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宫丞一把将他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动作间碰到了餐桌上的瓷盘与餐具,碰撞见发出细微声响,打破了放着音乐的安静氛围。
宫丞皱着眉:“不怕还在躲什么?叫你过来就过来,乖一点。”
侍者恰巧进来上菜,撞见这一幕,郁南腾地脸色爆红,挣扎着要从宫丞身上站起来。
男人高他许多,圈住他不让动当然易如反掌:“不要乱动。”
那位侍者放下菜品,垂着眼从善如流地退下了。
郁南脸红、心跳,语无伦次:“这里是餐厅,宫先生,我们不能在这里这样……别人会觉得很奇怪,也会很难做。”
宫丞本不打算再对他做什么,却不动声色:“哪样?像刚才在水墙边那样?这里并没有别人。”
郁南一被提醒才后知后觉,刚才他们在水墙边亲了那么久,会不会已经被人全程看见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怪郁南保守,实在是这对他来说太超过,上次他还指责石新在公共场合辣别人眼睛呢。
餐厅里的确只剩他们两个人,短时间内侍者应该也不会来打扰了。
身边只剩地板下、水墙里那些游来游去的鱼儿,它们悄无声息的游动,郁南却觉得它们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无数双眼睛好奇地盯着他们观望。
郁南羞愤下还想要站起来。
宫丞摁住他不让他动,声音低了些:“怎么,不喜欢我亲你?”
低沉声音入耳,温热的气息吐在脖颈上,郁南身体抖了下,糊里糊涂道说出心里话:“没有不喜欢……”
他这样真是乖极了,宫丞道:“吻技这么生疏,光张嘴不知道喘气,以后还得多练练。”
郁南:“……”
把人撩得脖子都红了,宫丞才稍微满意:“我叫你过来是想问你,自己脸上沾了东西都不知道?”
郁南愣了下:“我脸上有什么?”
宫丞:“颜料。”
说着,他用捏起餐巾一角,在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里沾湿,轻轻在郁南脸颊处擦拭。
“今天知道要来约会,出门前都不照照镜子?”
“我们这次不是约会……”郁南脸红了,“今天是感谢您上次帮忙,想请您吃饭!”
宫丞眉目舒展开,气定神闲:“哦,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才和我约会?”
郁南卡住:“这个?我、我还不知道。”
换了旁人这样对宫丞,几乎就算是在耍着他玩了。
宫丞却只笑了声,不再追问,被吊着的感觉有些新鲜。
宫丞擦了两下便换餐巾另一角打湿继续,郁南看见餐巾上染了红色颜料,才知道宫丞果然不是诓他,也不是又要抱着他亲,是他自己脑补过多了。
郁南赧然,不经意间放松了许多。
“难怪刚才在地铁上总是有人看我,来餐厅后那个小哥哥也总是看我,他们只看不提醒是怎么回事。”
他喃喃道,还有点不乐意,那些人怎么有点坏呢。
其实他是怪自己来时太兴奋了些,在地铁上也光顾着发呆,都没从玻璃反光处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的仪容。他好像每次和宫先生除了工作外的见面都是狼狈的,要么就打架,要么就穿错衣服,今天干脆连脸都没洗干净。
“我平时不是这样的。”郁南为自己辩解。
宫丞不置可否,只道:“他们看你不是因为颜料,是因为你本来就值得看,你不明白?”
说这话时,宫丞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眸底一片幽深,似乎在证实这句话。
郁南哑然,静止片刻。
他到底已有十九岁,自然明白恋爱意味着什么——除了接吻,还有更亲密的事情可以做,可是他连当着宫先生的面去游泳都不敢,又怎么能做到那种地步呢?
“我不是很喜欢别人看你。”宫丞道。
郁南想起了不知从哪本书上看见的一句话“人的一生总会遇到这样的时候,你的内心已经兵荒马乱天翻地覆了,可是在别人看来你只是比平时沉默了一点,没人会觉得奇怪。这种战争,注定单枪匹马。”
倏地,他为自己感到了悲哀。
孤独席卷而来,因为这世上好像没有人能替他分担那密不可谈的痛楚,连宫先生也不行。覃乐风说,如果宫先生真的喜欢他,就不会在意。
他犹豫,想要将隐瞒的秘密和盘托出。
不多时,他睫毛动了动:“宫先生,其实我——”
“好了。”宫丞扔下餐巾,“以后不要这样,不管是签名颜料还是别的东西,我都不喜欢出现在你身上。”
郁南话说了一半被打断,有点不吐不快,可是积攒起来的勇气像被当头拦截,他不得不急迫地问:“那、伤疤呢?”
