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男人们一愣,都笑起来。
  “哪里有那个本事哦。”
  “哈哈哈,说不定找个男人搞一搞能怀上。”
  “你看我屁股干嘛?”
  “看你屁股大,好生儿子。”
  一群男人说着荤话,刚刚低迷的气氛慢慢好转了起来。
  朱重八脸上也带着笑,他拉着板车,却并不觉得有多重,毕竟四个男人一起拉呢,后面还有这些男人的家人在推,板车上堆的可是粮食,再怎么重,都不会觉得重。
  姜桂牵着牛车,冲林渊说:“可别让刀哥看到这小子。”
  林渊不明所以:“为何?刀哥不至于针对一个……”
  “哎,你想到哪里去了!”姜桂低声说,“我看这人虽相貌平常,可目光清明,身体强健,就怕刀哥瞧见,又要跟人拜把子。”
  姜桂:“那你就是老五了。”
  林渊:“……”
  我竟然忘记了这一点。
  一阵寒风吹过,正在耕地的刀哥李从戎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谁,谁在骂我?”
  杨子安在一旁嚼着野草根,面无表情的用鄙视的目光看着李从戎。
  要不是他拦着,李从戎差点又跟两个壮汉拜了把子,实在该骂。
  作者有话要说:  李从戎:“不拜把子是不可能不拜把子的,只能靠拜把子维持生活这样子。”
  第20章 020
  回到庄子上的时候,天已经完全转凉,回来的路上不少人都往自己的破衣里塞枯草,好在人多,半夜靠在一起睡,倒也没有受风寒的,男女大防也放下了,女人们也是和男人们挤在一起睡。
  “终于到了。”走出树林,终于看到了一块块的田地,冬天能收获的作物不多,现在地里的只有白菜和菠菜。
  这些菜是冬天餐桌上少见的绿色。
  不过也只能吃一段时间,大部分白菜还是要积成酸菜,庄子里的盐是刀哥出去买的,找的私盐贩子,比官盐便宜得多,刀哥屯了不少。
  有时候刀哥还带着兄弟们去林子里打猎——唯一的收获是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瘦的不行,只能塞牙缝,但好歹是肉啊。
  庄子里可没养牲畜,没肉吃。
  眼见林渊带着粮食回来,庄子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每一板车的粮食可不少,满满的叠上去,前面要四个壮汉拉,后面得几个人推,这些粮食加上他们秋收的粮食,足够他们吃上一两年了。
  这是人少的好处,但也有坏处。
  他们没有武器,现在别说铁了,铜都买不到,铁的要价更高,一口铁锅,就得耗尽一个小家庭的所有存款。
  林渊盘算着怎么把铁弄到手,但就算弄到了铁,没有铁匠也没用。
  刀剑的锋利和耐用程度都要铁匠的淬炼功夫。
  铸造功夫不过关,淬炼不行,刀剑就非常容易折断,真的跟人争斗起来,一把容易折断的刀剑,并不能增添什么胜算,甚至有可能白白送命。
  其实斧头挺好的,林渊摸着下巴,不容易断,也容易用力,不需要什么章法,抓住就是一顿乱砍,而是重量也大。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干农活的拿着顺手。
  虽然他们使锄头也挺顺手的。
  林渊冲刚下马车的姜桂说:“三哥,你知道哪儿能买斧头?”
  姜桂:“以前衙门有门路,不过现在……”
  衙门还在不在就不知道了。
  林渊叹了口气,只能推后了。
  “斧头?”朱重八忽然探出脑袋,露出自己的白牙,“没人卖了?”
  跟铁有关的,基本都买不着。
  林渊叹气,内心十分绝望,那些叛军是从哪儿搜刮的铁器,他也好像要啊!
  “不过铁矿我知道。”朱重八又说,“只是重兵把守,就算偷,也不定能偷到。”
  朱重八:“不过现在四地都乱,兵力没有往日得多。”
  林渊眼睛亮起来。
  “大哥!二哥!”林渊朝刀哥和杨子安喊道,“有事商量!去会室!”
  会室,顾名思义,开会的地方,林渊取的名,他不是真正的古人,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有记忆不代表自己能把原主读的书全部记起来,所以通俗一点,还是会室。
  刀哥杵着锄头站在地边,摸摸后脑勺:“怪了,才回来不去休息,又要议事,四弟是铁打的?”
  杨子安出言讽刺:“总比你四处拜把子好。”
  刀哥不乐意了:“怎么能叫四处拜把子?我这是结手足兄弟,我告诉你啊,这世道还能更差,多几个兄弟抱团,总比单打独斗来得强。”
  杨子安:“行了行了,你有理,走。”
  刀哥不动弹,站在原地耍赖,一副“你不道歉我就不走”。
  杨子安不惯他:“你爱去不去。”
  刀哥灰溜溜的跟着去了。
  林渊先介绍了朱重八,也没有详细介绍了,只说朱重八是丐帮出身,信得过。
  刀哥看朱重八的目光一下就不对了——这是个拜把子的好苗子!
