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医务室里长久地沉默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站在门前的霍峻终于慢慢松开了拳。
“所以,我根本没有什么选择余地,是么。”
霍景言默然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霍峻,如果你真的想跟你父亲抗争,那你就不能有软肋。以前你可以无所顾忌,现在不行——所以如果你能做到,你可以选择放弃秦可,那样你就重新回到了以前的不败之地。”
霍峻拧身看向他,眼神发冷。
而霍景言平淡回视,“说不定放弃了她,对你和她都是好事呢?”
“……”霍峻轻咧了下嘴角,露出个微戾的笑,“你是不是也喜欢秦可?”
霍景言:“……”
霍景言:“我不想在同一个没意义的问题上解释两遍——而且我有女朋友,谢谢。”
听到最后一句,霍峻才勉强松了眼神,懒散地走到一旁去了。
他没回头地开口,语气也轻淡得像是很随意。
“我不可能放弃秦可。”
霍景言:“那在你足够强大之前,你就只能任你父亲拿捏着。”
“……”
床边重新坐下的少年低垂了眼,冷白的侧脸上没有情绪,像是尊凋塑似的。
几秒后他才慢慢起了声。
“我可以回去,但不是现在。”
霍景言皱眉,“我已经拖延了很久了。”
“那就再久一点。”
霍峻看向墙面,目光彷佛已经穿过那雪白的墙壁,落到了外面走廊上的女孩儿身上。
“我还需要时间。”
“多久?”
“……”
“霍峻,交易也得有期限。”
“三个月。”霍峻慢慢抵出一口沉冷的呼吸,他嘲弄地一抬嘴角,转头看向霍景言,“三个月后,不用你们逼,我自己会回去。”
霍景言:“好,这是你说的。”
说完,男人就要往外走,只是拉开医务室的门,看清远处长廊尽头站着的女孩儿的时候,霍景言突然想起来什么,停住了脚。
他皱眉看向霍峻。
“到时候,你准备拿秦可怎么办?”
霍峻目光闪了闪,起初不言,在见霍景言一副不拿到答案就不走的样子后,他冷眼看过去。
“关你屁事。”
“……”霍景言沉默两秒,“绑架犯法,这个不用我提醒你吧?”
霍峻:“我不会强迫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情。”
看着霍峻的那个表情,霍景言目光动了下。
几秒后他低下头。
“你骨子里流的还是你父亲的血,有些地方你们真的很像。”
霍峻眼底温度降到最低。
“你想说什么?”
霍景言抬眼,
“秦可是个好苗子,你别毁了她。”
霍峻冷笑。
“我比你、比你们任何人,多珍惜她一万倍。”
霍景言沉默下来。
这个他倒是相信——这应该也是霍峻和他父亲最不相同的地方了吧。
“秦可是我的学生,我会监督你的。不管我在哪儿。”
说完,霍景言抬脚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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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霍景言走到身旁停下时,秦可才从失神里慢慢回笼了理智。
她抬头看向霍景言。
“霍老师,这周末的艺术欣赏课……您还会来吗?”
霍景言笑得有些抱歉。
“恐怕不能。最迟明天我就会向校方提交辞职申请,并且做出全校公告,做一番自我检讨……”
他轻皱了下眉,玩笑道:“可能还会顺便威胁一下他们,比如如果再有谁肆意传播不实言论,我就会请我的律师给他们送公告函之类的。”
秦可自然知道霍景言这番都是为了自己,不由心里愧疚。
“霍老师,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霍景言却在听见她这句话后,明显地有些不高兴:
“受害人有什么错?没有像个超人一样无坚不摧——所以受害还成了他们的错了?”
“可是老师你因为我才被迫离职的。”
“我不是因为你,是因为那个恶意散播谣言的学生,他应该也确实得到了惩戒,这就够了。”霍景言稍稍缓和了语气,“而且其实我来这里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一半,这还多亏了你。”
秦可一愣,不解地抬头看向霍景言。
“什么……一半?”
霍景言笑笑。
“这是个秘密。”
秦可无奈地看他。
霍景言:“好了,你也算是我的得意门生了——只不过被老宋中途抢了去,有你这样一个学生我很高兴,我们暂且就此作别。”
霍景言若有深意地往后示意了下。
“而且我总感觉,我还会因为某人再见到你。”
秦可没顾得上辩驳,连忙开口阻拦霍景言的去势——
“霍老师,稍等。”
“嗯,还有事吗?”
“……我想问您一个问题。”秦可犹豫了下,咬了咬牙,抬起头开口直言,“您有女朋友吧?”
霍景言一愣。
他显然有点意外,但也没有什么掩饰便点了点头。
“有。”
秦可:“那我冒昧推测,你们现在是冷战期?”
“?”霍景言更意外了,“你怎么知道?”
秦可含煳地解释:“推、推理演绎,比如根据您从来没有和她有过亲密电话,之前艺术长廊画展的一整天也没见过你们联系,你身上也没有两人亲密相处过的痕迹什么的……”
听秦可胡扯了一通,霍景言笑笑。
“看来你还是福尔摩斯粉呢?”
秦可心里尴尬,快速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我记得这个周末就是您的生日了。”
“嗯,这没错。”
秦可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票来,递给霍景言。
“这个,希望您能收下。”
霍景言一愣,但还是伸手接过,同时好奇地一边看一边问,“这是?”
“两张音乐会的票,就在您生日那天下午。”秦可轻吸了口气,“希望您一定带您的女朋友到场。”
霍景言一愣。
过了两三秒他才回过神,“这不行,你还是个学生——这音乐会的票应该很贵,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生日礼物。”
秦可却坚定地看着他。
“霍老师,您是我最尊敬的老师——其实在更早的以前,我就认识您了,我知道您就是画家‘一言’。您或许不清楚,但您的画曾经是我能坚持下去的希望……所以在您来乾德中学之前,您对我来说就已经是老师了。”
霍景言怔愣地看着秦可。
“秦可,你……”
“所以请您务必收下。”
秦可后退一步,冲着霍景言躬下身去。
想起前世霍景言每次提及自己的生日时眼里闪烁的内疚与自责,秦可紧紧地攥住了指尖,低声道:
“也请您让学生任性一次。如果您和您的女朋友不能到场,那会成为学生一生的遗憾。”
说完话,秦可没有给霍景言任何辩驳的余地,便直起身,扭头跑开了。
而霍景言在原地站了半晌,只得对着两张票无奈地苦笑了声。