宫丞闻言看了下他额头上那个愈合的小伤口:“我也不喜欢。”
郁南没说话了,一时怔忡。
宫丞随口安慰道:“不要担心,时间久了伤疤总会消失的。即使它不消失,我也会让它消失。”
说完,宫丞抬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
唇瓣短暂相触后分离,发出“啵”的一声响,暧昧无比。
郁南眸子湿漉漉的,看上去有许多话想说,像受惊的小鹿,眼底有些悲伤。
“去吧。”宫丞拍拍他,淡淡地,“随便尝尝,下次带你去更好的地方用餐。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也可以在家给你做一些刺身。”
“您会做?”郁南问。
“想吃?”宫丞捏他脸,见郁南傻傻点头他才说,“小东西,看你表现。”
看到宫丞带着郁南从餐厅出来,等候在外的小周显得有几分惊讶。
他已预订好顶层套房,准备好郁南初次与宫丞一起会使用的物件,还预订了一瓶香槟与一些点心助兴。按照以往的惯例,宫丞并不会在酒店过夜,所以他留下来是看宫丞是准备回大宅还是回市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第二天一早宫丞还会给他一张卡,由他转交给郁南。
此后每一周,郁南都会与宫丞见面,直到这段关系终结为止。
宫丞心思难测,小周不敢多问,只将房卡收好然后替他们开车门上车。
这次车厢里并不像上次送郁南回学校一样其乐融融,两人之间也没有交谈,宫丞一旦不说话,气氛就会显得很严肃。
郁南在手机上回复覃乐风的消息,说自己马上就要到了。
覃乐风说:好,那我在楼下等你。
原来覃乐风听说宫丞拒绝了他们两人一起请客的邀请,便知道对方无意于自己结交,他也不是攀附权贵的人,全因为郁南才想要好好感谢。
等车子到了,覃乐风接到郁南:“宫先生,谢谢您上次的帮忙,也谢谢您送郁南回来。”
“举手之劳。”宫丞只对他点了点头,车子便开走了。
覃乐风问郁南:“宝贝,我怎么感觉他不太高兴,你们吵架了?”
郁南也发现了这点,可宫先生之前还说有时间要亲自给他做刺身。他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覃乐风,越说连脸红,理了一遍才忐忑道:“大概是我接吻的时候表现不好。”
覃乐风听得巨细无遗,这傻子连接吻都细节都告诉他。
覃乐风:“……”
接吻让张嘴什么的,听起来怎么这么骚啊。
作者有话要说:秘密不会一直吊着大家的,已经有小可爱猜到啦
玫瑰美人这个名字也是有原因的~你们看到后面就明白了
注:“人的一生总会遇到这样的时候,你的内心已经兵荒马乱天翻地覆了,可是在别人看来你只是比平时沉默了一点,没人会觉得奇怪。这种战争,注定单枪匹马。”这句话应该是白岩松说的。
第十二章 不是小孩
初次陷入恋爱里,对于郁南来说是很新奇的,这感觉和他之前对宫丞产生好感、崇拜感的阶段不同,他常常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要给对方打一通电话,或许见个面,或许听一听声音。
“我搞不懂人为什么要谈恋爱。明明爱情只是一种激素,成分就是一些肾上腺素多巴胺,人们却被控制得头脑发热、患得患失、模糊自我,其实除了繁衍之外,爱情并无实际用处。”——这句话是以前郁南对覃乐风的说词。
现在他也亲身体会了被激素控制的感觉,才知道原来身处其中就欲罢不能。
好几次,他都梦见了宫先生亲他的场景。
醒来时心怦怦乱跳,少年人不可遏制的生理反应,都告诉他他渴望靠近。
“想打就打。”覃乐风看见他犹豫,无语地说,“磨磨唧唧的,亲都亲过了还怕什么,难道他还真会嫌你吻技不好。”
郁南脸红:“是我还没告诉他那件事。”
覃乐风教育他说:“郁宝贝,你总有一天会让他知道。他不能接受的话就及时止损,能接受的话——你们还会做比接吻更快乐的事。”
郁南问:“你是指做ai吗。”
覃乐风正在喝水,差点呛死:“你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开黄腔行不行?”
郁南脸更红了,有点不服气:“那不然是什么,你在我面前讲过更直接的。前几天你还说石新是个人渣,唯一的优点就是器大活好。”
覃乐风要跪了:“他妈的,我错了我不该和你讲限制级话题郁大爷你别说了行不行!”
郁南不以为意:“我又不是小孩。”
说完继续对着手机上的名字发呆。
宫先生说过喜欢的是他乖,也说过不喜欢他身上有别的东西。
他踌躇也勇敢,他从来就知道人与人的恋爱不是柏拉图,却无法想象宫丞对他露出厌恶神情的样子。到底应该怎么做,这对十九岁的郁南是个难忍的折磨。
这一周,他与宫丞失联了。
他没有主动联系,对方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被动又带着期盼地到了周四,小周致电告诉他:“今天的兼职取消了,你不用特地过来一趟。”
郁南其实已经到了画廊门口,疑惑着:“为什么?”
小周委婉地说:“宫先生很忙,如果有时间,我会通知你。”
画廊的员工认识郁南,见他来了,还是把他请进了画室让他休息。
还剩三分之一未完成的油画还摆在窗前,上一次郁南与宫丞在这里画画聊天,还是他去酒吧受伤的那个晚上。
角落里的高脚花瓶插满了新鲜玫瑰,粉色的凡尔赛,和过去几次一样。这是宫丞最喜欢的品种,但该来的人没有来。
郁南手触花瓣,有点失望地说:“宫先生最近都没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