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赵平安没说话,就是极轻微的扯了扯唇角。
  穆远再没有多余的动作,一个手刀就把小叶妃劈晕了。再足尖一挑,掀起那块帐子,连头带脸把软倒的小叶妃掩住。
  再看旁边,叶阳东已经吓得晕过去,屎尿横流,可怜的是,某些部位仍然挺立。
  平安这是用的什么药?穆远突然产生了些奇怪的想法。
  给叶贵妃用的,他知道,阿布报告过,是一个叫阿豆的暗卫偷的。可给叶阳东用的,据说是某些令人冲动的药粉和一种蓝色的小药丸。
  那些药粉倒也常见,那种奇怪的药却不知平安从哪里弄来的。
  一个姑娘家,却有那些事关男人那方面事的药物,这位大长公主简直让他……
  不知说什么好了。
  无意识的,穆远又看向赵平安。
  偏巧,赵平安也正看过来。
  赵平安想的却是:面对着小叶妃的果体,花三郎没反应就算了。反正他是有名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可为什么穆大将军也无动于衷,眉头尖也不皱一下呢?看来真的在军中见多识广啊,果女都不在话下啊。
  不知为什么,这认知就让她有点暗中的不爽。
  穆远可是她前世的驸马,她的夫君,虽然从新婚之夜后就分开,从没在一起,但名份不是定了吗?有名份了,他为什么不能给她老实点?居然敢去看女人!
  赵平安很不讲理的想,对上穆远的目光就有点不善,还有点隐约不高兴的样子。
  穆远莫名其妙,再看赵平安,她却不理了。
  他们自以为这番眼神交流很隐蔽,却不知全落在了有心人穆耀的眼里。其效果,直接上升为“眉来眼去”的范畴。
  “孃孃,您别听小叶氏乱讲。”叶贵妃红着眼睛哭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是吃药吃糊涂了,顺嘴胡沁的。孃孃……”
  “一会儿你跟我回宫。”田氏阴着脸。
  今天整件事都透着蹊跷,原就有想不通的地方。
  这是皇宫,叶贵妃再不尽责,也不可能任着妹妹带野男人进来而不知情。而且又是在这节骨眼儿上,又是那见不得人的药什么的。
  从另一方面讲,给小叶妃几个胆,她也不敢。
  可不管多奇怪,事出了就是出了。她也不愿意多想,能解决就行。
  在这皇宫里待了一辈子了,什么奇奇怪怪,闻所未闻的事她没见过?多管多麻烦。只是这一次胆子太大了点,至于谁害了谁,她丝毫不关心。
  但现在不同了呀,那些话就像钉子,钉在人心上、眼里,就那样各应着人,装不知道是不行了,必须有所表态。
  “平安啊,那些脏耳朵的话本不该让你一个姑娘家听到。”田氏斟酌着字句,“今天这些事,让你受委屈了……”
  这话含糊,因为没说赵平安的委屈是源于叶贵妃的阴毒对待,还是她听了不该听的。
  “孃孃,我没什么好委屈的,这点小事又没伤到我。”赵平安也含糊着说,“不过,我有个请求,无论如何,孃孃要答应我。”
  “你只管说。”田氏暗叹口气,就知道没这么轻易过去。
  但也能理解,这事换了是她,也必会借此谋点利益的。
  “我皇兄……先帝在的时候,曾经在东京城给我修了公主府,原打算当做我出嫁时的陪嫁。照理,我该听先帝的安排。可是先帝毕竟不在了,看不见人心险恶。我想,孃孃不如让出宫分府吧?”赵平安一口气说道。
  她提出这要求这么顺溜,就连穆耀都觉出她这是早有想法了。
  叶贵妃张口就想反对,可又知道今日自己一败涂地,现在所有人都当她不存在才好,哪还敢多嘴多舌?所以,虽然不愿意赵平安就此逃了自己的手心,也只能死忍着不吭声,只期望田氏个老不死的能阻止。
  田氏也确实想阻止的,因此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
  未嫁的公主离宫分府,别的朝代不知道,大江国是从来没有过的。平安又不是个安安分守己的,成天喜欢往外跑,一来二去的,再惹出事非那就是大麻烦。