  “大哥二哥,你们也知道,如今民不聊生,匪徒四起,我料想或不久,天下就会大乱,到时候我们在这儿,也算不上安全。”林渊平静的叙述着,面前的人他都信得过,再说了,要是他们真有二心,能去哪儿汇报?去坞城吗?没人那么傻,而且都知根知底,实在不需要。
  “那该如何?”李从戎吃了一惊。
  其余几人也只是看着林渊,道理大家都知道,但是该怎么做,心里却没什么底。
  林渊只记得朱元璋是二十五岁加入的红巾军,现在朱元璋十九,也就是说他会在元顺帝至正十三年被郭子仪招入麾下,那么红巾军造反,也应该是在元顺帝至正十三年之前。
  造反没有个一两年都成不了什么气候,仔细推算一下,应该是元顺帝十年或者十一年造的反。
  红巾军的领袖是韩山童,刘福通和徐寿辉。
  韩山童也就是后来的自立为帝的“大宋”皇帝,他不仅是红巾军的领袖,还有民间的白莲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眼下,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林渊说,“这样才有能力自保,这些人也必须有武器,否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包括朱重八在内,所有人都咽了一口唾沫。
  姜桂:“这是……什么意思?养私兵?这、这可是掉脑袋的事,要是被朝廷发现了……”
  刀哥也附和:“对对对,朝廷有多少兵,我们去给他们塞牙缝吗?”
  林渊却摇头说:“我们又不是冲到朝廷的眼皮子底下去养,我们这里依山傍水,远离人烟,原本就隐蔽,我们只要小心行事,就不会被朝廷发现。”他还有一句没说,更何况要不了几年,朝廷的目光就会被那几个大头吸引走。
  韩山童就死在元朝朝廷的围剿中。
  “我们要武器,就得有铁。”林渊看着他们,“大哥二哥三哥,请听为弟一言,乱世之中无人能幸免,如果不反,我们随波逐流,这也是一条路,但天下大乱,我们这难道真是什么世外宝地?”
  “到时候没有自保的能力,我们就是待宰的肥羊。”林渊说道,“且不说这个,只说流匪,我们能抗击流匪吗?”
  唯一的武器就是锄头,现在还有气候的流匪可都有武器,就算不精良,也比那十几把锄头强。
  所有人都低着头,养私兵啊……他们祖祖辈辈都是良民,那和造反有什么区别!
  朱重八死了全家,反而说道:“我觉得林兄弟说得对,就算不反,也得有活命的本钱,粮食要填饱肚子,武器要用来抵抗流匪,只有人多,才能抱成一团。”
  刀哥一副世界崩塌的表情:“我……我得想想。”
  杨子安也没说话。
  姜桂坐立不安,屁股下面就像有根刺。
  没人想造反,能平安顺遂的活下去,谁会想造反?
  作者有话要说:  白莲教:
  早期的白莲教崇奉阿弥陀佛,提倡念佛持戒,规定信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它号召信徒敬奉祖先,是一种半僧半俗的秘密团体。它的教义简单,经卷比较通俗易懂。为下层人民所接受,所以常被利用做组织人民反抗压迫的工具。在元、明两代,白莲教曾多次组织农民起义。流传到清初,又发展成为反清秘密组织,虽遭到清政府的多次血腥镇压,但到了嘉庆元年(1796),白莲教大起义已发展成嘉庆年间规模最大的一次起义。
  第21章 021
  清晨卯时,林渊从睡梦中醒来,他穿着里衣去支窗户,寒风灌进来,他打了个哆嗦,迅速的套上自己的棉衣,不过一夜的功夫,气温又降了不少,呼出一口气就有白雾。
  “少爷。”二两打帘子进来,端着水盆,一边伺候林渊洗脸,一边说,“老爷刚问我,您在哪儿吃早饭,叫您别去食堂。。”
  林渊:“我知道,我就在家里吃。”
  林渊明白林老爹的意思,做地主就要有做地主的样子,你太平易近人了,那就没人愿意听你的话,人们总是可以轻易得罪一个好脾气的人,因为这样的人得罪了也不会生气。
  即便现代也是如此,上司在私底下可以跟部下做朋友,但在上班时间,该怎么样就得怎么样,脾气好不代表别人就服你。
  他可以对佃户好,但好处只能是租子和食物的供给,如果佃户触碰到了他的威严,他就必须端起架子来。
  就像古代皇帝都自称真龙天子,每个出生都带着异象,这种就是精神统治,在古代愚昧的大环境下非常有用。
  比如李从戎,就真心实意地认为每任皇帝都是龙的化身。
  姜桂倒不认为是龙,但觉得皇帝肯定不是凡人。
  杨子安则认为皇帝是人,但也是命数超凡的人。
  林渊跟他们说:“皇帝也是人,只是他坐到那皇帝的位子而已,那不然灭亡的朝代又算什么?亡国之君也是君。”
  李从戎他们则是真心实意地说:“那是他们没做好,上天责罚,怎么能说他们是凡人呢?”
  林渊:“……”
  林渊觉得造反的道路十分艰辛。
  最让林渊震惊的是,朱元璋也信,他也认为皇帝是真命天子,但同时他也认为不是每个皇帝都是。
  他认为开国皇帝是,后面的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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