娘家人身上着手,可若这般,娘家婆家都施压于大伯母,那般光景下,她定十分伤心,说到底还是她对不住大伯母,竟为二哥出这么个馊主意。
  “走吧!我们回去吧!”
  招娣神色踌躇下,轻声道:“姑娘,适才奴婢在外候着,好似看到老太爷身边的刘管事。”
  刘湘婉身子一顿,眉头轻皱:“他是沿路经过还是有意偷听?”
  “这奴婢不晓得。”适才无聊,恰好看到树影晃动,而刘管事的身影也不过是一闪而逝,若不是她眼尖,定然瞧不到。
  “好了,不必多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无论刘管事经过此处有意无意,此事中她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石头,兴不起什么波浪。
  睿哥心中一旦有了主意便迅速行动,飞快跑到马厩里,牵出他的大红马,身子一跃飞奔而去,唯独留下神情落寞的甲义。
  马不停蹄的赶到书院,拉着舅舅的手便将此中原由告知于他,只见舅舅拍着他的肩膀,欣慰道:“睿哥,你长大了,有此等志向舅舅很是欣
  慰。”
  “舅舅这么说,可是答应帮侄儿的忙?”
  舅舅缓缓点头:“好男儿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这才是我们家的好儿郎。”
  “舅舅……”
  “不过你也要体恤你娘,她这一辈子过得不易,半辈子为你爹牵肠挂肚,如今老了,还要为你担惊受怕,她心里的苦旁人又怎知。”
  睿哥垂下眼眸,眼眶泛红:“舅舅之言,侄儿焉能不知,可是侄儿不想一辈子籍籍无名,靠祖荫过日子。”
  “好,说的好。”舅舅拍了拍他的肩旁,欣慰道。
  睿哥扯着他的袖子,催促道:“舅舅,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回府中吧!”
  “不急,我先带你去见个人。”
  睿哥愣了愣,诧异道:“见谁?”
  “只管跟我走。”舅舅转身离开,睿哥唯有紧随其后。
  待走到里面的院子,看见院中坐在石凳之人,大喜道:“表哥,你何时回来?”
  睿哥舅舅姓邓,单名一个清,爹娘早已逝世,他爹因为救了老太爷一命,老太爷感恩至极,亲自来家替大老爷求亲,他自是感激的应下。
  邓清并未习武而是从文,娶了一秀才家的女儿,夫妇二人共孕育一子一女,长女邓蓉蓉已嫁人,长子邓勋平性子羁傲难驯,跟随他姑父学了一身武艺,决定独自出去闯荡一番,自此离家三载,昨日方回到家中。
  邓勋平身材如大老爷一般,威武健壮,眉眼却与大太太十分相似,走起路来步履如飞,大笑的上前拍打他的肩膀:“表弟,别来无恙。”
  “表哥,你回来怎不来家寻我?”
  邓勋平笑着解释:“昨日我方回家,本打算今日去府中拜见姑父姑母,不过我爹听闻府中二老爷升了官,怕府中迎来送往忙不得闲,若我此时过去,势必给姑母添了麻烦。”
  睿哥淡笑道:“表哥放心,我二伯虽升了官,家中却是不打算大办,”想了想,小声道:“祖父怕树大招风,凭白惹来是非。”
  舅舅轻声道:“老太爷到底是高瞻远瞩。”
  “舅舅可是知晓什么?”
  舅舅避而不答,含笑道:“你们兄弟俩且聊会儿,我回屋换身衣裳便跟你走。”
  二人对其揖礼,方坐下言笑晏晏的聊天。
  “表哥,舅母呢?”
  “你来的不巧,适才母亲做了些吃食,送与隔壁书院的陈夫人。”
  睿哥喃喃道:“倒是不巧。”
  “看你眉头不展,可是出了何事?”他们表兄弟自小亲近,更是无不言言无不尽。
  睿哥低叹道:“还不是我娘。”慢慢将打算去戎武一事说与他听。
  谁料邓勋平大笑道:“睿哥此决议甚好,好男儿便该志在四方,靠家中祖荫算什么,一辈子活的窝窝囊囊,见识更如井底之蛙,想要功成名就,就该靠自己的一身本领去打拼。”
  “表哥出去一趟,感觉似变了一个人,说话越发的爽朗不羁。”
  邓勋平冷不丁问:“似你这般贸然去当兵,可要托人办事?”
  睿哥低笑道:“表哥莫不是傻了,我爹乃至我祖父他们都是将军出身,手下的将领更是不计其数,若我想去当兵,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邓勋平垂下头,想了想:“一会儿我跟你们一同去。”
  “表哥,可是想到什么?”
  邓勋平淡笑道:“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再说。”
  睿哥无语:表哥还是这般爱卖关子。
  待舅舅换了一身衣裳,睿哥轻声道:“您是跟我们骑马,还是坐轿子?”