  可还没等她想出婉拒的话,赵平安又道,“孃孃,我知道您疼我。可您毕竟有了些春秋了,哪怕我搬到您的慈寿宫去,您也不能时时守着我。民间常说,姑嫂之间最难相处。贵妃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再出什么事,就不能像今天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哼,说是去皇陵守孝十八个月,叶贵妃能呆上一、两个月就不错了。到时候让身边人代替她苦挨,她照样回宫也没人管得了,更没人说什么。
  第054章 侍卫长
  叶贵妃只怕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田氏心里也明白。
  “孃孃知道你的意思。”田氏缓缓地道,“可宫里不太平,外面就更乱,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独自分府另居,孃孃不放心。”
  “给公主府多加护卫和保护的人手不就行了?”穆耀突然插嘴道。
  穆远闻言,瞳孔不禁缩了缩。
  田氏的眼睛却亮了,“这倒是个好主意,即能让平安高兴,还能让我老婆子放心。”
  “是吧是吧?多简单就能解决的事。”穆耀继续笑眯眯地道,笑得简直是倜傥风流。
  “咱们大江国没有设公主府的规矩律法吧?”叶贵妃终究是忍不住。
  她的眼刀子一把把向穆耀身上丢,奈何对方都不看她,完全没感觉。而显见,太皇太后有些别的心思,她不得不开口制造困难。
  “纵是没有设公主府的官方说法,却有实际上这么做的。再说,咱们大长公主是谁,必定是开创先河的人物哪。”穆耀对赵平安刹了刹眼睛。
  后者只当没看到,还在思索他为毛出口帮腔。
  “就算你说得在理,可这职司怎么设?朝廷自有法度,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叶贵妃摆出公正无私的嘴脸来。
  “从前公主府有邑司职,后来太上皇在世的时候给废了。”田氏也沉吟道。
  叶贵妃立即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对啊,太上皇之所以如此,就是觉得公主虽贵却不可骄,公主设府置官,实属恶法呢。”
  没想到不学无术的叶贵妃居然知道这种事,可见每天怎么惦记着修理大长公主呢,连理论基础都提前掌握了。
  “本朝,公主府只设中使一人,统领公主日常起居的所有事宜。”穆远清冷无波的声音传来,“若以如今大长公主的情况来看,确实不太够用。”
  田氏抬眼望去,就见他高大的身子略弯了弯。
  “臣想,如果再多设一个宅都监,一个入内侍奉官,一个侍卫官,纵是开了先例,于规矩礼仪上,倒也不算超过朝廷规定的编制。”
  “嗯嗯,说的是。”田氏想了想就点头道,“不过宅都监和入内侍奉官倒是好说,我从宫里给平安挑几个又能干又老道的人。不过这侍卫官的人选……”
  她才想说让身为枢密史的穆定之帮着选选,然后再经过必要的程序确定,就听穆耀在旁边接话道,“大妈妈,我正闲着,目前也想找点事做。不如,就定下我如何?”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到了。
  汤王妃和叶贵妃是惊讶,毕竟向来寄情于琴情书画,仿佛超然于世俗之外的花三郎居然想做职官,实在是太稀奇、也太突然了。
  赵平安和穆远却是下意识的对视一眼。
  原来,这家伙刚才卖力的帮腔,是为了这步棋吗?
  赵不安不明白他是要做什么?
  穆远的手却在袖中微微攥起,因为他知道他家三弟是想近水楼台,他想娶平安。
  并不是说说的,是真想娶。
  不管三郎从前为什么没流露出此意,至少现在他的心念很坚定。也不像父亲想的那样是为了尚主,为了荣耀和政治,他有自己的目的。
  是什么目的?是……真的喜欢吗?
