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突然,她看见刚才还在地上的男人拿了木棍狠狠地砸过来。
  她什么都来不及提醒,棍子已经砸到了楚文隽头上。
  楚文隽身体一僵。
  许耐耐赶紧搂住往下滑的他,“文隽!”
  指尖淌下温热,她抬指,鲜红的血扎入她的瞳孔里。
  外面响起警铃,随后警察鱼贯而入。来不及逃跑的两个男人当即举手蹲下。
  许耐耐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眼里只有地上越流越多的血。
  ……
  “哥哥……哥哥……”果果趴在病床上小声呜咽。他问爸爸妈妈,“哥哥为什么还不醒?”
  楚母一边流泪一边抱起果果,“会醒的,医生说要不了多久就会醒了。”
  “可是都三天了,哥哥还没醒。”
  “果果别担心,哥哥马上就会醒。”楚父摸摸他的头。
  一旁的许耐耐捂嘴,“对不起,叔叔阿姨,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孩子,你别自责。”楚父摇摇头。
  秦刺搂紧许耐耐,拧眉望向一直昏睡的楚文隽。
  他讨厌楚文隽,可楚文隽救了耐耐。如果耐耐出了事,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他感谢楚文隽。
  他希望他快点醒过来,那样耐耐就不会再难过,不会再整夜整夜地哭。
  许耐耐抽噎着,手机突然一响,她连忙出去接电话。
  许母抽抽噎噎的声音通过电流传到她耳朵里。
  “耐耐,馨馨她……她自杀了……”
  啪嗒!
  手机掉落到地上。
  半个月后。
  本来许馨因为绑架罪要进监狱,但由于她的精神出现了问题,需要进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趁人不注意,许馨在病院找到机会割腕自杀了。
  抢救过来后,许馨彻底变得疯疯傻傻,谁都不认识了。
  许母一夜白头,至此一病不起。许父倒还正常,只是头上也添了几根白发。
  看着病床上玩折纸的许馨,许耐耐心里五味陈杂。
  同情吗?同情。
  愧疚吗?愧疚。
  可这难道不是许馨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就因为她现在疯了,以前她所做过的事就能一笔勾销?
  如果不是她,楚文隽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醒。
  半个月了。
  楚文隽仍未有清醒的迹象。
  床上的许馨扔掉折纸,冲她一笑。
  灿烂的笑容有着孩子般的纯净无暇。许耐耐心中一恸。她闭了闭眼,转身而去。
  秦刺打电话问她在哪儿,她说她正准备去医院看楚文隽。秦刺嗯了声,掐断通话。
  这半个月她冷落了秦刺,她没办法,楚文隽一日不醒,她一日不得安心,也分不了心去照顾秦刺的情绪。
  她只能说对不起。
  病房里只有果果一个人在。她摸摸果果的脑门儿,说:“果果饿不饿?”
  果果两颊的肉都陷落了不少,他摇摇脑袋,“不饿,耐耐姐姐,哥哥什么时候醒?”
  许耐耐抿唇,“说不定下一秒就醒了。”
  话音才落,就只听见果果激动的惊呼,“哥哥!哥哥你终于醒啦!”
  许耐耐浑身一震,极速朝病床看去。楚文隽的睫毛颤动着,眼神有些空洞茫然。
  “楚文隽。”许耐耐激动地差点哭出来。
  他的眼神慢慢地聚焦,目光恢复清明,与许耐耐的视线交接后,他一字一字道:“你是谁?”
  许耐耐怔住,“你不记得我了?”
  “哥哥,你不记得我们了吗?”果果圆圆的头凑到楚文隽面前。
  楚文隽握住他软乎乎的小手,“果果,我这是怎么了?”
  果果开心地咧嘴,“我是果果呀,哥哥还记得我,这是耐耐姐姐,你忘了吗?”
  楚文隽盯着许耐耐,眉宇疏冷,“抱歉,我不记得你。”
  许耐耐如堕冰窖。
  窗外阳光明媚,许耐耐心里却一片冰凉。她站在人群外,看着医生对楚文隽检查,看着楚父楚母对楚文隽说话,看着许父许母跟他们道歉。她仿佛在镜头之外看着这一切。
  楚文隽记得所有人,唯独忘记了她。
  从前,她恳求他把她当做陌生人,如今他真的把她当做了陌生人。
  她不应该高兴吗?她苦笑。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他忘了她,不用因为她的自私而再痛苦,这样也好。
  秦刺把她按到胸膛里,亲亲她的额头,安慰她,“耐耐,不要难过。”
  虽然楚文隽不记得她,许耐耐依然每天都来医院看他。他也依然记不得她。他对她很冷淡,陌生人般的疏远。
  “我们之前是朋友?”他问。
  正给他削苹果的许耐耐一顿,她说:“嗯。”
  “我对你很陌生,印象中完全不认识你。”
  “嗯。”她苦涩道。
  “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他的手指在被单上敲击。
  “你说吧。”她抬眸。
  “我不仅对你陌生,还有一些抵触和厌恶,我不是很喜欢你,所以我无法认为你之前是我的朋友。抱歉,我说话很直接。”他的眸光很岑淡。
  抵触厌恶。
  许耐耐心尖钝疼。他该是抵触厌恶她的,因为她说过那样自私的话,做过那样自私的事。即便是他忘记了她,也忘不掉对她的抵触厌恶。
  苹果从手中掉落,沿着地面滚到门口。
  许耐耐说:“我做了不好的事,所以你不喜欢我。”
  “什么事?”
  她几度开口,又把话咽回去。
  “算了你别说了,我也不想知道。”楚文隽戴起眼镜,犀利的光从镜片后投射出,他说:“对于我厌恶的人,我不想再与之有任何关系,你明白吗?”
  许耐耐眼里涌起热意,她平静道:“我明白。”她重新拿起一个苹果,说:“我再给你削个苹果就走,好吗?”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
  削苹果的声音沙沙地从指间蔓延,慢慢地充斥整个病房。
  沉默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给。”许耐耐站起来。他没有接。许耐耐勉强笑了笑,把苹果放到一旁,然后走向门边。
  要出去之际,她转身,看着他,“楚文隽,再见。”
  他冷淡地点头。
  病房只剩下楚文隽一个人后,他转头,盯视旁边削好的水果半晌。他慢慢地拿起苹果,凑到嘴边。
  他咬下一口,酸甜刺激他的味觉。
  刹那间,他从容平淡的表情忽然崩裂。
  他一边流泪一边啃苹果,口中模糊地唤着什么。
  耐耐。
  对不起,耐耐。
  从医院回来后,许耐耐一直隐忍着的眼泪终于爆发,她一边哭一边择菜,泪水像滚烫的铁浇着她的神经。
  秦刺从身后搂过她,温声道:“耐耐,你在为他哭。”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秦刺。”她哽咽。
  秦刺面上闪过阴郁,他记起他曾经要求过她让她和楚文隽断绝关系。
  因为他的要求,现在耐耐很难过。
  他绷紧四肢,额上青筋突起,似在做着重大的决定。许久许久,他妥协般哑声道:“耐耐,你可以和他继续做朋友。”
  许耐耐没吭声。
  “你可以和他继续做朋友。”他重复。她知道他为何这么说,她抱抱他,“不是因为你,秦刺,从此以后,我只有你。”
  他搂高她,“我也只有你。”他欺压而下,在她唇间辗转。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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