  “你们?”
  邓勋平轻笑道:“爹爹,孩儿已好久没见过姑母,甚是想念她,此番回来本也要去她跟前,给她请安磕头。”
  闻言,舅舅满脸笑意:“我儿言之有理,那咱们便骑马速速过去。”
  三人骑马一同去了镇国将军府,门房看到来人,躬着身子揖礼:“二少爷,舅老爷,表少爷。”
  睿哥将马绳扔给他,淡淡道:“将马牵到马厩里。”
  门房躬身应道。
  大太太得知大哥来府,喜得眉开眼笑,待得知睿哥将其请来,不由脸色冷了几分,冷哼道:“这次倒是聪慧不少。”
  三人前去拜访府中老太爷,老太爷已从刘奎口中得知事情始末,遂早料到亲家侄儿过府,待三人行礼问安后,老太爷含笑道:“睿哥可是寻你来当救兵?”
  舅舅神色讪然的笑笑:“老太爷英明。”
  “倘若睿哥性子还是这般横冲直撞,想不出法子,唯有我这老家伙去你那走一趟,劳你从旁劝慰两句,”老太爷长叹一声:“老大媳妇这些年不容易,其辛酸苦楚我焉能不知,可孩子大了总是要飞的,便是这次拦得住,下次又该如何拦?”
  “您言之有理。”舅舅起身揖了一礼,恭敬道:“家妹行事太过一意孤行,这些年若不是您一直纵容她,她怎能活着这般随意自如,小侄这里当真感激不尽。”
  老太爷挥挥手,淡笑道:“所谓人无完人,再说老大媳妇很好,老夫很是满意,这些年府中若没她主持中馈,镇国将军府及我这老头子安能这般清闲自在。”
  “那也是您胸襟宽广,不同家妹一般计较。”
  “你啊……还是这般拘谨。”老太爷嘴角含笑,随即看向睿哥:“总算开窍了,我还以为你想不到这一茬。”
  这救兵搬得委实让人心安!
  睿哥垂下头,低声道:“祖父,您老人家既早有此打算,为何不早些告诉孙儿。”
  “不过是想看你能不能想出法子?”老太爷心中一叹:睿哥虽有一股拼劲,却仍少了几分投机取巧。
  “祖父,孙儿让您失望了。”
  老太爷淡笑道:“吃一堑,长一智,随着你日后增长见识,只会越来越好。”
  睿哥气愤道:“祖父,您老人就喜欢看孙儿抓耳挠腮。”
  老太爷讪笑两声,又道:“勋平何时归的家?”
  “回老太爷,昨儿方回,本打算今日过府拜访您,谁料睿哥来家,顺势与他一同过来。”
  老太爷细细窥探他的眉眼,看着比往日更加醒目有神,暗暗点头,此子日后不凡。
  “此次回来有何打算?”
  邓勋平轻声道:“不瞒老太爷,彼时小辈萌生一念想,至于能不能成,还且再看。”
  老太爷含笑道:“好,好,有志者事竟成。”顿了顿又道:“你们先去老大媳妇那看看,晚膳定要留在府中,趁我家老大,老二都在,咱们一醉方休。”
  舅舅轻笑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
  三人陪老太爷说了一会儿话,方抬脚去了大太太的院子,只见院中丫鬟们屏气凝神,睿哥轻声道:“舅舅,侄儿全靠您庇佑。”
  舅舅颔了颔首:“放心,舅舅会帮你,但你不可意气用事,胡乱说话气你娘。”
  “舅舅放心,侄儿不会,如今我见到我娘如老鼠见了猫,夹着尾巴走。”
  邓勋平忍俊不禁:“表弟,你说话还是这般玩世不恭。”
  “表哥,我说的可是实话,不信你们且看着。”
  郭妈妈一早立在门口,见三人行至她处,忙福了福身,面带喜意道:“舅老爷来家了?”话音一落,看到旁边的邓勋平,惊呼道:“表少爷,您何时回来的?”
  邓勋平含笑道:“劳妈妈惦记,昨儿我方归家。”
  舅舅淡笑道:“你精神倒是不错?”
  郭妈妈垂下头,轻声道:“托您得福。”
  睿哥走上前,低声问:“妈妈,我娘心情可好?”
  “您都将舅老爷请来,您说太太心情可会愉悦?”
  睿哥心猛地沉到心坎里,低叹一声:“唉!日子怎就这么难熬呢?”真恨不得将他劈成两半,一半去战场奋勇杀敌,一半留在家中承欢他娘膝下。
  大太太坐在厅中,见大哥进来也不起身相迎,淡淡道:“大哥,若你诚心看望妹妹,我必满心欢喜的招待您,若你此番过来是替那个不孝子说话,那我跟你没什么好说。”
  妹妹一看便是余怒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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