  瞬间,穆远心乱如麻,那样杀伐决断的人,居然一时无法出言阻止。
  田氏也奇道,“你这孩子,好好的做什么官?侍卫官是武职,你若真接手,咱们大江国就少了一位稀世大才子了。”
  “大妈妈,我也老大不小了呢。”穆耀摸了摸下巴,“我们穆家毕竟是武将一门,我也不想太无能,被我爹和我二哥甩下太远。更不想人家说:穆家老子英雄儿好汉,就一个不成器的花三郎。”
  “胡说!”田氏拍掉拉上自己袖子的爪子,“你是大江第一才子,谁敢说你无能?若天下全是武将儿郎,让读书人怎么自处呢?文和武,同样重要,都是我大江的栋梁。”
  “话是如此,文武兼备不是更好?”穆耀继续笑嘻嘻,“我没参加科考,也没有本事进行武举试,只得靠蒙荫一途。所以在这职位上混混日子,将来等大长公主嫁了人,我功成身退,资历也好看。”
  “敢情你是想混日子,白拿朝廷俸禄!”田氏又拍了下穆耀的脑门。
  举止间很是亲昵自然,看得赵平安目瞪口呆:这花三郎还真是会讨女人喜欢!小姑娘倒罢了,年轻大且位高权重的,似乎更吃他那一套呢。
  “也不能这么说,我也是给您排忧解难呀。”穆耀一本正经地道,“这一来,大长公主金贵,她出宫另居,您本就不放心,哪能再交给不知根不知底的外臣?可内官也不合适,不如我来顶上。”
  他顿了顿,满意的瞄了一下面色有些僵硬的二哥和惊讶莫名的赵平安,“再者,公主府的属官在朝廷上没有正式的品阶,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公主的家臣。真有雄心壮志的人,咱不能耽误人家想为国效命。混吃等死的,又怕不够认真负责。想来想去,我不是最合适吗?”
  “你没有军中经历,怎可上来就做侍卫官?”就在田氏觉得穆耀说得有道理,眼看就要点头的时候,穆远突然道。
  “文臣带兵,本朝也不是没有。再说,这又不是带兵。”穆耀显然早有准备,说得胸有成竹。
  但,他不可能早准备啊。
  因为赵平安的第三目的,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知道。在外人看来好像临时起意,这花三的反应可够快的。
  “我的贴身侍卫君易,从前是我们定北候府的侍卫。为人严谨,武功又好。”穆耀又转过脸来对田氏解释道,“他家世代是我母族的侍卫,父亲还是侍卫头领。论起护卫家宅这种事,那绝对是个中好手。这事,二哥能做证。”
  穆远不得已,点头,因为他不能不承认。
  “有君易这般忠诚无二的手下帮我,我二哥再禀明父亲,再拔我几个好人选就行了。公主府的侍卫毕竟有规制,步军衙门、马军衙门里,什么人得用,什么人是草包,我二哥心里一清二梦。我们兄弟同心,还怕不能保着大长公主安宁?”
  第055章 我、也、要、她
  “你也说了,这职位属于家臣。”赵平安觉得自己应该表态。
  毕竟,这是选她的侍卫长,以后几乎每天要见面的吧?
  “我愿意保护平安……”穆耀冲口而出,又在田氏的目光下强调,“平安姑姑。”
  妈的,郁闷!结果弄成姑侄了!他心里再着补一句。
  可赵平安却乐了。
  哎哟,这是定了辈分啊。
  那她没什么好反对,好介意的了,于是对田氏点了点头。
  就算这个穆耀猴精猴精的,也不知道他肚子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安排在她身边的人都不可能是干净的了,必然是哪一方的眼线。
  至少这个还养眼不是吗?
  至少这个是大家都猜不透的,是敌是友还不确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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